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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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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笑嘻嘻地不说话。
许知捷看她眼神,才发现她虽然摸着乌骊马的脑袋,却不时望向许知澜。
那笑意盈盈,看着是对着乌骊马,但更像是对着许知澜。
她的灵慧美丽,乌骊马不懂得,许知澜却懂得。
许知捷心底发酸,怏怏地走出马厩,向许知澜道:“三哥,既然欢颜喜欢,你何不把那马匹要下来养着?以后欢颜要骑时,自己便能骑走了,岂不方便?”
许知澜淡淡一笑,踏步往外走着,说道:“你可又胡说了!这是皇上赐下来的,父亲也不好随意赐给他人。”
许知捷道:“我们只说自己要的,算来还是一家子,皇祖父也绝不会怪罪的。”
许知澜摇头,“五弟,你不晓得其中厉害。御赐宝马,若有什么闪失,只怕……”
他们兄弟并肩走了出去。
欢颜已听不清许知澜在说着什么,呆呆地站在乌骊马边,看他们身影消失,心下有些怅然。
这时,但见许知澜的心腹随从奔过来,恭恭敬敬向她行礼,说道:“欢颜姑娘,三公子让小人传话,大后天他和朋友约了去千秋山看枫林,让姑娘预备好男装,到时他好带了姑娘一起过去。”
“好!”
欢颜笑着应了,心情便雀跃起来,连暮夜里的满目秋色都不觉得凄瑟了。
天气再冷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人的心里能留有一片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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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因为大哥的死,许知澜并没能去千秋山;而欢颜心头的春意,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乱棒打散。
她到底没能和许知澜携手游千秋山,看红枫似火,映亮半边天空……
尽蜀鹃啼血烟树中,唤不回一场春梦。
她隐约听到自己呜咽,然后有微凉的指尖抚着她的额。
有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边低沉唤道:“欢颜,醒了?”
她的眼皮重逾千钧。有温热热的水滴漫过那沉重的眼皮,慢慢地溢了出来。
那微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触到那湿润的一片,便顿了一顿,缓缓地移到她的眼角,慢慢地为她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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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还是更吧!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停更的日子没有跑去攒文,跑去游戏了!还是有人鞭策我时写得比较快~~(呜呜,我该有多么的不自觉啊!)
☆、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六)
他叹道:“你能醒便好。我真担心……”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欢颜侧过脸,将面颊靠住他手掌,无声地抽泣着;那人便摸索着轻轻地搂住她的头,低低道:“没事了,没事了!凡事自己想开些,便不枉……不枉和我五弟千方百计救你一场。”
“二……二公子……”
欢颜含糊地应着,也觉不出身上的疼痛,只是哭得浑身抽搐,仿佛一颗心被谁用铁棍捅穿了,放在火堆上来回翻覆地煎烤着。
二公子和五公子……
目盲的许知言和她从不曾认真放在心上的许知捷救了她……
她便不信,她便是给煎透了,烤熟了,她都不信,为什么许知澜会一手将她送上死路!
许知言的双目怔怔地对着前方雪白的墙壁,神色间有些无力。
但他终究诸兄弟中是最早和欢颜深交的一个,他终究是最了解她的一个。
他道:“三弟原不是那样的人。你只细想去,是不是……你无意间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连三弟都不敢再袒护你的那种?”
欢颜摇头,却忽然身体一僵。
目盲之人最是感觉灵敏,许知言已然发现,皱眉问道:“那是……什么事?”
欢颜身子有些哆嗦,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许知言苍白的面庞,低低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突然想起,三公子有时会说,其实他在这个家中,什么都算不上。连五公子和八公子都不如。”
许知言便不再问,淡色的唇紧紧抿着,许久才慢慢弯起。
一个凄凉之极的笑意。
他默然地抚着她的面庞,细致专注的神情,仿佛正用心地通过自己的指触感觉她最细微的一悲一喜。他柔声道:“欢颜,别想太多。我和五弟还在你身边。”
而欢颜已经哭倦了,湿湿的面颊无声无息地靠在许知言手上,仿佛已经睡着了,肩背犹在不时地抽动。
许知言觉出,顿下了指间的动作,出神地对着前方,自语般轻轻叹道:“在这个家中,什么都算不上,岂不是更好?若是真的举足轻重,才最可怕罢……”
他抬起手,在眼睛前方轻轻晃动。
依然一片漆黑。
他记得五岁时阳光最后一次照耀到眼底的灿烂和刺目。
那种灿烂和刺目,慢慢被岁月沉淀到记忆的最深处,却常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用最璀璨也最凌厉的光芒,让他空茫地欢喜着,却更深地刺痛着。
屋中的烛火摇曳着灭了。
他自是不觉。
浅青的衣裳已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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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七)
清月如钩,星河明灭,俱倒映在浩浩江水中。悠悠的笛声亦清澈如水,一路在深夜的江波粼粼间荡漾。
载着笛声的小舟顺着江水徐徐而下,漫行于满天满江的星光中。立于船头吹笛的萧寻只觉肝胆都如冰雪般澄澈起来。他缓缓放下笛,稳稳立于船头,在两岸风景轻疾后退时,静静地望向前方。
一白袍女子从船舱中步出,凝注萧寻半晌,微笑道:“少主今日兴致不错。”
萧寻负手,扬唇轻笑道:“我看着这大吴风光,着实不错。”
白袍女子道:“当年他们逼走我义父,便是自断臂膀。这些年顺成帝愈老愈昏愦,虽然息了另立太子的心思,却又重用楚瑜这等奸诈之人为相,等如今这位庸懦太子登基,只怕这大吴还有的是风起浪涌的日子。”
萧寻淡然道:“轻凰,你觉得许安仁庸懦?”
白袍女子道:“身在储君之位,一再给那些大臣和庶出皇子逼得险些地位不保,难道不庸懦?我义父当年曾为太子太傅,全力保他太子尊位,他却眼睁睁看着夏家被人夷灭,难道不庸懦?”
萧寻冷笑,“可那些威胁许安仁地位的大臣和庶出皇子今天又在哪里?楚瑜虽厉害,又何尝动得了他的太子之位?母后早逝,他却安然地当了四十一年太子而平安无事,他又怎会庸懦?夏大将军举族被灭,太子却能保下他的幼女,并在地位渐稳时收作义女,又怎会是毫无决断之人?”
白袍女子亮如星辰的眼睛里便散出温柔的希冀,叹道:“不知道我这个从未谋面的义妹,会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儿。”
萧寻笑道:“将门必出虎女。何况夏夫人是出了名的天姿国色,想来夏大将军的女儿,怎么着都会是个与众不同的俏佳人。”
白袍女子睨着他,“你便是因为这原因,才应了义父临终的要求,到大吴求娶我义妹回蜀?”
萧寻便拿玉笛抬起白袍女子的下颔,轻浮地嘻笑:“呀,这话听着酸。夏轻凰,你这是吃醋了?”
夏轻凰脸一红,拍开长笛,抬脚便踹向萧寻,愠道:“我吃谁醋也不至于吃你醋吧?你满府的姬妾,我只愁我义妹娶回来你往哪里摆!”
她出脚迅捷,萧寻闪得更快。船头方寸之地,他居然旋踵而避,然后一闪身飞到船舱之上,长笑道:“不得了,你义父是要你辅助我,还是要
你谋杀我?”
夏轻凰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是欺负我或我妹子时,我说不准真会谋杀你!”
萧寻耸肩,“还没见上一面,便这样姐妹情深了?”
夏轻凰神色一戚,黯然道:“这么些年,义父孤身一人,只牵挂着义母唯一留下的那点骨血,为她到死都不肯闭眼。他养育我一场,又教我武功谋略,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含恨九泉,怎么着也要看着我这义妹终身有靠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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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八)
萧寻从船舱上方跃下,船儿照旧向前平稳行着,几乎不曾颤动一下。
他静默片刻,答道:“夏大将军几度救我于危难之中,我也断不会让他女儿受半分委屈。”
夏轻凰一笑,拭了拭眼角,说道:“难道你也肯说句正经话。”
萧寻拍拍她的肩,寻思道:“听说她在太子府里名叫聆花?”
“是啊,聆花。”
“这名字文雅娴静得很,不像是夏大将军取的名。”
“义父一直为大吴征战沙场,何尝有机会替她取名?义妹两岁时,他倒是奉诏回京了,可惜还没到京师,就被人陷为叛逆,不得不逃往蜀地……父女俩都不曾有机会见上一面。聆花这名字,多半是许安仁为了避人耳目为义妹另取的。”
“何以见得不是夏夫人为爱女取的闺名呢?”
“据说义母生她时颇有异象,连着数日梦见彩凤飞舞,临产那日更是梦着飞凤入怀,随即生下她。战时书信缈杳,喜报传去时,一时未得夫婿确信,便先取了个小名,叫作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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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儿,凤儿……”
是母亲在唤她么?
还是,记忆里另一个模糊得仿佛不曾存在的身影?
欢颜模糊地喊了声母亲,便听得耳边有人在唤道:“欢颜,欢颜,我是知捷。”
欢颜睁开眼,看到了许知捷贴近自己的放大的脸庞。
她皱了皱眉。
许知捷忙向后退一步,赔笑道:“你醒了?身上疼得可好些了?二哥总说你睡得还算安稳,瞧来是在骗我。梦里都在嘀咕着什么。”
欢颜道:“何尝嘀咕什么,可能是在说梦话吧!”
许知捷道:“做什么梦了?”
欢颜道:“也没什么,好像看到我娘了。”
许知捷静默片刻,叹道:“若是银姑姑还在,只怕聆花不敢这样过分。她怎么就忘了,银姑姑不但奶大了她,夏家出事,她更把亲生女儿扔到一边,带了她千里奔逃……我真看不懂她。难道她真的那么喜欢三哥?横竖我瞧着三哥原先根本没把她放心上。”
“原先?”欢颜听出些言外之意,“那么,现在呢?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许知捷眼底浮过一丝幸灾乐祸,“本来母亲说要为他们把亲事定下来,可前天皇祖父驾崩,宫里又要预备大行皇帝丧礼,又要预备父亲登基之事,谁还顾得了他们的亲事?”
欢颜一惊,这才注意到许知捷穿着素衣。
这里是东城的慈恩庙。
许知言性情孤僻沉静,常与方外之人交往,与这里的方丈净德禅师更是好友。
欢颜出事,眼见许知澜都攀上她,他情知难以挽回,阻了许知捷冒然出言相救,只在暗中设法,和许知捷买嘱了行刑的婆子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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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九)
他们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太子妃亲生,尚德堂那些婆子得罪不起,何况也是有眼色的,料得他们也不敢再将欢颜带回太子府,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把欢颜当作死人由着他们运了出去。日后便是上头发现追查,大可说是欢颜自己命大,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如今,欢颜已慈恩庙调养了一个多月。
这兄弟俩何等尊贵,自能觅来天底下最好的伤药补药来为她调理。太子妃管束得紧,许知捷每次出门都有大批扈从相随,又是众人皆知的少年心性,无故到寺庙中来,自是不便;许知言倒是常来探望,有几日直接便留宿于庙中,只是他素来寡言少语,大多时候只是与欢颜安静相对,沉默地把玩着他的棋子。
欢颜虽是侍女,但有母亲银姑疼惜娇养,从小吃穿用度和小姐聆花并无太大差别,别说粗活重活,连端茶送水之类的活儿都很少会去使唤她。
前年银姑去世,欢颜已经长成,生得清美飘逸,灵慧动人,又有诸公子明着暗着照应,家中上下仆役侍从谁敢对她不敬?聆花娴静温雅,也从不管束她,由她自在读书学医,日子过得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还富足悠闲,几乎不曾受过什么委屈。
如今亲如姐妹的小姐和山盟海誓的心上人联手要致她于死地,那等黯然绝望恰如山崩海啸,堪堪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过了这许多日子,她自觉身上的伤口痊愈得差不多了,可心头的创伤却日复一日地溃疡着,怏怏的连话都懒得说。许知言静默相陪,倒也合了她的心境。
前日许知言刚刚到庙中,便有从人上前附耳低语了什么。他神色未变,照例和净德禅师叙了话,又问了欢颜起居,才不急不缓离去。
早猜着必有变故,再想不到竟是顺成帝驾崩。
欢颜问向许知捷:“皇上驾崩,你不在宫里守孝,还到我这边来?”
许知捷笑道:“这时候宫内宫外都忙乱得很,我找个借口离开,连跟的人都少,正方便来瞧你。”
从来帝王之家最是无情。太子许安仁四岁立储,当了四十一年太子,其间几度险险被废,多少年风雨过来,虽然表面还是君慈子孝,可两人间的父子之情还剩多少,只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至于许知捷,本又隔了一层,对这所谓的皇祖父更是既惧怕又鄙夷,能不见就不见,能躲着就躲着,凭太子妃怎么劝导训斥,总不去亲近。如今听说祖父死去,也不见有多少戚意。
欢颜叹道:“五公子,你这不是胡闹吗?若给人发现了奏上一本,就是有太子和太子妃袒护,也难免给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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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十)
许知捷不屑道:“责罚便责罚。难不成杀了我?横竖我没有三哥他们的雄心壮志,何必呆在那里假惺惺掉耗子眼泪?”
他笑嘻嘻道:“何况二哥还在那里呢,他自然知道我来瞧你,便是有人追问,也会帮我遮掩过去。”
欢颜闷了半晌,问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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