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盘中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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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向南只是腼腆地笑了笑，也没看那姑娘就往旁边的桌球台走。

　　　　“阿姨，麻烦让一让。”

　　　　苏沁这才回过神，自己挡了别人的路。而在回神的同时，刚刚还在起哄的学生们全都向她投来了目光，就因为那位刚上完厕所归队的同学。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只是刚才那一句“阿姨”是怎么回事？她有那么老吗！？

　　　　简向南自然也注意到了苏沁，可他没有像平时一样殷勤地打招呼，而是放下球杆准备偷偷溜走。

　　　　苏沁积攒的小宇宙瞬间爆发了出来：“简向南！你给我站住！”

　　　　由于声音太大，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目光。

　　　　“嗨，好巧。”简向南悻悻回头，笑着挥了挥手。

　　　　苏沁当周围的人全是空气，三步并作两步站到简向南面前，由于穿着高跟鞋，她几乎可以与他平时，可仍是差了一点。

　　　　“你怎么解释自己的立场？”她直接切入主题。

　　　　简向南无所遁形，直接承认了。今天是月考结束的日子，高三的学习压力太重，他就提议几个好朋友一起出来放松一下，网吧、KTV、游戏厅他都不屑再去，因前阵子听人讲起这家酒吧，索性约着来了。只不过酒吧不允许未成年进入，而几人当中，只有他还未满十八岁，就靠着自己那点小聪明，造了张假的身份证蒙混过关。

　　　　原以为今天可以乘兴而来，满意而归，但没想到会碰到苏沁，偏偏是苏沁……

　　　　“在我跟你哥打电话之前，你最好自己先做出选择。”苏沁没有直接撵他走，而是拿出了手机，以他哥来要挟。

　　　　苏简两家虽是世交，但毕竟不是一家人，她没有权利插足别人的家事，可是作为一个守法公民，她需要多管闲事。

　　　　“阿姨，你从哪儿冒出来的，需要在这多管闲事嘛！”一个同样个子高挑的圆寸头男生似乎看不下去，站出来帮简向南说话，倒是挺讲义气。

　　　　“小子，叫谁阿姨呢！”苏沁怒瞪了他一眼，也不跟小孩子客气。

　　　　“就叫你阿姨怎么了？不服气啊，不服气就来单挑！”那小子语带挑衅。

　　　　苏沁原本不想与他一般计较，可这种没有家教的孩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当她是上了年纪的欧巴桑了！

　　　　“哼，说说看，怎么个单挑法？打架还是摔跤？”她跟那孩子卯上了。

　　　　小伙子怔愣了一下，嘲笑她：“还真当真了……既然这样，行，最简单的桌球，一局定胜负，看你是女的，我就让你一杆，至于规则……”

　　　　“废话还真多，我先开球了。”没等小伙子说完，苏沁已摆好白色的主球，身体弯成正确的弧度，架上球杆，开球、进球一气呵成。

　　　　除了简向南，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苏沁，她的球技竟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苏沁选的花色球，打进四球，中式八球谁先进八球就算赢，眼看胜利在望，先前口出狂言的小伙子已经面露尴尬。

　　　　同样在观望的简向南习惯性地摸了摸鼻翼，幸灾乐祸又看好戏似的望着这一切。当同龄的女孩子沉浸在少女梦幻中玩着芭比娃娃时，她已经扛着球杆爬到了桌上。

　　　　16岁时，她还拿过世界业余赛青年组的冠军，并且一直保持着纪录。

　　　　苏沁完全没有给年轻人机会，接连八球，最后一杆侧旋球直接进洞，漂亮收场，抬头时，迎来热烈的喝彩，放眼一看，没想到引来了全酒吧的人！

　　　　没有得意，把球杆扔给呆若木鸡的小伙子，说：“桌球不适合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准备明年的高考吧。”

　　　　“等等！”苏沁刚给简向南使眼色离开，小伙子又叫住了她：“姐姐，教我吧！”

　　　　苏沁愣了下，又勾嘴一笑：“我收费很贵的。”与简向南如出一辙的话，听来却更加魅惑。

　　　　小伙子才想问价钱，简向南说：“骆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她已经有了我这个关门弟子，不会再收徒了。”

　　　　苏沁瞥了简向南一眼，她什么时候收他做“关门弟子”了？

　　　　“走吧。”简向南朝她挤了下眼，就拉着她走了，苏沁也没来得及跟同事们打声招呼。

　　　　同事们也是头一次见到苏沁的球技，知道她喝酒厉害，没想到打球也这么牛叉，真想封她个“桌球女王”！

　　　　“老板，这位客人的球技跟你有的一拼哦。”苏沁和简向南的身影已经走远，酒吧内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亦不乏隐在深处的酒吧主人雷兆霆。

　　　　雷兆霆嘴角始终噙着笑，透露出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隽永又参杂着一丝玩味。

　　　　他不会忘记，当年的最后一杆。

　　　　*

　　　　“苏沁，刚才你没看到骆离的脸色，由紫转青，由青转白，真是笑死我了！从没见他过得这样憋屈！”由于公寓离得不远，两人选择走路回去，一路上简向南眉飞色舞，就好像在汇报自己的战绩一样洋洋得意。

　　　　苏沁没有受他干扰，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今天这事我暂时不会告诉东哥，但是下不为例。”

　　　　“好啦，不就因为我是高三的学生你们都管着我呗，我也需要缓解压力的好吗？”他无辜地为自己辩白。

　　　　苏沁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这几天又瘦了，难道压力真的很大？

　　　　“再坚持个几个月，考到了好学校你想干嘛就干嘛。”本来有点心软，可想想他的前途，还是硬下了心肠。

　　　　“真的能想干嘛就干嘛？”他忽然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苏沁，苏沁莫名其妙地与他对视，半晌，他才说：“要是我考上了好学校，你请我去旅游，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等你考上了再说吧。”她没有立刻答应，毕竟她不能保证是否抽得出时间。

　　　　“我想去迪士尼乐园，不要香港那个，要太平洋彼岸那个，坐游轮去，我不喜欢飞机，到了那里你负责扮唐老鸭……”简向南已经开始计划着未来，很是憧憬。

　　　　“为什么要我扮……唐老鸭？”苏沁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问。

　　　　简向南眯眼一笑，说：“因为我喜欢呀。”

　　　　什么破理由……

　　　　“我不要，要扮你自己扮！”苏沁气鼓鼓地掉头就走，简向南追上两步，“哎哎，你走错方向啦！”

　　　　“我想吃点东西不行吗？”刚才只喝了点酒，没有点餐，简向南的事一闹，肚子举起了旗帜在反抗。

　　　　“哦，好，正好我也饿了，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

　　　　简向南缠着苏沁，想着未来的旅程，却没发现旅程还很遥远。

　第4章　鲜花与旧识

　　　　“哇！好大一束……康乃馨？谁这么创意一大早送一束康乃馨啊？苏沁，你的花！”一大早，医院刚开门还没来得及做生意，有人就送来了一束能遮住人脑袋的康乃馨指名苏沁签收。

　　　　苏沁所住的公寓离医院并不是太远，早早就到了，听到楼下一声高喊，没急着问，直接大声回她：“我没空，替我签了吧！”

　　　　王美玲一如既往，照单全收。

　　　　王美玲是苏沁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一同就职于这家宠物医院。大学时，追求苏沁的异性不在少数，送的大多是玫瑰，她也确实谈过一段恋爱，可是没有撑到一年就夭折了，而据王美玲所知，苏沁自大学那次恋爱失败后已有四年没再找对象，不是没有异性追求她，而是追求她的异性全都不上她心里的档次。

　　　　替她收了多年的花，倒是头一回收康乃馨，还是鲜红鲜红的康乃馨……

　　　　“今天是什么日子？”收了花，王美玲还不忘问护士一句。

　　　　护士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总之不是母亲节，也不是三八节。”迟疑了一下，又暧昧地眨眼，“不过我知道红色康乃馨有‘热烈的爱’的意思哦。”

　　　　王美玲脑中的灯泡猛地一亮，再仔细看那花，才发现花束中还附了一张金色卡片，她自作主张，打开来看了一眼。

　　　　“昨晚的球打得依然很好，这束花送你，D……D是谁？”王美玲一字一顿念着，看到落款处是个大写的D，顿时心中写满了问号。

　　　　这时候，苏沁碰巧下楼，看到在读卡片的王美玲，也听到了卡片上所写的内容，她同样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谁吃饱了空送一束康乃馨来，更不知道这个D是何方神圣。

　　　　“苏沁，不会是你昨晚在酒吧那一球杆把某个男人迷住了吧？”王美玲按图索骥，这般猜测。

　　　　“不对啊，他说‘依然’，难道他以前见过你打桌球？我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大学四年同学，苏沁深藏不漏，王美玲也是昨晚才见识了苏沁身怀绝技。

　　　　王美玲说到了重点，原本毫不在意的苏沁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句话上……

　　　　昨天的球打得依然很好……

　　　　这话说得仿佛跟她很熟似的，可她长这么大，除了简家兄弟姐妹，就连同在一个班学习的同学都没认识几个……她不会是被人跟踪尾随了吧？

　　　　想到这，不禁背脊一凉，不是没遭遇过，高中有段时间放学回家就被人跟踪过，幸好她自我防范意识强，故意走进弄堂里，把人抓了正着，只不过跟踪她的人并非心存不轨，而是捡到了她丢下的钱包。

　　　　一连好几天，她每天都会丢下钱包，而捡的人总是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同学。想想哪有那么巧的事，于是她开始觉得诡异，决定不再随身带钱包，果然，自那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可现在回想起来，仍是一阵毛骨悚然。

　　　　“美玲，快把这花扔了！”苏沁瑟瑟一抖，将大束的康乃馨拒之千里。

　　　　“虽然不是玫瑰，但这花好歹也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扔了多可惜。”王美玲不知道苏沁想到了什么，倒是替那些花感到惋惜。

　　　　“总之我是不要了。”苏沁避之如蛇虫鼠蚁，转身上了楼。

　　　　王美玲索性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在这时，酒吧里正在一个人打桌球的雷兆霆忽然打了个喷嚏。

　　　　“老板，天气多变，您要多穿衣服。”酒吧经理高胜元在旁好意劝了一句。

　　　　雷兆霆只穿了一件Polo衫，可他并不觉得冷，倒觉得像是谁在背后说他坏话，又或是……想他了？

　　　　“花送去了吗？”他擦了擦球杆，边打球边问。

　　　　“按您的吩咐，这会儿应该收到了。”高经理笑着说。

　　　　雷兆霆推了推眼镜，问：“告示挂了吗？”

　　　　高经理点头，“一切准备就绪。”

　　　　老板吩咐的事情，他又怎敢马虎半点，从昨晚到今晨，老板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这是老板第一次费尽心思追一个女孩子，做员工的当然需要全力配合！

　　　　可他不明白的是，人家追女孩子都送红玫瑰，老板却送红色的康乃馨，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嗯，做得好，今天你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吧。”

　　　　一听老板给自己放假，高经理便什么都不想了，连连点头，感谢老板体恤员工。

　　　　虽说很想观摩老板今晚的约会，可是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是觉得娘俩儿比较重要。

　　　　*

　　　　到下班时，苏沁早忘了康乃馨的事，倒是王美玲捧着花准备回家，她看到王美玲才想起。

　　　　“美玲姐，你做妈妈了？”才到门口，刚刚放学的简向南就迎面遇上了王美玲，一脸的惊讶。

　　　　“胡说什么呢！”王美玲啐了他一口。

　　　　简向南迷茫地指着王美玲手上的花问：“这难道不是康乃馨吗？”

　　　　王美玲回头瞅了苏沁一眼，说：“那要问你姐，不知是什么奇葩男人看上了你姐，一大早送了这么束花，她不要，只好我替她收着。”

　　　　简向南始终微笑着，没再问下去，转而看向后面的苏沁，“苏沁，我哥回来了，叫我过来接你一块儿吃顿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忘了那晚的事，这会儿又上了心头。

　　　　“家里的灯泡坏了，叫了物业来换，就不过去了，替我跟东哥说声‘谢谢’。”苏沁赶忙推辞，简向南却已二话不说拉着她往外走。

　　　　“我当什么事儿，不就换个灯泡，我帮你换好了再去也不迟，反正七点才开饭。”

　　　　“可是……”她家灯泡根本没坏。

　　　　“拖拖拉拉可不是你苏沁的性格，还是你存心不想去，或是不想见我哥？”简向南好像要把她的心剖开来一样，“不对啊，我哥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从小又把我哥当成偶像来膜拜，怎么这会儿闹别扭了？”

　　　　“好，我去我去！正好省一顿饭钱！”她不耐烦地挣脱了简向南，把他甩在路边一个人伸手拦车。

　　　　可是停下的不是寻常的的士，而是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夕阳打在车窗上，她看不清车里的人，直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探出头，可苏沁还是没能认出他是谁。

　　　　“苏沁，还记得我吗？”对方面带笑容，苏沁却皱着眉头。

　　　　听这语气，似乎是自己的老相识，可她左思右想，压根就不认识眼前的眼镜男！

　　　　“不好意思，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好像不认识你。”苏沁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也难怪，许多年不见，大家都变了样，认不出也不奇怪，要不是看到你昨晚打桌球的样子，恐怕我也认不出你。”他推了推眼镜，眼底的笑意达到深处。

　　　　许多年不见……可苏沁翻遍自己的记忆库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

　　　　“这么久没见，不如一起喝一杯，坐下来慢慢回忆？”

　　　　“不好意思，叔叔，苏沁她今晚有约了。”这场面一看就是蓄意搭讪，对于这些居心不良的人，简向南必须站出来收拾收拾。

　　　　听这一声“亲切”的称呼，雷兆霆的嘴角微微一抽，接着又不疾不徐地说：“哦，既然这样，那我们改日再约，明天怎么样？星期六。”

　　　　“抱歉，明天她还要教我功课。”

　　　　“那后天呢？”

　　　　“后天她也要教我功课。”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呢，真替你姐姐感到高兴。”

　　　　简向南始终微笑着，不等苏沁说半句话，就拉着她去马路另一头拦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