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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借个胆爱你 作者:香小陌-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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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眨巴两下眼睛:“哥,你要是说你不那么厌烦条子了,我就告儿你。”
罗强粗着嗓子问:“臭小子废什么话?谁?!”
罗战说:“当年,延庆那条山道上,他因为我,废了一条胳膊,救我一命。”
探监室里人多眼杂,而且有监听,罗战不可能直接把程宇的大名和警号报出来。他有意把话说得很含糊,外人肯定听不懂,罗强却恍然大悟。
罗强闷着头,咬紧嘴角,像是在想什么,突然厉声道:“三儿,你怎么能跟这么个人混在一起!”
罗战说:“我怎么就不能跟这么个人?而且我们俩也不是‘混’的。”
罗强脸色阴暗下去,深沉得看不透心思。
罗战又说:“哥我现在都知道了,当年那事儿没那么简单,那根本就不是意外!”
“哥,你最知道是谁干的,不用我说出来!”
罗战两眼发红地低吼了一句,倔脾气也上来了。
狱警用眼神示意罗战,你小子吼什么?
又指了指腕表,探视快到时间了,你俩长话短说。
罗强盯着罗战,眼底迸射出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暴怒,视线再缓缓变得阴沉冷郁,半晌,哑声道:“说到底,是哥连累你,哥对不住你了……”
罗战撅嘴摇头:“没有,我一根毛儿都没伤着,伤的是他!是我连累了他你知道吗哥?我把他害了!”
罗战情绪有些失控,也是憋了这么多天,难受极了。这话没法儿跟旁人吐露,只能跟二哥说。可是这些话当面喷到罗强耳朵里,罗战哪像是在自责忏悔?分明是说给他罗老二听的。
罗三儿出道时年轻,才十几岁,怎么混歪了的?显然是被哥哥带歪的。
罗强又是凭什么发迹?一个草根出身的黑道混混,在一次又一次争夺地盘火并仇杀中扎稳了根基,结交上层人物,收黑钱替人出场消灾,利用官家的庇护黑伞做各类非法生意。
罗强替姓刘的做了很多事儿,手里有把柄,当年也是邀功威胁着刘部批下三里屯的高档娱乐城项目,以极低的资金弄到那块地,一下子就发了,财源滚滚,纸醉金迷……
当然,对方也攥了他的把柄,也巴不得罗老二永远地闭嘴,不再讲话……
罗强被亲弟弟抢白几句,震惊而恼火,调转面孔,瞪视窗外,不说话……
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敢这么指责他,也就是罗小三儿敢。
罗战属于那种从小在哥哥们面前胡天胡地撒娇打滚儿耍赖赖大的。二哥递给他一块糖,小三儿舔一舔,不好吃,“啪”扔了;罗强就能冷笑着再递给他一块儿,就像溺爱儿子一样宠着这个小弟弟,还觉着挺得意,瞧见了没,这就是咱亲弟,多牛掰多嚣张一小屁孩儿啊!
罗强那时候忽然就有点儿伤,眼球微微红了:“三儿,你是不是巴不得胳膊断了的人是我?”
罗战眼也红了,哼哼着:“不是。”
罗强的声音突然变得暴躁嘶哑,从牙缝儿里扯出一句:“为个不相干的外人,你怨我?他胳膊废了又怎么着!……老子白养你十五年,养了个白眼儿狼!”
罗战也委屈地吼:“他就不是外人!没人比他对我更重要,我就是心疼他!他是我的!”
罗强也吼:“那你想让我怎样?我替他申冤报仇,把那个混帐也弄进来,然后把老子的性命全赔进去?!”
罗战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罗战委屈着发飙的神情,就好像小孩坐地耍赖抱怨被哥哥摔坏掉的心爱的玩具。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哥我没那个意思,我没怪你,我就是心里难受,你不懂……我后悔了,我真他妈后悔啊我!我以前怎么那么混蛋呢,我怎么就没好好做人呢!……”
罗强狠狠一掌挥掉桌上的烟头,熏焦的烟叶被捻成风中的灰粉……
他就算是大傻子也听得出,三儿是替那个警察鸣不平,三儿后悔了,后悔跟着他这个混帐王八蛋哥哥在外胡混,混出了仇家,摆不平了,出事儿了……
人在江湖飘,善恶终有报,出来混,你迟早是要还的!
可是怎么没还在你姓罗的身上,却报在完全无辜的程宇身上呢?怎么挂掉的人就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呢?
罗强心里全是这个弟弟。
可是罗战现在心里全都是程宇了。
罗战那天吼叫着被俩狱警轰出去了,临走还跟他哥说:“哥我不是怨你!……”
罗强一个人呆坐在探监室里,一动不动,脊背仍然挺得直直的,坐姿像一尊雕塑,似乎是平生第一次,眼眶发红,眼底水雾弥漫……
81、故地重游
罗战跟他哥面前发泄了一通,把心里堵塞的一腔淤火全都喷出来,舒服多了,转脸儿回去就有些懊悔,自己太蛮了,没这么对亲哥哥的。
罗强这些年,历经数次黑道征伐排挤火并,惹到无数仇家,以致被人做手脚暗算。面对冤家对头的挑衅,罗战当然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亲哥一边儿,他也恨姓刘的。
他只是一万个心疼程宇。可是转念又一想,程宇是你罗三儿的爱人,是你要拼了身家性命一辈子照顾与爱护的人。你一个爷们儿保护不好自家媳妇,有啥可说的?是你眼睁睁看着程宇遭受了终生无法弥补的伤害,出了事儿埋怨哥哥,有个屁用?是男人的作风吗!
那些年享受着富足奢靡的生活,被兄弟们众星捧月,义气江湖,风光无限,罗战心里明白,那生活是他哥哥给予他的,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现在后悔了?想洗白了?你真赖不着别人。
罗战找人往清河农场送了一大箱衣服,冬天的、夏天的,还有特舒服的蚕丝被。
罗强没搭理他。
罗战知道他哥也是有脾气的。哥儿俩斗个嘴,甚至掐个架,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他哥最终还是会让他,纵容他。
罗战又让人送去一大箱吃的,都是他哥最喜欢吃的豆腐干、鸭脖子、川味腊肠什么的,算是向罗强服软,陪个不是。他这人反正脸皮最厚,想通了绝不吝惜再往回找补感情。
罗强这回丢给他一句:“以后甭来这套,老子坐牢坐得滋润着,不用你罩!”
罗战知道他哥不会真跟他翻脸。罗强四十出头的人,从未成过家,也没个一男半女,这个从小带大的活宝弟弟就是生命里最亲近的人。
谭老头子以寻衅滋事的由头在拘留室里蹲了一晚。
派出所警察瞧这人年纪一大把了,屡遭变故,也挺可怜,因此没怎么处罚他,说服教育一番,给放了。
谭五爷的头发胡须全都白了,一双眼像毫无生气儿的死鱼眼珠。暮年家业凋零,孽债偿尽,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凄凉的晚境?
谭老头子临走时,与程宇擦肩而过,目光失神。他用褶皱的眼角木然盯了程宇一眼,口里念着,姓罗的,我与你不共戴天,同归于尽,我绝不放过你全家……
罗战的好几家连锁店被谭五爷泼粪闹了一回,修整了几日,收拾残局,迅速重新开业了,也没遭受太大经济损失。
朱妍还挺不乐意的:“凭什么啊,丫的给老娘的店泼大粪!这要照我以前的脾气,老娘一准儿给他原样儿泼回去!”
罗战反而劝她:“算了,你当泼什么好玩意儿呢,老子还犯恶心呢!再说了,姓谭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易主了,你想闹都找不着对家。”
朱妍撇着鲜红的嘴唇说:“我才不管罗强有没有得罪过他,他得罪我就不成!”
罗战知道朱妍被惹急了就是个泼妇的脾气。他看在谭老头子现在落魄失势,人家儿子毕竟毁了一条命,他是想息事宁人,双方就此了结。而且,他了解程宇的意思,程宇绝不希望他再沾惹任何江湖事儿。
听从小程警官的教诲,罗战还特意包了个白事红包,搁了二十万块钱,着人给谭家送去,算是表达抚慰和歉意。
朱妍私底下给罗战透风儿,市委内部最近斗法,又要变天儿,咱们有热闹瞧了。
朱妍混演艺圈的,人脉广,上层的消息灵通。据她说,纪检的人都进来了,姓刘的这回肯定兜不住,早晚的事儿,现在就在查他的罪证,揪他的案底。
罗战是知晓某些内情的局内人之一。
他也想帮程宇出这口恶气,让姓刘的栽一个最狠的,付出代价,但是他不能牺牲他哥。罗强以前无论做过什么,这人行事有多黑,多绝,那是养了他十五年的亲哥,和着血连着筋的。
罗战那阵子又恢复了居家好男儿的本色,每天早晚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伺候小警帽儿的早饭夜宵,中午还有爱心饭盒。
程宇说:“不用这么麻烦。北海后门现在也开了一家你的小吃吧,我扫街空闲的时候,就去吃个‘白水羊头工作餐’,或者‘炒肝包子白领餐’,挺好。”
罗战说:“那不行,你一忙起来就忘了,老瞎凑合,所以你胃不好!”
罗战俨然一副碎嘴媳妇得吧自己男人的口气:“我每天早上给你装了饭盒,你晚上把空饭盒带回来,我要检查的,这样儿你就不能作弊了!”
程宇嗤了他一声儿,心想你以为这样我就肯定吃上这口午饭啊?昨儿你给我带的八宝填鸭、京酱肉丝和干煸豆角,多香啊,都他妈的让潘阳那个贼给我偷吃了!他们现在都盯上我的爱心饭盒了,说我带的饭比他们带的好吃!
罗战闷头切着土豆丝,刀工很细致,突然哼道:“程宇……”
程宇:“嗯?”
罗战说:“你那脆弱的小胃,现在都离不开我了吧?”
程宇沉沉地笑,不答话,从身后圈住罗战,在罗战脖颈脉搏跳动的地方,深深吻了几下。
程宇的手缓缓往下,抚摸罗战的后腰,臀部……
何止是脆弱爱出血的小胃离不开了……
罗战享受着程宇偶尔极为温柔的爱抚,又说:“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伤害到你、对不起你的事儿,你原谅我吗?”
程宇蓦地松手,狐疑地瞪着他:“你干什么了?”
程宇一把掰过罗战的脸,强迫他目光正视:“你又去找内谁了?你敢再见那小鸭子一次,你试试!”
罗战翻了个白眼儿:“我没有!不是那种事儿,老子在那方面绝对不会对不起你!“
程宇放心了,下巴搁在罗战肩窝儿里,小声说:“你没别的对不起我的事,你别的都好,可好了。”
罗战扭头,看着程宇,忍不住把嘴唇贴上去,悄无声息的万分钟情的吻……
正值北京的金秋,最美好的季节,罗战趁着休息日,非要拉程宇去郊游。
程宇说:“郊什么游啊?初中毕业以后就没听说过这词儿了。”
罗战乐着说:“嘿嘿,咱俩现在就是一对儿幼儿园小朋友。”
罗战开着越野车,一路出了四环、五环,往北部山区开去。
路上开开停停,为啥呢?因为某个幼儿园小朋友他不认识路了。
程宇忍不住嘲笑他:“你丫行不行啊?是不是老北京啊?路你不认识了!”
罗战气得抱怨:“妈的谁知道现在北京都给修成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路和房子拆了盖、盖了拆的!二十年前这地方是这样儿吗?五年前它都不是这样儿啊!
“我告儿你吧,这年头只有老北京他在北京才迷路呢!”
罗战把车停在路边,把整张北京市郊县交通图铺开在方向盘上,俩人在车厢里嘻嘻哈哈,互相挤兑扯淡……
罗战再往北面山里开进去,程宇就不说话了。
隔了这么多年,四周的景色仍然那般熟悉,恍如昨日。青黛色的山峦,碧绿的原野,蜿蜒险峻的公路,幽深得看不见的密林深谷……
一个城市历经岁月的沧海桑田,依然留存在两人心底最深处的就只剩下记忆里这一片漂染着淡红血色的碧水青山……
罗战一路开车,一路寻觅着,问程宇:“还记得在哪儿吗?”
程宇沉默地看着车窗外,努力地回想着:“应该就是这条路在前边儿有个岔路口……”
小镇早就变样子了,原先大片大片茂密丰盛的苹果园和枣树园,如今都找不见了,远远望去一片钢筋水泥的工地,高高的吊车铁臂在空中盘旋,大牌子上写着“清雅水苑家园”什么的开发商的广告。
程宇跳下车,像是挺着急的,一路小跑着,转过一个弯儿,笑了。
“就是这儿,刘家小馆,店还在。”程宇指着说。
“我都没告诉你我在找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找这个店啊?”罗战从身后摸程宇的腰,偷偷地亲程宇的后脖颈……
这几年油价和菜价嗖嗖嗖飞涨,老百姓手里的钱以日新月异的速度进行贬值。当年十块钱的盒饭,现在卖三十五了。
程宇给罗战端了一盘炒疙瘩,一大碗绿豆面丸子汤。
那是当年程宇买给押解车里戴着手铐的某个混球的饭,让罗战在监牢里回味了三年的一顿饭。
罗战用手晤着大碗,拿小勺往汤里一勺一勺地兑调味料,麻酱,韭菜花,酱豆腐,辣椒油,花椒盐儿,葱末,香菜末……
一共七样儿,就是程宇当初给他兑的汤料,一样儿都不少,甜酸苦辣,五味俱全,记忆犹新……
程宇默默地看着罗战,唇边是特别知足的笑模样儿。
罗战拿勺喂程宇,俩人你一口,我一口。
吃到嘴里的,是甜得像蜜齁嗓子的味道,那是只属于他们的爱情的味道……
那天,罗战把车一直开到当年出事的地方。
两个人默默无言,也不需要说什么,不需要问对方,你为什么要来这儿,你还想来看看吗……像是彼此间都有某种默契,俩人一前一后,沿着陡峭的山坡,往山谷里出溜着走。
罗战时不时地给程宇指:“我当时就从这条小路爬上去的……
“当时天特别黑,山路又滑,我滚得跟个泥猴儿似的,幸亏有你的小手电照着……
罗战一把拉住程宇的右手腕,紧紧地攥着,往更深的林子里走去。
俩人一直走,一直走,细心地寻觅,竟然真的找到那一片残骸。
燃烧得只剩下一副钢铁骨架的车身,静静地陈列在谷底,让经年潮湿的山谷植被攀蜒附着,像披了一件暗绿色的外衣,维持着冷傲狰狞的姿态,几乎与周围的树藤与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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