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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吕羽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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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六音也不以为意,“可以啊,我把她打趴在地上,让所有受过她倾城绝眼霉头的人,一人踩上一脚。”
皇眷盈盈一笑,“就这么说定了,我等着你上台,让台下的众多英雄美人全部失色。”
六音哈哈一笑,把那面罩戴在脸上,“我这么去,你说还有没有人惊艳?”
皇眷嫣然,“当然有,有我啊。”
六音做了个鬼脸,“好色之徒。”
“你可以叫非礼。”皇眷不在乎,“我是苗疆女子,不象中原女子那么稳重听话,也不在乎那么多礼节。”
“傻瓜,非礼不是这个时候叫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叫登徒子才是!”六音大笑,一手揽住皇眷的腰,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黄金凤羽戴在了她耳朵上。
☆☆☆
再过十天就是贺西会场之会,六音和皇眷既然起了参与的念头,就在贺西客栈住了下来。六音还当真把那面罩成天戴在脸上,否则,以他此刻的容貌,站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也委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人太美,有时候和太丑相同,都会产生与人世间的距离,反而不能自然地生存着。
六音借了客栈的厨房煮燕窝,他人在江湖三年,早已经学会什么事都自己来,否则让三年前的六音下厨房做燕窝,不吓昏了一群人才怪。
他买了最好的燕窝,给皇眷做滋补容貌的东西。
皇眷的木轮椅就停在厨房外的院子里,通过厨房的窗子,她可以看见六音在厨房里忙碌,那面罩随着他的动作飘荡,闻着燕窝淡淡的甜香,她禁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人生如此,真的真的别无所求了,美也好,不美也好,从此时此刻开始,她真真正正地毫不萦怀,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师兄,你说这一次贺兰妖女……”
隔壁传来谈话声,很是耳熟,皇眷认得那是青剑十八式青剑门的门人,那个青衣女子的声音。他们也来了,不过皇眷并不觉得奇怪,他们和贺兰春山是死敌,不来才奇怪。
随着脚步声,刚才说话的两个人,走进了院子来,看见皇眷坐在椅子上,都是微微一怔。青衣女子迟疑地看着皇眷,“这位姑娘……”她依稀仿佛记得,她好象是不久前救过他们一命的皇眷,但是,皇眷的容颜辉煌尊贵,这位坐在椅子上的姑娘却苍白憔悴得像濒死的青蛾,而且,她似乎不良于行。她看了她许久,竟然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皇眷。
皇眷见她如此,淡淡一笑。如果是她早来那么一会儿,看见青衣女子这样的申请,她也许是会痛苦,但是,皇眷凝视着厨房里的六音,她的确想在乎一下,想伤心一下,后悔一下,却怎么样也伤心后悔不起来啊!平静;安详;把她的心填得很满;她自知是偏激的人;此时此刻的平静;是经理了风浪之后;沉淀下来的平静;证明了她真正成长了;再不是会伤人伤己的任性女子。
文嘉,无论你投胎到哪里,想必都会为我高兴,我开始学会爱了。就像你一样,学会宽恕,学会豁达,学会爱——
青衣女子看她这样淡淡一笑,那眼中流过陡的光彩;在看见她耳边的黄金凤羽;突然认了出来;“啊,你是皇眷姑娘!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错愕之极,也忘了这么问是不是会伤了皇眷的心。
皇眷笑了,带一点犹然的自负和一点悠远的平静祥和,“受了伤,自然就变成这样。”她依然孤傲。
青衣女子还没想出要安慰她什么,只听厨房里格拉一声,有人开门出来,一见外面这么多人,反倒把他吓了一跳,“怎么?我做个燕窝,外面开大会欢迎我出来?”
皇眷轻轻地哼了一声,把木椅推了过去,“你想得美,我等着你不知道做出什么古怪的东西,吃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毒死我。”
从厨房里出来的人戴着个奇怪的面罩,猛一看,只觉得一片深深浅浅的鹅黄色,几缕黑线,看着虽然有些眼熟,却不知道是谁。他戴着那绣功精致的面罩,也不觉得其实大白天戴着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很碍眼,就这么走过来,把一个木托盘放在皇眷手里,“毒死你?我在里面已经吃了我那份啦,要毒死也是我比你先死,怕什么。”
皇眷看者木托盘里晶莹透明的燕窝,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里面放着三个红枣,映着雪白的瓷碗,晶莹剔透的燕窝,殷红得很好看,一股清淡的甜香淡淡地萦绕,令人陡增食欲。她尝了一口,又哼了一声,有些刁蛮地撇了撇嘴角,“想不到你做厨子很有天分。”
六音笑,随手揉掉她刚刚洗净披散在后的发丝,让它乱成一团,然后看它光滑柔软地顺回去,“想吃就直说,我最懒得听别人拐弯抹角地赞美我了。”
皇眷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她双手都拿着瓷碗瓢羹,她早已一拳捶了过去,看他得意的样子!
青衣女子陡然被晾在了两人的世界之外,看着皇眷虽然容颜枯凋,但是眼角眉梢似笑非笑的娇媚喜悦,仔细地看,她依然神采飞扬,因为——她好幸福!
她看着戴着面罩的六音,越看越觉得熟悉,他是谁?
☆☆☆
十日转瞬既过,皇眷这十天经过六音全心全意的调养,伤势好得很快,连容颜都恢复了三分颜色。
贺西会场,落日大旗。
那一支绣着“贺”宇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站着六行黑巾蒙面人,那不用说就是贺兰春山用倾城绝眼迷惑了的什么武林俊杰了。
会场外人头攒动,多半是那些“武林俊杰”的师门的人,也有一些来看热闹的,一些来找贺兰春山霉头的。
贺兰春山坐在大旗下一张檀木椅子里,一张娇媚美艳的粉脸在夕阳下似笑非笑,如果扫去了那种邪气的味道,也可以算得上一个举世罕见的佳人。
六音和皇眷依然躲在马车里,说是要打妖女,其实看热闹的成分更多一些。六音依然戴着那面罩,悄悄地在皇眷耳边道:“我们坐着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出来。”
皇眷低声道:“你看,这一次贺兰春山当真惹出大事来了,那边人群里坐的老头,是尊皇,我想贺兰春山说不定得罪了尊皇的野蛮孙女艳蝶。”
六音早就看见,却当做没看见,耸耸肩,“那就不必我上场了,我早就说,江湖能人多得很,像贺兰春山这么不知死活,早晚要玩完。”
“我还看见容隐和姑射呢,”皇眷轻笑,“他们想必是来凑热闹,一点出手的意思也没有。”
“在哪里?”六音东张西望。
“那里,”皇眷撩开窗帘,“容隐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声,不是他们都称‘白发’和姑射是近十年武林最杰出的人物吗?他和姑射坐在那一大片什么名门正派的席位上,和古长青坐在一起。”
就在她指过去的时候,一头白发的容隐往这边冷然看了一眼,那一眼就似乎穿越了千万人群,看穿到马车里面,皇眷轻轻一笑,“好气魄!”
六音无可无不可地笑,懒洋洋地坐在马车里翘脚,“容容在江湖实在是委屈了他,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宫里,他站在政事堂的栏杆旁等着上朝,旁边多少人人来人往,他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孤高得就像天上月,卓绝得就像一块冰。他战场点将的气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皇眷看着台上开始有人向贺兰春山挑衅,要寻仇要砍要杀,她看着,也只是有趣地笑笑,“不过我还是希望看到你把贺兰春山打倒,我想看看容隐看见你是什么表情。”
“不会有什么表情的,”六音懒懒地道,“你刚才那么一指,他就已经看见你了。你在,难道我还会不在?我看他既然知道我在,就更加不会出手,他才是真正地坐在那里看热闹。”
说话之间,台上已经动起手来了,几个心急寻仇的,反而和他们的亲人子弟打了起来,在贺兰春山的魔功下,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早就迷失本性,谁也不认得,只认得贺兰春山的花容月貌。
皇眷看了一阵,“这贺兰春山实在可恶得很,居然要别人手足相残,骨肉搏杀,明明是自己兄弟,虽然知道他迷失本性,但是又有谁下得了手?她真是拿稳了立于不败之地。”她看着场上的局面,哼了一声。
突然之间,几个青衣人跃上台去,和贺兰春山的几个蒙面人打在一起。
“青剑门实在没什么人才。”皇眷看了一阵,摇头,“古长青的人品很好,堪称大侠,武功实在——”
六音早已经看得快要睡着,“一流的大侠,二流的身手,三流的头脑。”
皇眷推了他一把,“我还指望着你在这里扬名立万呢,出去啦,不要让贺兰春山得意太久,当真以为她自己好了不起。”她实在看得无聊,要六音快快上台,把贺兰春山那副得意的样子撕下来,她真的以为她是武林至尊啊?大把比她高明的人坐在一边看热闹,连要和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不把她的神气打下来,实在对不起自己。
六音本已经看得昏昏欲睡,淬不及防被她一把推了出来,“你要我出来也不要这样陷害我,先通知一声不行吗?”他差点被她从马车里推出去,在地上跌个四脚朝天。
皇眷嘴角微撇,似笑非笑,她本就是故意的。
就在他们两个依然半玩半闹不当真的时候,那边贺兰春山已经要下手了,她本就看古长青最不顺眼,乘他一个不慎,一记冷手,往古长青命门要穴劈了过去,要把他立毙掌下。
场下惊呼之声四起,容隐眉头微微一扬,姑射纤指扣住了乌木琴。
就在这时,黄影一闪,有个人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提住古长青的衣领,把他横移了三尺。
贺兰春山这一掌本就够快,居然这人的身法比她还快,而且后发先至,一伸手,把古长青整个人平移了三尺,这是什么功力!
等贺兰春山一掌落空,才看清楚,来人面罩蒙面,黄衣飘飘,腰间有铃,微微一动,铃声叮咚,令人怦然心动。
没看见面容,却有一种一举手一抬足动人心魄的魅力,移开了古长青之后,拍了拍手,才正对着贺兰春山。
他居然敢正视着贺兰春山的眼睛!场下一片震动,贺兰春山倾城绝眼名震天下,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能够与她的眼睛对抗,这个蒙面人居然敢正视她的眼睛,完了完了,这样的一个绝顶人才,立刻就要变成贺兰春山的旗下之臣。
就在场下议论纷纷,悲叹四起的时候,却看见蒙面人对着贺兰春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子,居然道:“你也算得上美人,其实说不定你不练什么倾城绝眼,还更美一些。”言下,不怎么欣赏。
刚才一阵对视,贺兰春山已经用出了她全部的功力,非但制服不了这个蒙面人,反而他的眼睛光彩闪烁,微微一动就是风华千古,她自己的心神几次要给他迷惑了去!大骇之下,她陡然想起,脸如死灰,“是你!”
那蒙面人自然就是六音,见她认得,耸耸肩,“很不幸,是我。”
“是你!是你!你怎么还不死!”贺兰春山脸如死灰,一边后退,一边尖叫。
台下议论大起,不知道这个蒙面人是谁,居然令贺兰春山如此恐惧。
江南山庄的庄主江南丰讶然,“他是?江湖上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少年。”
容隐与他并坐,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他即使可以克制倾城绝眼,贺兰春山的武功也是不弱,何况她还有这么多人质在手,我看,情形对那蒙面人依然很不利。”江南丰的儿子,江南山庄的少庄主江南羽突然道,“还是请姑射姑娘用乌木琴暗中相助,姑射姑娘的乌木十三弦,可以杀人于无形,最主要的是不会误伤他人,不怕贺兰春山挟持人质威胁,正是她的克星。”
姑射听着,也是微微一笑,“我?”她看了台上一眼,轻笑道,“他的欺声裂肺之功,不下于我啊,贺兰春山遇上了他,当真是老鼠遇到猫,跑也跑不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比什么,都是贺兰输啊。”
“是吗?”江南羽愕然,“他是?”
容隐此时淡淡地插口,“那也未必,你莫忘了他重伤初愈,还正是他的真力自己伤了自己,这个时候要他以声伤人,太难为他了。”
姑射嫣然,“我不信你会要我帮他。”
容隐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笑了笑,“我的确没有这个意思。”他说完了就闭嘴,江南羽完全摸不透他的意思。
容隐的意思就是,六音不用歌声,一样可以制服这个妖女,姑射本来还扣着乌木琴,这一下子,连手指都放开了。
江南羽猜测不出,这让容隐和站射都坦然放心的蒙面人,究竟是什么人?
☆☆☆
这时,贺兰春山踉跄后退,六音连追也懒得追,他径直走向大旗下,对着那些黑衣人挥了两下手,但那些人目光呆滞,全然没有反应。
“要破解倾城绝眼,就要让他们看见比贺兰春山更令他们震动的东西,不一定是美人,名剑、鲜花、金银珠宝。字画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凝聚他们的注意力,那就会豁然而解了。”遥遥的,人群中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
那自然是皇眷的声音。六音旁若无人地回答:“那就是说,看他们最喜欢什么,就要让他们看见什么了?”他站在大旗下,贺兰春山清清楚楚地记得上一次在他面前所吃的大亏,居然不敢阻拦。
马车里的人轻轻一笑,“是啊,不过,我相信你揭开面罩,应该也有一样的效果。”
六音哈哈一笑,“这是你喜欢的,还是他们喜欢的?”
马车里依然嫣然,“是我喜欢的,怎么?你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见人吗?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怎么可以成天被你包在面罩下?”
六音竖起两个手指,轻轻晃了晃,笑道:“两个字,休想!”
他们居然在台上台下相距二十丈打情骂俏?
场下议论纷纷。
姑射忍不住好笑,皇眷一心一意要把她还给六音的容貌放在人前招摇,那真是像小孩子得了喜爱的东西,要给大人们献宝的那种心情。皇眷真的很可爱,看似高傲不可攀,其实她就是个娇柔别扭的小姑娘。
见她笑了,容隐眉头微扬,冷冷地道:“天下第一,也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的祸患!这面罩,还是不揭得好。”
姑射点头,一个相貌如六音这般妖美、宛若流光水月的男子,的确,就像绝代红颜,一样容易招来莫名其妙的各种麻烦,这面罩,还是不揭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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