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的古玩人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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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面前，铺着几张破旧报纸。上面冷冷清清地摆着五件小玩意儿。

一个香炉，两个烛台，还有两个花觚，咋一看去，似乎是一整套供奉用的物件，灰蒙蒙的，落了不少的灰。而且，更让贾似道有些好笑的是，那香炉中还没怎么清理干净就摆出来了。

这让贾似道颇有些兴趣地停了下来。

许是发现了有人站在摊子前，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小伙子，看看吧，东西刚摆出来的。”

听口音，似乎是本地人。但贾似道总觉得那话音儿不是那么的地道，听着有些拗口。顿时，贾似道心下就有些警觉了起来。莫非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下套子？

贾似道不是不知道这一行的水有多深。时常就有一些人，拿了赝品去充当老东西卖，而且，还专门找老太太老大爷这样的托儿。编个出奇的故事，又或者讲些生活的窘迫之类的，博取人的同情。情节还特完善，让人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要说在寻常时间，贾似道还真没什么好奇心蹲下来仔细看看。不过今儿个，一来，闲着也是闲着；二来，贾似道觉得自己好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对方看上去年纪也这般大了，只要自己紧守口袋，也没啥好担心的。

于是，贾似道也不应话，只是伸手去拿那件看上去稍大一些的香炉。

一触手，就可以感觉到是瓷器，上面有些青花的纹饰。轻轻用手拭擦了一些灰，露出清晰的釉面，光泽内敛，颇有些玉质感。再看那纹饰，贾似道看着应该是缠枝纹，画工比较精细，形态飘逸，没有什么滞涩感。

初步感觉，这香炉还真不错，即便东西不对，如果价格便宜的话，当工艺品买了摆在家里放着，也还是挺合适的。贾似道就记得自己老家的灶台上，还有着这样类似的香炉和烛台呢。只不过那做工，和眼前这个没法比而已。

看了看底款，上面写着“大雅斋”三个字，贾似道微一摇头，看不明白。

就瓷器而言，到现在为止，贾似道还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仅仅是知道哪些叫青花瓷，哪些又叫珐琅彩什么的，或者就是底款写着诸如“大清乾隆年制”这样的字，就算是官窑了。而民窑一般则没有什么款识。

这眼前的“大雅斋”，贾似道还真不知道。

倒是老太太看着贾似道也不说话，只是摇头，不禁开口说道：“小伙子，你可看好了，这几件可都是老东西，祖上留下来的。”

“祖上留下来的？”贾似道轻轻嘀咕一句，这话他可听得多了。在古玩市场上千万别听故事，故事多了去了，听着故事买东西，就一个字儿：死。听的越多死的越快。

第032章　卫二爷　上

“对了，老太太，您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看别人的摊位上，不管新老的东西，都能摆出一堆来，可这位老太太倒好，地方摆得偏僻不说，东西还就这么几件，真不像是个做买卖的人。

“有是有，不过，大多都是残破了的东西，还没这几件好看呢。就搁在家里，没拿过来了。”老太太回答的倒也干脆，“老伴去的早，前两年，儿子也得病去了，所以，我就挑了几件，拿这来卖卖看。”

话语间，倒也流露出一种对于生活的无奈。

只是贾似道却对这番话抱有很大的怀疑态度。暂且不说人世间的事儿这么巧，就老太太所说的家里，贾似道也不敢跟着去。倒不能说贾似道太过小心了。天知道是不是有个陷阱在等着他呢。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没有发生过。

虽然贾似道身上没什么钱，但也要为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不是。

如果是在这古玩市场上，贾似道倒也不怕。

一来人多；二来，市政府似乎也挺重视这边的市场的，逢周末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穿制服的人在这边晃悠着。不说有多少作用吧，起些震慑还是有的。

贾似道放下手里的香炉，顺手拿起其他的几件，仔细地看了看，不管是釉色也好，还是画工什么的，感觉都差不多。而且，在烛台上不光有“大雅斋”这三个字，还写有“天地一家春”这几个字，花觚上也是，转而回头在香炉上一找，把灰烬擦干净些，还真被贾似道在香炉口沿那块儿找到了。

得，这下子，哪怕贾似道再怎么不懂瓷器，也可以肯定这几件是一整套的了。

“对了，老太太，您这几件东西，准备开多少价啊？”既然是一整套，贾似道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砍下价，弄回老家去，把家里灶台上的那套烛台香炉什么的，换一换。好歹这几件的工艺还是挺精美的，看着也秀气明媚一些。

“这五件是一整套的，我拿来卖了，也是换口饭吃。具体的价格我不懂，但东西肯定是老东西，你若真打算要，一件一千块钱。”老太太说道。

“一件一千？”这价格还真是出乎贾似道的意料，不禁摇了摇头。在贾似道看来，这玩意儿最多也就是个现代仿品，一件能卖个一百就不错了。只是，那‘天地一家春’的名号，似乎有些眼熟啊。

“如果你五件全要了的话，给个四千块就成。”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贾似道的犹豫，不禁自个儿开口减了些价钱。

“还是太贵了。”贾似道回了一句。

如果花个几百块钱，就当是买了纯工艺品，那也不算什么。但是，若要花个几千块钱，对于贾似道来说，却觉得实在是贵了些。除非这几件瓷器，还真是老东西。但在贾似道想来，若真是老东西的话，恐怕就不止四千块这个价了吧？

回过头来，贾似道再一次拿起了其中的一个件。这回，贾似道也不做作，当从口袋里拿出了放大镜，仔细地看了看瓷器上的胎，有使用过的痕迹，那是自然的，此外，胎质有些糯米感，洁白而细腻。

这让贾似道有些拿不准。要说是新东西吧，还真做不出这般质地的。贾似道用异能探测了一下，感觉和家里吃饭用的碗，微有些不同。回想了一下小六子家的那大碗，似乎也不太一样。

“小伙子，你若真心想要的话，你给出个价好了。”老太太对着贾似道说道，“这几件都随了我几十年了，从小就陪着我，我家老人都说这东西值钱。”

“这样吧，您这东西呢，我也不太吃得准，我看着像是仿品，不过，您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出价一千块得了。”贾似道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即便是仿的，若是跟了您几十年，也算是个老仿的东西了。”

“一千块太少了。”老太太似乎皱了皱眉头，那沧桑的皱纹，看着更像是拧在了一块儿，“你要么再加点，要么就算了，我再等等其他人来看吧。”

“这，……”老太太这么一说，贾似道一时倒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正此时，有个老头，走到贾似道身边，问了一句：“小兄弟，这东西你还看吗？”

“看啊。”贾似道情不自禁地就答了一句。刚才没注意，还真不知道边上什么时候站着位大爷了。看那长相，还颇有些气质，个子也挺高，身子骨比较硬朗，穿着件长褂，标准的行里人打扮。

贾似道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过，既然嘴上说了要继续看了，贾似道心里虽然有些犹豫，也还是装着一副仔细观看的样儿，把玩起手中的瓷器来。甚至于，贾似道还贪心地把五件瓷器，一道儿给揽了过来，生怕老头也蹲下身子和他抢一样。

没办法，人就这样，好点儿面子。

只是这老头子似乎也看上这几件东西。贾似道在把玩着的时候，他就这么站在边上，也不走远。贾似道心里那个郁闷啊。倒是卖东西的老太太，这下有些乐了。

买不买呢？还真是个问题。

“老太太，您看这样吧，我们一人让一点，您要的是四千块，我出一千，折合一下，两千五百块钱，怎么样？”贾似道犹疑了一会儿，还是砍了一下价格。贾似道算是明白了，若是他不和老太太交易，这边上的老头，准会立即插足进来。

“四千块已经算便宜的了。”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那老头，不过，可能也觉得贾似道还算诚心，遂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摆东西，小伙子你也是第一个顾客，若你真要的话，就三千五好了。”看着贾似道还有些犹豫的样子，不禁问了一句，“小伙子，实话说，你是不是不够钱啊？”

得，被老太太看不起了不是？

“那倒不是，三千五就三千五吧。”贾似道一把应了下来，怎么说，为了方便起见，赌石赢回来的那三万，昨天就取了五千出来放身上，就是为今早准备的。只不过，贾似道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花了出去而已。而且，买的还是瓷器。

不过，在付完钱之后，捧着这五件瓷器，贾似道就后悔了。

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怎么刚开始还清醒着的，一会儿就迷糊了呢？都是边上的那老头子害的？贾似道内心里不禁一阵的诽谤。这回，可能真的是打眼了。说起来，还是被老太太和老爷爷联合起来，设了个局。

当然，按照古玩界的规矩，从贾似道应承下的那会儿开始，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只是就在贾似道懊恼的同时，那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伙子，这几件东西，你有意思出手吗？”

第033章　卫二爷　下

“出手？这打眼的东西还有谁要啊。”贾似道毫不犹豫地就嘀咕了一句。转而一看，好家伙，这老头子竟然还没走呢。难道现在的骗子都这么大胆了，骗了人之后，还要留下来嘲笑几句？

贾似道实在是很不明白。

而看到贾似道那警惕的眼神，老头子似乎也不在意，只是充满着笑意地对着贾似道说道：“如果你有意思出手的话，开个价吧。”

直到这会儿，贾似道才有些琢磨过味来。感情这老头子还真是想要自己手里的东西啊。

一瞬间，贾似道心里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纷繁的思绪，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百转千回。若说先前贾似道还可以肯定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儿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切又做何解释呢？

“还是算了吧，我买了准备摆家里去的。”贾似道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心下却是嘭嘭嘭地跳着，感觉着自己收的还真可能是不错的东西，再看了眼老头子那有些失望的眼神，仿佛不像是装出来的。贾似道也不敢多问，抬腿就走人。

倒是隐约听到身后的老头子在叹息了一声：“可惜了，……”

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可惜了什么。

走出老远之后，看后边没啥人跟上来，贾似道才算是松了口气。就这么会儿时间，贾似道寻摸着自己的感觉，就好比是坐过山车似的。微微一打量手中捧着的五件瓷器，神色稍霁。有人抢着出手的东西，总应该错不了吧？

若是骗局，那老头压根就没必要来上最后这么一出。不过，贾似道对于自己的眼力，可着实不怎么信任。眼瞅着身边也没什么懂行的熟人，想起今儿个还没去小马的摊子呢，不禁就往那边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古玩街两边的地摊，自然都已经摆了开来。行人也逐渐增多。小马正张罗着生意，看到贾似道过来了，笑着示意了一下，便兀自的先忙活着应付客人了。

贾似道也理解，毕竟，小马可是靠这摊子吃饭的人。总不能每回都让人家先招待自己吧？

“今儿这么早就来了，收获不小吧？”小马忙完活，看到贾似道胸前抱着的东西，用报纸抱着，便有些明知故问地说了句。

“嘿嘿，是收了几件东西，不过，我还有些看不准，这不，正打算让老哥你给看看呗。”说着，贾似道就把五件瓷器，一一地给摆到了地上。古玩这玩意儿，即便是熟人，一般也不会直接过手。都是先摆稳了，对方才会拿起来，免得在过手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哟，东西还不少啊。”小马看到贾似道弄得有模有样，不禁赞了一句。

“从一老太太那收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贾似道如实说道。

“我说小贾啊，你好歹也和我有些交情了，像我这样的卖古玩的小贩的嘴脸，你咋就还没看清楚呢？”小马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香炉，仔细地观察起来，“要想听故事的话，回头，不如我给你免费地来几段？”

“得，那还是算了吧。”对于小马讲故事的能力，贾似道可是记忆犹新啊。真要让小马说叨起来，今儿一天没准还不够消耗的。

“这五件东西，是一整套的倒是没错。”小马看了会儿，转而又放下，“不过，至于是不是老东西，我就看不准了。”看不准，其大概的意思就是看着不像是真的。玩古玩的，一般都不会直接说这玩意儿假，或者直接说是赝品。总会绕着弯儿的说东西看不太准，或者看不好。

至于其中的深意，你就自己琢磨去吧。

连医生看病的时候，若是病人得了癌症什么的，医生都不愿意直接告诉你说是癌症呢，顶多会和你说，回家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去吃，想玩的就去玩。可见，这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可不仅仅只有古玩行里才会有。

贾似道算是明白过来，小马不太认可这五件瓷器。

“对了，小贾，这几件东西品相什么的，都还不错，即便是搁在家里头摆着，也还凑合。……”正说着，小马忽然发现贾似道的表情有些呆，不由得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出了大价钱吧？”

“不知道。”贾似道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花了三千五。”

“靠，小贾你没发烧吧？就这五件瓷器，你都敢出三千五？”小马似乎有些瞪大了眼睛看着贾似道，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也是，别看古董一类，拍卖会上成交价都是几万几十万的，但那是在拍卖会上，要是到了古玩街，你依然这般撒钱的话，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棒槌了。除去偶尔有那么几件好东西，值个万把块的，大多数东西的价格也就是几百来块钱。多了，别说这些小贩自己出不起，即便是收上来这么一件两件，也早就去请专家鉴定去了。摆明了能捡漏的事情，谁还愿意留给别人啊？

“我算是服了你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你就不会先来这里，问问我？就是阿三在这条街上，也没敢出个几千块钱的价儿。”小马对着贾似道一阵的无语，兴许是看到贾似道被他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