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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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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轻功!”伏魔赞了一句,手上剑锋陡变,细剑携带着阵阵风声,以一记横扫向晞白的腰间扫去,晞白刚刚落地还未站稳,情势颇为险急。
苏拂见晞白有险,赶忙拈起一把银针朝伏魔要穴洒去,针光似电、又密又多,伏魔忙将钢刀舞得密不透风。一阵“叮叮当当”细微响声后,伏魔狂傲大笑,“哼,区区银针能奈我几何?看刀!”
三人顿时打成一个战团,晞白、苏拂虽然尽力,但却比不得伏魔杀人无忌,又兼本身力大压人,招招都是夺命之式。十几招过后,晞白、苏拂都是险象环生,晞白正在找寻其要害之处,却突闻伏魔“啊”的一声惨叫。原来是苏拂用银针刺中伏魔左目,伏魔逼人的气势顿时下挫,怒极咆哮,“好烦人的婆娘,待我先杀了你!!”
第十四章 南疆(下)
苏拂手上除了银针并无别的兵刃,景况十分危急,晞白赶忙上前一步相助,大声喝道:“苏姑娘当心,退后!”
伏魔眼睛受伤又急又怒,手上刀法已经舞得没有半点章法,先凌空一记朝前劈头砍下去,逼得晞白往后闪了闪,然后趁此一瞬,用厚重的刀柄以巨力狠狠撞回。苏拂避之不及,被刀柄重重一击撞到胸口,捂嘴咳道:“公子小心……”
晞白趁着伏魔分神的机会,用尽全力朝他心口刺去,顿时将其刺了个对穿,体内真气催动,彼得伏魔胸前血流不断,身形也渐渐开始摇晃不稳。苏拂竭尽全力撑了起来,朝晞白喊道:“公子闪开!”口中银牙狠咬,将最后几枚银针飞向伏魔,虽然因为手上力道不准,并未刺中要穴,但也给强弩末势的伏魔更加了一把霜。
“跟你们拼了!”伏魔哄着眼睛咆哮,声音震耳欲聋,手中刚到对空举起,却不是超晞白砍去,而是反手一掷,精致扔向了伏地不起的苏拂!
晞白赶紧闪身过去,连刺在伏魔身上的剑也来不及撤去,便先徒手抓住凌空疾飞的钢刀刃口,鲜血顿时从手上洇了出来,一滴一滴汇集成线坠落。饶是如此,仍不能完全阻止刚到的强力去势,自己也被掼的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使出悉数内力将刀往旁边一震,这才险险让刀刃从苏拂身边划过。
苏拂急道:“公子,你的手……”谁知话未说完,便被伏魔凌空拎了起来,用粗大宽厚的手掌贯力一举,欲要活活震碎苏拂的天灵盖!
晞白脚下步子尚未稳住,自己的佩剑也还插在伏魔的胸口上,来不及上前阻止,不由惊呼,“苏姑娘!……”
闪电之际,一道白光自苏拂脸上飞掠而过,对准伏魔的咽喉,几乎没有声息便就划破了他的喉咙。“啊……”,伏魔捧着咽喉惨叫,手上将苏拂一松,自己沉重的身躯也跟着轰然倒地!过了片刻,伏魔的目光逐渐开始涣散,临死喃喃道:“七杀……你竟、竟然助外人杀我……”
“你不成事,又何必苟活在这世上?”有清冷的少年声音传来,却是不见人影,只这一句便没了声音,转瞬就无声无息消失了。
“苏姑娘,你怎么样?”晞白无暇去追那夜色中的少年,赶紧将苏拂小心扶着坐了起来,月光照在她白皙如玉的脸庞上,越发惨白如素,衬得唇角那一点血迹愈显殷红夺目,宛若一粒别样的朱砂红痣。
苏拂却不关心自己,急急抓起晞白的右手,仔细瞧了瞧,末了喘气笑道:“还好、还好……并没有伤到筋骨。”说着,顺势扯下一片衣襟胡乱包扎裹上。
二人侥幸脱险,又见对方皆是没有大碍,一瞬间的担心过后,不由一起坐在月光下大笑起来。晞白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原来同生死共进退之际便什么都不怕了,只是看着狼狈不堪的苏拂,仍然不免歉疚,“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让姑娘跟过来了。”
苏拂俏笑,诘问:“我不过来,你怎么找得到地方?”
“哎,都是我没有护全姑娘。”晞白微笑摇头,然后又道:“不过说起来,方才还是树林里那人救了姑娘,若不是他用匕首杀了伏魔,只怕姑娘性命堪虞。只是我想不明白……”略微沉吟了一瞬,“听伏魔的口气那人应是同伴,怎么反倒帮起我们来了。”
苏拂轻揉着心口,咳道:“不清楚,我们先回去再做打算。”
二人借着夜空星光原路返回,先去报了官,当地县官得知晞白是朝廷钦派,不敢怠慢,当即派出十名衙役,很快便带人将伏魔的尸体运回。晞白交待清楚,伏魔乃是当日刺杀宣抚使之人,令仵作详细检查有用线索,身上凶器等物一律收好备用,待到嘱咐好这些忙完,回到客栈已是深夜三更多了。
苏拂先回已经沐浴过,新换了一袭米黄色的对襟暗纹锦衫,因为入夜即将安睡,鬓上只簪了一支扁平团纹的银钗。似乎在门口守望许久,迎上来道:“衙门的事情可都交待妥当?”
“嗯。”晞白点头,心内略微有些遗憾,“可惜伏魔已死,那个少年也不知去向,虽然勉强能够回去交差,但是无影门的线索却是断了。”
“你看…………”苏拂笑意盈盈,递过去一枚又细又窄的红缨匕首。
“这不是,方才……”晞白稍有惊讶,匕首上面血迹犹在,正是方才七杀割破伏魔喉咙的那枚,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拿了回来,“还是姑娘心细,方才怕姑娘伤得太重,急着回来,倒是忘了这些细节。”
“呵,我记得不就行了。”苏拂嫣然一笑,眸光中透出无限婉转的妩媚。
晞白微怔,只是无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拿着匕首瞧了两眼,末了问道:“先时见姑娘有些咳血,莫不是伤到了五腑六脏?你是大夫,自己现在觉得身上怎样?”
“不要紧,吃了两颗丸药好多了。”苏拂淡淡掠过不提,指着匕首道:“照今晚的情势来看,无影门的人像是出自同一个师傅,杀人手法极为类似,并且这匕首上抹有止血的药物,所以一记封喉后,死者颈间很少再有血迹流出。”
“哦,是这样。”晞白沉吟点头,见她脸色已经复原如初,略微放心下来,赞道:“苏姑娘到底是学医之人,仅此一点便推断这许多线索。”
“还有……”苏拂眉梢透出一点笑意,“这匕首的主人虽然不见,但是这匕首出自何处我却知道,有了这一条线索,不愁找不到那位神出鬼没的偷药小贼。”
“你还说他是小贼?”晞白摇头一笑,继而正色,“倘使真的碰面交手起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他,回头你有线索让我跟着一起去,切不可孤身一人前往。”
苏拂眸中光线流转不定,含笑问道:“你是担心我会受伤呢?还是担心我的武艺太差,反而打草惊蛇断了无影门的线索?”
“我是……”晞白不料她突然如此问话,一时之间顿结。
“不过是开个玩笑,何必当真?”苏拂抿嘴悄笑,走了几步回头道:“你先在椅子上躺着歇会儿,眼下伙计都睡了,懒得惊动别人,等我下去给你热点水,洗一洗,然后才好包扎手上的伤口。”
“好。”晞白还在出神之际,苏拂就已经翩然转身走出门去。
自从当日淮安得知消息,继而来到京城、入京营,然后又见到阮洪,并且顺利从他手中接过南疆案子,再到赶来南疆这几日,晞白心中仿佛时刻都绷着一根弦,直到此时才能够稍微放松一些。眼下已经三更多了,加上今夜奋力撕拼了惊心一战,身上的确是有些疲惫不堪,躺着躺着不由渐生困意。
多年来再熟悉不过的梦境又一次浮现,一团迷迷蒙蒙的雾气当中,再次看到那名美丽如画的纤细女子,却不知何故正在蹲在树下轻声哭泣。那女子眉色忧伤无比,低声唤道:“忻夜……忻夜你去了哪里?忻夜……”
晞白赶忙走了过去,唤道:“娘亲……我在这里……”但那女子却像是完全看不见他,仍旧抽泣不已。
晞白唤了几次不由急了,伸手要去拉人,谁知道手刚一碰到那女子的袖口,人就瞬间荡荡悠悠消散了。类似这样的情景,晞白从小到大梦见过很多次,每每都是以那女子消失而结束,此时忍不住放声喊道:“娘亲……娘亲……”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晞白迷迷糊糊渐次苏醒过来,耳畔却是苏拂的声音,睁眼看到现实景象,方才知道先时不过是南柯一梦。自己静了静心绪,摇头道:“没什么,刚才睡着做了一个梦。”
苏拂在旁边静静坐下,柔声问道:“方才听见你一直大喊娘亲,不要紧吧?”
“没事。”晞白缓缓摇头,“自我生下来,娘亲便就因为难产亡故了,我不仅没有见过娘亲,家中更是连幅画像都没有,所以每次梦中都看不真切,只得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罢了。”
苏拂轻声安慰道:“想是你娘亲在天有灵担心你,故而托梦前来看你。”
皎洁明月渐次没入乌云堆里,落在人间的月华黯淡了不少,就连地面上的树影也是淡而稀薄,透出清浅的惆怅之意。晞白微微侧首,望向窗外深沉静寂的墨色夜空,心内有种说不出的淡淡失落,良久才道:“嗯……或许是吧。”
苏拂陪着坐了一会儿,微笑道:“水已经热好了,公子快去洗吧。”
“苏姑娘…………”晞白想起她平日里照顾,以及真心实意为自己出谋划策,早有许多感激之情,本想言谢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怔怔出神。
苏拂被他看得不自在,掩饰笑道:“公子,你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
晞白有点尴尬,起身道:“那好,我先沐浴去了。”
第十五章 破晓(上)
尽管伏魔已经是死尸一具,但是毕竟也是抓住了凶手,案子亦算是破了,回头在皇帝面前也有个交待。阮洪甚是满意,将晞白大大的夸奖赞许了一番,赶紧研磨备纸,匆匆写妥南疆案情呈折上去。
桓帝闻讯自是高兴,言谈中不免问到是何人破得案,阮洪便说出晞白,当然也忘不了夹带暗赞自己几句。桓帝听罢不置可否,只道:“看来京营里的人才还真不少,恰巧今儿无事,朕在宫内也待得絮烦了,正好去京营那边看一看。”
“是。”阮洪略微意外,不过还是赶紧应承下来。
桓帝不愿兴师动众,只让人传了御林军将军孙湛、以及几名近身侍卫,自己换了一身家常的江水海牙的团龙华袍,并着数名宫廷内监一起前往京营。到了校场门口,守门兵士看到阮洪便没再多问,退后让桓帝一行人进去,校场内到处都是吼声震天、烟尘四起的景象。
桓帝在内宫待得久了,猛得见到这等振奋人心的肃杀之景,显得兴致颇高,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战团,问道:“当中使剑的那人功夫很不错,周围的人竟然近不得身。”
因为黄土烟尘满天飘飞,战团内的人影不甚清晰,只见内中有人以一敌众不断挽着剑花,舞得甚是轻灵飘逸。孙湛往前瞧了瞧,请示道:“皇上…………,这边烟尘太重,既呛人也看不真切,不如到那边高台上去看?”
“好。”桓帝颔首,脚下却不挪步,目光仍然盯着那人的薄剑上面,忽而弯起嘴角笑了笑,“朕并不擅长枪法,倒是很想和这人比一比剑术。”
孙湛一脸惊色,忙劝:“皇上,勿要以圣驾试险……”
“行了。”桓帝微微蹙眉,打断道:“别整天啰里八嗦的,又拿出什么太后娘娘担心的话,朕不过随口说说,哪里就真的打起来了?旁边好好站着,少多嘴。”
孙湛不敢出声还一言,阮洪陪笑问道:“皇上,要不要把那人叫过来?”
“叫过来?那还能够看些什么……”桓帝话未说完,便见傅笙歌自校场那头走近战团,往这边瞥了一眼,于是笑道:“呵,看来是观看不成了。”
“阮大人?”傅笙歌大约没想到皇帝在此,走近先认出站在前面的阮洪,待到看清旁边桓帝时,不由满目惊讶,“皇上……”他这一句“皇上”虽不大声,也让周围兵士都听清了,一时都慌忙赶过来行礼,不远处战团的比划也随即停止。
桓帝抬了抬手,“都起来,各自干各自的去罢。”等周围兵士悉数散开,才道:“刚才比划剑术的那人功夫不错,叫他过来说话。”
“颜忻夜,过来见驾!”傅笙歌朝对面高喊招手,因为皇帝御驾在此,不便像平日那般称兄道弟,故而直呼其名。
晞白完全不期会在此处遇见皇帝,将佩剑插回剑鞘,掸了掸灰尘走过去,依礼向桓帝请安道:“颜忻夜见过皇上。”
傅笙歌瞅着皇帝的脸色,补道:“他新来不熟悉京中的规矩,皇上勿怪。”
“无妨,起来说话。”桓帝虚抬了一下,看清晞白面容时却猛地顿住,“奇怪,怎会看起来如此面善?”然他并没有多想,转而夸道:“你的功夫不错,朕想着得空跟你比试一下。”
“多谢皇上夸奖。”不光桓帝觉得奇怪,晞白亦是纳罕,明明是头一次见到眼前的年轻天子,为什么有种熟悉故人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又毫无根据,也没有道理,想来是皇帝本身脾气平和,所以才会给人以亲切之感。
阮洪瞧着皇帝脸色不错,凑趣笑道:“皇上,这位颜忻夜就是破南疆案之人,方才皇上也亲眼见了,他的武艺的确不同凡响。”
桓帝眼中稍有意外,朝晞白笑道:“哦?原来是你。”
傅笙歌诚挚道:“若是论起剑术来,微臣也是颇有不及之处。”
“唔…………”桓帝稍稍沉吟了片刻,拿眼上下打量着晞白,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忽而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到朕的身边做个贴身侍卫,不单添了个可用的人,闲暇时还可以讨论一下剑术。”
晞白心头暗惊,万万没有料到皇帝有如此打算。
“怎么…………”桓帝微笑看着他,问道:“难道这京营里就那么的好,连朕的皇宫也比不上,竟然让你舍不得离开?”
当初来到京城接近阮洪,便是为了查出叔婶被害的原委,倘使跟着皇帝的话,岂不是更加容易见到太后?况且,这种事情也由不得自己选择,晞白心思如电飞转,当下答应道:“没有,方才只是太欢喜了。”
“哈哈……”桓帝闻言大笑,高兴道:“你这话朕听着顺耳,不似朝中的那些腐儒老官们,平日里总是故作清高,嘴里从来没有半句真话。”随即颁下旨意,调晞白至内宫任正四品二等侍卫,驻守东近卫廊,当值日再到启元殿御前应差。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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