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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聘-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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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长老略闻了闻,又抿了一小口,慢慢地放下白瓷杯,淡淡地说:“不敢当。老夫只是阶下囚,冒牌这会儿,怎当得起长老这称呼。”
赵锦绣听闻呵呵一笑,道:“人的是身份和称呼都是取决于自己的决定,二长老是聪明人。”
二长老半垂着眼,理理白胡子,淡淡地说:“你到底要如何,爽快点说。”
赵锦绣站起身,亲自跪在案几前去煮茶,一边煮茶一边说:“我的意思,在地牢已经说的很清楚。如今请二长老来此喝茶,不过是有几句话要说罢了。”
赵锦绣说着,将一杯醉云亲自捧过去,那二长老面色无波,双手拢在衣袖中,并不接杯。赵锦绣的手一迟疑,将那杯醉云放在二长老面前的案几上,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醉云,慢慢地品茶,一边品一边啧啧赞:“醉云,味清,色明,这初一看,咋一品,倒是没有滋味。这第二杯,第三杯,却才是极佳的。”
她说着瞟一眼二长老,这人索性闭了眼,在座位上打盹。像是知晓赵锦绣在瞧他,他也没开口,只是有些不耐烦地问:“林姑娘让老夫来,就是来是或这茶?”
赵锦绣听得他这般称呼,知晓他的意思。也不计较,便是说:“当然不是。本夫人让二长老来,不过有几个问题问你。这第一:若你是桑骏,萧月国和大夏,你会先取哪一国?”
二长老眉头一蹙,不由得睁开眼,扫了赵锦绣一眼,思考片刻,道:“萧月国比大夏强威,桑骏就算能拿下来,那么必将遭到连国、车容、南车姜以及大夏的联合围攻,而大夏东南部沃野千里,如今遭逢内乱,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赵锦绣听闻,略一笑,赞赏道:“二长老分析甚是。照二长老这么说,桑骏在取了云召国后,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大夏。那么,若二长老是桑骏,怎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不耗费自己的一兵一卒,却将大夏收入囊中呢?”
二长老脸上出现一抹惊异色,琢磨了良久,才缓缓地说:“上兵伐谋,自然是谋略,以大夏的人治理大夏。而只需控制这个傀儡就可以。”
赵锦绣哈哈一笑,一拍桌子,道:“不错。二长老分析得甚是。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桑骏想要保存实力,就得采用二长老方才分析的方式。那么,这样来看,二长老认为桑骏要合作的最佳人选会是谁?”
二长老听得这个问题,略一迟疑,理了理龇须,瞧了赵锦绣一眼,道:“你以为是谁?”
赵锦绣站在一旁,笑看着二长老,说:“我知道,可我不说。如今,我只是想问下阁下一句:能保全大夏江山里里外外完整不失的,能与桑骏抗衡的。在如今江家子弟中,还能有谁?”
二长老看了赵锦绣一眼,垂了眼帘没有说话。
赵锦绣看他神色,已知晓他明白形势。于是走道案几前,将那醉云倒掉,拿出一套青瓷茶具,烧水泡茶。
跑的是绿茶碧影,十指拈来都是一门艺术。赵锦绣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漫不经心地闲聊:“我素来知晓宗祠长老为江家鞠躬尽瘁,尤其是在家族继承人这方面是煞费苦心。如今,即使这般沦为阶下囚,也有‘大义凛然,死亦何惧’的气概,实在让赵锦绣佩服。”
“赵姑娘过誉了。”二长老的语气虽然还是淡淡,但已明显缓和一些。
赵锦绣听得自己的称呼已经从“林姑娘”变作了“赵姑娘”,心里自然高兴,这场谈判到目前为止,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她微微一笑,道:“锦绣实话实说而已。二长老就不必过谦。只是,明晚订婚宴事关重大,这么多长老去的话,未免有些不周全的地方,所以,就请二长老以大局为重,至于其余的恩怨,待九少地位稳了再说,如何?”
二长老瞧着赵锦绣,没说话。赵锦绣面若秋水长天,略带着几抹淡蓝的笑意,道:“明晚大局,就有劳二长老了。放心,本夫人会照顾好几位长老的。”
二长老面色一怒,喝道:“你威胁我!就是你祖父、外祖父也不敢威胁我。你——”
赵锦绣不予理会,尤自捧了一杯碧影恭敬地递上去,笑着说:“此茶名曰碧影,产自东南林州,淡香,去燥热,尤其在这三伏天,对身子极有好处。二长老不妨一试。”
二长老没有去接,赵锦绣也固执的捧着茶。过了好一会,赵锦绣淡淡地说:“二长老,这茶凉了,味可就变了。”
二长老冷哼一声,一袖子拂过来,将赵锦绣手中的茶打翻在地。
赵锦绣没说话,转身重新去斟茶的时候,对着门外吩咐:“紫兰,红莲,你二人为二长老执扇,二长老太燥热了。”
紫兰、红莲应声进来,手中皆拿着丝质的团扇,分别立在二长老的左右,开始为他扇凉。
赵锦绣斟好茶,又捧着茶杯递过来,道:“请二长老品品这碧影,指点指点我泡茶的手艺。”
二长老没有力马接过来,而是瞧了一阵,终于缓缓伸出手,将那茶接过来,闻了闻,尔后放到唇边品了品,道:“确实神清气爽,汤色也极佳。”
赵锦绣很满意这答案,呵呵一笑,道:“改日九少得空,得亲自为二长老来泡茶,这方面,九少颇有研究。”
那二长老听闻此语眉头略蹙,赵锦绣暗自猜测二长老是觉得江幕白研究茶艺不务正业。所以,赵锦绣是端着青瓷杯轻轻抿一口茶,啧啧地说:“这茶,还真是好东西。不过就是产量较少,做茶的工艺不纯熟。昔年,我还在凤楼,曾从令州西北部,饶过希宛国,到达过车姜的边境,车姜人很喜欢茶叶,五斤茶就可以换回一匹良驹。那时,我也带回来不少。”
赵锦绣漫不经心地说,淡淡地扫了二长老一眼,他脸上有惊异的神色,不可置信地问:“果真如此?”
赵锦绣点点头,道:“当然,车姜人的饮食比较油腻,喝羊奶、吃羊肉,谷物须得跟别国换。所以,茶对他们来说,是好东西,可比在大夏金贵得多。”
二长老电点头,陷入沉思中。赵锦绣料定他定然是在想骑兵的事。在这个时空,骑兵是很具备战斗里的存在,可这锦河两岸的大片土地上的马匹都是矮种马,体力、耐力、野性都不够,组建的骑兵在车姜铁骑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昔年,董春燕与萧天成之所以打败车姜铁骑,完全是利用了加洛山的天险,加上车姜铁骑太过于轻敌所致。
而今,大夏的骑兵与北岸的几个国家相比,还稍差。所以,这骑兵一直是大夏的痛。如今,赵锦绣这番话,一是为江慕白正名,二也算是为大夏骑兵指出一个方向。
“大夏似乎是最出茶的。”二长老有些自言自语。
赵锦绣假装没听到,而是尤自推开窗户,瞧了瞧白晃晃的日头,对杨进说:“杨统领,这天气甚为炎热,我也不留二长老在此。你且带二长老去西厢客房休息,记得多派一些人保护二长老。”
第六十七章 立足点
送走二长老,赵锦绣喝了几口茶,这才施施然转入东厢客房,远远的就听见太后在问秋棠:“她可有说什么时候来?”
秋棠细声细气地回答:“回禀太后,夫人说她一会儿就到。”
“一会儿?她架子倒是大了。”太后与其颇为不满。
赵锦绣在屋外的廊檐下,扶着栏杆咳嗽两声,屋内人没有说话,赵锦绣这才走过去,那门一下子被拉开,秋棠垂首在一旁,道:“夫人,太后恭候多时了。”
秋棠是八个丫鬟里最实诚的,这话说得也不是很得听。赵锦绣也没计较,只是“嗯”了一声,瞧了秋棠一眼,淡淡地说:“这说话得体,你得跟紫兰、红莲学学,规矩的事,可不能马虎。”
秋棠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却也只知道回答:“是。”
赵锦绣对她挥挥手,说:“你厨房帮着看看那饭菜可有准备好。”
秋棠应声而出。
赵锦绣这才走进客房,一进去是一堵丝质的屏风,上面描着一只白猫扑蝶,绕过屏风,便见得太后端坐在主位上。
赵锦绣也不行匍匐礼,只是行了鞠躬礼,问了安。
太后瞧了瞧赵锦绣,说:“也不必多礼,哀家也不想拐弯抹角的。如今这一把你是不是玩得大了点?”
赵锦绣在一旁寻了凳子坐下,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淡淡地说:“方才在廊上,我已经回答过太后这个问题。”
太后挪了挪身子,摇摇头,问:“哀家总觉得这太冒险,这——”
赵锦绣对着太后一笑,打断她的话说:“难道太后希望宗祠长老们一直压在您的头上?再说了,您不做的事,九少不做的事,我便是替你们做了罢了。”
太后听这话,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锦绣垂了眸,没有真面回答,只是缓缓地说:“如果我是帝王,也绝对不会容许有干扰我杀伐决断的任何势力存在。太后真的让人佩服,一早就选中我这把刀,用来杀人而已。”
太后没有说话,赵锦绣抬起眼,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
太后眼眸幽深,看不清喜怒哀乐。赵锦绣也不去探究,只是懒懒的神色,抱持着似笑非笑的对视。
良久,太后才说了一句:“林浩然果然将你教得很好,你娘跟你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
赵锦绣还是似笑非笑地瞧着太后,淡淡地说:“我不是林浩然教的,我是九少教的。难道太后没有发觉我做事的风格,与九少气氛相似吗?”
太后面上颇为迷茫,很是百思不得其解,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锦绣团扇一遮面,笑道:“字面上的意思罢了。培养我的人,一直都是九少。”
太后不由得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这才沉声喝道:“你别跟我拐弯抹角的,耍花招。”
赵锦绣也站起身,拢着衣衫立在原地,瞧着太后,笑道:“我从来不喜欢耍花招,比如今天的事。对了,太后,这江城如今也是风雨欲来的,我让人送你会湖心小筑吧,那边保护您的人比较多。”
太后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赵锦绣,说:“哀家说过,要谁对慕白不利,哀家必得而诛之。”
赵锦绣垂了眸,尔后又抬眼与太后笑着对视,缓缓地说:“太后这样做,所凭借的立足点,不过是九少是您的儿子罢了。而我这样做,自然也有立足点与凭借点。那就是九少是我的夫君。所以,太后应该如何来界定还得请太后思量。”
太后略微蹙眉,赵锦绣已经转身对在屋外的卫戍吩咐:“你们护送太后回湖心小筑吧。”
她说完,也懒得看太后的已经,只是回过头,深深鞠躬,道:“锦绣身子有些不适,须得休息一番,锦绣告退。”
尔后,也没瞧这太后,便兀自绕过屏风出得东厢客房。
风在廊子里穿梭,带着花香,植物的清香。园子里花开得热闹,参天碧树里,蝉此起彼伏的。整个园子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赵锦绣走了几步,觉得浑身像是虚脱一样,仿若方才是打了一场大仗。
她在廊子的石井栏上坐下,扶着廊柱,微微喘息,不由得捏了把汗。今日这般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好。虽然从梅庄开始,她就在谋划着如何对付这些长老们,可如今这还真算是一场硬仗,而今日的举动,怕的是为将来埋下祸端。因为今日锋芒太过露,而皇权始终都是集中的,在皇权的政治核心内,向来是“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公一母也不行”。而自己这般太过招眼,怕他日定时困难重重。
赵锦绣瞧着远处的一株开得艳红的石榴,不由得蹙眉,转而又是一笑。因为她想到好在这帝王不是别人,而是他。
她的许华晨,从来都懂得她心的男人。不过,这家伙还真够大胆,将今天的一切都交给她这个从未在权力场上做过角逐的人来做,自己跑出去与西门瑾佳人有约。
“哼。风流成性,莺莺燕燕。”赵锦绣撇撇嘴,小声嘟囔。想到方才卫戍来报告的就来气。那卫戍去寻江慕白,好半天回来禀告说,九少和西门公主一起出了宁园,到江城凤凰街无味楼吃饭去了,说了谁去打扰就斩了谁。
突然,风中有衣袂的猎猎作响。赵锦绣一警觉,一下子站起身。还没转过身,目之余光就瞧见蓝色的衣衫一闪,熟悉的气息在周遭流动。
来人正是江慕白,他从背后搂住赵锦绣,在她耳畔轻声说:“没想到我的锦绣还是个十足的醋坛子。”
赵锦绣也不挪动,索性靠在他怀里,就着满园肆虐的夏日之风,也不觉得热,懒懒地说:“舍得回来了?”
江慕白不说话,将赵锦绣整个抱起来,往书房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分分秒秒都念着呢,不过你也知道有些场面要做足的。”
赵锦绣也知晓是这样的,却就是不由得要说反话,半撒娇半没好气地说:“谁知道是不是借口呢!人家说‘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江慕白呵呵一笑,停住脚步,瞧着怀中的赵锦绣,不怀好意地说:“那就感受一下你男人的这张嘴值不值得相信。”
赵锦绣暗叫“糟糕”,下一刻,他已坐在旁边的石井栏上,背靠着廊柱,吻了下来,摄住她的双唇。
赵锦绣脑袋嗡地炸开,这回廊上,满院子的卫戍,虽然他们都基本上藏得很好,并且对这些事视而不见。但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她挣扎着江慕白搂得更紧,不管不顾地吻着。
唉,这男人。赵锦绣觉得没辙,主要还是因为很喜欢跟他亲密的触碰。到后来,她已不知不觉沉溺,双手攀附着他的脖颈。
第六十八章 温存
江慕白突然回来,从背后抱住赵锦绣,在廊子里吻得她晕头转向。好一会儿,他才放开赵锦绣,低声说:“你男人这张嘴,还值得相信么?”
赵锦绣脸上滚烫,额上汗珠密密地滚,不敢看江慕白,也不说话。只从他的臂弯里扭出头,瞧着院落里开得此起彼伏的石榴。
江慕白心情颇好,哈哈一笑,然后将赵锦绣抱紧书房,他斜靠在软榻上看书,而将她搂在怀里,让她枕在他的腿上,又拉了薄被给她盖上,揉揉她的头发,低声说:“乖,先休息一下。”
赵锦绣虽然很愤慨他这种做法,觉得他像是在揉他曾养过的那只懒猫招招一样。
但赵锦绣也深知这男人的秉性,他决定的事,反抗是没有用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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