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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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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牢高欢,他平静告诉她,“我没有饮下忘川。”
“为什么?”
“我不忘。将一切忘掉后的顾长生,就不是现在的顾长生了。所以,我不服忘川。”过去的一切虽然痛苦,但又何尝不是它,造就了现在的他?!
“哦?”
“既忘不掉,又何必刻意去忘?”任何错事往事恨事,都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已落地生根,挥之不去,弃之无法,怕是只有身死闭目那一刻,才能一笔勾销。有生之年,他必须承担过往一切,哪怕痛苦、空虚、焦躁、寂寞、伤楚……会折磨他至死!
“……那,你是饮下抽丝了?”
“情之为物,最是动人。若尽抽情丝,往后的人生又有什么意味?”直视着高欢,顾长生笑得云淡风轻,“所以,我也没有饮下抽丝。”
迎上顾长生的双眸,高欢不由震憾。
那样的眼神,有着绝决后的惨烈,有着取舍后的苦痛,以及,痛定后的坚毅。
高欢凝视着顾长生,恳切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站起来。不管遭遇过什么、经历过什么。”
顾长生但笑不语。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从军。不为国,只为民,切实做些事情。而且,我想看看,除了为情痴绝外,顾长生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在这数日的沉淀中,在听闻那人的遭遇后,在痛定思痛后,他再也无法继续沉陷在前尘往事中——他明白,在上官死后,他,顾长生,仍有自己的路,要走。
高欢由衷道,“你会知道,只把自己局限于爱情一方小小天地中,是件多么愚蠢且悲哀的事情。”
顾长生笑问,“经验之谈?”
高欢也笑,“是啊,经验之谈。看过太多后,难免会从中汲取经验教训。”
“祝我好运。”
高欢静静看着他,唇角笑意加深,“你会的。”
远远看着顾长生走出浮生偷欢坊,高欢笑得更深:
这个男人啊,本该是翱翔九天、自在高傲的鹰,却误入情网,为爱所缚,甘心自困于那网中,不思解救……
如今,束缚他的那人已逝,他的将来,会是怎样?
(暂完)
写在后面的抱歉:
啊啊啊啊啊,终于写到这里了……
清明死了,欢的热情也随着他的逝去而熄了一大半= =
基于再往后写会涉及很多战争场面,军事谋略,阴谋诡计……
列位看官均知,笨蛋阿欢的脑容量着实有限……= =
且再写,长生同学会受更多的磨练,再度经历欺骗、背叛……
欢的天性善良,不忍啊~~
还有啊,本年度有对欢来说非常重要的考试……
所以,《长生传》,且先写到这里吧,阿欢过段时间再继续吧:)
谢谢大家的谅解:)
谢谢大家一路走来的支持:)
楔子
这是一间隐蔽在绿竹林深处的小阁。
阁内只有两个人,相对,无语。
四周,沉寂得可怕。
荣华不动声色的看着端坐于自己下首的夏侯日月,心中却翻腾不已。他以为这个孩子已经丧生于那场屠杀,没想到,他仍活着,更以明教特使的身份约自己在此见面……
那场屠杀发生后,不是没想过他或者会有存活的可能,却因音信沓无,而以为他已丧生,或是趁此劫完全脱离宫庭,从此隐姓埋名过完一生,却没想到他如今会毫发无伤的坐在自己面前……
怔忡良久,荣华终于开了口,“你娘……她……好吗?”
“她已经死了。”夏侯日月面无表情,“死在那场屠杀中。”
荣华直直盯着夏侯日月,半晌,似有些吃力的道,“……她死了,你却活着?”
夏侯日月木然,“娘保护了我。”
“……”
屋中又恢复静默。
良久后,荣华轻问,“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不错。”似是想起了什么,夏侯日月的眉梢平添几许柔和。
“……为什么一直不回宫?”
话一出口,荣华就敏锐的发现,夏侯日月眉宇间的柔和即刻被冷酷取代,只听他淡淡道,“只为时候未到。”
“哦?”荣华目中波光一闪,随即平静下来,漠然一笑道,“那如今,是时候已到?”
夏侯日月颔首,“不错。”如今他手握明教,身负绝技,再不是当年那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无助少年。
“那么,”直视着夏侯日月,荣华的目光锐利如刀,“如今你回宫,有何打算?”
“报仇,雪恨,——”夏侯日月的眼中燃起苍冷的火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报仇,雪恨,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荣华玩味似的重复着他的话,随后笑了,“你,要杀秦妃母子,然后,夺取大位——这就是你回宫的目的吧?”虽是问话,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夏侯日月闻言霍地握紧了拳,“知道我要杀秦妃母子,那您必定是明白个中原因了?”
荣华不答反问,“后宫乃帝王之家。身为一家之主,对家中之事,又怎会不知?”
夏侯日月如坠身冰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沉沉问道,“为—什——么———?!!”一直以来,皇室权力纷争;明争暗斗;宫闺深处血雨腥风——而这些,难道竟是皇帝有意为之?
“为了牵制。”知道夏侯日月问的是什么,荣华也不隐瞒,淡淡道,“朝臣争斗,后宫倾轧,朕都有数。为了平衡各方,朕必须如此。”斗争中,势力必会此消彼长,为避免任何一方坐大,自然得暗中扶助弱势方,借对方之力以打击其他人。这是帝王的制衡之术,虽然可笑,却必须为之。
夏侯日月咬着牙,一字一字问道,“所以,你就冷静的牺牲掉我娘?!”
荣华喟然轻叹,“你娘会死于那场屠杀,完全出乎朕意料。”
“出乎意料?”夏侯日月目中似要喷出火来,“请问她一介弱质女流,如何在屠杀中自保?”“你娘是弱质女流?”荣华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却不急不徐的的反问,“天门圣女,会是弱质女流?”
“……您知道……”
“朕又怎会不知她的来历?……朕以为,她能够自保。”知道这女子的能力,怕她壮大,所以他扶植了后宫其他势力借以压制她。那场屠杀,原是意料中事,但她的死,真的意外……
顿一顿,荣华语气转硬,“敢回宫,必是已有所恃了!——你已在明教得势?”
“明教,已尽在掌握。”
荣华沉吟,“那么,上官清明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了?”
夏侯日月默认。
荣华展颜一笑,“不愧是夏侯家的孩子,为了得到想要的,神阻弑神,魔挡屠魔。”笑声一顿,他淡淡问道,“那么,你今日挟明教之势,到底想要跟朕做什么交易?”
“我要回宫,光明正大的回宫。”
荣华点点头,“你是堂堂皇九子,回宫乃天经地义之事。”
“我要成为皇权继承人。”
面对夏侯日月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眼,荣华平静如恒,“只要你展现了相应实力,皇位,自然是你的——至尊之位,只有最强的人,方能坐上。”
“我难道还不够强?”
“就目前看来,你很强。但,”荣华柔和的一叹,“不是最强。”
“……”夏侯日月目中寒光连连闪动,“您就不怕,因为您的不允,我一怒之下会做出些什么来?”
听出夏侯日月暗含逼宫之意,荣华也不惊怒,眼中闪过一丝讽嘲,漫不经心的回道,“明教可以渗入朝中来,朕又在明教中又怎会没有相应布置?”话,只说到这里。言下之意,既是提醒又是警告。
在荣华幽冷的目光下,夏侯日月头皮一麻。他明白,若荣华狠下心来,倾举国之力剿灭明教,纵使己身元气大伤,但明教亦受重创。诚如荣华所言,明教可在朝廷中安排,一向忌惮明教的朝廷,又怎会不渗透明教……——若是硬来,只有两败俱伤……
明教,只有在暗处,才可最大可能的发挥对自己的益处。而自己,却被荣华寥寥数语一激,太早把底牌亮了出来……
想到这里,夏侯日月立刻双膝跪倒,伏身下拜,“儿臣狂妄,望父皇饶恕。”
见夏侯日月于顷刻间平息怒气,想通利弊,更能收拾心情,不为情绪所左右,荣华不由赞许的一笑,淡淡道,“你可知错?”
夏侯日月满脸愧色,歉疚的回道,“儿臣知错。”
“哦,错在何处?”
夏侯日月眼圈一红,掩面道,“儿年少轻狂,稍有所获,即不知天高地厚,胡乱行事。蚍蜉何以能撼树?——儿愚昧啊!”他的语气沉痛,眼光真挚,说到后来,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看着这样的夏侯日月,荣华心中不由一颤:风离,你的儿子,或许就是能达成你明教心愿的人啊……
荣华起身,行于夏侯日月前,抚着他的发顶,含笑道,“明白了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明白了就好。”
夏侯日月渐渐止住哭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哽咽道,“儿臣谢父皇不予追究之恩。”
“朕能理解你要为你娘报仇的急切,但,锋芒毕露实非福相。日月,你当韬光养晦啊。不过你年纪尚幼,骤逢大变,却能冷静判断,在外三年,隐忍不发,已是难得之至。”
夏侯日月闻言眼圈又是一红,而荣华也不理他,只是不急不徐的继续道,“日月,没有实力,你拿什么去报仇,雪恨?——所以,为了你的愿望,让自己变强吧!只要你是最强,一切,都是你的。——成王败寇,古来如此。”
细细品味着荣华的话,夏侯日月眼中光亮一闪,随即垂下眼睑,泣道,“儿臣谢父皇教诲。”
冷冷看着夏侯日月,荣华平静说道,“朕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一人。朕会细细看着你们所有人。谁有本事,这大位就是谁的!”
帝位争夺,最是冷酷无情。整个过程充斥着无尽的杀戳与阴谋。就像养蛊一样,最后登上帝位的,只能是最毒,最狠,最冷酷,最坚毅之人——能够踏着他人尸骨得到帝位者,就是王——不能走到最后的,就只能是注定的祭品——这,是天朝绝不更改的铁则。
“……儿臣明白……”
荣华满意的点点头,岔开话题问道,“可还有要求?”
“儿臣要带一人入宫,恳请您不要干涉。”
“什么人?”荣华明白,若是妻妾或普通属下,夏侯日月自然不会提及。会开口,自是因为此人身份不同。
“我所爱的人,未来的伴侣。”
“谁?”
“顾长生。”
“好。”
“……父皇……他,是一个男人……”
没有夏侯日月预期的惊怒,荣华只是点点头,淡淡道,“知道了。”
夏侯日月不解,“那,您还允许他入宫?”
“这是你的事。不是吗?”荣华凝视着他,慢慢说道,“若你一辈子只能是个皇子,这有何关紧要?若你成为至尊,谁又能约束你?”
“……”夏侯日月哑然,的确,如果自己一辈子只是个小小皇子,世人至多只会说自己帷德不修;而自己若成为至尊,谁又能干涉约束到自己?而如今,连今上也不阻拦自己,那,还担心什么?
于是夏侯日月伏身下拜,庄容道,“谢父皇成全。”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那就退下吧。”
“是。”
当夏侯日月走到屋门口时,荣华突然出声,“只是日月啊,作为你的父亲,帝国现在的皇帝,我有话要说。”
夏侯日月转身,直视着他,“儿洗耳恭听。”
凝望着夏侯日月,荣华的声音十分平静,他徐徐说道,“若为帝皇,心中绝不可有私爱。不可特别宠信一个人,不可特别喜欢某样事物,不可沉溺于某种爱好,更不可,完全信任、真正爱上某一个人——帝王,必须不偏不废,不冷不热,冷静理智对待所有人事物。如此,后宫安,天下稳。”
顿了顿,荣华继续缓缓道,“日月,成功的帝君,没有血,没有泪,没有任何私情牵绊,他只热衷于无上权力,他的一切皆以帝国利益出发——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皇。”
夏侯日月静静听着,半晌,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儿臣明白。但,情之所钟,身不由己。”他明白,荣华此刻所言,是授己以帝王之术。若自己依言而为,他终会将这天下交到自己手上,而自己,可以少费很多心血,但,没有办法——他无法放手……
荣华默然良久,方问,“就算他可能会乱你理智,危害江山?”
夏侯日月微微一笑,“是。”
“决心已定?”
“是。”
“不会更改?”
夏侯日月的眼神出奇的平和宁静,“不会更改。”
“……”荣华深深的看他,张口,欲言,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夏侯日月向他深鞠一躬,静静离开。
荣华漠然望着虚空,突然间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一个声音,在耳际缓缓响起:
“如果你爱一个人,那无论他如何伤你,不要介意。如果你不爱他,只要他伤害你,即刻下手除掉他,免生变端。如果他伤你时,你有异样情绪……那么,留着他,静观其变,直至答案出现——要知道,有些大错,一旦铸就,永无挽回的可能——在情爱上,有些错误的代价,你付、不、起……”
这,是昔日父皇曾对自己说的话。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父皇的神色很奇特,似伤痛,似悔恨,似遗憾……
父皇,那个时候,会想起谁……
荣华行至窗前,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抬头遥望。苍茫天空一望无际,而居中的新月显得那么的孤寂。
……孤寂……
父皇曾说,天子,注定孤独。
——天子,必须手握无情利剑,以冷静为舵,以理智为帆,驾驭孤舟,驰于权力的汪洋,迎接利益的风暴——他永远,只能以江山为重。
天子不可有私。天子不可特别宠信某人。天子不可沉溺于某种癖好。天子不可真正爱上某个人……这些,全是父皇教导自己的,父皇自身也是如此做的,但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父皇的眼里,盛满了刻骨的爱恋、浓郁的温柔、深沉的伤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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