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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5-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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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一样?”武振邦急了。

“怎么不一样?”郑航往床上一倒,拿起一直带在身边的书看了起来,反驳武振邦不需要什么脑子,郑航不打算浪费时间。

“你听。”武振邦做了个“嘘”的动作,侧耳向墙边走去。

屋内安静下来,果然隐隐约约地从隔壁传来哼唱的声音。曲调悠扬而略带惆怅,这样的曲调……郑航手中的书慢慢放了下来,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会的调子却确实与众不同。

这个时代的音乐感情的表达都很典型化,欢乐就欢乐得举国同庆,悲伤就悲伤得死了爹娘,愤恨就愤恨得千刀万剐。就这些了,就这样了,那些小一点的情绪,比如仅仅是忧伤,仅仅是怀念,仅仅是惆怅,仅仅地淡淡的欢喜,都没有,那些都被批成了靡靡之音,被批成了资产阶级情调。

于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曲调时,被惊讶,被感动,是很正常的事。不关程希唱得好不好,不关是不是她唱的。

程希在隔壁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她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她从未听见过隔壁说话的声音,她一直以为隔音不错,压根没想到隔壁会听见自己胡乱哼唱的声音。不然,她绝对不敢唱,哪怕是她再习惯劳动的时候唱歌也不会唱。

解信诚停下来,转头看向正忙乎着做饭的程希:“希希,你在唱什么歌?我好象什么时候听过似的。”

“真的吗?”程希欣喜地冲过来抱住解信诚:“是我今天在林老师家唱的歌。我觉得很好听。”

“林叔啊。”解信诚笑了起来:“据强子说林叔的长笛可厉害了,希希既然打算学就要好好学。以后回来吹给舅舅听。”

“舅舅没听过吗?林奶奶说,以前林老师经常在家吹给她听的。”程希纳闷地看着解信诚。两家关系这么好,听见林立新吹笛的机会应该很多才是。

“强子家是林叔从文工团退下来当工人之后才搬过来的。以前都住在文工团宿舍的,我那时还不认识他们呢,怎么可能听过?来了之后,运动开始了,林叔几乎就没怎么吹过了。倒是你运气好,才来几天就听见一次。”解信诚说着,用手指刮了刮程希的小鼻子:“现在竟然还拜了林叔为师。我们家的希希果然是人见人爱啊。”

“那当然啦。”程希也跟着解信诚玩闹:“舅舅都这么可爱,当外甥女的怎么也不能落后啊。”

“哈,舅舅这叫英俊,怎么能叫可爱呢?”解信诚伸手轻轻弹了程希一脑门:“你这鬼丫头,我因为你的忘性,可在庄园里足足呆了两天多三天呢!我还没罚你,你说,怎么办?!”

程希抱着脑门向后一跳:“哎呀,我要去看看火,一会饭糊了!”

舅甥俩你来我往地闹了起来。倒是隔壁的两个大眼瞪大眼,郁闷了。

“怎么不唱了呢?”武振邦不满意地撅起了嘴:“他们说话都听不清楚,可恶。”

郑航愣了一秒,重新抄起书,一派无所谓的表情:“喂,你够了哦,武振邦。什么时候你竟然堕落到要偷听别人讲话的地步了?小心你爷爷知道了,把你一顿狠扁。”

听见说起爷爷,武振邦表情低落下来:“他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哪有时间来扁我呀。”

武振邦这口气酸得十里外都闻得到,郑航只是挑了挑眉毛:“其实,如果你这么不愿意在这里,我可以帮你向爷爷求情,说不定爷爷还喜欢你如此有担当呢。”郑航说的没一点假话。虽然武爷爷害怕被变乱波及,怕某些人狗急跳墙,才把武振邦这个唯一的孙子隐蔽到外面来。但,如果武振邦真地能表现出热血的责任感,武爷爷未必不会满意地赌一把。

听了这话,武振邦意动了一下:“那我回去之后还能再过来这里吗?”

郑航心里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望。面上还是用不屑的表情看了武振邦一眼:“怎么可能?!眼下非常时期,你一旦回去,就不可能再出来。再说了。真要回去了,这房子八成就直接卖了,你回来干嘛?”

看了眼武振邦的表情,郑航表情有些古怪地抽了一下:“你不是吧,振邦,你才十岁,对一四五岁的小丫头这么恋恋不舍地,有没有更不正常一点的?”

武振邦脸一下涨得通红,气得大声吼了出来:“我才不是舍不得她!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郑航难得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武振邦低下头来,声音也低下来:“我记忆里,妈妈以前就经常那样唱歌……”

听了这话,郑航一下没了声音,他不知该如何安慰,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关于妈妈的任何线索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奇怪,刚才突然说我的登陆无效

游戏

自从拜了林立新为师,程希就感觉时间严重不够用。

学音乐不是一时一瞬的轻松事,而是一天一天地枯燥练习,学乐理,训听力,练指法。最可怕的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作品,别说CD亦或是磁带,连留声机都没有一步,完全靠乐谱,自己琢磨。学习的时间立刻又多了几倍。

其余的时间,还要应付马先生。一点没错,就是解信诚的师父马先生。马先生会的东西很多,教解信诚政治、经济、国文、外语,甚至兵法。教林强就是实用型的语数外。而教程希的全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所谓人们常说的“玩物”。比如最近要求背棋谱。

这完全是个体力活。程希对围棋只知道一个规则,小时候看人下过。这样的水平背棋谱,只能靠硬背。因为看不懂。一盘棋百来手,一个子也不能错,一背要背一本几十盘棋,这叫什么?这完全是折磨!

“舅舅,为什么要我背这些东西?一点用也没有,我也没有兴趣。”程希可怜巴巴地举着有些残破的棋谱向解信诚示可怜。她本能地不敢对马先生说不,只好曲线救国。自己又不是打算成为琴棋书画皆通的古典淑女,为毛要这么累啊?

解信诚看着那棋谱中黑黑白白密密麻麻一团一团的,也不由头皮一紧,摸了摸程希的小辫子:“咳,我跟先生说过,先生说,让我自己管好自己的事……”

一听这话,程希的手一下软下来,头也垂了,腰也塌了,肩也垮了,看得解信诚一阵心疼。顿了顿,低下头,凑到程希的耳边,小声说:“要不,你就背慢点嘛,反正先生也不知道你的记忆力怎么样。”说着,见程希眼睛一亮,突然又有些懊恼,连忙追加了一句:“可不许说是我说的!”

程希猛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了,每天还要做饭呢,再说,自己才四岁,怎么能不玩一下呢?又不是想成为超级大才女,有吃有喝,有点小钱花,这样的人生不是挺好的吗?自己有庄园在,这些几乎是不用操心的,谁料到会遇见这么一位与自己理念完全相悖的马先生呢?程希想着想着,有点悲催了。

背吧,背乐理也是背,背乐谱也是背,背单词,背古文哪个不是背?再多背点棋谱其实也没啥。

自我安慰的程希,毅然决然地把晚上的时间完全交给了庄园。就让自己的童年多出个十几年吧。虽然,非常不情愿这么做。幸好有解信诚愿意陪她。她在庄园里背书,练指法,解信诚就在一旁看他的书,写他的论文,偶尔还练练毛笔字,看起来比程希惬意多了。

每隔一天被林立新抽查学习进度,讲述新的知识。林立新对程希的态度非常和蔼,可能也与程希的进度始终在他的期望之上的原因,他几乎把生活的重心完全地放在了教导程希身上,连儿子林强都觉得有些吃醋了。倒是林奶奶天天乐呵呵的,似乎觉得自家儿子这些年来终于有了点精神,对程希也笑得更热情了。

除了林立新,程希每天都要被马先生要求手谈,让林强或者是解信诚在一旁看书做题,马先生则趁这个空闲与程希一起一边摆棋谱,一边慢慢讲说每步棋的精妙或者是失败之处。开始还听得雾煞煞,甚至有些不耐烦,程希自己也没料到,十几天的之后,自己好象能看懂一些棋谱了,对于那些布局规律,慢慢也琢磨出一些兴味来。这让程希对马先生那颗看起来也不甚大的脑袋越发地崇拜起来。咋人与人区别恁大呢?

这样忙碌的日子让程希几乎没有机会和武振邦他们说上话。虽然经常性地从外面回家,或者是从家出门的时候会看见那两个小小少年伸出头来看她,但她只是回以微笑就迅速跑掉,实在是时间不够。

直到一月二十五号,马先生率先说让程希休息休息,因为三十号就是大年三十了。然后就是林立新。林立新一家三口,过年要办的事比马先生多得多,自然也就放了程希的假。

一直忙碌的程希突然闲下来,发现好不习惯。解信诚则兴致高昂地在庄园里说是要为程希做新衣服,穿新衣迎新年。反正布多,缝纫机也在。

没有了催背的,程希立刻没有了动力,连庄园都不想呆,直接把解信诚一人丢在庄园,反正他这人最大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有耐性且处变不惊。程希怀疑,如果自己把他忘在庄园里一两个月,恐怕出来时他已经把整本英文大辞典背下来了。

打开门,吸了一口冷冰冰的空气。程希习惯性转过头一看,果然看见那两颗脑袋正伸出房门看着她。

“咦?你们俩还没回家?”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大人也太放心了吧?那老叶也早出晚归的,两孩子一天到晚就呆在这屋里,玩也没处玩去,未免太无聊了吧?程希想起自己小时候,爸妈都有工作,白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无聊得她直想撞墙,那时还有电视可看呢。可现在,别说电视,连收音机都是稀罕物,这俩孩子到底一天一天怎么过的啊?

程希难得地起了丝同情心,当然,她一定会否认自己现在也是无聊了,想找个人陪玩。程希笑嘻嘻向武振邦招了招手:“邦哥,来,我们出去玩。”

这时代的游戏程希了解得不多,回忆小时候也都是些女孩子玩的猴皮筋,跳毽子,丢沙包之类的游戏,实在不适合跟两个十岁小男孩玩。程希从庄园摸出一个两头尖的木头疙瘩来,向武振邦和郑航扬了扬:“来,我们打尕。”

打尕的规则程希已经不记太记得了,因为时间太久,而且小时候这都是男孩子们玩的游戏,女孩子总觉得这有点野蛮。所幸,程希小时候也是个皮猴,玩过一两次。现下,程希就直接拿棒球的规则和板球的规则稍稍混和一下来用,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尕?”武振邦好奇地凑了过来,一脸兴奋。

“一块木头有什么可玩的?”郑航在后面有些不情愿,一边表现着不屑,一边跟了出来。

程希心情好,不跟郑小孩计较。不过,她有点惊讶,这个北方小男孩的经典游戏,眼前这两位竟然一无所知,怎么长到十岁的?

程希甩了甩头,手在身后一转,又拿出两根挺粗手臂长的棒子,递给武振邦:“来,我教你。规则是这样的,先在这里画根线,这是一垒,这是二垒,这是……”

两个少年站在胡同里,听着四五岁的程希细细地说着规则。并不难,程希也说得很清楚。只是,程希一说完,郑航就扬起了下巴,用眼角地余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希,拖腔拿调地让程希听着直抽:“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我和振邦跟你玩,岂不是胜之不武?”

一听这话,武振邦急了,连忙上去拉住郑航的袖子,让他不要说。本来程希还挺气,这小孩天生就是来郁闷她的吧?从第一次见就没好事,什么时候都没句好听的。可一见武振邦乖乖巧巧地表现,程希心中一阵喜欢,怒火登时灭了。

不过,没有怒火,不代表不计较!程希“嗤”地一声冷笑,也用眼角不屑地扫了郑航一眼:“既然怕胜之不武,那我就让你败之不郑吧。”

武振邦听完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程希在说什么。倒是郑航愣了一下,唇边的笑意突然变得真诚了几分:“好极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武还是不郑。开始吧!”

好好一场放松的游戏,被郑航搅得成了超级竞技。武振邦拿着棒子有些无奈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超级严肃认真的脸。

程希开始对自己的力量,命中还有速度都非常有信心,又不想在二小面前表现得太离谱,一直收敛着,想着小小地赢一下就算了。谁料到,郑航这个家伙看起来瘦瘦的不起眼,竟然反应非常灵敏,而且速度惊人。最可怕的是,他比自己拼命得多,明明只是个游戏,他却真的认真了。连摔成了大马趴,手都擦破了,都能不顾疼地爬起来迅速地跑垒。程希被他震住了。尤其是,程希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被改造过,很强大,但自己的意识却还不够配套,反应远不及郑航来得快,这让她失了不少好球。一时之间,竟拼出个胜负五五的局面。这让程希大感不爽。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连程希都觉得有点喘了,郑航更是出了一头汗,大冬天的,刘海湿了全贴在额头上。走路也是颤颤微微的,站着的时候,那根棒子更是拿来当了拐杖。可就是这样的郑航却能在程希挥出一球之后,迅速地反挥出棒子,没挥中转身就开始跑垒,一点耽搁也没有。

站在线后的程希看着这样的郑航,突然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说怜惜什么的,太夸张。毕竟,年纪这么小,却为了一支游戏对自己这么狠。这种心性,程希甚至无法说喜爱。这样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不可能真正温柔。程希喜欢的一向是温柔的人,无论男女,温柔清新健康,都是让程希迷恋的品质。比如舅舅解信诚,就是因为他对程希温柔万分,程希才会那么快地接受他。

可是,说讨厌郑航么,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程希想来想去,看着郑航加速向本垒跑去,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叫——“佩服”。是的,很佩服。虽然对方不过是个十一岁半的小男孩,也比活过一世的程希在心灵上要坚忍得多。程希不得不佩服。

郑航不能和程希那个妖孽的身体相比,他其实早到了极限。可是,开始不过是玩笑的话,此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认输。特别是向那个永远没有心事快快活活的小丫头认输,他做不到。他死撑着,只觉得心脏跳得象京戏快板,呼吸比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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