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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约:对镜梳妆、恋尸癖、阴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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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面出来,说是紫毓还没死成,等郎中回来再开点药便行了。说完,拖沓着走了。紫毓老娘敢怒不敢言,一旁的村民也由他走了。
众人进去一看,封紫毓仰面躺在木桌上,脱得赤条条的,身上一个个红红的晶莹剔透的疹子,呼吸已经平顺,睡得很沉。到了晚上,老郎中回来了,听了药童的描述,连连称奇。村民不明,听郎中解说,原来封紫毓出麻疹,却发不出来,二胡的法子,便是用蚊子叮咬病人的皮肤,把疹子叮出来,冰冷的木桌,可以帮忙散热,更好地出疹。
到了半夜,封紫毓醒了,他娘把郎中开的药熬了,让他灌下去。关在房里休养了几日,身上脸上的疹子结了疤,脱落了,方完全好了。
四 红头绳
听封大娘说是二胡救了他,封紫毓便寻思着要去向他道谢。听娘的话,在家关了几天,这日,他拎着壶花雕,辞了母亲,便去找二胡。二胡不在,只有老王歪在桌边打瞌睡。推醒老王一问,才知晓二胡去收尸了,要迟一点才能回来。老王闻到酒香,要抢来喝,被紫毓拒绝了,讷讷地道:“亏你对那家伙这么上心,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说着,只好去喝自己的劣酒,喝得醉醺醺,倒在椅上起不来了。封紫毓缩着脖子坐在义庄门口,巴巴等着二胡。
到了傍晚,才见到二胡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上。封紫毓忙跑过去,道:“二胡叔您可回来了,我等了您好久呢。”说着,把酒递到二胡面前,“这是一点点谢礼,请您笑纳。”二胡闻了闻酒香,奇怪地问道:“什么谢礼?我有做什么事吗?”封紫毓笑嘻嘻道:“您之前不是救了我一命吗?您忘啦?”二胡劈手夺过酒壶,狠灌了一口,喝得太急,那酒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去了,乱糟糟的胡子也湿漉漉一片。
二胡冷冷看了眼小当家,道:“这酒还不错。”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吊钱来,抛到封紫毓脚下,“酒钱。”
封紫毓忙道:“二胡叔,我都说了这酒是请您喝的,不用钱。。。。。。”二胡闷声不响地背着麻袋就走,也不搭理他。封紫毓紧跟在后头,继续道:“。。。。。。何况,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请您把钱收回去吧。。。。。。”
二胡停下脚步,转身瞪着封紫毓,小当家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喜滋滋地低头,想把钱交还给他,却听到二胡吼道:“你娘的!再支支歪歪,我就把你关进棺材里去,跟死人送作堆!”封紫毓被他一吼,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义庄里面,二胡身后,整齐地排着几副棺材,映着柴火,发出冷厉的光。封紫毓打了个寒颤,立刻住了口,缩头缩脑地站在二胡面前,尽量不去看那些棺材。
二胡把麻袋扔在地上,踢了脚睡得正香的老王,老王被踢醒了,含糊道:“收回来啦。”二胡咳了几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道:“没头的,仵作说暂时放在这。”老王没答腔,封紫毓伸头一看,他又睡死了。二胡骂了句难听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斜眼看了看浑身不自在的封紫毓,他颈上的长命锁明晃晃的,晃得二胡的心情越发烦躁。free
“喂,你过来。”二胡对紫毓招招手,道。紫毓指指自己,二胡骂道:“不是招你难道是招鬼吗?”紫毓“哦”了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局促地站着。二胡看他那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但看他发青的小脸,只好耐着性子道:“坐下吧。”紫毓听了,咧嘴笑道:“我没说错,二胡叔真是个好人。”
二胡看他笑得开心,心里越来越烦了,拿过桌上的花雕,闷声喝起来。紫毓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啊,过了惊蛰,便要上省城参加乡试了。如果能考中,我娘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二胡叔也是,我一定会好好侍奉您的。”说到后来,他已忘了正身处义庄,兴奋地说起念的书来。二胡听了,瞪了坐在旁边,一脸希望的紫毓一眼,眼中,闪着狼一样的狠光。
“你可以走了。”二胡突然说,喝下最后一口酒。紫毓看看外面天色,慌忙站起,对二胡作揖道:“很抱歉,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听我说这么多的话,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过几日我再来。”二胡听了,想叫他不用来了,可紫毓已经急急跑了。的
“喂!”二胡站在义庄门口,对跑远的紫毓道,“要不要拿个火把?”紫毓怕母亲担心,才会急着回家,听到二胡的话,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停下脚步,紫毓回过身来,笑着道:“不用了,谢谢您,二胡叔。”映着天边的红霞,他的笑脸仿佛会发光一样,刺得二胡不得不眯上了眼。
紫毓跑远了,二胡从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条泛白的红头绳。二胡的手,攒得死紧,条条青筋暴起。他闭了眼,喃喃道:“月琴。。。。。。”
屋里,那个黄|色的麻袋上,正渐渐渗出红红的血水,湿透了地上的干草。
五 瘟疫
瘟疫慢慢地向小村落伸出了手。
出事时,老王照常在封家酒铺子喝得烂醉。天色已暗,封紫毓跑去找二胡了,店里没几个客人。封大娘收拾好桌子,便去催老王给钱,老王迷迷糊糊地抬头,嗓子动了动,吐出一堆黄黄的浊液,臭气薰天,吐完后,老王觉着头有点晕,又在桌上歪了一会儿。封大娘的手也溅了一些浊液。
老王摇摇晃晃地走后,封大娘用水草草洗了洗,便打烊了。二胡要去临村背尸,紫毓因为要去那里买书,也与他结伴而去。二胡本来是坚决拒绝的,但紫毓的缠功实在了得,二胡最后只好作罢。二胡背着麻袋在前面走,紫毓夹着一袋书卷紧跟在后。二胡身材高大,腿长,走得自然快,紫毓要小跑才能跟上。
走了段路,二胡停下脚步,回身看看紫毓,已是气喘吁吁了。二胡不耐道:“怎么像软脚虾一样啊?看了就不爽。”紫毓跑得脸色潮红,嘟囔道:“谁叫我的腿短,走不快。”二胡瞪了他一眼,再看看天色,几步走过去,将紫毓一把抱起来,扛到肩上去。紫毓没有思想准备,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便坐在二胡的肩上了。“抓紧一点,不然摔死了,我可不负责!”二胡闷声道。紫毓忙双手搂住二胡的脖子,一时没留意,抓了一把二胡的络腮胡,二胡“啊呀”叫了声,骂道:“小兔崽子,想痛死我啊,快快松手!”紫毓连忙放开了胡子,规规矩矩地搂住二胡的肩膀。
很奇怪,二胡的另一边肩上,背着的就是尸体,紫毓却一点都不害怕。他一低头,就能看到二胡那头乱蓬蓬的头发。虽然很乱,但发质很好,要不是怕被骂,他还真想摸一摸。他抱着二胡坚实宽厚的肩,闻着二胡身上那特有的木材香味,心情便奇异地变得平静了。
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吧。紫毓心中暗想,唇边漾起一抹笑容。他颈上的长命锁,在二胡脸边晃荡着,可二胡很难得地没有觉得烦躁,反而有种不知名的情感,悄悄地滋生了。静静的山道,只有二胡拖沓的脚步声回响着。远远的,可以看到小村落的炊烟了。
进了村口,二胡把紫毓放下来,话也不说一句,转身便走。紫毓想开口叫住他,几个晚归的农妇却跟见了鬼一样,对二胡退避三舍,还在二胡走过的路上吐唾液,直叫晦气。紫毓的脸变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晚霞映得发红。他冲着那些人叫道:“二胡叔是好人!你们太过分了!”
那帮农妇听了,脸上浮现讥诮的神色,其中一个包头巾的道:“封家小儿,你没见过啥世面,才会这样说,我劝你还是少与他来往才好。”另一个抱簸箕的道:“就是啊,二胡那人,克妻又克子,还是收尸的,很不吉利。跟他走得太近,也会被克死的!”越说越难听,紫毓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跑了。
农妇们还在絮絮叨叨:“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二胡长得还不错呢,他那娘子也是个美人儿,我家那老头子还直说想要她做儿媳妇呢,真是。”
一个年轻农妇道:“可二胡现在这副德性,是咋回事?”
抱簸箕的道:“二胡的娘子呀,美是美,却不懂煮菜做饭,只会写些鬼画符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会跟着男人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活,肯定是私奔的了。二胡那时也细皮嫩肉的,小娃儿一个,连锄头都举不起来,只懂点医术。有天半夜,他们住的那屋传来打斗声,还有二胡的叫声,尖利得我现在想想,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后来几个胆大的男人进去看,听说里面只剩二胡一个活的,他娘子连影都不见,地上一滩滩的血,他那未足月的孩子,竟躺在血里,全身发青了,脖子上还挂个长命锁。啥长命锁啊,未足月就死了。后来,二胡就跑去收尸了。”
年轻农妇道:“究竟发生了啥事?”
抱簸箕的被问烦了,道:“我咋会知道?想知道,就去问那二胡!”
话说紫毓一路跑着回了家,店门关上了,他拍了拍门,过了一会儿,封大娘还没来应门。紫毓问坐在对门剥豆芽的柳婆婆:“婆婆,我娘去哪了?”
柳婆婆眯眼看了看他,道:“封娘子啊,在里面睡吧,我看见她关店门的。”
紫毓心里有点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向柳婆婆借了架梯子,翻墙进去了。屋里很暗,他摸黑走上二楼,走到走廊时,脚下踢到个东西。紫毓从架子上拿过火褶子,吹了吹,点着了。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后,紫毓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传遍了整个小村落。
六 白寿衣
封大娘死了,全身起了红色的小痘,口唇溃烂,双手紧掐住喉咙,那指甲都陷入了肉里,血已凝固,身下的地板上,是一滩黄|色浊液。二胡还没到义庄,在半山道听到紫毓的尖叫,拔腿便跑,一阵风似的跑到酒铺子,一脚踢倒了板门,跑上楼去。紫毓伏在他娘身上哭,二胡点了油灯,看清楚封大娘的病症,一把将紫毓拉起,紧扣在怀里。“娘,娘!”紫毓泪流满面地拼命挣扎,想扑到他娘身上去,奈何二胡力大,无法挣脱。紫毓靠在二胡怀里,埋头哭起来。
闻声而至的一些村民举着灯笼围在门口,对里面叫道:“封娘子,封娘子,出什么事了?”有几个还想走进去,二胡耳朵灵,大吼道:“通通给我滚,谁敢进来,我崩了他!”那些人脚下一抖,忙缩到店外了。二胡抱着哭得晕厥的紫毓,靠在二楼的走道上,冷冷瞪着楼下,旁边的油灯太昏暗,面容看不真确,只那一双凶狠得像狼的眼看得分明,发出绿荧荧的凶光。村民都打了个寒颤,曹老头讪笑道:“那个啊,二胡,方才大家都听到叫声了,担心着会出啥乱子。你就说说,到底出了啥事啊?”村民都附和着。二胡瞪大了那双铜铃眼,瞪得众人都矮了一半,他站了好一会儿,才粗着嗓子道:“没事,就是封娘子暴病死了,我来收尸的。”
村民听了,虽然觉着有不妥,但二胡像尊门神一样镇在那里,他们怕沾到他身上的晦气,便渐渐四散开,纷纷回去了。二胡看他们走了,松了口气,把紫毓抱到楼下的椅子上放好,扶起那几块门板,重新关好了。二胡到灶间端了一碗水,含了一大口,往紫毓脸上喷,喷得他一头水,湿嗒嗒地睁开了眼。
紫毓揉揉眼,待看清眼前之人时,爬起来抓着他的衣襟,大叫道:“二胡叔,我娘呢,我娘她怎么了?”二胡冷着张脸道:“死了,瘟死的。”紫毓听了,那泪一直往下掉,跳下桌子就往楼上跑。二胡一把捉住,吼道:“你不要命了?你娘得的是瘟疫,呕吐物会传染的,快给我去洗个澡,不然,有你好受的!”紫毓边叫着娘边被二胡扔进了浴桶里。
擦得全身红通通,火辣辣地痛。紫毓叫道:“二胡叔,好痛啊,别擦了,我不哭了,你别擦了。”二胡闷声道:“闭嘴,快好了。”紫毓疼得厉害,瘫在桶沿边。看到二胡的眼像狼一样凶狠,死盯着擦身的布巾。紫毓低声道:“二胡叔,你为何如此紧张,我没事的。”二胡的手停了,瞪着紫毓,好像才看清是他。二胡把布巾扔到桶里,道:“你自己洗。”便走出了浴室。紫毓呆呆看着他,连哭都忘了哭。
二胡上到二楼,默默看着封大娘的尸身,手里死攒着那条泛白的红头绳。“又来了吗?”他低喃道。
含了姜片,再在鼻下抹了点麻油,二胡戴上手套,清理封大娘的尸身。把那些呕吐物小心地冲洗干净,再烧了点艾草跟苍术,薰了下屋子,便完成了。做完这一切,紫毓才披着件衣服出来,眼睛肿得像桃子,还在抽泣着。二胡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紫毓看着被白布盖住的封大娘,眼泪又下来了。他道:“二胡叔,我娘得的是什么?”二胡冷淡道:“天花的一种,染上的都会死。”紫毓道:“没有办法治好吗?”二胡道:“没有。你听说过关于我的事吧?”紫毓点点头,道:“那是他们乱说的。”二胡道:“也不尽然。内人便是得了这种疫病,死前痛苦万分,是我亲手了结了她。”他讲完,没再看紫毓。
静了好久,紫毓“哇”一声哭了,扑在二胡身上,边哭边说:“二胡叔,您心里一定很苦吧。您哭不出来,就让我代替您哭。”二胡低头看着紫毓颈上的长命锁,暗叹一声:“月琴啊,真没想到,竟然还会与跟你如此相像之人见面。这是幸,还是不幸?”
紫毓抱着二胡,哭了整夜。为他死去的还未来得及享福的娘,也为二胡。
第二日,便要把封大娘的尸身烧了。紫毓肿着眼睛,一身白色麻布寿衣,站在二胡身边,旁边的柴堆上,躺着封大娘。好事的村民围着,几个农妇哭了几声,二胡点起火来,那火很快就吞了封大娘。紫毓木然地站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二胡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瘦小身影,映着熊熊火光,心中隐隐作痛。
把封大娘的骨灰葬了,紫毓在坟上站了一天,雨水湿透了全身。二胡远远看着,没有走近。到了黄昏,雨停了,紫毓跪下去,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虽然还是满面泪水雨水,但眼神变得坚定,他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金榜题名,不负您的期望!”转身看到二胡,他笑了,道:“二胡叔,以后,就让我来孝顺您吧,毕竟,您是除了娘之外,我最亲的人了。”
二胡冷哼了声,道:“胎毛未褪的无知小儿,你以为科举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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