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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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阡墨





1



我坐在电脑前看〈童话〉的MTV，光良怀里的女主角在奄奄一息的时候问：你会记得我吗？会记很久吗？想到我的时候，要开心哦。



我的泪歪歪斜斜地流了一脸。蓝家宁把面纸塞给我，不忘抛个白眼过来：“爱丽丝，可不可以不要看那么幼稚的东西？”



“蓝家宁，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童话吗？”我哭着问。



“傻丫头，童话都是骗人的。”蓝家宁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作业本，手忽然狠狠地K了我的头：“爱丽丝，你个笨蛋，连这个简单的几何题都会做错。”



我擦了眼泪，气呼呼地推他一下，然后跑出房间，妈妈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妈妈温柔地招呼我：“爱丽丝，叫家宁出来吃饭。”“饿死他算了！”我一屁股坐在饭桌前。妈妈摇摇头：“那个坏孩子又欺负我们爱丽丝了。”“他哪天不欺负我？”我耸耸肩膀，朝妈妈笑：“妈妈，蓝家宁比较像领养的哦。”



没错，我是蓝家领养的孩子，可是爸爸妈妈视我为己出，偏偏那个蓝家宁像个冰块一样，说一句话就气得我半死。真是冤家。



微微跟我说：“我们学校的男生都讨厌得要死，一个个不是高傲得要命，柔顺得没有个性，就是冷漠得像僵尸一样。”



“习惯了。蓝家宁啊，简直是他们中间的极品。骄傲，冷漠，没人性，还欺负女孩子，衰死。”我咬咬牙：“可怜我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不会啊，我觉得蓝家宁蛮好的，长得帅，功课好，彬彬有礼，潇洒不羁。”微微的嘴角再挂两滴口水就是典型的花痴。



我吓了一跳：“喂，你不会喜欢他吧？”



“我怎么会喜欢他？”微微慌乱地摇头。我舒了口气，心理暗暗地说，幸好。直觉告诉我，喜欢上蓝家宁，应该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不想自己的好朋友那么辛苦。



去公园里写生的时候，有个眼睛漆黑的可爱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看蚂蚁，然后伸出白白的手指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摁死。真是个可恶的小孩。我微笑地拍拍他的头：“小弟弟，老师教过，要爱护小动物哦。”小男孩歪着头看我许久，然后拿那只捏死过蚂蚁的手来抓我的胳膊，漆黑的大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妈妈，我要这个漂亮姐姐当我的宠物。我不要小妹妹了，我要这个姐姐。”我哭笑不得，这个小家伙，还宠物？那位妈妈尴尬地把小男孩抱起来，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然后扭头顶顶儿子的额头：“姐姐是哥哥的宠物呀，小罗要重新找宠物。”



天，这个滑稽的妈妈。不过宠物也挺形象，女孩子就应该被男孩子宠着。可是蓝家宁那个家伙为什么不肯宠我一下呢？我跺跺脚，气恼得往家走。



2



英语老师又拖课，天渐渐黑下来，我跑到高三二班的门口张望，只剩下空落落的教室，如我空落落的心。蓝家宁果然没有等我，早知道是这样的，我只是不甘心而已。我背了书包慢慢往外走，一个闷雷劈下来，暗色的楼道有那么大的声音回荡，几乎要把我的眼泪震下来。



冬天很少有这样嚣张的雷，这个冰冷的雨。



回到家，爸爸妈妈去了外婆家，看样子，没办法赶回来了。屋子里没有饭菜的香气，和妈妈温柔的身影，显得那么冰冷惨淡。我开始发抖，水一滴一滴地渗入脚下的地毯。蓝家宁从房间里出来，漂亮的长发有点湿漉漉的卷曲。我笑得没心没肺：“挖，你也被淋了吧，真惨，我们家的帅哥也被淋了落汤鸡。”蓝家宁皱了下眉毛，我正得意，一条干毛巾从头顶罩下来：“我刚洗了澡，快擦干吧，小心感冒麻烦别人，落汤鸡！”



我的脸涨得通红，使劲地把毛巾重新丢给他，一字一句得吼：“我！不！要！你！管！”然后用力地甩上卧室的门。可恶的蓝家宁，我浑身精湿地躺在床上，头开始发晕。这家伙好话说不了几句，说坏话每一次都灵。



我感觉身上软绵绵的，灵魂像长了翅膀一样越来越轻，最后终于飞了起来，飞到一个光明的地方。有绿树，有音乐，五彩的云朵，美丽的孔雀车，华丽的森林深处。就像童话书里的仙境，有一个穿着金丝袍子水晶鞋的仙女在朝我微笑。



2【水阡墨】童话



“欢迎你来，天使。”她的魔棒一挥，我白色的翅膀伸展出来，黑色的头发漂浮在风了。



“我在做梦吧？”



“对，你在做梦。”她笑得那么真实。这样的梦做了不止一次。我变成天使在森林里和小白兔，小松鼠玩耍在一起，有甜甜的榛果和栗子吃。真是完美而幸福。



“仙女，我喜欢蓝家宁，能让我的愿望实现吗？”我很不要脸地跟仙女提要求，反正是梦里，死马当活马医。



“你相信童话吗？”仙女问。



“蓝家宁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眨眨眼睛，忽闪一下翅膀：“不过，在梦里，可以相信。”



仙女点头，很满意地微笑。魔棒一挥，七彩的流光闪过，一枚精致的紫水晶戒指已经戴在我的手指上。她说：“这枚魔戒在最关键的时候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它怎么用啊？”我看着它，心里顿时惊喜起来，好漂亮哦。



仙女只是微笑，然后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绿树，音乐，孔雀，仙女，已经模糊，我说不出来话，只听见很遥远的声音在耳边：“爱丽丝，你醒醒，我送你去医院……”



是蓝家宁的声音，他听起来有点压抑的焦急。我睁开双眼，觉得好累好累，身子沉重得像灌了铅：“我干吗要去啊？我好累，要睡觉。”



“你发烧了，一直在说胡话。”蓝家宁把毛巾放在我的额头上，那冰冷的温度，顿时让我清醒不少。他的眼睛深邃明亮，有着那么明显的心疼。我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奇…书…网然后抬起来手指：“我的戒指呢？”“你从来不带戒指。”他的手探过来，又皱起来漂亮的眉毛：“不行，去医院。”



3



李医生是个笑容浅浅的漂亮女人，她说：“你只是发烧，身体虚弱，看你的小哥哥紧张的。”



我倔强地把头别到一边：“他才不是我哥哥。”



“对啊，我这么高级的种族，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低级的妹妹。”蓝家宁一边削苹果一边说：“当初我爸妈头壳坏掉才会领养她。”



“找死。”我把枕头当石头一样丢过去。



这时候一个小护士匆匆地走进病房，神色慌张地说：“李医生，6号病房的那个车祸的女孩子胸腔忽然大出血，情况很糟糕，主任要您过去看一下。”



来不及道别，她们像旋风一样卷走。我叹口气，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不幸的人发生不幸的事。蓝家宁把苹果递给我，拍拍我的头：“爱丽丝，不用难过，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这种事，不要难过，因为难过没用。”



“不是的，蓝家宁，这种事情是可以避免的。那两车开得小心一点，或者那个女孩子没有走那条路。”



“你不会明白的。”蓝家宁很轻很轻地吻了我的额头，像蝴蝶一样：“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偶尔不经意的温柔迷惑了我的心。这是那个讨厌的蓝家宁吗？



我问：“蓝家宁，如果你爱我，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蓝家宁忽然就笑开了，明亮的眼睛，清澈的笑容，像梦境里才有的温暖幸福。他说：“爱丽丝，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不可能喜欢你，所以以后，别闹别扭了。”



我的笑容立刻僵死的唇边，心里的希望一寸一寸得绝望。我把手中的苹果狠狠地砸向他：“去死吧你。”蓝家宁静静地瞅着我，我有点心慌意乱，低头在床底找鞋子。他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好好躺着。”“我去厕所！”我瞪了他一眼，哼，傻瓜。



医院里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掩着鼻子从厕所出来，经过二楼，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到我的耳朵里。听声音，这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我好奇地朝声音的来源摸索，是6号病房。我踮起来脚尖透过玻璃看，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趴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哭。那个女孩子胸前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被单，苍白得可怜。他只是哭，医生已经散去了，看来那女孩子已经死了。他们一定很相爱吧。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我的眼睛被那男孩子悲伤的气氛感染，竟然开始潮湿，模糊，既而产生错觉。那个女孩子的尸体上有个半透明的灵魂浮起来，一双洁白的大翅膀，带着她飞出身体。她微笑地走到男孩子身边，深情地吻了他的额头。那男孩子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哭。我惊讶地捂了嘴巴，她冲我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会意地点头。她冲我点头，然后一串七色的流光闪过，消失不见了。



3【水阡墨】童话



我揉了揉眼睛，这是错觉，还是那根本就是个天使？



4



晚上听微微打电话说，期末考试的数学题很难，我干脆就赖在医院里。幸亏李医生刚检查出来，我肚子经常疼是因为有轻微的盲肠炎。蓝家宁把几何课本带来了，拿书敲我的脑袋：“爱丽丝，你别想偷懒，一节课也不许耽误。”



我其实是喜欢蓝家宁给我补课的。他讲数学题的时候左眉毛会挑得高高的，眼神专注而认真，让我忍不住地要喜欢。只要他不拿课本敲我的脑袋，几乎一切OK。这次有了意外，他刚来了不久，有一个女孩子就敲了我病房的门。我正奇怪，蓝家宁已经皱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那个女孩子的脸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傲，她弯起来嘴角：“你好，爱丽丝，我是美落，家宁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她的表情好象蓝家宁是她的所有物一样，这种感觉真让人恼火。我不自觉地攀住蓝家宁的胳膊：“我不认识你。”



“我是家宁的女朋友。”美落优雅地微笑：“小丫头，这不用征求你的意见。”



奇“你……”我气得几乎要吐血。



书“美落，你没有权利来欺负我的爱丽丝，记住，你只是个女人而已，别把自己想得多特别。”蓝家宁冷冷的话把美落的脸色憋得铁青。



我朝她扬了扬眉毛，做了个很爽的鬼脸。蓝家宁充溺地拍拍我的脸：“爱丽丝，乖，你先出去玩一会儿，我有话跟她说。”我乖乖地点头答应，美落的眼睛里有两簇火焰几乎要焚烧了一切。



我站在窗前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开始飘雪了，洁白一点一点地温柔覆盖这个世界的冰冷。我闭上眼睛，似乎能听到每一片雪花微笑呼吸的声音。有一串脚步声，带着痛苦的沉重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我回头，是那个死了女朋友的男孩子。他的眼神空洞，脸色苍白，仿佛没有了灵魂。



我忍不住地喊住他，他盯着我的脸，似乎有眨眼又是一场平淡的事过境迁。



我微笑，握住拳头敲敲左胸的位置：“她希望你想到她的时候，会开心哦。”



他的眼睛有动容闪过，那么不确定地眯了眼睛，手指渐渐抬高，一直到能碰触我的脸颊。他的手指是冰的，被我温暖，有亮光闪在他的眼睛里。他说：“你是天使吗？如果你不是，那你怎么会把希望带给我？”



“我叫爱丽丝。”我朝他伸过手：“你相信童话吗？”



“爱丽丝，不要相信童话，尤其是你们这些额头上没有印记的女孩子。你们都被骗了，你知道吗？你们不过是我们塔罗爱斯星球人从地球上引进的新宠物，只引进了女孩子。宠物专家把世界在你们的脑海中拼凑成了适合你们生存的地球的模样。你的眼睛骗了你，你身边的亲人也都在骗你。假如有一天会有一个男孩子真心的爱上你，并被发现，你就会像小晴一样，死去。无论是什么方式。”



我惊骇地摇头：“你疯了。”



他猛然攫住我的肩膀：“你会相信的，你总有一天会相信的。”“放开我。”我吓地尖叫，这个可怜的男孩子神经失常了。



“爱丽丝！”蓝家宁听到我的惊叫跑过来。那个男孩子放开我，抓住蓝家宁：“你喜欢她对吧？停止吧，不要像我一样害死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们不可以喜欢上自己的宠物。”



蓝家宁脸色惨白，洁白的手指微微发抖。



5



周末，微微拖我去逛街，我抬手拨开微微的头发，整齐的刘海下，一个像星星的红色胎记开放额头上。我愣了一下，微微的疑惑：“微微，你怎么会有个这么奇怪的胎记，我都没有发现。”



“是女孩子都会有的啦。”微微只顾着低头看眼花缭乱的小饰物，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那，我为什么没有。”



微微的手仿佛很尴尬地愣住。她的脸有点抽筋，眼睛躲闪过一边：“怎么会每个人都有呀？”



我也不再问，只是暗暗观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所有的女孩子不管是什么发型，却只有两种刘海，遮住前额的齐眉刘海和斜分到一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什么鬼胎记也没有。



微微感觉到我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爱丽丝，你不买东西吗？你看这个多漂亮的手环。”



4【水阡墨】童话



我僵硬地笑笑，随口扯到：“我今天要买枚戒指。”微微就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到了戒指的柜台。隔着厚厚的玻璃柜台，各式的戒指密密麻麻地几乎要扎了眼。微微在一边大惊小怪：这枚好漂亮哦，那枚好漂亮哦……我皱了皱鼻子，有一道浅浅的紫色飘进我的眼。哦，那是一枚多么熟悉的戒指，叶子形状的紫水晶镶嵌在形状古怪的藏银上，像一只沉睡的眼睛。好象在哪里见过，亲切得好象已经丢失了几千年。



我说：“小姐，麻烦你帮我拿那枚紫水晶戒指。”



微微在一边唠叨：“好奇怪的戒指呀，紫水晶戒指很邪的，不要买了。”我不理，轻轻地套在无名指上，淡淡的紫色好象闭上的沉睡的眼睛，一睁开就泄露怎样惊天动地的秘密。



我说：“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