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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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有……”元二撇开了脸不再看他那骗人的笑脸。
顾惜朝打量了他半晌，“你学的很快。戚少商还有些眼光。”元二听他夸奖不由的心里高兴了几分。却忽然脖颈间一寒，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把双刃儿小斧。
鬼神夜嚎，神哭小斧。
“烦请壮士带我去。”他说的风淡云清。
“……楼主吩咐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他声音还算镇定，虽然没想到他英明神武的楼主竟然还让这冤家留着武器。元二心想楼主阿，你不怕他，不代表别人也不怕他是不是，你做事怎么能这样呢……
“哦……他吩咐。”顾惜朝危险的笑：“我杀了你，再去抓一个问问……就是杀光了你金风细雨楼的人，你猜，我是不是找得到他。”
“你……你要对我家楼主不利？！”元二大吼。却是为了示警。果然两个人影立马出现在楼梯口。
“呵，是又怎么样？”他眼角余光看身后两人，轻笑道：“又找来两个人送死，元二阿元二，你是仗义呢，还是懦弱呢……你带我去，我饶了你们三个的性命，至于你们楼主，就看他的造化了。”
“顾惜朝，你休要张狂，谁不知道你武功尽废，还不放开他！”
“这又是哪位在说话，连姓名都不敢相告，说话的声音倒是很大。”顾惜朝又对元二道：“再晚，可就来不及了。你倒是带不带我去？！”
元二思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顾惜朝就笑着撤了小斧，“劝你们不要动手。一来你们楼主不想我死，杀了我讨好不了他，说不定还要受责罚。二来你们就是想死在我手，我还不一定愿意动手。三来么……这衣服若是沾了血就废了，你们舍得，我不舍得。”
元二周五赵七架势还没摆开就听了这么一通，对顾惜朝的传闻又听了很多，知道他极难对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元二向周五赵七使个眼色，对顾惜朝道：“请随我来。”
“呵，有劳。”顾惜朝甩袖跟上。

下了楼，出了长廊再转过一处小花园就是金风细雨楼的武场。正面一处高耸的悬崖，崖壁上修凿了很多抠手踏脚。左手一侧是一片开阔沙地，右手有一小片树林。果然是极好的一处练武场。
元二指着面前的悬崖道：“那就是楼主。”
顾惜朝早就见一个黑影在崖腰上，笑道：“谢壮士了。……忠告一句，下次我找你家楼主，只管带我来就是。若我要去什么其他地方再来阻挡。”
元二愣怔的看着他负手走向悬崖。

戚少商早看着了他们二人，这边一纵一纵搭着抠手踏脚下来，正好顾惜朝来到崖底。
他光裸着上身，麦色的肌肤包裹着壮实的肌肉，布着一层汗反射着光。他脚步沉稳而精神抖擞，脸上挂着两个深深的酒窝，是一抹他惯有的温柔的微笑。一手拎着那把闻名天下的剑，像拿着一件玩具一样应手。
“比我想象的快。”他上下打量顾惜朝一番，欣赏的点了点头。“可见这衣服一直被我穿糟蹋了。”
顾惜朝被他夸得很舒坦，笑得更加得意。
“你挑的人不错，听我叫他的名字知道你知会了我，便带我来了。”顾惜朝太阳仰望那悬崖竟看不到顶，而崖壁上的抠手踏脚也蔓延而上消失在视野里。
“上面的光景哪怕更好吧。”话里带着一丝遗憾。
“接着！”话音未落倒听一声啸响。顾惜朝反手接，定睛一看是一把剑。
通体微红，轻薄柔韧，风过它轻轻吟和，如泣如诉，顾惜朝一看就很喜欢。当下就舞动起来，剑随身转，剑影如莲花盛开，美不胜收。
忽然一道惊雷平地起，冲散了花瓣，截断了尘埃。
“一个人不寂寞么？”戚少商格着他的剑，问的有些暧昧。
顾惜朝挑眉一笑，扬起左手卷着袍袖也不管逆水寒冲着他的肩头就往戚少商腹间刺去。戚少商连忙收剑护住了自己的要害，左手抓住了他的右腕。顾惜朝左手转，露出来一只空空的手掌，力道不大不小的拍在戚少商左臂的伤口上，戚少商只觉手臂微酸，却不觉得疼，他展眉一笑就松了手。顾惜朝这便又抖剑跟他斗在一处。
戚少商外功扎实，内功深厚，剑招带着内力往往伤人于无形。如今卸了力只以剑招招呼顾惜朝，只觉得对方招式变化多端不寻常理，连剑都左右手通使，竟跟他战成了个平手。只觉得痛快非常。一千招拆下来，他忽然收剑，顾惜朝得剑尖紧随着停在他心窝，
“怎么？”
戚少商看他额上闪闪得汗水，扬手笑道：“手疼。今天就这样吧。”说着从武器架上拾了快帕子递来，“干净的。”
顾惜朝便收了剑走到他跟前，托起他左手来看，未见血迹。便接了他递来得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跟着他往回走。
“戚少商，我忽然觉得体内气息似通畅了些……你可知为什么？”
“嘿……因为天气好吧。”戚少商咧嘴笑道。

两人用了早饭，顾惜朝坐在床上打坐，只觉得那淤滞的经脉当真有有些通畅。看着戚少商微微皱眉，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着了他的道。心里将这两天的饮食都想了一遍，毫无头绪。这时杨无邪踏进门来，手里捧着一叠卷宗，向戚少商打了招呼，于顾惜朝点头示意，便转身向戚少商道：
“头一件，是前日夜晚抓住的活口都送给了六扇门，今日传来消息，说都是金兵。”
“……嗯，他们说是就是吧。死人身上发现什么？”
“一共带回六具尸体，其中两具是汉人。但都是生面孔，身上很干净，用的器具也平常，看不出门派。”
“既然派了人出来是决不可能让咱们认出来的。若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也就罢了，只怕有不收钱的……这件事暂且这样吧。”
“第二件，是召集有关门派讨伐顾惜朝的事。统计下来有意参加的门派有五十三个。”
“嘿……”戚少商冲顾惜朝笑道：“瞧瞧玉面修罗竟放了这许多活口。”
“逃亡路上见过你的，倒是有五十三个门派。虽然包庇你同罪当斩，可看你一眼的我没权力杀他们的头。留下了祸根。”
“……楼主，不知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那些可疑的门派里挑十个最可疑的，加上确实有仇可报的，再加上看热闹的挑几个，凑十九个门派，连我们二十个，名字就得叫“廿门聚”，时间就往下个月寻个好日子，全凭军师定夺。”戚少商微微一笑，看着杨无邪道：“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怀疑他们通敌卖国。”
“是。”
“此事关重大。军师还需要跟六扇门通个气。”
“这……只怕走漏风声。”
“不会，只是他们删去和增加的名字要细细的查实底细。”戚少商微微一笑，“不跟他们合谋，就是逼他们掀我们的底……这世上已无正邪对错，各取所需罢了。若强要完美，只能一败涂地。”戚少商抬头笑道，“若是下任楼主不明白这个道理，还请军师提点他。”
“楼主！”
“完颜有望此事必成金请战的事由，我和顾惜朝被遣送也是迟早的事。这一次的事情办好了，我们就能多留一段时间，办不好……也无妨。”
“呵……你想去金折腾，不怕人家先挑了你的手筋脚筋，再给你灌些神志麻痹的毒药，九现神龙也只是条四脚爬虫。”顾惜朝微笑的温柔。
“那就只有逃狱一途了。”戚少商看向门外艳丽的天空道：“回连云寨去。”
“当你的土匪头子。”
“当我的土匪头子。”
杨无邪微微垂下了头，心中深深的失落，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竟也是前所未有。
“军师不必难过。”戚少商淡淡的道：“六扇门自会帮着再找人来当这个家，也许金风细雨楼会不同，不过有军师在，也不会与现在相差太远吧。”
“……是。”杨无邪微微颔首，看着戚少商的笑容混觉身上又有了精神，“那么，第三件……”
物是而人非，消逝的辉煌，存与记忆中，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军师。”
杨无邪没想到顾惜朝竟会如此称呼他，这边微微颔首道：“有何指教。”
“可否把楼里的资料给在下一阅。”
“这……”杨无邪回头向戚少商道：“楼主。”
“……给他看吧，仅限门派背景。按时间顺序，每次一册。”戚少商打量了顾惜朝一眼，静静的道：“廿门聚都不知他是否撑得下来，加上完颜有望的事，还有我时刻看着，出不了大事……若往后传来顾惜朝叛国的消息，那就是我死了。”他看着顾惜朝一字一句的说。
杨无邪领命离去，
“……你死了，这里面牵连的人会少死一个么？”顾惜朝冷笑道，“你既知其中关系重大，又怎能说出这一套道貌岸然的话来。”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戚少商脸上的微笑依旧温柔，“我该说我相信顾惜朝绝不会叛国？或者……我会在顾惜朝叛国以前杀了他……”他低低的笑了，很开心似的，“好笑阿，顾惜朝，你竟还想要我的全然信任？”
“谁稀罕你的信任。”顾惜朝咬牙切齿的说，“你这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的信任不名一文。”
“你说的没错。”戚少商敛了笑，“我确实不相信自己。我不怕杀错了你，只怕杀不了你……我只有这条命属于我……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他忽然从桌后面跳了出来，
“不如这次换你说，告诉我你不会再背叛我。”
“你既没有全然相信我，就是我说又有何用？”
“你说，我就信。”戚少商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我会努力。”
“……努力……”顾惜朝轻而易举从他手中挣脱，往后退了两步轻轻笑道：“你不必信我，我不在乎。你怀疑我以后会将这些资料透给金，便不要给我看，我不屑于知道。”
戚少商默默垂首站在屋中间，缓缓拖着步子绕回了书桌之后，沉沉坐下，苦笑道：“顾惜朝，你知道我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支持你说的每一句话……”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一本文书低着头沉声道：“资料的事不会更改。就这么定了。”
顾惜朝半晌冷笑一声，故作无常走到一边靠在卧榻上看着窗外，手里把玩着那把小刃，两次沾满了戚少商血液的，小小银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