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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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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上,翔子很少同其他人说话,倒是大家都很礼貌地关照他,与他闲聊。老
鲁爱人总捧着翔子,她说她家小孩很喜欢画画,请翔子当她们的老师。翔子笑着回
答,他的水平太臭教不了小孩,怕误人子弟。后来我看翔子一直同徐勇聊天,似乎
还算投机。
派对散了以后,我、翔子、王芳在夜深人静的路上走着,王芳情绪最好,她一
边抱住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一边问翔子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适应了这里
的环境?下一步打算如何。翔子回答感觉很好,很适应,下一步看看再说。
快走到岔路口,翔子说他左拐了,笑着说让我们睡个好觉。我目送翔子的背影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我送王芳到了家,然后告诉她我今晚还是回那边,因为感
觉翔子情绪不对,跟他聊聊。王芳说她也觉得翔子不太高兴,还嘱咐我回去的路上
千万小心。
我看着王芳娇小的样子,忍不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回到家,翔子已经睡下了,看见我他很吃惊,还以为我要取什么东西。
我坐到床上,笑着问翔子:“你丫没事儿吧?”
“我什么事儿?”翔子被我问得发愣。
“你和徐勇聊什么呢?我看你后来一直绷着脸。”
“今晚这火大了!……”翔子喊了一句。如果王芳看见此时的戴晓翔,绝对不
会认为他装腔作势:“那几个老娘们跟苍蝇似的踪着我交她们的小孩儿画画……”
“这不是你赚钱的机会嘛……”我反驳。
“这毛儿八分的我不赚,可以了吧?”
我笑笑,没说什么。
“徐勇跟我说,律师告诉咱们找担保人这些话都是骗人的,他们就是搞一张假
的担保书骗移民局。”
“我也是那么猜的,你想,就这么点律师费,他们找担保人?他要付钱给人家,
怎么可能呢……”
“你什么都明白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这不是让人活坑嘛。”翔子说话时眼睛都
瞪起来了,似乎对我很有怨气。
“那点钱还算坑?给咱弄张担保书,给移民局递材料,写信,这就可以啦,万
一签证被拒了还退你一半的钱……”
“那个假担保书到了移民局,人家看不出来?查出来肯定驱逐出境,也许算犯
罪进监狱呢!”
“咱们现在冒的就是这个险,下的就是这个赌注……”我开始还耐着性子和翔
子吵,可越说越生气:“那你说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他妈的……你又想有身份又
想合法,你说个办法?” 看翔子没说话一副倒霉样,我缓和了语气劝他:“你想
想,那律师成天就干这种事情,没把握他能做嘛?……”
“你不是说白纸黑字上写着,所有材料都是我提供的,他又不担责任……”
“他有一桩被揪出来,他还敢做下一桩嘛?他不想要律师执着了?说明从前就
没出过事儿……”
“嗨,反正到时候出事儿的是我,又不是你……”翔子低声说了一句。
“……”我感觉真的被他气火了:“翔子……你说这话太过分了,看着咱们这
么多年的朋友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我骂完就离
开了房间,回到王芳那里。
十四
那天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很邪门,我记得自己低头猛走,心里想着戴晓翔从前绝
对不是腻腻味味,喜欢埋怨朋友的人,难道来了美国人全变了?我这么边走边想,
完全忘记了此时是夜里11点半,自己正走在哈林区某危险地段的街区内。
我突然听见后面传来很有当地特色的声音,他在问我晚上好。我不是受过专业
训练的特殊人才,所以尽管平时有多少心理准备,而且有过一次被人跟踪的经历,
但关键的那个刹那和所有人一样做出愚蠢的反应,我停下来,转身张望。
真够黑的,我是说夜色黑,那人穿的黑,脸色更黑,黑铁塔般的背景内,就看
见两点眼白和一排雪白的牙齿。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看见他手里没有抄家伙,我本
能的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个能把他脑袋敲个窟窿的东西。事
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那种北京人常说的够生,通俗了讲是够愣那种人。
“GET CHANGE,MAN?”他这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内容类似我
刚到哈林区听的那句具有时尚节拍的浑厚声音:给点零钱怎么样,哥们儿?
大概因为我满脸恐惧和仇恨的模样,所以他又说:“COME ON,MAN,
I’M YOUR NEIGHBOR……”他说话的时候一裂嘴,那牙白得直晃
眼。
“……”此时别说是英文了,我连中文都忘光了。我什么也没说,很深刻地看
了他一眼,乖乖从大衣兜里掏出两块钱,还有几个两毛五分硬币递给他。我知道自
己当时的样子不会太酷,心里还一直自我安慰: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接过钱,对我说谢谢、谢谢,我闻到他浑身的酒气。他又说他原来就住在这
附近,他叫麦克,问我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哈林区的居民通常认为长着平脸小鼻
子的人都来自这两个国家。我回答他说很高兴认识你,麦克,但是我得走了,他很
礼貌地说:一会儿见。
到了王芳住的公寓,我推门进去,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然后一个台阶一
个台阶地往楼上走,我发现此时自己的腿有点软,怎么当时一点不觉得害怕呢。王
芳拿着电话听筒给我开了门,我没对她说什么,直奔她的沙发。
王芳好象正给国内的家人打电话,她没有因为我的突然到来而挂断电话,继续
用方言侃侃而谈。我完全听不懂他们正在聊什么精彩的内容,对此也丝毫不感兴趣,
躺在沙发上几乎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王芳来到我身边,她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回答说因为和翔子说话不痛快,王芳近一步追问,我对她讲了来龙去脉。
“我早就跟你说过嘛,从国内新过来的人就是这样子,你帮助他他认为是理所
当然的,不懂得APPRECIATE,他自己慢慢努力之后才会明白……”
王芳这话也许有些道理,但我就是不爱听,于是反驳:“哪儿跟哪儿呀,他又
不是从国内新来的。再说要按你这么讲,当初老鲁也不该帮我,那时徐勇跟我有多
熟?上来就借我八百块钱……”
“你去帮他喽,现在向我抱怨什么!” 王芳带着怒气打断我。
我想说那是因为我把你当自己人当老婆。但我不做声。
过了一阵,王芳又说:“你心里不满意又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他借给你的钱你
全还给他了,那么房租你们该SHARE就SHARE,他打到中国的电话费你向
他要嘛。你催他出去打工嘛,他这么住下去你养他多久?”
我心想做人怎么能这么没有抻头儿,或者叫肚量,这么多年的交情,又是在他
不顺的时候,至于吗,待时过境迁,想我高肖华什么人呢!我不想与王芳争论,还
是沉默。
“有些老中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对他讲他很会装傻,白吃白用你的,象咱们系
里原来那个李卫,有些中国男人啊,很差……”王芳跟她家里人没喷够,继续在我
这里喷。
“自从翔子过来,我烟钱酒钱就连饭钱都快省了,如果我们一起出去坐地铁都
是刷他的磁卡,他嫌我买TOKEN麻烦……”我不无夸张地对王芳讲,看她不说
话,我继续说:“听了这些话就替我平衡了舒畅了是吧?你多没劲啊!”
其实针对刚才王芳说的最后那句话,我想问她全体美国男人都什么样,除了库
克她还了解哪个美国男人的长短粗细,问过之后,如果她气愤,我不会去哄她,转
身就回自己的家。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我不想再次三更半夜穿行哈林区,更不愿意跟一个吃我的喝
我的,特别是我帮他打电话出主意想办法,之后听他指责我陷害他的戴晓翔同住一
室。
十五
大概王芳因为我说她没劲又生我的气了,所以早上起来她一句话没同我说,看
那个架式,她要和我决裂。我问王芳:今天是礼拜六,她有什么计划,王芳冷冷地
回答她要去学校做试验,我笑着说别做了,咱们去中城看场电影,她喜欢吃肯德基
里的土豆泥和沙拉,看完电影去吃快餐。王芳似乎有些犹豫,但她最后斩钉截铁地
告诉我两字:不去。
我看着王芳给自己做了一个三明治,不问我是不是也去学校,还是有其他计划。
我有心摔门而去,不再看她那张挺难看的丧气脸,但最终我没那么做,我陪她来到
学校,告诉她我在机房,有什么事情找我。王芳极度轻微地点头,也许根本就没有
点头。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能如此忍受王芳,据某本手册上讲是因为深沉的爱情,
我说那纯粹扯淡。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我又不是禽兽,总有一星半点人类的感觉。
快到中午了,我很饿,网上的“精神食粮”完全不能抵御肠胃的空荡。学校餐
厅关门,最近的一个营业的快餐店要走二十分钟,最后我决定回家。
翔子在家,电视声音很大,他手里摆弄着照片。翔子看见我先是诧异,然后笑
着问:“你和王芳没出去?今天天气多好啊。”
我没对翔子笑,但也绝不是一张驴脸,我冲他微微摇头,打开冰箱,问:“你
吃饭了嘛?”
“我早饭中饭一起吃了,你没吃?”
我在冰箱里翻食物,看见一块奶酪,跟吃馒头似的先嚼了。
“我炒的豆角你尝尝,还有原来你炖的那锅牛肉,都放在炉子上呢。”翔子依
然面带微笑对我说。
我对翔子勉强一笑,我们好象都有些尴尬,我连忙奔向炉子。
我猛吃了几口后走到翔子身边,问:“你又新洗的照片?”
“不是,原来从国内带的,乱七八糟地都散箱子里了。”
我低头仔细看,都是一张张作品的照片。我指着其中一张说:“这个好,油画
还是水粉?”那是一张北京四合院前的风景人物,整体构图感觉很舒服又别致,灰
色的天空下,暗红的大门,破损的土灰墙壁,街道上隐约的行人。大门口一个正在
跳皮筋的小孩,女孩服饰的颜色并不很跳,但肢体形态却引人注目。我个人喜好色
彩偏暗淡的绘画,里面隐藏着朦胧的真实感,不象颜色亮丽的图画,让我怀疑是作
者亢奋后呈现给观众的假象。
“水粉,后来改了张油画,我还带复印件了。”
“给拿出来看看。”我要求翔子。
翔子从皮箱里翻出一个硬纸筒,他打开,往床上一倒,一卷画掉了下来。翔子
翻着,然后他举到我面前一张与刚才同样构图的作品,只是小女孩改成一个蹲在地
上聚精会神玩玻璃球的小男孩了。
“真不错。”我由衷地赞美。尽管彩色复印的效果使很多细节难以看到,但灰
暗的画面依然色彩丰富,层次清晰,特别是那个小男孩,虽然面部不很真切,但神
态生动,不同于景物的细腻笔触,使人物有着强烈的感染力。
“这么着吧翔子,咱拿着这些画去DOWNTOWN,一家画廊一家画廊问过
去,就像那个丁……丁什么来着,他现在可不得了,据说一副印刷品都买好几万吧。”
“他呀,嗨,他不说了嘛,不能固守传统又不能一味模仿,说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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