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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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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惨的哭号声响在两个地方,没有“人”听得到吗?问题是谁管得起呢?
铁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有几天你就咳嗽了,那早上觉得喉咙里卡得慌,一咯,一口血就出来了。你闭起眼睛来缓一缓,还心心念念想着等好一些了要起来画几幅画,不然手该生了……
在腿疼能缓得过来的一时半刻,那些躲不过的折腾也受完了,房里空得就剩你和一束从窗边钻进来的光,你收拾收拾自己,爬下来,从个犄角旮旯里掏出藏好的笔墨去画。也不只是画莲,财神、门神、寿像、联子,能得份钱的你都画。人说你连出都出不去,去哪儿卖去?也有销路,伙房里那个大伙计姓李名钉寿的,他就收了去,卖完了给多少是多少,可人家哪里有你那份好心?次次都诳你,得了一吊给你半吊,你还要千恩万谢的再从那半吊里面取一半送他!几天下来也就那么一丁点积蓄,可有天早上那李钉寿竟给了你四钱银子!你喜得都呆了……。那家伙鼓起巧舌一顿乱吹,把自己吹成劳苦功高两肋插刀上天下地的能人——不然怎么能把你那画卖了四钱银子呢?!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那张莲卖了多少?——五两。
临走了他让你多画几张,他明天过来要,照样一张四钱。四钱呢!你想着就激动了——画十张能有好几两呢!那回家就有一段不用摆摊子也有饭吃了!省下的时间能坐在野莲海边上看了,爱看多久看多久,爱画多久画多久……
她先可怜你——还不知死期近了呢,一门心思都是回家看莲。又可怜你——穷得连那份骨气血性都没了,把那笔清清淡淡的莲花当个什么啦?!那么随便就卖了出去。在她看来你就该是那“颜回”,饿死也不能失了尊严气节,尊严气节就是上帝就是老天就是阿弥陀佛!不能忍饥挨饿你就不够圣洁不够清雅配不上那莲配不上这个故事配不上那么多人啊妖啊把你当宝一样争来抢去!
……唉……你原谅她吧,她知道什么呢?她就知道为个韩剧哭个乱七八糟,为死了个小猫死了个蚂蚁伤春悲秋,为电影里面那些个爱恨情仇肝肠寸断。她对事物的印象观点处理方法都是由那些东西造就的,里面的人多圣洁啊——人家就算穷到去卖身都是悲壮的!你呢?!居然三不管的就让那些东西去糟蹋,连反抗都不会,把当做命一样的画四钱银子就卖了出去!她都唾弃你了!可,还是那句,她知道什么呢?二十几年顺风顺水,太过平顺的人生让她不知道“理解”了。你拿个很犯愁的眼光看她这个百把年之后的后来人,缓缓的吐出一句,我还要吃饭啊……。这句话要到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才震撼,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父亲去世,世态炎凉那一面,生活艰辛那一面直接亮到她眼前来,她挣扎了两三年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回过头来听你这句——我还要吃饭啊……—— 一下就满目苍凉,那才是天凉好个秋呢!
没经过世事的孩子的天真,你一定要原谅她,即使她现在拿那样冷淡的目光去看你,看着你被石家公子把你给徙到后边堂屋去。看你一副不知外头风雨的样子。
现如今满天满地传的都是本家替长公子结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预备近日下聘,下月初十日即要迎新人过门。人对你那就更疏淡啦,尽是一张看好戏的面目,嘴里噼噼剥剥讲的也是些新人入门后怎么处置你这东不东西不西南不南北不北的物事。可你心不在上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画,画一幅你就好一些,心里好。觉着离家又近了。你不知道那些时刻石家长公子正跟他整个庞大的石氏家族抗呢,为你。抗得一派惨烈。别看石家公子对付别人时那股子狠劲,其实从根上说,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扯到自己心啊肝啊的身上的时候他也乱得一塌糊涂,再加上,从前那些个对手是外边的,眼都不用睁就可以处理了,感觉感情什么的全都卧得远远的,半点也惊不着。可今天的对手是这个家,生他养他教他的家,根本没什么势均力敌可言,对着面前这群人——爷娘叔伯的,他只想到拿出做“孩子”的那套来——你们不是逼我娶吗?我死成个鬼了我看你们还逼不逼?!好,就绝食了。他这招算狠了,可没想到勾起本家那头对你刻骨的“恨”来。原是想着积点阴德放你条活路的,现时看看,也是留不得了!
她在一百五十年后头看着那队从石姓本家浩浩荡荡的开出来的一票人,挺想笑的:所有人都以为你和那石家公子是生死相许,谁知……哪来的“相”呢?他们那么兴师动众的过去实际什么也“灭”不了。
那时你并不知道人家已经在取你性命的路上了,拼了命的在画,想着多赶几张积些钱来。你画着画着就觉着喉咙那儿又腥又痒,止不住的咳,肺都要给你咳出个洞来,咳到最后“咯”的一坷拉血块做了个结果。唉……你叹了口气,精神是越来越不济了。歇歇吧。
你那一口血把暗里的东西引过来了。小小的,头上结了个几根红辫绳的,它就停在那桌子后面,暴凸出眶的眼把你定定看着,它说,公子……,小的来接你了,等会儿您的魂出来小的就引你去,主子在那头等了……
你错愕了,瞪着它头上那几根鲜红鲜红的辫绳,眼睛都不会转啦,你想说什么,最后却出来这样一句:等我画完这几幅可好?这回答很有些不祥在里面了……
那小东西跳着走了,你的手突然就有点抖,定了定,还要再添几笔就完了,完了就能歇着了,你想。你把笔一放,人几乎都垮下去了,半空中忽然就来一抹飘飘悠悠的声:“公子……主子说,是让您知道的时候了……”。知道什么呢?你纳闷。“公子与小的家主是宿世缘,三百年前……”
她在时光的流去一百五十年后听到了答案,关于这些纠缠的——原来如此,什么宿世缘?说得那么好听,孽缘罢了。那孽缘的开始原来这么恶俗,就是你搭手的那一 “救”:有天你到山里去采药,下山时候雨大,给阻在半山腰一个小亭子里,你啊,从上辈子开始就招妖,这一停,那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就围上来了,你也是见习惯了罢,惹不起躲得起的道理你还是懂的,咬咬牙就冲出去,淋了一身,还不敢停,都快到山脚了,你给一个东西绊了一跤——谁让你多手去救它呢?!让它死那儿就好了嘛!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救”要把你永生永世都搭进去的?!你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个救了你一命以后就一直到你家来替你洗衣做饭的女子她爱你,爱你爱得要死!你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吧!你听过有哪个“三人行”有好结果的?她争,它也争,到最后所有争来抢去都摆到台面上来躲也躲不了走也走不得,你怕了,就想出去避一避,那一路还真是惊惶,天下了大雪了,到处白茫茫一片,藏的地方都没有,好不容易让你找着个烂树,闪身伏下去,等着那一队队找你的“东西”过去,还以为避过去了呢,谁想一回头,它就在后面,慌得你,掉了头往前,那个在前面呢!三个就这样站成一个复杂的直线,你在中间,平衡是脆弱的,看那几道又怨又爱的目光就知道了,接着就抢开了,扯住你,两边都不肯放,他们都忘了,你不过一介凡人,这么抢,怎么禁得起?性命就这样让他们伤了,你本来阳寿未尽,这么一来就坏了三界规矩了,那两个都受了罚,她重些它轻些,她被钉在恶鬼道里永世不得翻身,它被夺了三千年道行。你呢?你喝了碗孟婆汤浑浑噩噩就投胎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有人痴了情,那就有人要遭灾了。原来是你自己招灾惹事活灵活现跳到他们眼前的。谁让你生就张惹祸的脸惹祸的性子惹祸的这个惹祸的那个?!你一切都惹祸了,别看你那么无辜!别推说你不知道,现在你不都知道了吗?还做这副呆楞像干什么?!前世惹上的你今生得还。你看,过来了不是?
你保持着这副呆楞的样子看着踢开门闯进来的人——其实你已经不太行了,撑着做个样子而已,根本听不到那些人说什么,就看中间那个人背后立着一个扎着红辫绳眼睛暴凸出眶的小小鬼。她知道,不过是历数你“罪行”而已,数完了上来两个人架着你,一碗东西灌到你嘴里,然后你就被装进一个黑漆漆的棺材里,那时你还没断气呢,断断续续听到边上“梆梆”钉钉子的声音,很黑很黑,你都不知道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了,气慢慢短下去,身体有点轻,开始一幕一幕的看见从前,像看别人的事,多奇怪。更奇怪的是,最后出来居然是它,它说,跟我走吧……
你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就用散了的眼神问它:到那边能画莲么?
能……干什么随你……
能吃饱饭么?
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它语气幽幽的在诱哄,你的眼神却像是痛疯了一般,那么怕。怕那条往生的路——这世上再多不是,这躯体再多烦扰,这些人再多是非,可毕竟都是鲜活无比的物与事啊!
你还是凭着本能挣扎起来,没什么力气,却把它最后一点耐性给耗没了,三百年不是那么好熬的。容不得你再躲,手一招,那小小鬼伸出一个钩子那么一钩,你就到了它手里。厉害,人和鬼的界限都让它消弭了。它轻轻抚着你,爱恨就这么有了个归宿。
它赢了。
那个大风的晚上,她那群住在野莲海中间的先祖没有一个注意到那顶横空而过的红轿和它前面那盏烧得荧碧的莲灯,都以为是天上掉了星星。然后,一夜之间,那百十亩野莲花消失得干干净净,大地的这头和那头一片坦荡,没人知道它们的去向。
一百五十年以后,有个柳氏后人从族谱里将你挖出来,写了一个传奇。
她只能写她知道的——她知道你带着那片野莲海一起消失在十八岁,她知道你最后被拘在下面哪里也去不得,她知道它和那个“她”都为你赔惨了——她化做尘埃,什么都不是了;它呢?它被打回原形,还因篡了三界秩序要将自己半身发到人世去,十世为僧,以赎罪业,石家长公子就是它那半身的第一世——他在你死后疯了一阵,最后还是出家,八十一岁那年,平静的坐化在金陵一座小山庙里……
之后还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她不能写了。当然,这些是传奇,不是生活,看看就罢,合上书以后还要去过生活的,是你是我是她(他)是我们中间每一个人。
——完——
《鬼莲》雏形
鬼莲晚上来;白天走;花瓣一舒;便是半轮秋天。
徒有四壁的陋室里笙歌夜夜,取悦主人的横笛吹皱冰凉一地的月光。
记得他吧,一幅丹青,几点墨迹,飘然透明,一闪而逝,抓也抓不住的他。
不记得了?不怪你,这毕竟是发生在一百五十年前的事了。他早就化做尘土一掊,我的曾曾叔祖,我第一世祖先的三十八代孙,我叫他“小叔”的男孩。为什么叫他男孩,我啊,我早就比他大了,他只活到十八岁,十八年以后的历史,只有鬼莲知道了吧。
鬼莲不知道自己是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朵花,遇到小叔后,他又以为自己是人。
鬼莲原本很喜欢睡觉,裹紧硬硬的花苞,干脆睡掉一整个夏天、一整个冬天算了……
可是,自从有个怪里怪气的人动也不动地守在野莲海边上,不停的画啊画的,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奇了!人不是要吃饭的么?他不饿呀?”
鬼莲错了,人还是要吃饭的,不过,没有银子,只能喝西北风去。小叔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他又拉不下脸向兄弟街坊去借,靠画莲卖钱,只好越画越破落了。
鬼莲以为自己是人,他就成了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舒开花瓣,拿了横笛,进了小叔的家里。小叔从此自然饿不着了,鸡鸭鱼肉四季果蔬不曾断绝,只不过市集上的人们从此有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损失。
这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不知道人世间的章法,他只晓得鬼世界的章法。他看他看得挺舒服,看着看着就心热,他以为自己得病快死了,然后,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搞清楚,这病叫害“相思”。那么按照鬼世界的章法该怎么办呢?——单刀直入,念他就让他知道。
他在一个寒冬的晚上让小叔“知道”了。他用花苞把小叔“吃”了进去,第二天早上再吐出来。小叔晕晕乎乎的,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他才十八嘛!鬼莲也晕晕乎乎的,喝了酒一样,迷恋上了他的滋味。
这酒,可是会成瘾的,一来二去,一天没“酒”便不成活了。
鬼莲只能晚上来。白天,他是小叔房里的一支莲。小叔也在奇怪,为什么都过了大雪了,这枝莲还在开着,然而,他也只是奇怪而已,在想到这一层之前,他已快快的把它挖进屋里了,免得它被风吹死被雪冻死。
鬼莲晚上喝“酒”,白天不胜“酒”力昏在花里头,细细品位酒的甘美,诅咒太阳早死。所以,他当然注意不到小叔一天青似一天的脸色,一天瘦似一天的身杆。只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瘦了的小叔别有一种施施然的情致。
又是一个太阳早死的晚上。鬼莲欺身上前压住小叔,小叔又是昏昏沉沉的,满溢的莲花香熏得他晕陶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猛然间,耳垂一吃痛,小叔抬头不小心看见了映在门上的影子,那影子半身折断了爬上门上压着自己的,照说门缝开了的地方没有影子该有人身子是吧,可什么也没有!就是说,压着自己的是个黑影子!
这下小叔吓得可不轻,可他不敢声张啊,好容易捱到天亮,他立刻卷了画具行李就走,走之前还不忘给那莲花灌足水——怕它渴着,他这一走可是十天半月也保不准了的。
他以为他走了就走了,快刀砍掉乱麻,干干净净。他可是低估了鬼莲哪……
天刚一擦黑,鬼莲就站到他跟前来了。
“你……你……你……别过来!”
鬼莲不明白了,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便不是起来。
“你……你是人是鬼?!……”
怎么会是鬼呢?他明明就是人嘛!唉……为什么要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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