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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亭晚-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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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若是叫讨饭的叫花子去形容它,那只是铜锣烧、大饼、大白馒头。 

  现在,在一个大铜锣烧也似的圆月下,有一座孤城被月影映得犹如孩子的剪贴画,黑暗而极不具真实感。紧张的气氛一直洋溢在这座城的城楼上,来回巡视着城楼上的,竟然不是官兵,而是蓬头垢面的叫花子。 

  好多的叫花子。 

  如果不是流露在人人面上的惨烈气氛使得空气无端凝重起来,这个场景倒令人啧啧称奇。 

  “李舵主,据线报,僵尸帮破洛阳分舵后,一路所向披靡,直取长安,这座城市他们的必经之路,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并在城内民房中安排下炸药,如守城不力,则引爆与敌人同归于尽。” 

  一名四袋弟子躬身向座上之人禀报道,深深忧结着的眉心说明了众弟兄以死保城的决心。 

  他手中握一枚被长久使用而浸得莹黄的竹棍,棍首处竟然微微陷下了五道指痕,说明他浸淫在这上面的功夫不短。 

  他的确也是丐帮一名能干的弟子,在江湖中的呼声虽然没有李逸风高,但“铁胆义丐”史云龙的名头也不可小觑。 

  但如果有可能,他还真的不想死。 

  他还年轻,有大好的未来等他去开拓。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对此别无他议,被这青年称为“舵主”的人正是李逸风。 

  自上月以来,本来已经鲜少有大动作的僵尸帮突又气势汹汹,短短半月之间挥师北上,所过之处各门各派无不经历灭门浩劫,并且,踏入洛阳城后第一天就挑了丐帮洛阳分舵。晓是丐帮知情在先转移得快,不过也因此,李逸风本来打算近期举行的婚礼也因此事顺延了下来——毕竟在性命都危在旦夕的时候,谁还能有心去管什么白头喜事? 

  以自己曾经与僵尸帮当场对阵为借口,亲自调兵遣将、亲赴前线。今日之战,李逸风也与部下一样,存了城亡人亡的信念,听得同归于尽的最后安排,也不吃惊。 

  想了一想,问道:“我们救回来的十五名兄弟到底医治得如何了?” 

  “根据舵主指示,该用的药物与治疗方式都用了,毫无起色……他们……那些被僵尸帮歹人害了的弟兄们还是痴痴颠颠,见人就咬。” 

  这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歹毒的魔力?朋友变成了敌人,亲人变成了魔鬼,使得正义勇者执刀的手在杀敌时不停颤抖。 

  “那就只有杀了……”叹了一口气,说起“杀”这个字的时候,不容置疑的凌厉语气使空气里泛起一股悲壮的瑟杀之意。 

  “可是舵主,他们现在跟废人无异,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就算是认不得我们了,可也还是我们的兄弟啊!” 

  史云龙突然激动起来,复杂的感情纠结在他的眉梢眼角,满是不忍。 

  “他们被僵尸帮下了药,就不再是我们的兄弟了。甚至已经不再是个人,只是一具僵尸,月夜下择人而噬的僵尸。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将僵尸帮大部分敌力引来这座城,就算不能一举歼灭,也当可使他们元气大伤。如果这些在城里的僵尸到时候听从了驱魂使的号令,从内部破坏我们的防备,那么,到时候死不得其所的就是我们!不,也许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就是——我们也被炼制成‘僵尸’供人驱使。” 

  李逸风低声斥责了属下的妇人之仁。 

  他亲眼见识过那药的厉害。 

  他手上也沾了自己视若兄弟的丐帮子弟的血。 

  要亲手杀了自己的人,他的心,焉能不痛? 

  可是这笔血债,却是一定得向制造出这么多凶残血案的首领讨回来的。 

  所以他不能输。 

  更何况,他也得到了“朋友”的力助。 

  何晚亭到最后终于亲口告之他解毒之方,凭他在疗伤中硬撑着不昏迷的记忆,何晚亭所口述的药物也的确跟那次疗伤中使用到的绝无偏差。 

  这为本来毫无可能的背城一战取得了一个转机——至少他认为是转机——那就是信心。 

  无人可解的碎心箭在他身上解了,这对无数听到“僵尸帮”名头就闻风丧胆的中原武林人而言,他就是一面活着的旗帜。 

  所以,他才能重新组织起这一次的正面迎击战。 

  然而,在这关头却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纰漏——与他同样是在抗敌中中了毒的弟兄们,在使用了何晚亭留下的药方后竟然无效。 

  那药真的是魔物? 

  何晚亭曾经说过,在最后的关头要用意志来抵抗药中的苗蛊,可是却没有人能抵抗到最后。 

  只是,那微薄的信心建立基础就算真的无效,他也不敢点破。 

  生怕军心涣散。 

  为何奇迹只在他一人身上产生? 

  何晚亭是不是还保留了什么? 

  可惜,那场惺惺相惜的荷亭晚叙中,他只多留了他一月,一月之后,那个人悄然而去,不知所踪,徒留给他深深的惆怅与莫名的感伤。 

  不过,不能去想他的。 

  他记起来了,那天在丐帮与官府发生冲突的时候,他的形迹可疑,那一串似梵唱的靡靡之音,救了他一命。 

  碎心箭……唯一能解碎心箭的解药……那顶官轿……那些面目僵板却武功奇高的衙役……危急关头,以音控指挥那僵死奇兵的何晚亭…… 

  这一切连成一体,导向一个令人惊骇的线索。 

  从他离去后,他每一天都把他的行迹回忆个数遍,点滴无漏。这才骇然发现了这看似无头绪的种种事件之间的关联。 

  只是李逸风却从来不跟别人说起。 

  他的身份值得怀疑,他的举动也难辨敌友。 

  比起这一切更叫李逸风糟心的,是自他离去后,有一种不自觉的思念在渐渐蔓延。 

  这淡淡的情意挥之不去、如丝如缕,可却是强风也吹不断的坚韧。 

  那人可真是荷花精的化身? 

  那一场相逢于夏季的惊艳,离别于秋季的凋零。 

  他如荷,亭亭长在他的心间;荷谢了,秋塘里挖掘出莲藕。 

  藕断,丝连。 

  何晚亭,这个神秘出现在中原的异族人,到底是敌?是友? 

  他一厢情愿地想把他纳为朋友,也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让他把自己当作朋友,可是却没想过他会来场不辞而别,把他的信任与依赖毫不留迹地抹去。 

  若他真的是敌,那他下的这一招伏子可真厉害。 

  让他箭在弦上,势如骑虎。 

  若他是友,那么,他已经秘密传讯寻他多日,为何还不见他亲来解救众武林人士于危难之中呢? 

  如果有可能,真想见他,把一切都问个明白。 

  不,也许到真的见了他的时候,只要他微一皱眉表示不高兴,自己又会下意识地见风使舵,把一切疑虑压在心底,竭尽全力讨佳人欢心了吧。 

  李逸风啊李逸风! 

  人家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过的这叫什么关啊? 

  至少别人把温柔乡当英雄冢还留个千古风流名,你却当真要分桃断袖遗笑万年也在所不惜么? 

  “舵主教训得是……不过是否可多缓些时日,也许,他……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救。” 

  史云龙领命,但多少仍是不忍,想尽办法多延缓得一刻是一刻。 

  “也罢……请悬壶亭的叶神医再尽力而为,料想僵尸帮也不会这么快就攻城。” 

  怔了一晌,李逸风终究也叹了口气,无法痛下杀手——也许那直至现在还隐在暗处的驱魂使想要看到的,就是同道中人自相残杀、悲痛欲绝这样一种场景。 

  “不行,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当机立断,不可迟缓!” 

  斩钉截铁地训斥声自门口传来,来人身法好快,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逼近了主屋,铁一般黝黑的面孔上尽是绝然。 

  执法如山的执法堂堂主严格! 

  “师傅……”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这也是严格教过他的安生立命之道。 

  李逸风嚅嗫了半晌,终究应了一个“是”字,取过自己须臾不离身的兵器。 

  浓浓的血腥,拉开了夜战的序幕。 

  “你不快活?” 

  李逸风净了几次手,还是觉得手上沾染的血腥气洗不去,无奈之下只好上屋顶举壶畅饮,让自然之风将那腥臭黏稠的气味带走,一边想着自己无穷无尽般的心事。 

  从高空掠过的风一刻不停地吹着,整个人都像是要消溶在风中的自由。 

  李逸风喜欢高处的原因在此。 

  瓦檐上轻轻一响,身边来去不停留的风被人挡住了,段于成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同仰头望月。 

  好大一轮圆月,可惜如此美景,却是一个杀戮的夜晚。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啊!” 

  李逸风猛灌,一大口酒,没来由的狂情豪涌。 

  “别跟我掉书袋,明知道我读书少!”啐,叫花子又不考状元,没事附庸风雅干嘛?段于成用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想了想,要问的话还是得问出口:“喂!那个……上次到帮里来的那个何神医,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你怎么知道?” 

  照他说,如果连这个一贯粗枝大叶的大老粗都能看得出来,能瞒过的几率那就是没有了。 

  李逸风苦笑了一下,不再完全否认。 

  “女人的直觉。” 

  段于成怔了下,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叫李逸风闪神。 

  “去,你还女人的直觉?你要是女的,我李字倒着写!” 

  “不是我说的,是……小娥。她发现了,不过你别担心,她没有跟其他人说,只是问过我你那阵子的情况。” 

  “哈……哈……” 

  喜欢他又能如何? 

  选择跟他在一起,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心安理得——毕竟长久被教养出来的、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改变。 

  不跟他在一起,那就是牵牵念念无穷无尽的相思缠绵。 

  他有点恨自己为什么有那样一个爹,又要遇上一个这样的师傅了。 

  一个让他放纵情热,一个却让他死死地困守于理法。 

  他有着想飞翔逐风的心情,却没办法有这样一双自由的翅膀。 

  里外都不是人。 

  他走进的是自己的困局,可是却逃不出去。 

  追根究底,不该相遇的人相遇了,注定这场错误要延续下去。 

  一个“情”字,误尽苍生! 

  “兄弟,不是我要说你什么,不过天地既然分男女雌雄,阴阳有序,你又何必搅乱它呢?” 

  “我知道,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喝闷酒而不是去找他?” 

  “小娥也对你很好,你不要辜负了她……” 

  “你怎么说得好像在交待遗言一样?这场仗还没打起来,胜负还未分呢!” 

  “呸呸,大吉大利!我是说真的……你要好好对她。” 

  段于成黝黑的面庞,有那么一瞬的温情流露,显得腼腆而苦闷——严小娥是他好友的妻,却与他青梅竹马。 

  “……” 

  这里也有一个一样伤情的人,为何多情总被无情苦? 

  李逸风仰头又是一大口酒,顺手把酒葫芦递给自己过命交情的兄弟。 

  “若是我……”话说出了口忙又一笑,李逸风把那不吉利的字眼咽下,绽开一个童叟无欺的笑容:“那你照顾好她!” 

  “去你的!” 

  段于成粗鲁地骂了一句,劈手夺过酒壶猛灌了两口,伸袖抹了抹嘴,把酒葫芦一抛,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逸风伸手遮住了月光,不看它明媚如水笑靥如花,心在纯然的黑暗中放飞,一时间想到刚刚那血腥屠杀的一幕,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心中一阵难过;一时间又想到何晚亭不知下落何方,到底这一切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从高空掠过的风仍是一刻不停地吹着,渐渐地带来了一股幽远的荷香。 

  整个人显懒散状态仰躺在屋顶上的李逸风倏然警觉起来,遮住眼睛的手却不敢拿开,心脏狂跳着,一刹那涌到嘴边的竟有千言万语,叫他不知道说哪一句才好。 

  “你……” 

  你好吗? 

  你究竟是谁? 

  你这阵子到底去了哪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 

  只说出一个字就像是被噎住似的,李逸风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没用,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他却根本不想知道。 

  移开不知道何时沁满了一握热泪的手,尚属朦胧的视线终于瞧见了那人。 

  何晚亭比起一个月前清减多了,只是那眼角眉梢,桀骜不驯的狂味儿愈显。 

  “跟我走。” 

  这已是一座危城,倘若城倾,从中消失的两个人也不至于太引人注目罢。 

  何晚亭脸上有着一种超乎决然的美,伸出的手掌心虚握,像是想牢牢捉住什么就不放开。 

  “你果然,跟驱魂使他们是一伙的。” 

  李逸风叹喟,再无疑问。 

  城墙下已有僵死之兵幢幢绰绰的影,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该来的,已然来了。 

  要选择的,却仍不知何去何从。 

  李逸风细细地打量着一个多月不见的何晚亭,清冷如水的月光下,一向冷漠的人却仿佛在燃烧般明艳。 

  与他在一起时,来去不定如风的李逸风也觉得自己像在燃烧,满涨在心头的,是一种绝望的、死心塌地般的情感。面对他时,什么道德、名望、责任、义务,统统都是毫无意义的枷锁,他曾经几度都欲放弃这些,展开自己的双翼自由的飞。 

  然而——可是然而,他伸出了手,看着手掌似乎仍残留着暗红色的不祥污秽,空气中隐隐又浮起一股腥臭黏稠的血腥味儿,本来欲交握在一起的手,突然错开了数寸,手腕一翻,一招小擒拿手制住对方的脉门。 

  李逸风沉声喝道:“叫他们停止攻城!” 

  何晚亭在全然没有提防的情形下被他拿了个正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怒气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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