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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凉夏by菲菲儿(夜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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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青青绿绿,显然尚未成熟,家里的几张嘴巴巴张着,只等饭吃,茂三无奈决定冒个险上山一趟。 
茂三挎着空荡荡的篮子,顺着平时踩出的山路往上爬,夜雾腾起绕得山间一片白蒙,头顶云层愈加厚重,鼻尖都能闻出湿味。忽的,林子就被吹得鼓了起来,凸起又凹下,倒到一旁又歪到一边。茂三赶忙抱住身旁大树,这时雨已经砸了下来,不多时连带着石砾一同滚下。茂三感到脚下的泥土在冲刷下开始松动,再一阵狂风袭来时茂三连人带树一起给卷了进去。 
“那感觉就像在天上飞一样。”茂三眯起眼回忆说。 
“美不死你了。” 
“你再飞一下看看。” 
身旁的汉子不时起哄,放声大笑。 
那时的茂三早乱了方向,头发在风里好似一团飞蓬,除了啸杀的风雨声很难分别其他,待落下时怕是早吓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瘙痒迫得茂三睁开眼,但见一个穿着夏军兵服的人手持长矛蹲在他跟前,长矛的尖头正戳着自己的前胸。 
“当时我吓得差点就尿了。”茂三扯着脸上的肌肉努力作出惊恐的表情,很快又放松下来,贼眉贼眼得笑了,“那夏人看我睁开眼,也吓了一跳。” 
原来那夏军只是想知道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是不是还有气,瞧他睁开眼睛,身上就一些皮肉伤,也就笑笑走开了。茂三这时虽刚醒,可被长矛一吓,脑子倒是清醒不少,身体上的不适也就统统涌了上来,喉头处只觉甜腻,想开口呼救,却引来干咳频频。 
方才走开的夏兵听了声响又转了回来,解下腰上水壶,给茂三灌了几口,默不作声地走开后就再也没过来。 
“你说,怎么这夏人突然就对咱们转性了呢?”茂三煞是疑惑。 
茂三身旁的老汉有些年纪,脸上的皱纹撅成一堆,他把旱烟朝鞋底嗑着,缓慢言道,“前些日子,咱往城外跑了一趟。咱这两条老腿不太活络,总是磕磕碰碰,走到城门外这一颠,咱篮子里的麦子掉在地上。有几个夏人过来,咱以为定是要抢咱麦子,没想几个人捡了麦子放到咱篮子里就走了。” 
早晨的草棚旁,农人嗑着近来在城外发生的怪事,语气中掺着不易察觉的惊喜,人们恐惧得不是夏人本身,而是从未想过去了解。 
“李大将军,夏军这回又出的是什么计策。”一路走来,都能听到百姓口中这些怪事,一早与李荀巡城的周康按不下心中疑窦,向李荀发问。 
“赫连重此计为——攻心计,”李荀这话说得随意,语气中却难掩对赫连重的欣赏,“对进出城门的百姓不加拘禁,有难的施以援手,都是在收拢民心。” 
“这收拢民心,对他夏军有何益处?”周康不解。 
“少了敌意又怎能痛下杀手?”李荀默默说道,“民是国之本。赫连重所做得与我们并无异,同样都是攻心之战。” 
“这……,我们不理会这些夏人便是……我去和他们说……”周康刚欲转身,便被李荀拦下。 
东院木门下的女子正把麦子一捆捆往屋里搬,忙完了活儿,又扯上花布,穿上花线,缝缝补补,脸色红润,面露欣喜。 
收回视线,李荀坦言:“百姓要什么?他们只求温饱、安定。这是生活所决定的,他们只能看到这些。周康,我不能妄求每个人都像皇上一样,思考江山社稷,思考练兵制敌。与其叹息人不如己,不如多接近百姓,增加彼此的感情。” 
又一滴雨露掉在墙角边怒放的野花上,透过水色的凸起,花瓣上每条经络都格外清晰,嫣红的花汁在其中涓涓流动,周康觉得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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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晚霞铺在方城外的小村上,发出欢声的小屋到处披上红布,透着难以掩盖的浓浓喜气。不停呼噜的母猪被拖出猪圈,任黑色猪蹄挣扎蹬踹,终成为今夜餐桌上的一道喜筵。直性子的小伙儿亚克身穿喜服,愣愣地把着木框,一边接受兄弟们调侃,一边挠头结巴着反击。 
在方城外的两年,夏军一直以争取凉民为略,常赈济生活困难的凉朝百姓,一时间与城外凉民架起一座无形的温煦桥梁。亚克与小村汉族女子玉花间一来一往形成的交集,终成了今日的好事。 
玉花眉儿弯弯,眼儿剔透,今是大好日子,她翻箱倒柜终于在箱底找出一件半新不旧的红色碎花布衣,如今她与亚克站在一起,低着头,两腮艳红,羞涩的拧着衣角。 
“来来来,大家一块敲起来!敲得越响,以后日子过得越好!”来凑热闹的多是中军的兄弟,大伙儿一手持小段毛竹,另一手举一根短木,敲的噼啪作响,惊得篱笆里的几只瘦鸡不停颤抖着拍打翅膀。 
新人磕了头、拜了堂,又给赫连重敬了茶,一通忙碌下来,兄弟们仍觉不够尽兴,齐卡洛喝了口酒,扯着嗓子喊:“亚克!亚克小子快把你媳妇背起来!背着媳妇走,活到九十九!” 
“头儿!你别瞎起哄!哪有这种说法?”亚克脸红,不满地抗议。 
显然没人理会亚克,都直嚷嚷着要挟亚克背上媳妇走一圈,亚克拗不过这些兄弟们,红着脸蹲下将玉花背上,嘴里不断威胁:“你们别笑!等你们成亲,爷我一定找你们算今天的帐!”说归说,亚克脸上倒乐得紧。玉花则羞了脸,头都不抬,把自己的秀颜藏在亚克宽阔的背上,他今后就是她的男人,她所依赖的一切。 
赫连重看着将士们笑闹成一片,他刻意回避新郎喜得幸福的笑容,默默退出喜庆的小屋。解下绑在树干上的缰绳,赫连重跨上骏马,缓慢踱步至一方密林,远远还会传来喜悦的歌声,赫连重熟悉这个旋律,那是用来祝福新人的一段古老传唱,他能想象,一定还有一位年轻的小伙儿扭摆着身子围绕新人时而笑肩时而咏唱。 
竹器敲打之后,一切再次归于平静,篱笆中的瘦鸡不再啼叫,马匹不踢大地,静静地好像一切都沉睡了。 
南边的草丛中有响动,赫连重警觉地回过头:“是谁?” 
远处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照亮来人,“我。”齐卡洛从马上翻身落地。 
“亚克那边结束了?”赫连重抬起头,雨季的夜晚总是没有月亮。 
“还没有。”齐卡洛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顺势躺下。 
赫连重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你不是最喜欢凑那热闹?” 
齐卡洛挠挠头,想了又想:“老子一看到亚克抱着他媳妇,老子不知怎么的,就乐不起来,心里还特别难受。” 
“羡慕了?” 
“羡——慕!!”齐卡洛双目圆瞠,一下坐起,愣了一会儿,又慢慢瘫下,双臂垫在脑后,这次想了很久,“或许老子真的是在羡慕。” 
赫连重知道他直爽,但能够这样坦言也属不易,便对他说:“那就和亚克一样,找个好姑娘,早点成亲。” 
“要找个老子真正喜欢的,难!”齐卡洛难得感慨,却不想说中了彼此的心思。 
赫连重心中一顿,故作平静地问:“找到又怎样?” 
“找到了,老子一定把她抓住。”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老子才不管那个!” 
“哪怕是……”赫连重说着停下,接下的话象是压过自己心坎,泛着痛将它说出,“哪怕是……敌军主帅?” 
漆黑的夜晚,百无聊赖,点点微弱的光不真切的投向这边,默默无言。 
“是啊!”此时的齐卡洛极目远眺,悠悠道出心中苦闷,“只要那个人还活着……” 
夜幕下的大地仍是广阔,仿佛愿意包容所有生灵的脆弱,让他们在这一刻得到灵魂的疏解…… 
※※※z※※y※※b※※g※※※ 
花开花落,渐入金秋,果实黄灿在枝头显露出来,方城的天空煞是活跃,朵朵白云被清风塑成农人喜悦的笑脸。城北排列着一群骏马,傲然挺立,悠闲地将头垂下,咀嚼着新鲜的麦梗。晌午时光,天空中到处是雀儿们纷飞的翅膀。 
今天的田里农人却少,李荀走过几家农舍,农人们正坐在露天的院子里打月饼,风吹拂着打满补丁的衣襟,人们眼里蕴蓄着对亲人的无限思念。 
“已到中秋了吗?”李荀自语,他想着多年前的中秋时的情景,那时的影像却已经朦胧地抓不住轮廓。 
城门口一点黑影正在放大,急急向李荀赶来,跑到近处突然四肢大张挂在李荀身上:“阿爸!阿爸!” 
“怎么了小达?”小达似乎很兴奋,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李荀感到有些奇怪,轻声问道。 
“阿爸,我有好东西给你!”小达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小包,里面的东西被包得很严实,打开一看,是个刚作出的月饼。 
“小达,这是哪里来的?” 
小达扬了杨眉毛,贼嘻嘻地笑道:“秘密!” 
“阿爸,你要快点把它吃掉哦!我先回去了。”小达生怕李荀又追问什么,快步跑开,“婆婆还煮了白米饭等我们,阿爸你一定要快点哦!” 
小达成了李荀的家人,很自然、很和谐,仿佛一开始小达就是李家的孩子。 
李荀拿起月饼,香味一下便围绕在鼻尖,他犹豫着咬了一口,酥酥脆脆,很是味美。待吃到中心,舌尖触碰到一角硬物,再细瞧,里面俨然藏了张暗条。 
回乔楚那儿前,赵毅这边又传来消息:夏国平昌王赫连光过世,由长子赫连守(赫连重之兄)继位称王。听了消息,李荀一时感慨,虽为敌国,平昌王却也是一代名君,令人钦佩。将目光投向远处山峦,残阳已落,红光微弱笼罩着夏营略显苍凉。 
还未踏进屋门,便见乔楚倚在门口等待他归来,风撩起她的乌发,乔楚轻盈优雅地莲步上前,笑言:“瑛儿与小达已经在屋里等你。” 
“等久了吧?”李荀退下外罩交于乔楚,方要迈入门槛,乔楚递上两块小金箔,上面刻着两个孩子的名字,乔楚柔声解释:“楚儿擅自替你为孩子准备了小礼,他们在等夫君出灯谜。” 
李荀点头接下,眼神里闪过感谢与怜惜。 
家人们显然等了很久,两个孩子围在桌旁,撑着头看着眼前令人嘴馋的甜点,虽然已经饿了,但没人动口。耐不住的时候,孩子拿手指沾下落在盘边的月饼碎末,放在口中又唆又舔。他们都在等待李荀回来,一家人吃团圆饼。 
中秋月很圆,待夜色已深,乔楚与孩子们睡下,李荀一人走至伏牛山顶,璀璨繁星给高深莫测的夜平添了盏盏烛灯,明亮渗入暗黑,伴随行路人,驱散山的寒意。脚下的路鲜有人走,没有被踩出的黄土,碧色葱葱。 
清冷的月色下,一阵忧伤的曲调从弦间颤出,似越鸟悲鸣,诉说思乡的哀愁,亦真亦幻,如歌如泣。李荀在南阳山的某一夜晚聆听过这支曲子,依稀记得它的曲调,扯下身边一条草叶,和着它的音律,吹响草笛。 
赫连重缓缓转过脸,银色的月光抚在他面上,扫去平日率军时的霸气,隐隐透出无助,他勉强露出笑意。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李荀注意到他脚边数个倒落的酒瓶,走到赫连重身边蹲下,举起尚未开封的,说道,“夏营非庆典禁酒,剩下这些我替你喝。”不等赫连重回应,李荀仰头灌下大口,酒水从嘴边溢出,顺着下颚流过凸起的喉头,隐没在胸前的衣襟中。 
赫连重没有搭腔,静静注视眼前的男人,继而转回头,拨动琴弦。 
李荀知他今日不好受,也没多话,两人见面,就这么靠着,一口接一口。辛辣直窜而下,在腹中燃烧,口中虽麻却不涩,唇齿间还留有醇香,可见都是好酒,可惜都被这般糟蹋了。 
“若不打仗,一直这样,多好,没有流血、没有恩怨。”赫连重停下手中的曲子,仰望星空,今夜的月静如处子。 
李荀凝望他一眼,垂首摇了摇头。 
“如此这样,我们也无须远离家园,甚至亲人离世,也见不到一眼……”刚烈男子也有难以隐忍的时候,赫连重垂下头,双手紧紧拽住地上的草,一些娇嫩的受不住力,恹恹地被迫离开了根须。 
李荀转身放下酒,手环搭在他微颤的肩上,将他的头靠向自己。月儿虽美却抚不平他人心中的伤痛,或许是因为月亮上住得本就是位哀伤的女子。 
感觉周身被李荀的气息包裹,两个人的呼吸,一起一伏的轻轻错落着,不敢呼的太重,生怕听漏对方心的跳动。不经意间抬头,赫连重在他眼中找到了久违的温煦,那种能将自己置身在奇异热力里的力量。 
隐约中还能听到夏夜莽撞粗汉的话:“找到了……就抓住……只要那人还活着……”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谁又知道下一个明天,彼此是否还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突然,赫连重扳过李荀的脸,李荀尚未反应过来,赫连重已贴近他的面容,双唇重重落在李荀嘴边。感到唇角异样的温热,李荀后仰立即别过头去,方要抬手推开眼前被情绪左右的男人,不想赫连重先有动作,一手绕过李荀身后,将其尚没离地的双手紧扣在掌下。 
不满李荀迅速别开的脸,赫连重另一手牢牢捏紧李荀下颚,将他重新扳向自己,落下一吻。这吻并不温柔,李荀紧咬着牙,赫连重没有耐心浅尝,急促的呼吸吐在对方面上,扣住下颚的手越加施力,迫使对方微微张口,用力吮吸李荀的舌尖。李荀躲闪不及,口腔被迫接受雄性侵略的气息,既然已经不能回绝,便干脆与他唇舌缠斗,趁赫连重情迷之时,抬腿直踢其小腹。无奈仰坐的姿势更难发力,起脚稍显晚些,其间已被赫连重屈膝抵挡,但赫连重也松了手上的辖制,李荀将被抵的双手抽出,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你不是我对手。”赫连重隔开李荀飞来的一掌,落地时手肘故意撞上李荀右胸,李荀一声闷哼。 
“不是对手也能拒绝!”李荀瞪视对方,语气中难掩怒气。 
“胜者才有拒绝的权利。”赫连重再次翻身压下,逼近李荀怨怒的脸,吻从眼角一直移到颈项,在浮动的喉头上舔咬留恋。肌肤上还残留着酒香,夜色下,潮润的颈项更是一种诱惑,扯松碍事的领口,唇舌愈加放肆的向下深探。 
“别……太……过分……”话从牙缝中硬挤出来,李荀自是知道赫连重对自己藏有情意,但今日已超出他能容忍的范围。 
赫连重已有些混乱,压抑的感情突然间释放变得无法收敛,他紧紧拥住李荀,一手探进他胸前的衣裳,触摸衣下精实的躯体,感受他身体的温热。 
“赫连……重……”李荀感到难堪,挣扎着要摆脱挟持, 
“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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