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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凉夏by菲菲儿(夜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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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衣看出他神色不定,定有隐情,顺着他目光发现京阳身后一对女子。只见她们抖索地蹲在京阳身后,头发散落,身上披着件宽大的青衣,原本着身的衣裳大半残破,青衣虽大但遮不住两人,隐约看见衣下露出大片肌肤以及微颤的玉臂。 
“浑蛋!大将军早有禁令,做奸淫掳掠勾当的人杀!”布拉衣不由恼怒,大骂道,“你们发情不会去找帐后的军妓下火?都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立于原地的群将顿时面无血色,个个眼看脚尖不敢发声,微带寒意的秋风卷起落叶贴着暴露在外的皮肤擦过,略感疼意,士兵们沉默地等待布拉衣发落。 
虽知是自己将士们行事欠妥当,在外族面前还是不能太过失面子,布拉衣强压怒火,扫了眼歪斜在地的几人,“把他们抬下去,”抬头,严厉的目光扫视在场个个低垂的脑袋,大喝:“哪个大胆的赶再犯,全都军法处治!” 
随后,布拉衣挑了些正气硬朗的汉子,吩咐他们:“看紧这些汉人,别让他们跑出山去。”说这话时布拉衣特意瞟了眼京阳,暗示他们要特别注意这个汉族男子。交待完,布拉衣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待布拉衣离开,夏兵们如获大赦般慌忙散去,留下三、四个士兵在木房外把守。 
空气里还隐隐带着些血腥,警惕地注意着布拉衣与士兵说的每句话,京阳故作不支单腿屈膝着地,打算一有异变提剑再战一场。直到布拉衣的背影消失于窄径,京阳确定不会再节生枝,几近迸裂的神经才得以松弛。 
京阳捂住右臂上的伤口,烈动后的身体好象被浸在汗水中粘腻不适,勉强站起身,拉着两个受惊女子蹒跚回屋。 
“小达……!” 
“小达…………” 
京阳大声呼唤,今天他出门早,小达还未起床,不想上山不久就遇到夏兵闯山。赶回家时见几个无耻夏人正在对阿眉她们强行侮辱,京阳夺剑便刺。现下一波刚平,京阳立即想起还留在屋中的男孩。 
“小达!小达!” 
没人应答,京阳扯开门帘、床帐、橱门,什么地方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明显被人翻腾过的房子更令京阳失去耐心愈加烦躁。 
“小达…………” 
“阿爸……”嘤嘤抽泣从门后水缸里传出,一颗脑袋慢慢探了出来。 
京阳疾步来到缸边,伸手将水里的小达拉了出来,顾不得他身上水渍,紧紧把这个哭泣的男孩抱在怀里。 
“呜呜呜…………阿爸,我好害怕……”小达哆嗦地厉害,搂紧京阳的脖子,把脑袋一个劲儿往阿爸胸膛上蹭。对于经历过死亡的男孩,每声厮杀都会割裂他脆弱的神经,京阳无言地拥紧他、呼唤他的名字,试图减轻小达心中的恐惧。 
小达虽不是京阳的亲子,但两人相依为命的这一段日子里,京阳一向视他为己出,百般疼爱。当初带小达离开怀朔,京阳便认真地对小达说:“从今日起,我就是你阿爸,我会代你娘保护你!”这是对小达的承诺,京阳知道小达需要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而那时候的京阳也需要一个可以支持他的信念。 
啜泣声渐渐断去,京阳轻轻放开小达,小达望着他的无瑕大眼中盛满对京阳的依赖,京阳拍拍小达的头,找了干净衣服替他换上。 
这才想起阿眉她们,京阳这边没有姑娘家的衣服,只好找了些略小的衣服摆在桌上,自己带着小达走出屋。他们现在被限制在小屋以及屋外很小一块地域中活动,屋外的两个守卫几乎没移动过位置,仍直直站在篱笆旁。接近晌午时分,却已不见阳光,屋檐上落下些许阴影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京阳眼角,温和的双眼隐约间涌动着不安定的浮光。 

夜晚,山中的寒气纠缠住每个虚弱的身体,暖意、甚至灵魂都即将被拔出,空荡荡的,只剩滚烫的肉体还在无奈地挣扎。屋内灯火跳跃在帐前,将小达苍白的脸映照得越发不真切,头上是阿眉刚敷上的湿巾。 
“我去找大夫!” 
“啪”地甩门声,京阳带着匕首,朝黑暗快步走去。 
“京阳……”阿眉疾呼,却唤不回京阳的脚步。 

远处燃着一堆篝火,微弱的光线偶尔会投向这边,屋中是仍没熄灭的灯火,两团黄晕形成奇怪的交织,缠上门前石雕般的守卫。 
京阳上前,抄着胡语恳切地看着其中一个士兵:“兄弟,我儿子病得很厉害,能不能给请个大夫?” 
“不行!大将军有令,不能出山!”士兵语气强硬。 
“我不出山,军营里应该有大夫,可不可以请他给我儿子看看,我儿子快不行了!”京阳语速加快,焦急地询问。 
这时,另一个夏军讪笑:“死就死了,你再和你房里的女人搞一下,不就又能下个小……” 
话音未落,士兵顿感喉头一凉,京阳一把匕首已经刺入他喉间。前一士兵见状,抡起大刀要坎,京阳抽出死者的刀猛一跃,冰冷的刀身已然抵在对方颈项上,寂静的夜色中甚至能感受从刀刃上传来喉间动脉血液的涌动。 
“别出声,”京阳持刀的手相内轻微翻转,“如果我一不小心滑了手,兄弟你可就死得冤枉了。”虽然口上说地客气,京阳眼里明显闪着愤怒与无情,愈发加重手中的力气:“走,找大夫!” 
夏兵被突然而来的异变吓得面色苍白,“这需要大将军的同意,我没办法……” 
“别耍花样!” 
“我真的没办法……” 
京阳顿了下,继而道:“带我去见赫连重!” 

手持利刃挟持士兵走在满是夏军的营地里着实太过惹眼,幸而今夜没有月色,京阳对此地地形较为熟悉,靠着树阴遮掩两人维持怪异的姿势慢步前行,倒也躲过了巡视。 
眼见已离住营帐不远,前方忽有人影晃动,对方似乎已经发现这边的异状,驭手拉弓。刀下的夏兵见状,更是强烈扭动,急于呼救。京阳扬手高举,以刀柄猛击他后颈,只感觉那人口中闷哼一声,颓然倒地。前方离箭直逼眉心,京阳侧身一闪间,突感大风袭至,前方人影已到了他身侧。一柄匕首直刺京阳持刀的手腕,来不及变势,京阳情急之间只得丢下大刀,抽手下蹲团作一团,侧身旁踢。来人轻身跃起,匕首划空而下再刺京阳后脊,京阳躲避不及,翻身在草地上滚出一仗,仰天刚欲起身,一道寒光乍现锐气凝结于刀尖直取京阳面门,刃身将远处灯火反射入他眼睛,京阳只感一阵刺目,直觉反映侧过脸去,等待致命的一刀。 
“京阳!”熟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借着淡淡的光晕,京阳转头打量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不羁的脸轮廓鲜明,英挺的眉下一双锐利的正眼诧异地望着京阳。 
“是你!”记忆里落水青年落魄的形象和眼前这个给人强烈压抑感的男人间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京阳心中压下陡然升起的不适,状似平和地唤到,“酒友!”对方颇为不满地轻皱了下眉头。 
“喂,你先起来,又不是女人,压在我身上很重!”京阳推了推他,又指了指抵在他鼻尖的匕首,“我送的东西,不用那么快还给我,收好……”上方的男人不为所动,眼底流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颇为复杂地看着京阳,灯火跃进男人的眼睛时隐时现透出惑人的危险。 
尴尬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好似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不再转动。 
“你要出山?”赫连重瞥了眼方才倒地的士兵,沉声问道。 
“没有。”京阳毫不犹豫的否认,顺着赫连重的视线望见受鱼秧之灾的夏兵,心下一转就知道了他的猜忌,“我想逃也不会笨到挟持一个小喽罗,把刀架在赫连重脖子上出山的可能性还大些。” 
听京阳提及自己的名字令赫连重心中一阵骚动,确定京阳并非有意出逃,赫连重便放下戒心,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 
“你来得正好,刚才那位兄弟太不合作,我和他那样走路实在辛苦。你不一样,不用我拿刀抵着你,”京阳随意将身上的尘土拍了拍,上前拦住赫连重的肩头大模大样向他下令:“走!” 
“上哪?” 
“去会会你们的赫连大将军。” 
赫连重猛然顿住身形,“找他干什么?” 
“怎么?还以为我想逃跑?我连你都打不过,何况是他,”京阳停下脚步,看向赫连重,“我让他派个大夫,小达烧得厉害,怕熬不过今晚。” 
“病了?怎会?”赫连重轻声呢喃,记忆里小达是个永远精力充沛的男孩,可以为小事就与他争得面红耳赤的活力小子。 
怎么会?京阳恨恨地望向山里巡视的夏兵,冰冷的杀意正在撕咬他的心志…… 
发现京阳的异样,赫连重微微推他,“我去找医生,你先回屋,小达一人在家里不安全。” 
京阳有些狐疑地目光对上他坚定地眼睛,仿佛在说,如今我们已是对立,还能再相信你吗? 
很多事发生了便不能再回到过去,赫连重发令进山时就明白,那欢颜畅谈的夜晚只能是一个回忆中不舍擦去的痕迹,只是面对时仍不免心痛。 
没等赫连重回话,京阳矮身提刀,反向而驰:“我在家里等你们。” 
赫连重一时愣在原地,夜还是原来的夜,只是缺了夏日璀璨的繁星,风中仍蕴有淡淡酒气,或许一切还未改变…… 

京阳住的屋子,还与他离开那时一样,残破不堪的门板被秋风吹打得吱吱作响,勉强抵挡夜的寒意。赫连重深夜在房间看到阿眉很是惊讶,以为他们成了亲,京阳却说,小达的病来得猛,家里有个女人照顾比较放心。屋里有些酒味,显是京阳回屋后又耐不住喝了点酒,桌上摆着大瓷碗以及几个乱倒在地的酒瓶。 

“吃了药,很快会好,”找人送走大夫与阿眉,赫连重回屋见京阳仍撩着床帐站在床边看着昏昏沉沉的小达面露忧愁,出声安慰。 
“嗯。” 
赫连重知道京阳现下心烦不愿多言,又见他神色疲惫便说:“你也休息一下,这里我会看着。” 
京阳摇头,背着光的脸瞧不出表情,只是靠在床柱上的右臂在灯火下殷殷泛红。 
赫连重惊了下,“你受伤了?” 
“没什么……”京阳一动不动斜靠着,眼下是小达失了血色的脸以及更多赫连重读不明白的心绪。 
“你干什么?”顿感颈项一凉,京阳诧异地瞪视眼前解他领口的男人。衣服慢慢被退下,右臂伤口本被草草包扎过,由于方才屋外搏斗,伤口明显又开裂,白布已不能堵住渗出的血,令赫连重更惊异是,京阳除了今天的新伤,大大小小的旧痕几乎布满整个身体。 
赫连重面上不动声色,解下绷带,看伤口有些红肿,不禁蹙眉,“没什么,随便看看。只是有人不愿配合,我只好自己动手。”心下暗想是否让大夫再来看看,又担心一晚叫大夫走两趟,难免遭人疑窦。 
京阳看出赫连重为难,对他摆手:“没事,拿酒浇浇就行。”转身举起酒瓶对伤口一撒,京阳狠狠咬住牙,忍住疼痛没吭声,仅仅把眉头挑了下。 
重新包了伤口,赫连重不再客气,用力将京阳摁在床上,扔了条棉被在他身旁:“睡觉!” 
昏黄的壁上映出赫连重端坐在桌旁的影子,灯光恍惚将它无限扩大形成巨大的阴影罩住整个京阳熟睡的屋子。 
桌上是京阳喝过的酒碗,赫连重径自将它斟满,浮动的酒波中透射出点点晶亮,好似京阳闪耀的黑眸。赫连重将酒碗托起慢慢旋转,眯起眼衬着灯光细细审视碗上每条白瓷青纹,缺口旁留有一个淡淡的唇印。 
把酒碗凑到嘴边,赫连重的唇轻轻覆住那个唇印,酒液顺着喉头留下,唇齿间混着酒香以及一种不知名却令心悸动的味道………… 

第六章 
先机,不是在人准备得万无一失时行动,好似用指南针辨别方向的猎人,在满是岔道的丛林追踪狂野奔跑的猎物,那样永远不会有捕获它的机会。先机,也不是留在原地等待,与其死守,不如将自己抛出作为一颗问路石,早些看高、早些看远。 
“赫连大将军,汉阳河那边以将稻草备齐,牲口也将在两日后运到。”营帐内,一个刚从汉阳河那边赶至的汉子如实汇报着情况。 
昨夜刮了一晚的风略微减缓,账外的白亮透过帆布将背手而立男子的身影投射在汉子身上,黑影在眼前晃了晃,赫连重略表满意地点了下头,“叫齐卡洛盯紧,炊烟不能断,以免凉军生疑。” 
遣退来人后,赫连重又找来布拉衣询问昨日夏军进山之事。布拉伊起先还有些支吾其词,见赫连重满脸郑重,眼神冷冽,知他定是听到了些风声,再不敢隐瞒,据实以报。 
赫连重听闻时而蹙眉时而抿嘴,终于耐不住升起的内火,喝道:“从今日起,除早练外,全都给我颂咏军纪!” 

一夜大风刮落无数秋叶后终还是止了。 
京阳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身边昏睡了一晚的小达也已经睁开酸疼的眼,一来无力一来生怕惊醒京阳,小达愣是呆睡着不敢动弹。窗外传来轰轰高喊振得耳膜有些生疼,绕是浑身乏力也很难再有睡意。 
“阿爸,外面的人在叫什么?是准备来杀我们吗?”见京阳已经睁眼,没再睡下去的意思,小达有些困难得侧了侧身问。 
侧耳细听,竟是夏兵们在朗声诵读“不得逋不从征,不得不具弓箭,不得不遂部伍,不得慢乏兵事……”。 
“那是夏军整顿军纪。”京阳翻身坐起,先探了探小达的额头,烧是退了,看来昨夜夏国大夫的药很是有效。 
“我们会死吗?”小达拉扯京阳的衣袖,双眼微红。 
“夏军主帅只是软禁我们,阻止山里的人出山向凉军报信。”南阳山这边本是群山环抱形成天然屏障,京阳思索着夏军定是想借这山遮掩百里外凉军视线,趁其不备绕道凉军后方打他个出其不意。但夏军人数众多,大军移至南阳山,汉阳河处空虚很易被对岸凉军察觉敌情有异,继而有所防范。凉军现下主帅曹禺又是心思缜密之人,怕很快就会有行动。 
“吃饭了!” 正沉思这当儿,伴着生硬的汉语木门被砸得阵阵擂响。 
打开门,地上摆着桶稀饭,晃荡稀薄的饭上漂浮几根发黄的菜叶。 
“阿爸,他们竟还烧饭给我们吃?”小达捧着饭碗呼呼狼吞,口齿不清地问京阳,“不会是……想毒死我们?”满脸恐慌。 
京阳不禁好笑:“那你还吃那么快?”心中不免又有些内疚,自己一觉竟睡到晌午,两人都已经一天没进食。 
“毒死总比饿死好,”小孩子吃过东西就来了精神,眼珠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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