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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兄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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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爵号,他又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折衷之下,也唯有这样称呼那人。阿
肯斯往房间内探头,没见着人,于是又往内走进了一点。
「表兄?……」阿肯斯放轻了脚步走着。
那并不寻常。
阿曼待在落地的长窗那头,隔着那遮得室内半明半灭的纱帘,默默的站在那
里。他把手放到那窗纱之上,一边用那深邃的瞳孔凝视那外间的风景,突然一阵
轻风掠过,里层黑色的纱帘揭起,带着那被吹拂的茶色髪丝在风中飘荡。
一个吻,突然驻落在他掌心之中。小小的银色在闪烁着,他把手指合拢起来,
一边又小心的抚摸着那手上的东西。
「表兄?……」那个声音惊动了他。
凶狠的眼神甩过,阿曼忙把那手上的东西收起,一边充满戒备的转身。阿肯
斯记得,那是他以往常常露出的眼神。本能地感到害怕,然而却又带点欣喜。莫
名的信心涌现,一洗颓气,他应该如同以往一样。没错,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阿肯斯既惊且喜的走近阿曼,不料那凌厉的眼神却在看到他以后变得和缓起
来,虽然那语气还是倔倔的。「进来有什么事?」
「出游的准备已经好了,我是来叫你下楼的,表兄。」阿肯斯感到有点失望,
然而却没有表露出来。
「我知道了,阿肯斯。」半敞开的衬衣露出锁骨,阿曼分明还是一副尚未准
备妥当的样子。阿肯斯见了,也只好先退出来,以便让他有时间把衣服收拾好。
可还没动身,他又听到阿曼冷冷淡淡的说:「阿肯斯,以后没有我答应,请
不要随便进来。」
他无言的看着他。
自从回来以后阿曼总是这样,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也不让人进去,不知
道他在里头想要干些什么。偶然听说有待女想要替他打扫房间什么的,也会被拳
打脚踢以及怒吼轰掉出来。只是平日他在人前的表现又是极正常的,所以阿肯斯
亦不好向他说些什么。
反正喜怒无常,本来就是贵族间共有的荣耀吧?
还是有什么怪怪的……
阿肯斯轻松的下了楼梯,才把脚踏到木质的地板上,嗅到了蝴蝶兰散发的芳
香,所有所有的顾虑,突然都在云霄间消散过来。
只是白操心了吧。
房间内。
失去了红眼睛的凝视,阿曼突然整个人垮倒下来,重重的落在藏白的地毯上。
他把脸藏在双手之间,深深的压下去,只觉一片冰凉的东西抵在颊上,冷冷的,
就像水一样渗透进他的身体。
泛白的唇张开,干涩的裂开了言语,那幽沉的声音轻轻的呼唤着。
「若言……」
然后就静默下来。
围场内架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马匹安静的被人群赏鉴着。绅士们三三两两
的吹嘘着家族的事业,淑女们围成半圆边抽着水烟边闲话家常。红砖内挤涌着人
群,这里是普露家在南方的领地。
翠绿草地踏在马蹄之下,他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忙问了一句:「怎么了?表
兄。你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下,反正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
阿曼掩着脸容,一挥缰绳又往前走了一点。「不,不用了,只是这儿的日照
有点强而已。」
「那我们往那儿一歇吧?」说罢,阿肯斯把马鞭一挥,作为引导,主动的往
前方林荫处去。
阿曼在后头跟着,几点白汗自额上印出,或是有点无力,那双抓着缰绳的缓
缓的垂下,终于歇息在马背之上。在树下的那一头,阿肯斯早已把黑色的坐骑牵
引到一旁,远远的一点闪焕着金色的光辉。他呆呆的看着,竟任由马之所至,而
放弃去掌握操纵牠了。
于是又花了极久的时间,他才到那目的地。凉凉的树荫拂得他一脸清新,然
而放才下马,脚步又变得不稳起来,摇摇晃晃,竟要依着马身才能稳定。
那本站在一旁笑着的阿肯斯见了,马上焦急的要走过去扶。到底才五十多天
是太急进了,尽管那美食佳肴、好药良医是多么的优秀,也不可能把那虚弱的体
质给完全调理好。他曾是那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呀。受到那种非人对待,他又怎
会吃得消?
现在虽是补回了形貎,恐怕那根本处,还是久伤未愈。他走近过去,在中途
突然想起那鞭痕屡屡的背影、青白干裂的唇,不觉止住了手,只待在近处担忧的
往阿曼看去。
这时阿曼就就站隐脚了,他回头一看,只见阿肯斯不知在何时已靠得这般近。
一阵不安涌上心头,他忙把马往后牵去,选了一个低垂的枝头又把皮绳子系上。
阿曼在这时偷偷的按向胸间的一硬块,整个人不禁又回复了神气。
他整理好脸容,又再抬头向阿肯斯走去。
相对无言,他们二人默默的坐在平坦的草地上,看着那些年少的贵族子弟乘
着马儿你追我逐。这种时光他们彷佛有过,然而此际并不存在。胡闹的笑声和追
逐在广大的草原上起伏不断,他们看着,亦只是当年。
「你以往最喜欢用配剑去绊别人的马脚。」
笑笑,阿肯斯就像看到了那个情景一样,绘影绘声的述说起来。「鲍家的小
子,明德,约翰……啊,不,我好像也有被你绊过,还摔得要一脸灰的,差点儿
就要躺在医院里出不来了。」
「我是这样的吗?」
背依在树干上,他支起一条腿,缓缓的把手落在草地之上。阿曼把眼睛闭了
起来,任由那树影的斑驳投射到脸上。「原来我是这样的吗?」
风在吹着,干掉了阿肯斯舔唇的功夫。他把抓下的青草一放,风中即飘扬起
几瓣青,以及幽幽的言语。「不。不过是小时候的事罢了。」
「是这样?」
「是的。」
其实他并没有忘记过那种种残酷的行为。不过在小时候会被说成勇敢,长大
后当成为果断而已。其实他明白,一切都只是为了取乐,别无其它。
有时他想,那样做有必要吗?不,没有必要。不出自爱恨,不过是顺应着自
己的欲望。所以他会扼死自己疼爱的猫,烧掉别人快要收成的庄田,枪杀那些不
认识的妇人……一切不过是娱乐的一部份,那种贵族的玩意。
那若言呢?自然也是同样?
痛恨于那不受束缚的联想地,他突然放出一句话。
「你觉得我坏吗?」
近于愚昧,阿肯斯在一瞬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未几他低下头,草草的应了
一句:「不。」
「那你恨我吗?」他看着他。
不觉,如同心中的圣域被扰乱一样,阿肯斯激动的说着:「不,从来没有。
我,对你没有恨……你没什么不好的,表兄。」
「哦?是这样吗?」他带点惘然的说到。「你原来并不恨我……」
半响,那张脸突然又充满着希望。似是无法自制,他笑着又问:「那我好吗?」
「会好的,你会好的。」阿肯斯语气平淡的说着,然而心里却是害怕极了。
那种眼神,那种声调,根本不似是为他而发的疑问。阿曼正和某个人交谈着,而
那个人决计不会是他。
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时他偷偷往阿曼看去,他仍旧是那么瘦削,仍旧是那般伤痕屡屡。一切根
本并无改变,而他方才才意识到这个事实。
「是吗?我还是好的。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他说着,就像一只被饲养过的鸟一样,心满意足,从此不再飞翔。
冷暖再与他无关,不再去寻觅,那遥远的南方。他被放在雪地上,僵硬着,
但还是心满意足。
噢,那只不再冬迁的鸟。
此时远方涌起一阵骚动,号角的声响极其嘹亮,阿肯斯从忧虑中返回,抬头
却只见那旗帜漫山的移动着。
这时他往旁边的人看去,只见着阿曼半按着树干,屈起脚急忙站起过来,他
看向那远方,彷佛早就奔驰过去。那橙啡的眼内闪出一片光芒,一种……
叫阿肯斯可怜的光芒。
++++++++++++++++++++++++++++++++好像一直没说他们几岁,特备年龄表~~
阿曼: 23 岁若言: 29 岁阿肯斯:26岁皇帝: 19 岁……
所以说,若言其实是欧巴桑来的……
19想制止的时候,经已迟了。
渴求着什么,那被扶着树枝在缓缓发抖,干硬的树皮刮着掌心,阿曼整个人
僵硬着,又深深的追索远方某一缕空气的流动。
双手下垂,他茫然往前走过几步,一远离,突然又回过头来。溅在鞋上的草
渣片片揉得糊烂,他看着阿肯斯,那冰冻的嘴唇吐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马蹄叫了,号角声响了,那帐蓬中的淑女松着遮裙起立行礼,那远走的
孩子被带回红色的蓬内,一个个抱在褓姆的手中。绅士们从马上下来,行了脱帽
礼,又把吃着的烟斗灭了,放在仆人的手里。
只有阿曼待在远方,看着,看着,看着。
他把手放在胸口间,却感觉不到,有那么一只手存在。
所有风都往回,吹倒了,那么一个立在枯枝间的人。
然后呢?他笑着,那被冷冻过的笑容架在脸上,歪歪倒倒,抵挡不住那风的
吹动。
阿肯斯往他处走了几步,伸出手来,不忍,又低垂下去。他觉得风大极了,
在平地卷起了一幅风墙,靠不近,捉不着,偶尔移步,那人又被卷得远远。
这时从帐蓬奔来的小黑点渐渐有了形状,一个人和一只马,奔腾卷起了绿色
的波浪,随着风又荡到脚边。那人跳下马,一个急步奔来,也不顾及是否到了阿
肯斯身旁,粗豪的强嘴就喊:「伯爵大人!皇帝和亲王大人亲自来了,老伯爵说
要大人马上回去…」
他正要应,可目光一瞄,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在这时快速的飞到马背之上。也
来不及阻止,半圆的马鞕一翻,跃到马股之上已不可收回。尘土、背影、悔恨,
他把要说的话收回嘴内,马上跃往坐骑上去,下一秒就往那不可及的遥远奔去。
他就知道是那么一回事,确实如此。
抵挡着涩眼的风,阿肯斯起那细长的眼睛,只剩那半圆的红珠子在探视着阿
曼的身影。远远不可见,有了这层意识,他把手中的鞕子挥得极高,又密又强,
恨不得那跑起来的是自己,而不是跨下那马儿。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肯斯像是明白,其实亦不太懂,似是而非。他不明白那
种迷蒙的感情是如何萌芽,生出花朵,然而他知道,那是有害无益的奢望,在荼
毒着阿曼那高贵的心灵。
总而言之,他并不希望这样。
根本了无结果。
咬咬牙,风刮着脸上的皮肉,那痛楚呼应着心上的疼痛,找不到一个宣泄的
出口。
只能值着越加猛烈的鞕影,往着前方的烈风寻求遗忘。
然后他止住了。
就停在离阿曼不远处,那一满布碎石的泥路上。
阿曼在凝视着,看得见而触不到的那一个地方。他呆着,只顾用目光追寻那
黑色的头发,那个矫健的步姿。颜色以及形状在他的记忆中翻来覆去,追寻着那
微细的点滴。
他看不清,不禁把马赶前几步,后又像触动了什么禁忌似的,急忙往后退去。
那一退惊动了阿肯斯的马儿,牠撕啼一声,两蹄乱踢,好不容易才被他稳住,却
又因此失了阿曼的影儿。
那马儿还在,可人呢?
「表兄…。」两眼茫然,他低声的唤着。
只见前方飘着蓝色的锦袍,阿曼走在长草之中,瞎了似的伸手往前摸索着。
那茶色的头发往后飞扬,那低低的唤声,竟就如风吼淹掉般不曾闻见。他自顾自
的往前走着,也不理那草丛绊脚,只顾把那身子弯得极低,任由那长刺的草人撩
人。
「表兄…」他也连忙下了马,急急从后追着。
阿曼在长草间披着蓝色的袍,那上面的银饰还闪耀着光,他顾不了那么多,
伸手就是一扯,然后任由他们遗落在一旁。他走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就是
像和风在竞赛,过后会失去什么似的。
阿肯斯跟在后头,收拾着他掉出的东西,又忧虑的往那亲近的人看去。他看
过他虚弱的样子,然而却从没见过他这般的彷徨失态。像被遗下的孤雏,吱吱的
拍着翼,寻求着那不再回来的呵护及抚育。他追在后头,收拾着每一块落下的碎
片,那曾属于一个面具,如今闪耀不再。
心头极痛。阿肯斯抬头去看那个背影,他知道那是为什么,然而不敢想象。
他不知道,那会这般深刻的一回事。
「表兄!」他第三次叫他,那声音高扬,随着风声惊起了歇息的鸟儿。
他没有管他,漠然的看着那就要踢向他的黑蹄。这时身体一翻向后,他打了
几个跟斗,然后满身乱草被包在阿肯斯的怀内。黑骑在包围着他们,立在日光中,
只露出那黑色的剪影。一个声音打落在那残留的面具上,一切粉碎无痕。
「我还以为是什么小老鼠,原来是伯爵大人?」惊云未定,那人却先发话了。
阿曼被抱着的肩膀在抖震着,他知道那是谁!他自然知道,他极渴望把头抬
起来,然而却不能这样。他要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公爵,就不能这样。
于是他只能把面别过去,听着,那怀念的语言。
「请你不要干扰我和我表兄的生活。」阿肯斯狠把目光对上若言,不留一点
情面。
「呵呵,表兄?那个辈份听来有点吊诡,还是这是伯爵大人的雅趣?」他聊
笑着,在烈风中那风采仍旧不减。
阿肯斯心烦意躁的喝道:「不用亲王大人担心,这是我们的家事。现在,也
该请大人离开我家的封地了。」
「呵呵,原来不是老鼠,是只凶悍的猫。」他知道阿肯斯的心思。以他那种
出奇地保守的性格和对那个「表兄」的爱护,相信连在称谓也不得不一让,以显
示出对那个人的尊重。
傻子。他笑着,又瞧着阿肯斯发话。「你的领地?可这儿也是皇帝临时的休
憩之处,擅自闯入者,可以被当成图谋不轨的……」
他看向那待在四周护航的骑士,又幽幽的道:「叛徒。」
「很抱歉,亲王大人。我并不知道这儿被暂借作如此用途。」阿肯斯冷冷的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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