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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子危短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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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听多了他的冷嘲热讽,更觉得这家伙只是个不通世故的小孩。 
路灯昏黄,我不禁又再细细地看了看他,刚才从酒吧里出来,大概衣服换得匆忙,他领子处竟折歪了,我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 
他的反应比我想像中的更快,像突然受到袭击一般,我的手只刚碰到他的领口处,他已经跳起来一把将我推开,还谨慎地倒退一步,站在距离以外对我怒目而视,我的身份一下子从警察变成了匪徒,他的眼里变幻出奇怪的神色,既怨恨,又恐慌。 
我讪讪地收回被他挣脱在半空的手,转而抓了抓头发:“你这小子到底在干嘛,我又不是要非礼你。” 
他呆了一下,定了定神,不肯作声,最后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警察!” 
迅速转过身去,他跑进那幢阴森的公寓里,我依然站在街角处,看了看自己的手。 
虽然只那么一瞬间,但我确定自己的确是看见了。 
那一条不规则的粗大疤痕,自他的脖子的左侧,一直延伸到背后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么可怕的伤口,几乎可以致命了,到底是谁干的?不可能会是他自己吧。 
我的脑子里开始拼凑一个场景:某个无风无月的夜里,酗酒的父亲回到冰冷的寓所,他目光迷漫,步伐摇晃,手里拿着将空未空的酒瓶,边喝边骂,困囿的房子里,孩子正在灯下做着功课,他酒兴突发,不知向孩子呼喝着什么,孩子对他酒后失常的姿态见怪不怪,并不理会,这个醉了酒的男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或许是孩子对他漠视的眼光,又或许是他看到了孩子嘴角那抹不加掩饰的轻屑,总之他被激怒了,蓦地敲碎了酒瓶,当头就向孩子背后划去…… 
会是这样吗?我皱了皱眉,不得要领。 
但身上的伤口经历漫长的时间尚可愈合,而横埂心上的那道痕迹,恐怕是永远也无法消去。 


望月的生活里没有假期。 
就算有,他也要轮好多兼职,总之他不让自己闲下来。 
可能是为钱,但其实他的生活没有想像中那样拮据,也可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忘记月前那件不愉快的事,但他看起来对那件事也不是太在意,那到底会是为了什么? 
我日日跟在一个杀人犯的背后,还乐在其中,他对我变态的纠缠忍了又忍,终于放弃,现在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他都没有意见了,只管把我当作透明好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的成绩一定很糟糕吧。”我坐在快餐店的门外,那里有个外搭的饮料棚,专管饮料外卖,他在那里兼半天的差,想来赚的也不多。 
“我的成绩跟你办的案有什么关系?”他正弄着那个故障的饮料机,手法纯熟如一级技师,我想学校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他学到的许多都并非来自那洁白无暇的天国学院。 
“学生最大的本份不就是念书吗?”我说:“你难道打算一辈子过这样东拼西凑的日子?” 
他已经把那个饮料机弄好了,还好心地倒了一杯放到我面前:“要不要试试?” 
我把它倒掉:“就算我喝拉了肚子,明天还是会来的。” 
他翻了翻眼睛,我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现在的社工都没你这样烦。”他说。 
“我不是社工。”我说。 
“是是是,你是警察,却不会捉贼,你爱管人闲事,又没有政府荣誉状,你管我成绩好不好,想做我班主任?” 
“你还只有十五岁。”我说。 
“十五岁又怎么了,十五岁就不是人?十五岁不可以自食其力?十五岁方便得到更多的同情?不要以为你比我大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教训我,你这种人我也看多了。” 
我哈哈哈地笑起来,他有点恼怒:“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让我想起了令人愉快的十五岁。”我说。 
“不要用你来跟我比。”他更不高兴了。 
是,没有人的过去会完全一样。我当年立志要做警察,要为民请命,申张正义,到头来做是做了,可惜是个半调子,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当,我不怕说出来给人笑我老土,当年的豪情壮志早就灰飞烟灭。 
说不定还是十五岁时的那个自己比较让人看得起。 
“你就不能放一天假吗?”我说:“我可以带你到好玩的地方去。” 
“我对好玩的地方没有兴趣,”他说,“我对游乐场更加没有兴趣。” 
“为什么猜我带你去游乐场?” 
“大人哄小孩子不外就那几款,糖果,玩具,游乐场。”他不屑:“我不认为你比他们更有创意。” 
“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 
“真难得你今天会注意到。” 
“你的同学一定不喜欢你。” 
“关你什么事!” 
“看你的态度就知道。” 
“我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怎样看我。”他说:“他们喜不喜欢我跟我没有关系,你也一样,你喜不喜欢我也跟我没有关系!” 
通常这么慷慨这么激动的陈述,就代表他在乎。 
“我今晚要去你家做家访。”我微笑地说。 
“来吧来吧!反正你次次都这样的了,还问我干什么!”他负气地嚷着,一边跑到后面搬货去了。 
晚上,我到超级市场去买菜。真是怪,我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心情,竟然像女人,拿着空空的菜篮子,一样一样细心地挑选下去,经过镜子前面,发现自己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堕落了。 
我到他家,他已经在做晚饭,当然没有我的份。我推开他,自己做。 
他出奇地听话,站在旁边瞪了我一阵,就走开了。 
大厅里传来电视机娱乐节目的声音,晚上九点半,黄金节目,强档连续剧,里面神勇的侦探先生正进行着他的伟大推理,他每晚固定的台词是:我已经知道了谁才是真凶…… 
谁才是真凶,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下一集依然有新的凶手和受害者出现。 
这么无聊的节目,望月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看。 
他对里面各式的犯案手法很感兴趣。 
“学到了什么?”我打趣的问,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谁料他却摆出正经八百的表情跟我分析,说这个案情真不合理,主角处心积虑,策划了十年,去刺杀一个曾逼死他父亲的男人,最后还留下了那么多的线索,像等待被人揭发似的,他不喜欢这个结局。 
他坐在桌子旁,吃着我烧的菜,他很奇怪:“居然很好吃。” 
为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居然莫名其妙地习惯性到他家做起饭来。 
望月的案子早就归档了,我在一个星期前交了最后报告,本已不用再作任何跟进,但我并没有把这些告诉他。 
大概是被逼习惯了我这个人,他现在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浑身是刺,天天黑色暴雨警告般的脸孔。 
日子慢慢地过得很和顺,有时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就会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弟弟。 
在我十岁的那年,母亲又怀上了孩子,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地长大,全家人都做好准备迎接新生命的来临,只有我不喜欢这个连雏形都没长成的胎儿。我每天伏在窗台上诅咒,希望他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我的愿望成真了,连我自己也猜不到。 
母亲在一次意外的跌撞中失血流产,她昏迷在医院里三天三夜,后来医生自那惨白的房间中走出来,宣布了这个我以前一直日思夜想的消息。 
孩子保不住了。是个男婴。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十岁的我隔着那块冰冷的玻璃,看着床上虚弱的母亲,我突然又想念那个小生命了。如果我没有诅咒他,他便会带着众人的希望在祝福声中降生,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我想我实在不应该在那个有流星的夜晚诅咒他的。 
如果他还在的话,也该有十五岁了,真巧,就和望月一样。 
我叹了口气。 
望月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寻常,他的脚步异常凝滞,身上像压了一吨铅。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由始至终也紧皱着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几乎跌到在门口,我伸手把他扶住,他的温度高得吓人。 
“你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我问。 
“我不要去医院。”他甩开我,径直走进房间,倒在床上。 
我只好把那天做好的菜式全部变换,重新煮了粥,端到他的房间去。 
他虚弱地倒在床上,面色苍白,我俯身察看的时候把他惊动了,一如受袭的动物般,他自半梦半醒之间惊跳起来,一把将我推开,眼里浮现出警戒、憎恨、害怕种种神色,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手上。 
“我只是把粥送过来给你。”我平静地说。 
他并不作声。 
好不容易草草解决了晚饭,我又不敢离开,夜里望月的温度持续升高,我只好硬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再这样下去实在不行,我带你去看医生。”我说。 
他不愿意,努力抵抗,拉扯之间我自他的枕头底下抽出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是一个装在小小封口胶袋子里的被磨碎了的粉末,我的动作停顿了两秒,这是什么?我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它是普通的营养食品。 
“你哪来这种东西?”我揪起他的衣领,“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 
“我没有吃!”他想摆脱我的束缚,却又没有足够的力气挣扎,被我摇得有点头昏眼花。 
“你骗谁!没有吃你干嘛摆这种东西在家里?怪不得你一天到晚地去打不同的工,你这样缺钱吗?干嘛不去抢银行!有什么不好学你去学人吸毒!” 
“我说我没有吃这种东西!”他仍然死命地挣脱我,“那不是我吃的!不是我吃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地生气,我已经对一个病人失去理智。 
“花这么多钱买这个你说你不吃?别告诉我你打算用这个来喂狗!” 
“我没有……”他的声音软下来,反正也挣不开,他有点神经质地盯着我,突然冷笑起来:“喂狗……哈哈哈……我是用来喂狗的没错。” 
“你说什么?”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绿,“你……” 
“是!我就是买来喂狗的!”他失常地大声叫了起来:“我每天都在饭里掺一点,他不知吃得多高兴!他一高兴就会对我说,望月,你这贼小子怎么生得就跟那烂女人一个样!我看了你就不顺眼!总有一天我兴起了就拿刀子把你剁开两半,正好送你去陪那个贱人!” 
“我一直等他动手,他却不让我死!你一定没见过这么好刀法的人,他每次都在最要命的地方停下来,我次次醒来都在医院的房间里!不是楼下的殓尸房!他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死我?他不愿意,那我来动手好了!” 
“你因为这样杀人?”我继续揪着他:“你可以找警察啊!” 
“我没有杀人!”望月激动地大叫着:“他根本不是人!找警察,哈哈哈,警察有什么用?我妈被逼死的时候警察在哪里?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警察在哪里?我杀了这个男人,警察也说我没有罪!警察,哈哈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警察!” 
我一时呆住了,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让他吃安非他命,就是为了一步一步杀死他?” 
“他这种人活着有什么贡献?”他冷冷地瞪着我:“他本来可以不用死,那些药量根本要不了他的命,但他喜欢喝酒,每次喝了酒又要发疯,他那么喜欢玩刀子吗?我就让他玩得尽兴一点!我把所有的药倒进了那瓶酒里,他如果一辈子也不喝那东西他就死不成了。但他就是忍不住,就像他看见我就想用刀子把我剁成两半一样,他只要喝了酒才有这个胆做!所以他喝了,因为他那么地想杀了我!” 
“不过我算错了,我以为他会马上在我面前消失,可是他就是死不了,他倒在门口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刀子指着我,我当时就对自己说:是这个时候了!望月,就是这个时候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就一辈子也别想走出这个恶梦!于是我想也没想,上去抢过他的刀子就向下插去……但是我不放心,他怎么可能死得那么容易呢,我要守着他,我要亲眼看着他所有的血都流干,我要他尝尝刀子插进肉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我要看他挣扎痛苦的样子!我要他知道他曾经怎样对我做着这一切!” 
“望月……”我最后叫唤他的声音他已经听不到,这个在高烧下精神过度亢奋的少年终于耗尽了精力,昏倒在我的面前。 
最后他被送进了医院,我想他一定很讨厌自那个地方醒来。 
因为医院总是抽痛着他某些悲伤的回忆。 
这个社会日日都有罪案发生,望月的案件就如当初我看到的一样,被草草处理掉了。没有人会关心那个酗酒男人的真正死因,他曾有多次虐待他人身体的纪录,是以直到惨案发生之后,大家也就比较愿意相信那是不幸少年被逼自卫杀人。 
即使那是一起策划已久的谋杀案,真相已经没有人想知道。 


三日后我到医院去探望他,空空的病房只有雪白的床单,护士说他出院了。 
我很疑惑,他并没有回家,又不在医院,那会去了哪里? 
回署里的时候,同事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在看我:“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去了拘留所。” 
“我干嘛要去拘留所。”我没好气地问。 
“不是吧?你上个星期负责的那个档案有惊人发展,少年A自动投案自首,承认日前那起凶案并非自卫杀人。” 
“你说什么?” 
“我记得那孩子是住在兰德街吧?”他苦思了一阵:“没想到真的被你猜中了,他说他是故意杀人,部署了一个多月……现在的孩子怎么那样可怕啊……” 
“他去自首?”我说:“他怎会去自首?案件明明已经完结了啊!” 
“这倒是。”同事笑起来:“他不说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反正都已经完结了,干嘛还要承认呢,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说不定他每晚梦到死者回来要他偿命,害怕了吧。” 
这不可能。 
我匆忙地赶到拘留所去,他们看了我的证件,安排我和望月见面。 
他的病刚好,脸色还很苍白,但他的神智十分清醒。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你指什么?”他淡淡地笑着,依然带着微微的讽意:“是指我自首的事吗?我还以为你一直希望看见我这样做。” 
看着他明澈的目光,我突然又气妥了。 
“你明明可以……”我艰难地说着:“你知道我不会说出来。” 
“我知道。”他仍然淡淡地笑着:“我不是因为你才来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与任何人无关。” 
“我不明白。”我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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