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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 by 六丑-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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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要修改的地方做了记号,又去拿另一件。
奉勤虽是睁眼说瞎话,但可不只能是背影麽,苏子鱼浓眉大眼的,再怎麽也长不了司马兰廷的女相去。不过他以前黑了点,紫色的衣衫择肤色都没怎麽穿过,如今养得白胖了这样的颜色上身也挺好看的。
奉明在一边乐呵呵的,当著这许多人凑著兴头说:〃小王爷像王妃多些,子鱼倒是像先王多些。〃这话许多人听著不明白,只当明叔拍马屁胡说呢,这结拜的兄弟怎麽能像了先王去?
苏子鱼捏了捏自己的脸,想了想司马攸的画像仔细对著眉眼,傻笑了一下。看秋水接著又抖开一件绣金万字的外袍,实在不堪忍受了,寻思脱身道:〃我哥怎麽到这时候还没回来,我去接接他吧。〃才过了中午他就被司马兰廷催著回来〃帮忙〃准备晚上祭灶,苏子鱼听说要扎竹纸的马匹巴巴儿的赶回来,结果又给逮住试衣服,试了这半天这眼看就到黄昏了。
旁边奉明闻言急忙拦道:〃二爷要是累了就先停住吧,也快到时辰了,准备准备等会儿出去看媚灶。〃
苏子鱼皱了皱眉头,觉得奉明这态度有些隐晦:〃还有一个时辰呢,我拿些饴糖过去也给杜三哥他们尝尝。〃杜三是御史台尉马曹,也是长沙人,才调任上来不久在洛都还没置办府邸吃住都在台衙,跟苏子鱼夥得最熟。
奉明只得说:〃王爷此刻不在衙门,早前传话回来说去徐尚书府商议事情去了,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若是没捡到那枚竹签子,苏子鱼也许不会怀疑什麽,但司马兰廷却像专支开他似的,本不是什麽好隐瞒的事,如此以来反像有什麽猫腻了。因此闷闷不乐的另叫了人送了饴糖、糕点去台衙。衣服也不试了,歪在一旁塞甜糕吃。
吃了刚有一盘,司马兰廷回来了,容光焕发的。进来支开旁人搂著苏小弟就亲了一顿嘴儿,然後由著奉祥侍候他慢慢梳洗换衣服。
苏小弟傻愣了半天,一边接著吃甜糕一边问:〃你去徐尚书府怎麽不带我去了?他家里李夫人做的鸣牙饼我还想再尝尝呢。〃
司马兰廷换好衣服走过来扯他的脸蛋,淡笑到:〃小醋坛子。〃
苏子鱼脸一下就红了。想起上一次去徐府,李夫人叫小女儿送糕点给司马兰廷,他光顾著盯著人家小姑娘看,小姑娘光顾著盯著司马兰廷看,两人把一盘子鸣牙饼喂了衣服的事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下有理都说不清了,谁吃醋了?他本来都忘记这事了。
司马兰廷只管栽赃嫁祸不管实事澄清,一把拉起小苏:〃走,看看今晚上的爆竹准备得怎麽样了,今晚上你可以喝点酒了,是你喜欢的屠苏。〃
爆竹其实是巫术的一种工具,大家都说可以驱辟妖魔鬼怪。小时候在苏府过年也烧的,後来去了东林寺就再没弄过,苏小弟想起那竹节焚烧,发出的〃劈叭〃声又眉开眼笑起来。跟著司马兰廷到後院一看,院内堆著竹马草料,奉明已经备好了香和供品等在那里了。
和祭祖那天比,今天轻松得多,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玩趣,司马兰廷领这苏子鱼上了香,下人传上来牲祭,最重要的是用饴糖和面做成的各色糖瓜,并各种小烙饼。
等到用糖涂完灶王爷的嘴後,便将神像揭下放到场院中,苏子鱼亲自投了一把火,小小的火苗子迅速点燃了那些干燥的竹节和竹马。不多时火光通明中一阵劈啪作响和著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装扮跳送灶君舞的边跳边唱,一时热闹非凡。场中之人皆边烧边祷告,也不管这麽闹腾〃灶王爷〃能不能听得清楚。
苏子鱼抓著司马兰廷的手,看著他哥一张不苟言笑的俊脸被火光映得再不复冷若冰霜,似乎也感染到许多过节的欢愉,不由得咧嘴而笑。晚上自是要闹腾到很晚的,逮著机会的苏小哥喝了个昏天黑地,最後怎麽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百十二 腊月廿五

腊月二十五这天,鲁公贾谧和司徒王戎之女王贤风联姻。
贾谧承袭外祖贾充爵位,又有皇後椒房之亲,事变之後官拜散骑常侍,如今贾氏已经接替杨氏,一时权过人主威福无比,贾王两家联姻自然声势浩大,满城闻声而动连过年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天朝贵胄尽皆前往贺礼。
司马兰廷带著苏子鱼去喝喜酒,尽管私下交恶,表面上的文章还得做下去。推杯过盏不多时,苏子鱼趁别人上来进酒的机会从他哥身边溜开了去。奉勤一早就在院中等他,布满霜雪的脸上很是犹豫,按道理说,苏二爷想出这种鬼主意他应该上告王爷的,可他也很想为小喜出一口气啊。。。。。。
两个人迅速接头。
〃新房在西跨院成德轩,种了很多茶花。〃
〃知道了,你快回去烤火喝酒身上都湿了,其他什麽都别管。〃
〃。。。。。。可是。。。。。。这。。。。。。〃奉勤张著嘴什麽都还没说出来,苏子鱼已经回了宴宾殿上。奉勤左瞄右瞄,只得蹿回外院随从侍卫用膳的地方。
回到席上司马兰廷扫了他一眼:〃上哪儿去了?〃
〃出恭。〃对上他哥犀利的目光脸上一点没变色。
司马兰廷听了没再多问,但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苏二爷又去〃出恭〃了。
这一出,就出到了成德轩洞房。他用捏了三颗小冰球去打灯笼,没想到哪灯笼也不知怎麽的燃了一溜儿下来,差点引起大火。虽然没想搞出这麽大动静,却让守卫一阵慌乱顺利达成目的。
大厅里司马兰廷蹙眉看著身旁空了的席位,心中才有所触动就看到自己埋伏在贾府的细作,贾谧的幕僚郑熙堆著满脸笑容挤到跟前来进酒,悄悄递话道:〃府上苏二爷朝新房去了。〃
司马兰廷心头大急,强吸了口气咬牙道:〃快,改变原来的计划全力配合他。〃

苏子鱼溜到窗根底下很顺畅的用内力拔开了窗栓子,这种偷进偷出的活路是他的看家本领之一,在慧远眼皮子下尚能来去自如更何况里面只得三个弱女子。暗道一声得罪,苏子鱼用两颗花生米点了喜娘和丫头的|穴道,故意弄出一阵声响,坐在床头带著凤冠盖头的新娘子轻问道:〃怎麽了,诗柔?〃
苏子鱼记住了这个声音,出手如风点了王贤风的|穴道。苏小弟本性好动,不爱读书习文,也没有过目不忘的能耐。但他有样绝活,是在长期寂寞无聊的环境中练出来的,很有几分耳闻不忘的本事,再加上内功日益炉火纯青辅佐出来的口技真假莫辩。
等贾谧带著一众婆子丫头进房的时候发现屋内只新娘一人很是诧异。
〃王慧风〃道:〃方才屋外喧哗走水,我差她们去给我找定惊丸去了,未想夫君会此时进来。〃王贤风的声音有七分娇柔,苏子鱼故意做出来成了十足的媚惑,贾谧身子都酥了一半只想快些成礼好行那怀抱软玉温香之事。
吉祥妇上来撒了五色花果在床帐中,贾谧贾长渊轻握起那双〃柔荑〃,肌肤滑嫩丰润更是心魂不守。旁边吉祥妇唱喝,请二人喝合卺酒。
贾谧小心递过半个葫芦瓢轻道:〃夫人小心。〃
也是贾谧活该倒霉,苏子鱼虽然习武却不练兵器,这双手虽然骨节粗大了些却是没做过什麽粗活的,手上半点茧子都不见,半年来在司马兰廷细心呵护下,苏小弟的手确比姑娘还娇嫩,自然不会引起半丝怀疑。
苏子鱼忍住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接过来一口饮尽,暗暗想著司马兰廷也常常玩自己的手,怎麽不见这麽恶心反胃?
贾谧没想到这位千金小姐如此性急豪爽,怔了一下讪讪的喝了。
吉祥妇又上来请发合髻。r
两人结了发,苏子鱼已经快忍耐不下去了,那贾谧的手搁上了〃新妇〃大腿,偏偏屋内这麽多人不得发作。
行了结发礼,该却扇了。天朝自晋祚以来文风鼎盛,人皆自诩风流,新郎官往往赋诗数首才能获得佳人除却障面,更何况向来爱交结诗友在人前炫耀文采的贾谧。哪知道一连做了五、六首诗〃新娘子〃都不愿却扇,贾谧急得大冷的天一头汗水,不停的搓手,最後求饶道:〃请夫人高抬贵手。。。。。。〃
〃新娘子〃噗哧一下笑出来,伸手使命往大腿上一拧,贾谧呼痛却当作打情骂俏,心道这大小姐倒是个识情趣的,却听〃她〃小声道:〃不想丢了面子,就让人先出去。〃
贾谧欣然允诺,众人才退出去房门就听见里面响起一阵阵低密的呻吟後来渐渐转高,让人不由得心头热血涌动,脸红气躁,足足半个多时辰都没停歇。那些妇人丫头早避了去,连守卫都不敢再听壁脚,分散得远远的。。。。。。

前面酒席将尽,後院却起了一阵骚动。新郎官贾谧被家人发现赤条条的晕躺在屋门口。这本是极大的丑闻,哪知道嚣横跋扈的贾府却一反常态的低调处理了,知情人揣度原因不过两点:其一,此事贾谧颜面尽失,不愿张扬出来落人耻笑;其二,怕此事恐与东宫有关。
王家大小姐王贤风美貌豔丽,原是东宫太子司马遹与贾谧都看中了。贾谧偷偷去求了姑母贾南风因而胜出拔得头筹,自婚事传出太子便是愤愤不平,溢於言表,这事一出头一个就疑上了太子。贾氏早有除嫡之心,却不愿轻举妄动希图一举成事。政治面前,一个人说话做事都要小心,即使熟握天下的皇帝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何况处在权力倾轧中的鲁国公。
这麽一个婚礼中的〃小〃插曲,就这麽不了了之,却成了朝廷更替宫闱动乱的导火索。
浑然不觉别人帮他背了黑锅的苏子鱼被司马兰廷狠狠教育了一顿!,却一点没往心里去。
打一顿剥光了扔出洞房?
没冻死他算他福气,丢脸算什麽?!奉喜那麽乖巧一个小子就这麽没了,他又不能杀了贾长渊出气,这麽著已经算便宜他了。恶人自有其因果,他也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心情舒坦的苏小哥连逛了三天的百戏花会,在舞龙、舞狮、高跷、背歌、旱船、跑驴、腰鼓、中幡杂艺、武会中留连忘返。司马兰廷给他请了个皮影戏班子回府才把他的魂儿勾回来。
他哥现在是万事都依著他,只盼著他不来添乱盯岗就阿弥陀佛了。但实事上,苏小哥还真不是这麽好打发的主儿。玩乐是玩乐了,实事上该盯梢的地方他一点没拉下。

百十三 正旦之庆

正旦之前,上至皇帝下至官员百姓皆休沐在家,汉家天朝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到了。
腊月祭前一晚,苏子鱼把石崇和绿珠邀来看皮影戏,这点童趣自然不是司马一流的爱好,他和石崇跟几个门客聚在小花厅喝酒,任女人和〃孩子〃在殿中看戏。
剧目是前朝的事,讲皇子在洛水之滨看到了一名风姿卓越的女子,转眸流精,光润玉颜,像夏日从绿波中濯然而出的芙蓉,灿人眼目,行动之间仿佛风中飘徊的萦雪,轻柔得如梦似幻。皇子惊为天人,遂托水波以传意,寄玉佩以定情。
这出戏配乐悠扬,念白文雅精致,众女子聚精会神目不转移,只苏子鱼皱著眉大口大口一味的往嘴里塞东西吃。他本来只爱看打打闹闹的情节,今天因为绿珠过来便听秋水的话点了这麽一出《洛神》,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还不如逗小兰花儿有趣。
绿珠伸手过来握他的手:〃六儿觉得闷了?〃
苏子鱼咽下一个豆皮小包子,老实道:〃嘿嘿,不好看。〃
绿珠抿著嘴笑,温婉的脸上一对小酒窝圆圆润润的出现在白皙的脸上。
〃等六儿以後有了心上人就明白了,话说回来,齐王殿下也该帮你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苏家那边是指望不上的,姐姐这样的身份头面。。。。。。也不方便为你张罗。〃
苏子鱼开始愣愣的,後来听懂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齐王殿下〃应该不会帮他考虑终身大事的,心上人。。。。。。苏子鱼埋头想了想,说:〃其实。。。。。。〃
绿珠自觉有些失言,以为最後那句自嘲让苏子鱼不舒服,急忙圆道:〃姐姐跟著老爷也不知道能留在这里多久,前次老爷还隐约提起怕朝中有危机,想送我暂时离开,所以不大方便。。。。。。〃
〃有危机吗?可是我听哥说,他要跟楚王和石府联合对付。。。。。。〃苏子鱼一省,急忙刹口闭嘴。那些话是他靠偷听,和观察蛛丝马迹猜测出来的,不知道这麽无端说出来会不会坏了司马兰廷的事。
好在绿珠也不大在意,只叹道:〃这些事我一个女人也不懂,随老爷怎麽安排就是了。〃绿珠说这话的时候,苏子鱼正往嘴里塞冬瓜酥,他没有在意,以为她也没有在意,浑然不觉这一句话将会在不久之後引起怎样的风波。
那天晚他躺在司马兰廷怀里,还惦念著和绿珠牵著手看戏的甜蜜,从六少爷到六儿的变化中,那些多年前的遗憾似乎都已经得到弥补慢慢削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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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便是腊月祭,苏子鱼过了一个从来没想到可以热闹成这样的节日。
早起还有点迷糊的头脑练了功後清醒不少,就跟著奉勤在府里到处帮著挂桃符、桃人、桃印、桃板,这些都是用来驱邪避凶的。苏子鱼一个佛家弟子,跟著跑前跑後的纯粹是瞎凑热闹瞎高兴。
小时候在苏府,过年时也有这些东西,但他只有跟著红玉在母亲居住的小院子里活动,也不知是母亲身体不好还是苏卿怀不想委屈她,晚上那顿饭只有他一个人出席,父亲太忙也不能只照顾他,小孩子都是不和他玩的,他一个人风卷残云的抢饭夺菜每次都惹来更多怨恨。苏秋带著弟妹跟他打做一团,大人只当是小孩子间嘻笑玩闹。到後来他那些兄弟摸到他的脾气就算他故意惹事生非,也不愿意搭理他了。
那时候这麽热闹的日子,他只觉得孤单。可现在不同了,诺大个齐王府就他一个宝贝疙瘩,几百号人配合著他折腾,能不乐麽?
晚间打灰堆燃爆竹,府里的侍卫下人破例分内外殿轮班一起吃饭,没上没下的苏二爷一头扎进侍卫堆里猜拳喝酒,最後奉祥看司马兰廷脸阴沈得跟乌云似的了,才把他拖回主位去。

正旦初一,热闹了整夜的都城异常沈寂,苏子鱼大大的睡过了头。闹了大半夜後司马兰廷又压著他厮混到近天亮,累极而眠自然也没人催他早起练功,迷迷糊糊中是被〃泠泠〃的琴音吵醒的。那声音古朴浑厚,嘹亮庄严,像空旷的雪原上飞鸿一踏而过只留下悠远的空寂。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他在床上又躺了一阵,突然觉得有些发慌趿了鞋就往外跑,出到外间看到他哥在窗边铮铮地拨著琴弦,神兽铜螭的香炉里冉冉升起的一绺熏香围绕在司马兰廷身旁,雪白的衣袍上点点梅花开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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