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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诀别诗&落尘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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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
戚少商抬眼转身,似乎在眼角的余光中看见了谁。
可他定下身时,却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见什么卷发青衣的人影。
他蹙起了眉继续赶路,他还要赶路去捉逃犯。
前面的人影在逃,逃的很快,很惊慌,他腰间藏着的是枪。刚杀完人的枪。
戚少商追。追的不紧不慢,他的眼睛镇定而有神,看着前面不断闯开人群的身影,就好象蜘蛛看着已堕入网中的蝴蝶。
他提起领口对着对讲机,短促的命令着。
“街口,包抄。”
犯人顺理成章的被拿下,戚少商扑上前去熟练的扣上手铐。
咔嚓地一声清脆。犯人抬头看他满怀怒意的瞪他一眼。
戚少商一挑眉,似乎觉得这眼神很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被这么瞪过。
他抚了抚眉头,想着自己也许该休假。
戚少商一直知道自己是谁。
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他出生时母亲就死了,父亲哀伤的捧着儿子幼小的身躯,在含笑而终的母亲说,我会让他成为你的骄傲。
所以戚少商一直都很努力的做好每件事。
他尽量不让从小就困绕他的不知谁的思念来打扰他。
有一次,他忍不住告诉了父亲。
他说自己是个大侠,逃亡着的大侠。他说自己一直在被个什么人追着,又其实是那个人在逃。
父亲听完后,半晌怔住,才把厚实又温柔的手贴在他的小脑袋上。
此后父亲就一直念佛,念的什么经什么咒他都听不懂,父亲却说。
这是你前世欠了债,我念经送佛,能还多少就替还多少吧。
戚少商请了假,去了个很远的地方。
那里只有茫茫大漠。
他在那儿看到许多人。
路边吵闹成一片的,仔细一看,不是老八,劳二哥,小孟他们吗?
擦身而过的瘦秆子般的男人和他身后的女人,不是卷哥和沈边儿吗?
开着吉普满脸沧桑路过的,不是那高风亮吗?
做在小店铺慢慢品着饮料的,不是毁诺城上最美的仙子,息红泪吗?
在他身旁嬉笑着的,不是那情痴郝连小妖吗?
一切仿佛就穿越了千年。
戚少商走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却见他们全都一脸茫然。老八停下了打闹,歪着头问,“你谁啊。”
雷卷侧眼,“我们认识吗?”
高风亮早已带着风沙跑了老远。
郝连小妖搂着息红泪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十分俊秀的年轻人。
“要搭讪找别人去!”
突然一片茫然,前尘如烟。毕竟已过了千年。
风景依旧,人还在,可却一切都变了。只不过晃眼,他还看见他们叫着他,
“大当家的〃
“戚大胆。”
“少商。”
什么都在随着时间变,只有他的记忆没变。
忽而;在眼前忽然窜出熊熊火焰,把他包围了起来。
他好象看见有个人影向火扑来,义无返顾的。
但奇怪,自己身在火中却完全感不到火的灼烧。但那人却一碰,衣裳头发都烧了起来。烧的越多,那人就笑得越艳,恨不得全身都在火中焚烧而光。
他从没见过这样寻死的人,他开始推那人。
“喂!你干什么,出去。”
那人不回答他,只笑,他的唇瓣似乎动了动,可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出去。”他敏感的直觉让他惶恐那人的笑,它凄凉的让他头皮发麻,眉头蹙紧。
那人青色的衣裳随着伴随着火焰灼烧,像一朵扑火的青蛾,他勾起的弧度那么傲,那么嗔,可笑容却带着一股凉意。
一种无悔。
戚少商眼睁睁看着青衣人在面前燃烧殆尽。
青衣的残片向他飘来,他随手握住,紧紧的握住。
就好像很久以前,他握着他的剑。
那应该是一柄宽剑。
晃眼间就是他举着剑劈向一个人。他劈断了他的剑,劈伤了他左肩,好象是恨极了。
但那人却恍然的说着他不懂的话。
“我们重来。。”
“我们重来。。”
“我们重来。。。。”
我们重新来过。
那人用残剑搁开了他的剑,一步步走下去,戚少商看着自己用剑架在他脖子上,咬牙切齿、愁眉深蹙。
可致命的一剑始终没砍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乱的眼前人滚下了台阶。他终幡然醒悟。
戚少商,你杀不了他。
戚少商,你忘不了他。
戚少商,你已思他入心,念他入骨,爱他入魂。
所以魂魄过了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都记着他。
无非是一段孽缘,却让他不安宁了这么多年。
他是谁?
谁在棋亭迷蒙的幔帐后,轻轻一笑。
谁在梦中,念了这么多年的,我就为你奏一曲,以谢知音?
谁在寒山寺内决绝外界的佛门后,漫漫相诉。
“铁手要我修身养性,把我送来这佛寺;这里的和尚们天天诵经要我断了思念,忘了自我,一心求佛。要无欲无求无爱无哀,才能去极乐世界。”
“可我夜夜不能眠,我想着也许念了佛就可以见到晚晴,晚晴这么善良一定会去极乐世界,所以我一遍遍的颂经念佛。”
他说完后咳嗽了两声,戚少商隐隐看到他干裂的嘴唇,凌乱的散发,消瘦的身型。
“这么多年,诵了千经我依然看不穿。”
他握剑的手忽然在抖。
他就这么怔怔傻傻的听他念了一夜的佛。那天夜里,风很大,雨很大,他淋着雨听了一夜的佛经。却什么都没听进。
戚少商想,顾惜朝是惜,他戚少商是伤。痴得伤。
=
戚少商握着衣炔的手,忽然松开,他周围的火瞬间退去。
他醒觉的回忆了尘封的怀念。
他对一个人痴,还有恋。
红尘万丈的恋,却化做了火光。
他看见顾惜朝在寒山寺放了把火,在火中他举着火把大声狂笑着。
香火萦绕的寺庙瞬间一片沸腾。
那人只痴痴的焚身以火。上辈子的戚少商赶到时,刚好见到寒山寺最后一根梁柱倒下。
然后天地间,又下了场凄厉的雨,戚少商丢了他的剑,嘴唇泛白的匍匐在地上,一点点的收,一点点的聚敛他的骨灰。众目睽睽下,死了个疯子,多了个痴傻。
和尚们纷纷念经超度,雨声中伴着咏经声,戚少商只觉得很烦很烦。他忽然很想杀,杀光这这烦人的麻木的颂词。
可杀光了又能怎样。
前尘飞烟,还能回来吗?
初见时的心动,就能拟制吗?
戚少商说,我何尝看得穿。
2006年的戚少商赶到当时的事发地点,他望着残破的景色,上面印着时光流动过的痕迹。
转眼间,他着魔的刨着土墙,他的耳中有什么在鸣叫着,撕裂耳膜般的叫嚣。他感觉到什么在牵引着他,灰色的画面断断续续的重现,他在不停的动作中忽然碰触到了什么,定神一看,看到自己断裂的指甲和血迹斑斑的手,还有——在深深的隐阁里安静矗着的一个褐色小瓶。
戚少商忽然笑了,笑的从所未有的开怀,他捧着小瓶欣喜若狂。
他说。
“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惜朝,我带你回家。”
“回我们的酒肆。”
然而事隔千年,天地茫茫,他到哪儿去找当年的风景?
酒肆已经不在,连云寨不在,兄弟不在,顾惜朝也不在。
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戚少商一人做在高台上,他想他当时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他成了叱咤风云,黑白两道都敬畏的人物,始终没有做成父亲口中值得他母亲骄傲的人。他看见父亲失望的望着他,然后继续念经诵佛替他还债。
他只能无语的看着父亲苍老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开。
戚少商也自嘲的想,他居然也会去追求名利和权力。可不这样,又怎么能找到那人?
他点着烟,揉着眉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八,小孟还有卷哥。他想,
为什么他们都出现了,你却始终只剩一坛青灰。
孤寂了这么久,梦中的距离,思想的幻影,这么远、那么近。或许哪天真得等到他,也是形同陌路人般的。
“戚少商?抱歉,不认识。”
曾经沧海,难为水。
完。
诀别诗
大厦将倾 风雨欲来
靖康元年;金军大举南侵。直捣开封;文官李纲带领开封军民死守。迫宋徽宗留守。
六扇门中;有人风尘仆仆一身戎装。
〃要走?〃诸葛神侯凝眉。〃你刚下前线。〃
〃朝中现有神侯和李大人防守;我金风细雨楼也随时任凭调遣。〃那人整了整身上的裘衣;许久没穿上了;很是怀念。
〃但如今太原子民还在水深火热中;朝廷却迟迟不派援兵;我心急。〃他握剑凝眉;眉蹙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可只你一人去;又有何用?〃无情低眼;问道。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他起身;朝门前走去,竟是一身轻快潇洒。
走得头也不回。
无情看着他的背影;眼眸中的光渐渐暗了下来。〃终究是留不住他。〃
身旁的追命晃着酒葫芦摇头浅笑;〃也许他从来只属于大漠沧桑;争战沙场。〃
戚少商就这么离开了京师;直奔太原。卷入了北宋冗长的历史洪流中,最凄惨的一站。
他本想直接投军,当个冲杀前阵的战士,可哪知刚踏进了城内,太原知府张孝纯便找到了他。得知曾统领连云寨抗辽的大英雄来这助阵;哪有放任不用的道理。知府当下请了他做副将。戚少商欣然接受,可他也说:〃我没什么智计。以前还经常由于自己的指挥失误导致许多兄弟旺死。如今惟求上阵杀敌;多杀几个金人也好。〃
语毕,他笑了笑露出两个和善的酒窝。然后放下了他的剑。〃你们这的王守将比我会用兵。〃
他是个剑客;剑从不离身。但今天他却舍了剑;象舍了负担一般。
〃张知府这;可有枪?〃
〃自然有。〃
〃好;能否赠在下一支红缨枪?〃
〃戚大侠缺武器?〃
戚少商又是笑;〃戚某也想学番杨老令公;上阵杀敌;用剑哪有枪来得痛快!〃
江湖中人都知,九现神龙剑使得好,快。狠。准。可昔日连云寨的兄弟们还知道,戚大当家的枪法丝毫不逊于剑法。
若说当今枪法最闻名的,还数那边关郝连大将军家传的惊艳一枪。
其子郝连春水人多情枪无情;招式端得是花样繁多防不胜防。
而戚少商的枪法在于眼快手熟,手熟若舞梨花,他自曰梨花枪。
转眼,他来到太原已经二十一天。
但情况并未好转,日复一日的惨烈撕杀不断进行着。但太原军民坚持守城,金帅宗瀚劝降几次都被断然拒绝。
又一日,戚少商抱枪回营。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兵营。上阵杀敌让他无比痛快。而每当一场战役结束。他都像现在这样无比疲惫。
没有酒没有胜利的欢歌,只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大的黑暗逆流迎面袭来。
这座城在死人在亡;太原的物资储备都极为有限。死撑下去;破城是迟早的事。
将士们虽精神有嘉却各个疲惫不堪;百姓人心惶惶;似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在这个荒诞不经的朝廷中,这座城池迟早将成为牺牲品。
但戚少商最不愿意看到这样。
他是大侠。江湖有千斤他一个就能抵八百。
可如今;国不将国家不成家;何谈江湖?
他号九现神龙;却他不是神龙;只能在历史的洪流中,尽自己最微薄的力。
可每次回营后,只见走到哪儿都是熟悉的景色;他坐在满布泥垢的椅子上;一转头仿佛看见红袍正拿着他的袖子缝补,低眉浅笑。又抬眼,看见老四正拿着他的十二尺七寸在梁上晃悠晃悠的荡着;老五捋着袖子正替挂彩的小孟包伤口;劳二哥神采昂扬走来,大笑一声;〃大当家;今天这仗真是痛快!〃
可一晃神;什么都不见了。
夜寒;只有受伤的士兵围着火堆取暖。空气中隐约听到火花迸裂的声音。
劈啪劈啪;打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真情可感;往事难追。
他忽然想起不知谁说的话;那么贴切。
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模糊到他不怎么去留意去挂念。
有些事情;选择淡忘总比时刻的铭记于心来得轻松。凡人总是俗务多;现在的戚少商却没那么多心思来操他的俗务。
直到有一天;军营里来了几个百姓;说是做了些家常便饭请慰劳下士兵们。
有个穿红衣的小姑娘含羞带怯的在他面前放下了盘子;悄悄的偷看着这个人们景仰的大英雄,却忽然发现对上了他的眼;脸刷得红了起来飞一般的走了。
他摇头笑了笑。然后看见被端到他眼前的这盘菜;是鱼。
普通的糖醋鱼而已。可只是皱眉间却一下把那模糊的身影带到了他面前,那瞬间他似乎突然听见了早被他搁置帐中的逆水寒噌噌做响;他转头;忽然看见自己坐在旗亭酒肆的高楼上,那是他九现神龙的专座。接着听见有脚步声;有人从阁楼中走了上来;步子很稳却轻;似乎是个练家子。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是一抹和黄沙大漠不符的青。
那颜色青得很雅很淡的,却在他心里刻得如此深。深得他现今满眼都是那个身影。
戚少商在来到太原后头一次不眠。有些思念,尘封太久被唤醒后就会再也抹不去,变成心口的伤,脑中的痛;
他突然很怀念那个给他端上一盘鱼来的书生。
他在炕上辗转反侧,一时想到了那书生明明不会喝酒却逞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却在下一秒又凝起了眉;眼前忽然闪过了老四活活摔死的惨象。。。。
顾惜朝消失了几年后的今天,戚少商才发现以前自己过得是多么行尸走肉。他原来觉得,相忘江湖是他们最后的结局。可老天却不允许,原来思念真的可以变成一种噬骨的痛。
戚少商猛摇着头,最后干脆起身走向主帅营。他想起了一本他曾经一片片一张张;用心去补好的书。该是它的用武之地了。
有些人,他的好他的坏。不是说忘就可以忘的。
靖康元年;金军在太原城下受到顽强阻击,而此时的太原,仅有王禀率领的胜捷军三千人。
〃大当家的!〃一声呼喝;戚少商却见一彪形大汉直立于前;不正是连云斋老八穆鸠平?
〃大当家的;我带连云寨的兄弟们来助阵!〃
戚少商很是高兴的拍了拍老八的肩,多年不见这连云寨仅存的寨主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看着老八身后兵士各个精神抖擞慷慨不已;顿时豪气萌生。
〃好!〃
〃不好。〃
冷清淡漠的语气;很熟悉。
戚少商微楞了楞朝老八身后探去;见到了一抹青。他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
那抹青色走了出来;淡淡然然。
〃大当家的;别来无恙啊。〃端得是笑意盎然;仪容秀丽。
〃顾惜朝;你别一见面就和大当家的犯冲!〃老八咆哮。
〃哦?我碍着八寨主了?〃
〃一路上;我看着铁手的面子不和你计较;但你也别。。。〃
老八忽然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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