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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 by 汤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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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道:“染白衫片片,眉目语风情。黄发之下缠绵,呈奉红叶,黯黯意许。”刚要吟下去,却愣住,再也发不出声音。
身后有个声音接着他道:“淫雨潋滟,御雨丹青娆,赤色点梅香,忆金丝雀鸣,两两相携与。”
雀儿浑身颤抖,不敢回头,害怕自己的希望依旧落空。
身后的人却问道:“金丝雀,你可有好好的,等着我来寻你吗?”……
(全文完)
非凡fured手打
生相许
这是给 于大的两个人物写得同人,结果后来也被我延伸成三生跟白大了。
1
张喜春将手腕子上的一边八个足金镯子退下来,随手丢在一旁衬着红丝绒布面的盘子里。正是盛夏,光是穿起那全套的新娘礼服就已经累得人够受,何况浑身上下满是这些金灿灿沉甸甸的坠子呢?
奶娘一帮俯视着他更换了常衣,连忙拿把扇子给她下汗,口中含着喜气,圆满的脸上眯缝着一双吊吊眼:“看看哪家的姑娘,能嫁得像姑娘一样体面的,全来去年咱们庙会伤的一支好签。”
张喜春抿着嘴听她说,想来却也是那么回事儿,去年得的上上签,说准了今年要寻得佳婿。不想才是上半年竟应验勒。聂家出了名的财大气粗,家中有钱庄,有当铺,她瞅着盘子中满满的金子眼晕。只是不知到聂家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从奶妈口中打听出他三十上下年纪,读书人,状元爷的材料。
“放心便是,老爷看上的人。亏不了你。”
“人有走眼的时候。”
“呸!呸!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怪话不吉利!”
张春喜脱了鞋,盘腿上炕,一对三寸大的小脚顺势收在裙子下面压着。
这脚从小就裹了,娘说男人喜欢,越小就越的夫君的疼爱。只是裹成前千万不许人看的,血红浓白的怪吓人的。只记得那是冬天包上的,到了夏天还臭烘烘的招苍蝇,如今苦尽甘来,标标准准三寸金莲,走起路来也摇曳生姿的好看。
聂家有个三生堂,就挤在人流窜动的街坊上,开了门,紫檀家具,根雕玉器,琳琅满目的花瓶,景泰蓝。一张雕着八仙过海的红木椅子,正对着一尊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观世音。
大花猫蹲在门口打盹,眼睛一只脚迈进来,动都来得动地方。
“四爷来了?”二掌柜拿着个鸡毛掸子,见少东家来,轻轻鞠了鞠身。
聂四喜欢穿着月白长衫,头发总整理的一丝不乱,腰间结了穗子,展了扇儿摇两下,文弱风流的气质就随着流出来。算上已经夭折的,捏老爷总共有过十二个少爷,如今养活下来只有七个。老大京中做高官,老三开着个书铺,整日吃斋念佛。只有他守着祖业,打点家中生计。
四爷撑着一身先天不足落下的弱病,打理起账目却井井有条,下面的几个大掌柜十分叹服,凡事有商有量。
他在堂中的八仙过海大椅子上坐下来,自己给自己泡上功夫茶,看了看上月的结账,就吩咐掌柜的给工人发工钱。伸出白皙的手,将大子一摞一摞的分开,早晨的阳光射进来,他整个身上像是笼了一层蓝色的光。手指上没有什么血色,脸上也没什么好气色。
“谢谢东家。”
“谢谢东家……”
“谢谢东家了……”
聂四频频点头,完事,似嫌弃钱胀脏一般,在一旁的盆架上净手。
“三爷是吃斋念佛的人,我们自当对佛爷多谢敬意,这菩萨要每日净身。”
说完又出去,门口时看了看那只懒死的大花猫,轻轻提了下那猫儿就喵的一声沙哑懒叫。
“四爷,这就走了?”
“走了,别家看看。”
“四爷且慢。”
“哦?”
掌柜的捧出个精致的蛐蛐罐儿,边擦边说;”十二少爷要的玩意,托给四爷带回家去。“
他才接过来,在手中把玩了下,轻笑:“平日里读书他到不上心,你们也是,变着法怂恿他。这个算了,下次他要什么就说没有,省的惦记1”说罢将蛐蛐罐拿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谨慎收入了袖筒中。
聂家十二爷,手里提着个鹦鹉笼子,笑嘻嘻打那满墙写满了四书五经的廊子走过去。聂四打他五岁拜了师傅开始抄,最后一字落下时最后一给师傅也从聂家辞退。聂死打了他一顿,不见好,干脆放弃了请师傅,自己教导着,好歹才将他的野性收回来。
雪白的墙上树影斑驳,隐约照出一抹绿色来,院子中海棠花开的灿烂。倒比满墙的子曰如是来得好看些,聂十二大名聂元巧。得了这名的好处,男儿之身却出落的像朵芙蓉花。“宛若仙童,超然出世。”有人是那样说的。“还没长开呢,长开就有男子样了,什么仙童?不过是不读书不知上进的废料。”聂四是这样说的,似乎想辩驳什么,撇清什么似的。
元巧每日清晨,就到街口的茶铺里吃茶,听着优伶咿咿呀呀唱着花鼓戏。先点了碗甜浆,两只夹着金黄喷香的焦圈咬了口,满嘴油,唇上红润润的晶亮。十二想,听得长了,鹦鹉也能学会花鼓戏吧?
“四爷,您也来了。”
“今儿想吃点什么?”
“一碗咸浆。”
聂四在元巧身边坐下来,从他那油腻腻的手指间夺过半拉焦圈,啃了口,借着小二端上的豆浆送下去。吃完了,拿着帕子擦擦手,那元巧就笑眯眯瞅着他瞧。
“钱什么呢?家里的饭不好吃?”
“四哥,甜浆不好喝?怎么非要和那黑漆漆的丑东西?”
“人各有志嘛。”
元巧粲然笑了(笑时露出牙齿的样子),手指敲着桌面跟着花鼓戏哼哼两下。
聂四刚想教训,一口气没戏顺畅咳嗽起来,眼泪也出来了,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落。
停下时,一对晶亮的瞳眸隐约显出几根红丝。元巧扶着他的后背,“春天了,花粉又多,你还是别出来好。”聂四端起茶顺了口气,抽过元巧腰间那条干净帕子擦眼睛,随手丢在桌子上才说:“你不读书,不知事的傻子,我不出来,家业怎么办?荒废了不成?”
“四哥,先交给大管家去算了,等过了三四月,四哥完婚在接过来不成吗?”
“也成,顺道你可跟着管家学学。”他转过头来,那样子有些意味深长,注视了一会眉头就皱起来了。
“哎,怎么这么看呢?”
“自然是不放心你。”
元巧笑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好得很呢。”
“哦?”聂四眉宇间恻动,又见他一双精致眼眸里沉下抹情绪去。随即说:“好,你好我还不高兴吗?”他见日头甚高,于是拿出兄长的口吻:“回去吧,这鸟就是天天听花鼓,也未必唱得出。你天天看着满墙的之乎者也,难道就学会了吗?”
“子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之化矣。”他一脸贴在聂四的肩头,玩笑:“四哥,是善人,真是香。”
拿着扇子敲着他的脑袋,聂四骂:“胡说,古人的话怎可歪解?”
“古人的话,谁知道什么意思。别人的话,你又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
聂四瞥了一眼,无语,“古人的话传了上千年的意思,那就是那个意思了,总跟着学,跟着念,自然不会犯错。”
“如此,古人不可信也,念什么之乎者也?”
聂四叫他不要再说,却也懒得拿出些三纲五常儒家道义教导,摸了摸袖子里的蛐蛐罐儿,拿出来递给他,恨铁不成钢似的揶揄:“抱着蛐蛐罐傻玩吧,早晚后悔。”
元巧乐了,捧着蛐蛐罐子说:“总有什么事情要后悔,玩了也是一辈子,不后悔。”
买只好蛐蛐儿放进去,给它取个名字叫四儿,四儿住在精致的雕花罐子里,自鸣得意的叫唤,念得比三纲五常直呼这也还好听。元巧整天揣着,生拍掉了,跑了少个伴。
聂府办婚事,哥哥们全回来了,各带着各的媳妇儿女。聂家许久没这样热闹了,公家有面子,也给了婆家面子。糖果喜饼堆得跟小山一样,小仙童兜里满满是地上捡起的喜钱。
新娘子的小脚踏在猩红的地毯上,满堂蓬荜生辉。摇曳多姿的美人,聂家四爷好福气,洞房花烛小登科,红烛照着美人的脸。叫什么名字?似乎姓张,但叫什么呢?叫娘子吧,可是怎么叫不出口呢?
“我俩喝盅交杯酒。”
微风扫红烛,火苗扑朔迷离。
“醉了?”
“只喝了交杯酒,不会醉。”
“那就是疯了。”
“已经疯很久矣。”
“怎么不接着熬了?三纲五常怎么办?”
“古人的话,是用来折磨人,有着迷自己的。”
“看天就要亮了,你得回去。”
似有不舍,但真要回去,蜡烛燃尽时,万物皆明。他穿起衣衫,别了心爱之人。
娘子睡下了,他坐下。烛台上的蜡油粘在桌面上,竟似一团血肉模糊。
想起来了,娘子姓张,叫张春喜。长的什么样子?盖着盖头看不见脸。
聂四现了盖头,但见泪颜朦胧,雨打夏荷。转目又见一对小脚缩在被褥中,精致可爱,袜子上头绣着鸳鸯戏水。绣得细心,两只都是毛色亮丽惹人眼球。他抱起她的足把玩了一会,出神半晌,目光始终落在那两只鲜丽的鸳鸯上。情不自禁在绣样上吻了吻,扰了娘子的梦,也红了她的脸。绯红一片,如同外面的春花灿烂,好生动人。
她不好意思叫他相公,他便开口叫她娘子。
“相公,昨夜可应酬的劳累吗?”
“有劳娘子挂怀,昨日喝多了,不知睡在了哪里。”
“相公真是糊涂。”
张春喜扫了眼燃尽的红烛,扫了眼交杯酒,扫了眼…… 一切如昨。
“娘子,我们饮了交杯酒吧。”
那酒盅连着根红绳,红绳落在手指上看来十分煽情,那人的黑发如墨,散在肩头,媚眼如丝,朱唇似染。真是动人,越来越深刻了。他昂头饮尽交杯酒,才看清楚这是娘子的脸。娘子红润的脸上挂着娇羞的笑。他颔首笑了,十分有礼,只说:“今日店里有事,娘子好生休息。”
日上三竿,元巧才从满是浓香的床上爬起来,换了衣衫,出门去了。
正见聂四出来,便笑:“昨日四哥劳心劳力,该多睡会儿。”
聂四摇着扇子挥走落在身上的棉球,他似乎无处可去,两人并肩走了许久,途径那写满经文的墙壁。只看了一眼,聂四便说:“墨不好,有些字依然退色了。”
2
聂元巧将鹦鹉笼子撂在桌子上,点了碗甜浆,两个焦圈。花鼓戏唱的是孟姜女哭长城。他拈着咬了一口,就着甜浆咽下去,却突然琢磨起那咸浆的味儿来。点了一碗,看看上面飘着几个葱花,好生的没有食欲。
“四爷最近不常见了?忙买卖吗?”
“是吧。”十二说,打量着究竟要不要尝尝四哥喜欢的口味。
“四爷成婚那天,小的都去看了,听人说四爷好福气,娶了个美娇娘呢。”
“小二,你说鹦鹉学得会唱戏吗?”
“这个没听说过,照理说应该会,这天天听,天天听的,熏也熏透了。”
十二讲鹦鹉给他,放了几个钱在桌上,叫在靠近台子处挂上,慢慢调教。
七月天,张春喜就得了身孕。家中又买来几个婆子丫头伺候她,只是大夏天里受孕,什么都吃不得,吃什么吐什么,折磨得十分瘦弱,炉子上一日不断地煨着人参鸡汤。
人们一半是担心张喜春,还有一半是担心那孩子生下来要像四爷一般身子羸弱先天不足。十二爷生得好,身子也好,婆子就去求了他一件东西揣进孕妇怀中。
张春喜却不以为然,总觉得人还是像夫君那样严于克己得好,东邪规矩才能做大事情。
“相公且听妾身说句不该说的,元巧年纪已不小,应该跟相公当年一样出去游学。”
“元巧还小。”
“若是相公不舍得他出去,便给他娶个媳妇,管教着大概才能成些气候。”
“你觉得他该娶妻吗?”
找了几个媒婆来,终究觉得元巧还小,是个孩子。玩心大可读书纠正,娶妻尚早。
张春喜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腹上,腹中胎儿便咕嘟踢动一下。
“他踢我呢!”
聂四咬牙,许是该给元巧说门亲。
下人家里送了杨梅来,酸可解妊娠,张春喜一口一个连核子吞下去。睹见相公摇着扇子过了亭廊转身却没过来。
不多时又听那边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怎么回事?吵架不成?
婆子扶着张喜春慢慢走过去,门敞着,聂四满袖是血,十二瘫软在的上,腕子冒着赤红泡子,仍拿着可拿的东西砸人。
“滚!”他嚷着,已经怒不可遏了。疯了?
张喜春头上一阵眩晕,没站好,还好婆子撑住。
“疯子,你疯了!”十二嚷嚷着。
聂四无视张喜春,扯破衣衫去包裹十二的手臂,惨白着一张脸,映着他的血。
真红,腥味带着温度涌上来。
十二口中也有血,大概骂人的是咬破了舌头,聂四家这块冰塞进去,他被桎梏着双手,瞪着聂四越来越无血色的脸,从惨白到了青色,若不是喘气,大概当他死了。
十二的眼神,依旧在说,你疯了,疯了,比我还疯。
差点死了,万一死了可怎么得了。聂四许久缓不过气来,也不敢再见他的面。
张春喜问:“元巧犯了痴心风,将他送走吧?在这里我要害怕。”
聂四有点生气,将她的手甩开:“什么痴心疯,不过是闹小孩子脾气罢了。”
借着送汤药去看了一眼,他侧身躺着,听见他来也不回头,只是较弱的骨骼越发凹凸。
聂四漠然,转身要走,就听见十二夹着哭声呻吟,颤着嗓子说:“我好了,就走人,剃头当和尚去!”
聂四嗤得笑了:“和尚吃素,你且忍耐的住?”
他过去在床边坐下,打起扇子,外面知了叫声鼓噪,阳光晒得空气中没了半点水分。聂四觉得嗓子干,看着元巧就觉得更干,沙沙得说不出话来。聂元巧扬手丢了诗经甩在他的脸上,聂四没动,树胶砸在鼻梁上有点疼。于是论语,大学哗啦啦丢了过去,砸在他身上,摔在地上。
“滚吧!”元巧说。
“走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死了最好,你先去吧,你死了我自然不然你自己。”
“我胆小,不敢死。”
元巧回过身子,板着一张十分憔悴的面孔看着他,刚想去打,只见张春喜立在外面。
张春喜扶着肚子进来,聂四便拉过一把椅子照顾她坐下。他那张脸珠圆玉润,笑容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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