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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不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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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山林小馆」柜台后面,负责收纳的女会计阿桃,在送走倒数第二桌的客人后,抬起头看了下时间,然后对站在门边的语绘招招手。
「可以把外头招牌的灯关掉,收起来了。」她指着时钟,对走过来的女孩说。
语绘马上就了解了她的唇语,笑着点点头。
店门外,那特制的画板型看板,听说是老爹的精心杰作,全是他亲手钉的。语绘也很喜欢它雅致、别出心裁的模样,从这看板就能感受到店内温馨的气氛。
严格说,「山林小馆」并没有固定的打烊时间,都是视生意状况的好坏而定。但在这小镇上的人们,作息不像城市里那样日夜不分,到了九点半之后,客人便会一下子减少,街道也冷清许多。所以,以前只要老板说可以收了,大家就开始准备打烊的工作,最近老板不在,决定权就交给了最资深的阿桃姐。
语绘把插头拔起来,熄灭了画框周围的整排小灯泡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
忽地,语绘感觉身后有人。她回过头一瞧,那名穿着西装的男子已经推开餐厅门,进去了。
糟糕!来不及告诉他,我们已经休息了!
语绘抱着看板,追在男人身后。开门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发生这种状况。要将好不容易送上门的客人再请出去,不只是店家无奈,也怕客人扫兴,以后就不再上门光顾了。
「非常抱歉,我们已经打——哇!好久不见了,你是小央吧?我没认错吧?」
她听不见阿桃姐的大嗓门说了些什么,但已经从对方的背影看出了他是谁。奇怪了,她以为这位程哥哥会一直待在医院里陪伴老爹,这个时间他跑来这儿做什么?
「哇,你现在看起来很有架势,在台北混得不错喔!」阿桃拉了长椅子过来,说:「来、来,这边坐。你是来看看的,还是想吃点什么?我去问一下厨房,看他们火关了没?」
「不用麻烦了。」男子客气地摇了摇头。「我有些话想跟各位说,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我不会耽搁各位的下班时间。能请你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厨房吗?我想在那儿比较方便说话。」
阿桃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吓了一跳,讷讷地点了个头。
「山林小馆」的员工们全都聚集在厨房中。
澧央缓缓地开口说:「首先要谢谢各位,在第一时间就把我父亲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幸好送医得早,父亲复原的状况还不错。我非常感激大家。」
停顿了下,他从阿桃看向身旁的男服务生阿义、厨房的硕言与帮忙杂事的语绘,然后作了个深深的一鞠躬。
「呵呵呵,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啊!大家说对不对?」阿桃试着舒缓这股澧央带来的凝重气氛。
「不只这样。在父亲躺在医院时,大家为了不让他担心,依然坚守在各位的工作岗位上,撑起这间餐厅,我也为此感谢大家的努力。」
「哎哟,小央,你不要说得这么……好象我们要结束营业了似的!」阿桃有口无心地开玩笑说。
澧央没加以否认,黑眸冷静地望着在场的人。
「咦?咦!难、难道被我歪打正着地说中了?!老板想要将『山林小馆』关起来吗?这怎么可能?『山林小馆』是老板的命根子啊!」
也难怪阿桃要惊叫了,因为站在这儿的每个人,没有一个会相信在这间餐厅里日以继夜、以店为家,付出半生心血经营它的程启承,会说关店就关店。
硕言挺身而出,怒气冲冲地问:「老板怎么会突然间想结束这间店?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再怎么说都太突然了,我们无法接受!」
微挑起一眉,澧央没有半点畏缩地回答道:「这确实不是父亲的主意,而是我认为,在衡量过现况之后,最好的处置就是将『山林小馆』脱手卖掉。至于是要整间店转让给别人去经营,抑或是连同房地产的部分一块儿卖掉,这部分尚未决定。」
低咒了声,硕言上前想再揪住他的衣襟,这回却被语绘给拉扯住,她不断地以眼神恳求哥哥要冷静。
「X的!你是不是不爽我挂你电话,以及在医院发生的事,所以故意要这么做,对我还以颜色?」
蹙眉。「医院的事,我也同样感谢你。没有你『低级』的临门一脚,缩短了我与父亲绕远路的时间,我不会这么快地发现自己错在哪里。我可以郑重地、再三地对你说声『谢谢』,林硕言。但,这个和我要卖掉『山林小馆』,完全是两回事。」
咚地!一拳重重敲在不锈钢料理台面上,硕言完全不信他。
「一派胡言!不是为了报复,砍我头路,那你干么说要卖?『山林小馆』的生意好得很,老爹不在或多或少是有些影响,可是绝对没有亏本的问题!能赚钱,杀头生意都有人做,你卖掉这头金鸡母对你有啥好处?」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力不从心。』
硕言「哈?」地一瞪,接着嘲讽地掀起嘴,故意装作不懂地说:「你肾亏呀?电视广告中多的是壮阳药,你不好意思去买,我可以帮你买呀!」
阿桃噗地笑出来,阿义则用手掩住了窃笑的嘴,而语绘不懂这有何可笑之处,纳闷地歪了歪头。
澧央剔透如雪的脸皮底下,如朱墨染纸般地渲出薄薄的红晕。他轻咳了下,狠狠地瞠他一眼。
不过这么做,只是让硕言贼笑得更加得意罢了。
「在那方面的问题,不劳你操心。」为了重新拾回控制权,他以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道:「以我父亲目前的状况,他根本无法亲自经营这间餐厅,所以把店交给我全权处理。我个人目前在台北有份能发挥所长并且具有挑战价值的事业,我不想为了『山林小馆』就放弃它。在我没学会分身术的状况下,两全不能其美,我只好择我所爱。」
硕言双手抱胸,口气很冲地说:「换言之,就是你为了自己的事业,要牺牲你老子的事业?」
「人各有志。」澧央扬起下颚。「对于我没兴趣的事业,我实在没把握自己能经营得好。与其到头来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不如在它还有价值时,早早卖给更有野心与梦想的人,不是吗?各位的后路,我保证会妥善安排,不会让各位有吃亏的感觉。」
「说得好象很有道理。」硕言改而将双手插在腰上。「但……去他的后路!我不同意你的狗屁说法!『山林小馆』不是老爹一个人的梦想而已,至少还有我的梦想在里头!『山林小馆』像是我和语绘的家一样,我不会轻而易举地让你随便卖掉它的!」
澧央眯起眼。他早料到林硕言会是个棘手的家伙,但没料到他竟棘手到这种程度。
「呃……小央啊……」阿桃迟疑地笑了笑。「我、我也不想看『山林小馆』消失耶!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说不定有其它法子,能让你兼顾台北与这边的事业啊!」
阿义搔搔后脑勺。「我也觉得能够不丢掉饭碗是最好的了,我喜欢老爹,也喜欢大家,能找到相处得这么愉快的伙伴,也不容易啊!」
每个人七嘴八舌地讲述着反对意见,澧央认命地了解到今天自己失策了。他不该召集所有人,统一宣布这件事,因为这给了林硕言一个「煽动」的机会——只要有一个人采取了坚决的态度,很快就会感染到其它人身上。转眼间,每个人都站在林硕言那一边。
「……好吧,我明白大家的意思。这几天我请的假还有剩,我们可以再慢慢的商量。我就不再耽搁大家下班的时间,先回医院去陪父亲了。晚安。」
轻易地先退让,不代表澧央就放弃卖掉「山林小馆」的想法。想要在一天内说服完所有的人,是他太过天真了。幸好他的假期还有几天,可以各个击破地说服每个人,至于最棘手的那个(林硕言)……就省了!
在他们兄妹回家的路上,程澧央所讲的话,依然余波荡漾着。
『哥哥,如果「山林小馆」真被卖掉的话,它还会有重新开幕的一天吗?还是它会永远消失了呢?』语绘垂头丧气地比着。
「安心吧!」硕言马上说:「明天一早开店前我就去找老爹,我才不相信老爹会答应他这么荒谬的事!他想先斩后奏,门儿都没有!」
『真的吗?老爹会阻止程大哥卖掉「山林小馆」吗?』
「一定会的!」斩钉截铁,硕言自信满满地一拍胸口,说:「老爹不像那个冷冰冰的臭小子,听都不听我们的意见就擅作主张。况且,你想想看,世上有谁比老爹更爱『山林小馆』的呢?」
愁眉苦脸的少女,眉心渐渐松开。『嗯,哥说得有道理!希望老爹会劝程大哥改变心意,让我们可以保住「山林小馆」。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山林小馆」被卖掉,我会哭死的!』
硕言苦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
对他们兄妹而言,「山林小馆」不是一间「餐厅」而已。
它是当年差点走投无路,被逼得快要跳海的硕言、语绘心中,唯一伸开双臂、无条件接纳他们的可爱天堂。
硕言十五岁那年,因为一时冲动铸下了大错,被关进少年辅育院,整整两年。刑满释放后,他旋即带着被放置在家中无人闻问、饿得剩皮包骨的语绘,逃离地狱般的家和可恶的讨债者的魔爪。
两兄妹在各地四处流浪,想找个安全的栖身之所,定下来工作,但谁肯租房子给一个半大不小的年轻人和一个哑巴女孩?或是雇用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瘦弱少年?身上带的钱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用罄。没有任何亲人可依靠,想找工作也处处碰钉子,教人不知何去何从。
绝望又无助的时候,他们路过一间餐馆前。
高雅的玻璃门里,发散出来阵阵诱人的食物香气,让饥肠辘辘的兄妹俩,忍不住在门前徘徊。
『哥哥,我好饿喔!』
欣羡地看着窗内和乐融融享用餐点的人们,语绘张着大眼,怯生生地比出心声。奈何身无分文的窘境,让硕言连一句「好,我们进去大吃一顿!」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成全妹妹这小小渴望。
硕言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紧握着语绘的手,哽咽地咬着牙,那种不甘、耻辱与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忿恨。
叮铃铃~~门上清脆的风铃声响了,客人们陆陆续续走出来。那些人并没注意到以羡慕的眼光瞧着他们的兄妹,但出来送客的程老爹却发现了。硕言一接触到对方讶异的目光,旋即撇开视线,不好意思地牵起语绘的手,转身离开。
「两位客人,请进!」老爹喊道。
硕言满面通红,背对着他,逞强硬声说:「不用了,我们没钱。」
「但是你们肚子饿了吧?」
率直的话语中,藏着一抹温柔。硕言迟疑地回过头,只见程老爹没再多说什么,仅是默默地朝他们招了招手,招呼他们进门。
最后,敌不过肚皮的任性吵闹,他与语绘走入「山林小馆」。
硕言一天都没忘记过,老爹端出来送给他们吃的那盘咖哩饭的味道——那是再高级的龙虾、鱼翅、牛排都不能及,千金难买的好滋味。
老爹为他们做的,还不仅止于喂饱他们的肚子。
在一得知他们的处境后,老爹立刻二话不说地收留下他们两兄妹,还供给他一份厨房打杂的工作,让他们有吃、有住的地方。因此,他才能由一个完全不懂怎么切菜、料理,笨手笨脚的傻小子,慢慢到今天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厨师。而来到这里时,本是骨瘦如柴的语绘,脸颊也慢慢长肉、红润起来,双眼由无神到闪烁着光彩。最大的改变,就是她畏缩怕人的个性,在这友善的小镇中,训练出了胆量。如今她敢笑、敢说,敢在众人的注目中自在地比着手语。
这些事,那个程澧央可知道吗?
硕言感到不满的,不只是「卖掉『山林小馆』」这件事。程澧央可曾想过「山林小馆」除了是间餐厅之外,对许多人而言,它是别具意义的地方。三十年老店三十年回忆。不把他们兄妹的事算进去的话,另外也找得到一拖拉库的故事可说。
这都是金钱比拟不来的宝物,怎能轻言说卖就卖呢?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3、
骑着小绵羊机车,搭上清晨六点的第一班渡轮,硕言马不停蹄地前往医院。一大早就要吵醒老爹,他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件事不早点解决,硕言和其它「山林小馆」的伙计们,肯定无法安心工作。
无庸置疑的,「山林小馆」会被卖掉或不会被卖,关键就在老爹的态度上。老爹不可能割舍他们,割舍「山林小馆」,硕言深信不疑——
「对不起,阿言。」
硕言的自信满满,瞬间灰飞烟灭。
「是我告诉澧央,可以随他的意思处置『山林小馆』的。我不能出尔反尔地,要求澧央他不能卖掉。」
「老爹!」黝黑的脸苍白无血色,硕言摇头道:「『山林小馆』是你毕生的心血,你为什么轻易放手给他,还放得这么彻底?」
「……这是赎罪。」低哑地说。
老爹以满是自责的语气,述说那段过往。妻子罹患了|乳癌,身为丈夫的他,却以工作逃避掉目睹妻子的生命一点一滴被病魔消耗的过程,所有看护病人的责任全落到国中生的幼子身上。
因为太爱,所以不忍卒睹。
因为太心痛,所以无法承受。
「我明知这都不是理由,可是我太软弱了。」双手颤抖地覆盖在脸上,婆娑的泪水,从指缝问流下。
林家父子失和的原因揭开了,硕言哑口无言。
深恐再度失去儿子的父亲,有了十年来的前车之监,忙不迭地奉上自己一生的心血恳求儿子的原谅,好换取儿子再度回到他身边。有谁能说他的不是?把「对与错」放在「思念儿子」天平的另一端,哪一端会比较重吗?
「我不是不想要『山林小馆』继续经营下去,可是……阿言,代我向大家道歉,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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