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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苍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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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跟着拜下去,乖乖磕头却实在喊不出万岁,想想这些人方才小人嘴脸,反倒是需得费力憋住了笑。



东方潇然脚步虚浮,呼吸略有些急促,在睿瑶的搀扶下慢慢进殿做到主位上,摆了摆手。内侍高呼“平身,入席。”



众臣纷纷起来坐回去。凤君入座抬头,悄悄打量跟着皇帝太女进来的宫侍,并没有哪个看起来像是会功夫的。



那么,是安排在什么时候进殿呢?上菜的时候?



东方潇然仍旧不言语,睿瑶代她说了几句新年致辞,无非祈愿国泰民安,上下一心等等。之后下令传膳就笑眯眯地过来坐在凤君上首的桌子后,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略重。



凤君会意,侧首细看睿瑶隐在宽袖下的手探出来,借着桌子的阴影快速用哑语告诉她“歌舞表演、月魄楼。”



竟忘记了这个,如此重大的场合,自然是少不了表演的。只是,月魄楼怎么说也是娼家,下九流的行业,怎么能到宫里来表演?



身后没有人坐着,斜对面的东方涵语只做不经意地往这边瞟了几眼,一直在和皇帝低声说话。



倒是正对面的郡主东方梦蓝,眼光几乎钉在这边,肆无忌惮地打量凤君,眼里几分艳羡几分疑惑。想是少见如此打扮的女子,又对这个未着官服却坐在太女身边的人十分好奇。



凤君回视过去,东方梦蓝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有着这个世界少女少见的纤秀,薄唇凤眼,身上装饰俱为白色珍珠所制,让人觉得华贵细致。于是弯起眉眼,勾唇一笑,举杯示意一下,微微低了头表示敬意。趁着放下酒杯的动作做手势问睿瑶“为什么?”。



东方梦蓝疑惑之外又添惊讶,这女子果然不一般。对着皇族也敢如此闲适,那举杯示意的动作倒像是跟个平常好友对饮一般。



睿瑶轻轻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谁安排的,只能静观其变。



有悠扬的琴声响起来,接着加入洞箫编钟,乐声渐响。



“叮铃……”蓦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来,准确地切入乐音的拍子间,如滴水入池,夜雨击窗,伴着呼吸一样的频率,步步接近大殿。



席上本来也只是略有些热闹,此时已然全部静了下来。人人都望着大殿入口,等着表演者入场。



皇帝也停下言语跟大家一样朝门口看去,本来饮宴自有教坊司的人安排表演,不需她们操心。凤后前几日闲聊提及有特别的舞蹈,故此传话叫内廷的人安排换了。看这出场架势,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八个白衣男孩弧形排列一手执彩扇半遮颜面,一手高举聚在中间,莲步轻移,缓缓走进。走到殿中时,配乐笛声嘹亮地拔起,乐声欢快。男孩随声旋舞,越旋越快,似快至极点的一瞬齐齐如绽放的花瓣般向外倒去。乐声立止。



众人这才看清,八人中央还有一个鹅黄的身影伏在地上。一声幽怨辽远的箫声响起来,鹅黄的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宛若风中柔弱的花蕊缓缓舒展开来。



在这儿等着呢!凤君看着玄乐低眉敛首慢慢站起来,单足立起,随乐转动,长袖飞扬身形流动宛如飞絮,忽地一个旋身跃出白衣男孩摆出的圈子。遮面的轻纱飞起一角,露出若隐若现的半张容颜,刹那间有种殿中光辉都集与他一身的感觉,月照人间。心里竟然不知什么滋味,只无奈地揉了揉开始跳动的太阳穴。



东方潇然看着越舞越近的绝色男子,美则美矣,心里不知为什么渐渐有些紧张。许是刚被行刺没多久,心里戒备自然重些。危险接近的感觉越来越浓,再无心思欣赏舞蹈。



转头一瞥正看见凤君搁在桌子上的右手跟着音乐打拍子,腰间的坠饰闪着幽幽的绿光,细看竟不是寻常玉佩,而是管巴掌长的玉笛。水色浓重,显示价值连城的。



当即打个暂停手势,侍官跟着一声唱喏,乐声噶然而止。



玄乐早看见月凤君坐在皇帝附近,正竭力忍着心头莫名泛起的绞痛,努力调匀呼吸向前以求完成任务时。忽然被叫停了,略有些茫然地伏跪在地等待下一步指示。听得正前方皇帝道:“朕看月卿家腰悬玉笛,想是精通乐律,不知属实否?”



接着那清朗女声虽带笑意却无半分暖意的回答,“回皇上,谈不上精通,闲来无事,怡情而已。”



不战屈兵



那清朗女声虽带笑意却无半分暖意的回答,“回皇上,谈不上精通,闲来无事,怡情而已。”



皇帝笑道:“朕二十年前曾有一故人擅翡翠短笛。今日我见卿家所配短笛水色嫣然,小巧别致。以乐器为饰又甚为少见,想是颇为喜爱擅长,故有此一问。”



凤君心中忍不住想冷笑,翡翠短笛实是历代净雪宫主以音御兽的道具,这擅长短笛的故人必是月天枫,爹爹当年为其做出如许大的牺牲,二十年来生死不明,仅一句故人便可略过么?



当下起身步出席位行到殿中拜道:“微臣确实甚爱此笛。与乐律上不敢说,单只笛子一道却是拿的出手的。今夜君臣同乐,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侧,微臣便献上一曲,以助酒兴。”



天宁女子为尊,风雅谈笑少不了乐,好友交流奏乐不少,却没有人会在这等场合去主动给别人表演。皆因与优伶戏子同台还有何身份?是以在场众臣一片哗然,无不惊异。



东方潇然也一惊,她原只是因危机渐进心中不安随意挑个话头。哪想这月凤君是个狂人,行径如此不拘一格,竟当场自请献艺起来。



罢了,也算是个雅事,于是挥手笑道:“月卿果是性情中人,美人起舞,才女奏乐,在座各位爱卿今日有眼福了,请随意挑选乐师,朕等洗耳恭听。”



皇帝都如此说了,各位大臣也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其实多数是好奇。



凤君也不客气,拜上一拜,自去跟乐师沟通交代如何配合。一刻后回来不禁感叹不愧是宫廷乐师,仅指点一遍便知如何演奏,虽不是十分准确也差不了几分。



她幼时在月皓爹爹的要求下很是花了些功夫在这笛子上,自问也没有能力对一个曲子听断续一遍即可演奏。



睿瑶早听见乐师队伍那边偶尔溢出的几丝声音听出是什么曲子,心中窃笑。趁凤君往回走没人注意向她挤眉弄眼打手势,奇*shu网收集整理意思是又开始耍帅勾人了。



凤君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大长公主恰恰看到她二人之间眉来眼去,心中一凛。这两人原本应该是对头,今日坐在一起就已经奇怪了,怎么好似还关系不错的样子?(钰家俩宝宝是生死之交啊!我是亲妈,不写自相残杀的戏码,嘿嘿!)



“公子?”凤君走到伏跪在地的玄乐身边。



“奴在。”玄乐肩膀微颤,努力稳着声音回应。拇指摩挲过装在指尖上色彩艳丽的铁指甲,心中一片悲戚,自己竟然、竟然用情至此。



杀手动情即是死期将至,不知、还能不能活过今晚。能见她一面,可算是死而无憾了。最好行刺之后,死在她手里,便能、在她心里留个影儿吧。



“公子请随性而舞,不受乐声拘束最好。”声音清冷。



“是。”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编钟的声音响起来,筝声呜咽~大殿里仿佛起了风,殿外滴水檐上的风铃轻响。玄乐起身,如晨起的梳羽的鹤,渐渐从慵懒中脱出轻盈,旋舞,如白鹤展翅掠水而过。



恍惚间好似风声渐强,笛声插进来。不是常见的清亮,带着些婉转隐晦的幽怨。



凤君看着场中黄衣飞扬的玄乐,眼神渐渐有些恍惚。他、为什么用那么绝望的神情起舞,看在人心里好像他就要离去一样。一去不复返!



那离别凄清之情的感情他是从哪里来的?满眼的绝望,不是作伪!杀手,本来就应该是刀尖上讨生活的罢,一次刺杀,何至于此?



玄乐神情悲戚,如扑火飞蛾绕着凤君舞动,身如飞絮却无飞絮自在,反而有种远去天涯一往无前的惨烈。最后、最后一舞,有她,此生无憾。



一段结束,凤君忽然单手持笛,顺手拿过一个舞妓的扇子抖开,遮住玄乐恰到眼前的脸。那神情、实在是让人看了心中郁卒,开心些好吧。



手腕一抖,扇子打开漂亮地旋出去,落花般轻飘飘跌落在丈外的地上。随即抓住玄乐纤手,直视他悲戚的眼神,交给我吧。



玄乐心中一颤,连脸也不想看么?正对自己的女子笑的温润如玉,眼神里是、疼惜?下一刻冰凉的手被牵了过去,牵着自己的手温暖干燥,身不由己地跟着她的步伐前进后退。步步不离。



她仿佛是会跳舞的,会跳,这种让人觉得缠绵悱恻的舞蹈?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凤君看玄乐眼神里的悲戚被渐起的疑惑代替,不禁松了一口气。也开始莫名自己发什么神经竟然下场跳舞,只是,看到他难过就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暗笑,倒不知道自己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一会儿定要被睿瑶嘲笑了。



在场众人上至皇帝下至立于各人身后的宫侍,无一不是眼睛直勾勾盯着殿中翩然起舞的一对儿。



如流水般顺畅的动作给人云霞般光辉光辉的感觉。月凤君挥洒自如、典雅大方的动作,恰到好处的起承转合,波浪起伏接连不断的潇洒旋转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只有睿瑶一个例外,她是知道凤君华尔兹跳的好的,只是微微郁闷。早知道学男步可以这么用的,她当年也多用点心。



一曲终了,凤君松了玄乐的手,想想给他行礼似乎是不合适的,只轻轻点了点头赞道:“公子好舞技!”



众人犹自愣神还不过来,睿瑶举杯示意,高声笑道:“月院首果然是高人,睿瑶得睹此舞,三生之幸!”



“太女谬赞,兴之所至,不成章法,诸位见笑!”凤君朝皇帝拜了一拜,径自走回自己席位。



底下的大臣似乎对她的敌意也减了几分,一片赞扬声。想是见她行径,以为不过是个狂士,无关要害。既如此,附庸风雅还是要的。



东方潇然也赞了几声,便令宫侍赐酒。之后便说累了,要提前退席,着太女与大长公主代替她与众臣同乐。



玄乐此时呆呆跪在玉案阶下,只觉浑身冰凉彻骨。拇指摩挲过去,圆润的指甲修剪整齐,铁甲,竟不知在何时给月凤君剥了去!!



如此身无长物,纵想刺杀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在数十侍卫宫侍簇拥下出殿,渐渐远去。



终是一场梦,一场梦。那一场舞不过是梦罢了!!她也只是、只是为了阻止自己行动罢了!醒吧醒吧,早该醒了……



遇刺被擒



大殿里依旧灯火通明。



皇帝一离开,大臣们明显放松了些,开始互相敬酒低声交谈甚至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时有笑声扬起。



睿瑶令场上的舞妓下去,另换下一班上来。玄乐恭敬地跟着众人退身下去,越来越接近殿口,冷风从宽大单薄的袖口灌进来,他似毫无所察,只机械后退,一张脸青白的几乎没了生气。



才进妓子休息的侧殿耳房,就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钳住。那手似乎比他身上的温度还低,尖锐的指甲带着刻意的力度准确扣住腕上的脉门掐进皮肉。



条件反射抬起反击的脚硬生生忍住,回首正对上浴魂楼二公子玄烬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什么事?”



“楼主有请!”玄烬撇撇嘴掩饰不住地举止张狂语气嚣张,玄乐一再失误,早晚浴魂楼第一公子的位子是自己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玄乐拽回自己的手腕,转身径自去换衣服。



玄烬在后面尖声道:“乐公子你自己小心吧,楼主这回可是真生气!啧啧,我跟在楼主身边也好多年了,可从来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不劳你操心,管好自己吧!”玄乐也不避讳,抖手拽掉薄薄的舞衣,赤着身子从他旁边过去拉起衣架上的劲服往身上套。



玄烬眼里嫉恨之色一闪而过,声音越发阴柔,“我是怕哥哥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冰凉的手蛇一样滑上玄乐赤裸的肩头,“还有哥哥这身清白,不知道还能保多久!哈哈!”说罢也不等玄乐踩过扔在地上的舞衣扬长而去。



玄乐攥紧拳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上忽然绽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左右不过一死而已。见的多了,也不过如此,去陪爹爹,有什么可怕的。



赫连一身禁宫侍卫的服色坐在殿前当值的班房里,手里握着个羊脂玉扣来回摩挲。本来进来只是想看那老皇帝归天,顺手多收拾几个人。没想到玄乐又失手,竟然还是在那个月凤君手里……



门廊外脚步渐进,玄乐推门进来,脸上无喜无忧,径直跪在地上叩首道:“属下无能,任务失败,请楼主责罚!”



“还是折在她手里?”



明知故问,玄乐垂着头,“是……”



赫连忽然手在腰间一抹,掌心亮起一道银色弧光,抖直了,赫然是把极窄极长的薄刃。足有一米半长的刀微微前送,刀尖挑起乐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她还是没有杀你?”



“……是。”低垂眼帘,锋利的刀尖划伤了下颌的皮肤,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这是她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放过你?”



……乐屏住呼吸,暗暗自嘲,即便一再放我,又能说明什么?



“那么,你还有点用,”赫连也不等他回答,收了刀,声音无波无痕,“把自己洗干净送上去,今晚把她勾上手。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吧?”



玄乐的眼睛蓦然睁大,“今晚?”心里不知该哭该笑,清白果然是保不了了,只是心底有些喜升上来。不想承认,若给了她,好像、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没错,本座保证,今晚你会有机会的!”说罢起身离去,看也不看怔然的乐,是个好杀手,弃了可惜。不过,没用的物件也只能弃了……



玄乐跪坐在地上侵入膝盖的刺骨冷气毫无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好像听到敲三更的梆子响了,外面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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