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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之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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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一个十字架和一些铁钉吗?”

    “我恨你!”

    “很好,将这些力气用在你娇贵的小脚上,我们出发了。”山姆将来福枪背在肩膀上,转身开始向东北方走去。

    但没多久他便发现她并未跟在他后面——没有低语、哼歌、喘气的声音,也没有她跌入附近灌木丛里的声响。于是他停下脚步,开始数到十,然后二十,而当数到一百五十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冷静得可以回去找她了。

    他和她分手的地方空无一人,除了一个低陷的沙坑之外。海滩上一片黑暗,唯一的光线来自天上一弯细细的上弦月。他的视线搜寻着沙滩连接丛林的地区,随即看到了她。她靠在一棵椰子树下坐着,膝盖靠在胸前,头则靠在膝上休息着,一只小指正在剔着牙齿。

    这幕可怜的景象令他摇头,一面又想着自己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她像是感觉到他的存在似地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他走向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

    “我想回家。”她对着膝盖发牢『骚』。

    他没有回答她。

    “我想睡在一张床上,我想吃真正的食物,我想洗澡。最重要的,我想刷掉这些愚蠢的肉屑。”

    “你说完了吗?”

    “我不知道。”

    山姆等着。

    她坐起来,背压向树干,不过视线仍停留在海湾上。“他们有可能会回来吗?”

    “不会。”

    “你要怎么处置我?”

    他大笑。“我知道就好了。”

    “你不能带我回家吗?”

    “打消这个念头吧!”

    “拜托你。”

    “你以为我是谁?某个罗曼史小说里的英雄吗?告诉你,放弃吧,太危险了。而且时间也不够,我必须回我的营区,我还有一堆工作等着要做,现在快起来!”

    “我想回家。”

    “起——”

    “我想洗澡。”

    “来。”

    “我想刷牙。”

    “马上!”

    她的背突然僵直,她别过头不看他,将她的鞋跟更踩入沙里一些。

    “我说现在!”

    “不要。”

    他摔掉手中的来福枪,向前迈了一大步抓住她的肩,然后粗鲁地将她拉起来靠在树干上,在距她的脸一英寸处咬牙道:“听着,你这被宠坏的小鬼,再发一次有关你牙齿的牢『骚』,你就不会有任何牙齿可以刷了。现在你要起来,要走路,而且要很安静。”

    她抬高下巴。“除非你告诉我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去庞安德的营区!”他咆哮着。

    “他不是另一个叛军的首领吗?”

    “对。”

    “你要怎么做?把我卖给他好要求赎金吗?”

    山姆瞪着她,继续在她布满泪痕、可怜兮兮的面孔前挥舞他的拳头;然后她的话发生了作用。他刚才居然说她愚蠢?他自己才是个该死的笨蛋!

    她刚给了他一个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这下他别无选择只好带她一起走了,他可以让安德拿她去要求赎金!毕竟安德和古贵都一样需要钱,而且安德的营区里没有像路拿上校一样的人,山姆和柯吉姆都得到军官的待遇,他们不会让她发生任何事的。这主意太完美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想到这点。一定是受了热气及这里疯狂古怪的女人的影响,因为他心里那个芝加哥街头孩子是绝不会错失这种机会的。不过,他想岁月对任何人多少都会有点影响,也许是因为他已经老得无法应付这种事情了。

    不过他会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再来担心,而在那之前他有个新计划:负责她的安全。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且还是他的美国同胞,此外他还能从中获得一点小利。庞安德会给他一些红利赌金的一部分。这一切简直太完美了。

    “你在看什么?”她机警地望着他。

    “没什么,赖大小姐,没什么。”山姆微笑着放开她的肩膀。“庞安德和我保证会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回你父亲的身边,我们现在出发吧,动作愈快就愈早回到家。”山姆一面看着在前摇晃走着的她,一面想着他也可以愈快拿到奖金。

    

第1卷 第10章

    “最好吃饱一点。”

    莉儿盯着那块可怕的牛肉干,山姆过去两天来都给她这种东西吃,她牙缝中早塞满了又咸又韧的肉屑。她真的很饿,可是瞪着那块褐『色』绉绉干干的肉片,她试着说服自己多吃点,但看来她仍未饿到想再多吃一口那可怕的东西。

    向后靠在坚硬、冰凉的石块上,她看着山姆。他正边吃边看着她,然后咧嘴笑着,仿佛这一切只是场舞会,一场为他而开的舞会。他的样子就像是在享受她的不幸一般,没有人会那么卑鄙的。

    她看着他灌了一些水然后将水壶递给自己,用他那只褐『色』的眼睛盯着她,一副等着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样子。她真想不理会他,不过她可不笨,绝对不笨。她知道自己的身边急需水分,尤其是在没有饱食一顿的状况之下。

    她接过水壶,用衬裙擦拭了一下壶口,然后啜了一小口,先在口中漱了漱才吞下去。

    “我说过要多吃点。”

    “不要。”

    “计划让自己挨饿吗?”他站起来拿走水壶,然后拿起背袋并将珍贵的枪甩至肩膀上。

    “那些……那些肉卡在我的牙缝里。”她将手中的肉片丢在膝上,好再度抓抓发痒的手臂。

    他伸出手。“把肉干给我。”

    她将它递给他,然后看着他将它收至包包里,挂在他宽肩上的来福枪告诉了她,他准备出发了。这个男人似乎永远不用休息,不用睡觉,简直就不像个人类。

    “我累了。”

    他咬牙咕哝着。

    “我真的累了。”她叹了口气重复一遍,然后望着那片永无止尽的绿『色』丛林,觉得若再穿过任何一棵植物自己就要死了。

    她充满自怜地对着那片丛林喃喃自语,希望让任何人或任何东西了解她的处境。“我想洗个澡,我想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任何床都可以,只要是铺着床单就可以了。我想吃真正的食物和穿干净的衣服,”她的舌头『舔』过牙齿又说道:“我更想——”

    她忽然停住。

    他正瞪着她,等待她结束她的言论。她沉默地回瞪了他一眼。

    “而我则希望你能停止发牢『骚』,不过我怀疑那和你想得到一只刷一样不可能。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吧。”他站在那等着她,接着又说:“等我们到达营区后,你就可以洗个澡了。”

    “我不想再走路了。”她向后靠,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副随时会头痛的样子。“我们就不能在这儿多坐一会儿吗?”

    “不行。”他伸长手。“起来。”

    莉儿再度叹口气,让他扶她起来,然后拂去衣服上的枯叶。在她拂干净又抓了抓手臂的当儿,山姆早已迅速走入丛林中,她叹着气伸直身体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在最后恐怖的两天中,她只是不停地跟在永不疲倦的山姆后面走着。每次当她试着想哼哼歌时,山姆就会威胁着要塞住她的嘴巴。而当她试着跟他交谈时,他则有时回答,有时却咕哝一些她听不懂的东西,但绝大部分的时候是不理会她。于是她只能不断地抓痒和自怜,就算是在被迫涉过湿粘的淤泥,穿过不断擦伤她暴『露』在外的肌肤的丛林,或是充当所有奇怪生物的大餐时,她都能不太困难地做这两件事。

    晚上才是最糟糕的。一天晚上他们睡在一个布满苔藓、肮脏的岩架上,两人中间只有几枝树根的距离。她睡在内侧,强迫自己躺在黑暗中,闻着苔藓所发出的刺激恶臭,聆听着那些陌生的沙沙、嗡嗡、喀喀、吱吱喳喳各种声响,然后猜想着是哪些可怕的生物制造出这些声音。

    背包是很好的枕头,所以他拿走了它,让她枕着一只布满蚊吻的手臂睡。她曾试着和他交谈,他却只是叫她闭嘴好好睡觉。之后她就不曾再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直到他踢踢她——不轻不重的叫她起床,在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晚上没有岩架可躺,所以他们靠着树睡。至少山姆是睡了,她却睡不着。这并不代表她今天过得比较好,她可是累到骨子里了,连蚊子都知道这一点,她挥舞着那些愚蠢的手掌形叶子,试图赶走脸上的蚊子时如此想道。她蹒跚走过至少一英里的石子路,黑『色』熔岩的碎屑不断戳入她的鞋子里,而且在她跌倒时割伤她的手。她毫无困难地将一切归咎于山姆。

    坚决向前走了一步,她打算告诉山姆她有多凄惨。她将视线自地面移至他的后背,接着便踢上一个石块——一个滑溜的石块。她跌了一跤。以疼痛的膝盖挣扎着跪起来后,她抬头希望山姆会伸出援手。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看着他宽阔、『潮』湿、巨大的背在她前面穿过丛林,一副他只是在做星期天的例行散步。她站起来气愤地跟着他继续走,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

    她觉得好凄惨、受伤害又疲倦,需要对某个人或某件东西发泄一下。至少她必须向某个人倾吐一番。世上没有比没人可以诉说自己所受的苦更惨的事了,她可不像圣女贞德或斯巴达克斯一样坚忍不拔。

    如果莉儿要扮演殉难者的角『色』,也一定要让全世界知道。

    涉过一个又深又粘的泥池,她边看着山姆的宽背边试着赶上他,好把她的一些想法告诉他。虽然她内心一小部分的理智知道自己这样并不公平,但目前的处境对她又何曾公平呢?她置身于此和他纠缠不清,正如他之于她一般。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而是她想回家,全身干净地坐在一辆舒服的马车中,而不是像头做苦力的骡子般辛苦地在『潮』湿闷热的海岛上赶路。

    泥池在靠近边缘地带变得更深了。山姆仍然领先数码。他先到达池边,然后将他自己拉出池面。她则站在原地,因地势而被迫仰视着他。

    这并不是好位置。她决定在他拉她上去后再好好跟他讨论这件事。

    他转过身面向她。“把手给我,脚踩在泥坑的边缘上,从这个角度我需要用些杠杆原理才能拉你上来。”

    她拨开脸上肮脏的头发,把手放在他的手中。

    “你能感到池边稍微突出的石块吗?”

    她用右脚搜索边缘,感觉到坚硬的石块。她点点头。

    “很好。你的脚踩上去时告诉我,我就向上拉,而你的脚则同时向下推,懂了吗?”

    “嗯哼。”她将脚踏在石块微突的边缘。“好了,可以拉了。”

    山姆向上一拉,她也向下推,但她的鞋子却滑开了。她一阵惊慌,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平衡。自然的,她放开他的手向池边抓去。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身躯飞越她时所造成的风。

    她听到泥巴飞溅的声音,畏缩了一下。

    缓慢地,她转过身子。

    他黑『色』的头浮出泥面,接着是他具胁迫感的肩膀。他像个气愤的大怪物似地趋近她,泥巴自他的脸上、头上和眼罩流下来,而他瞪着她的样子使她不禁希望泥巴能遮住他那只好的眼睛。

    如果视线能杀人的话,她早就已经死了。而如果眼睛能生火的话,她也早就成了骨灰。再如果她知道什么对自己比较好,她早已逃之夭夭了。

    “我的鞋子滑了一下。”她解释着,有种他根本不想听的感觉,也许他只想使用暴力。

    他伸出手。

    她紧闭双眼,咬紧牙根等待着。

    他的大手紧握住她的腰将她举出泥面,然后不太温柔地将她放在边缘的石头上。他一放手,她便飞快向后退去。

    而她还没能眨眼他就出来了,像个泥塑的巨人般站在她面前。然后他弯腰拉下她的鞋子,将一只夹在他的臂下,接着抓着另一只鞋子,握住上面的鞋跟用力扭转,力气之大甚至莉儿都可以听到它断裂的声音。

    “你在对我的鞋做什么?”她跳起来试着抢下它们。

    “假想它们是你的脖子。”他折断鞋跟往肩后一丢,然后另一只也如此炮制,最后将弄坏的鞋子丢向她的脸。

    她看着它们,眨回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鞋上的花饰早在逃亡的过程中掉了,而现在他又弄断她的鞋跟。尽管它们早在几天前就已破旧不堪,但却象征着她悲惨的日子。

    “如果你再哭哭啼啼的,我发誓一定把你丢在这儿不管。”山姆发火地盯着她。

    她吸吸鼻子。“我饿了,我想回家,我想洗澡。”

    “我想要一个口罩。”他低喃道。

    她抬头拭去眼中的泪水看着他。“你就喜欢这样不是吗?像个坏蛋般的要封住我的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它已经不再是粉红或白『色』了,只有泥泞的褐『色』和树汁的绿『色』,她再『摸』『摸』『乱』七八糟的头发。“我看起来八成像只杂种狗。”

    “对啊!你就像那样,也许还更糟。”他好像这只是某种笑话般地滚动眼珠子,用来福枪轻推了一下她的鞋子。“现在把鞋穿上,流浪的小鬼,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她甚至连想都没想。在他叫她流浪的小鬼的那一秒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将鞋子丢向他嘻笑的脸上。

    他抓住一只,另一只则越过他的右肩。

    看了他的脸一眼,她便了解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他丢开来福枪,耸了耸肩让背包掉下去,然后大步迈向她。

    她向后退,伸出双手。“不准碰我!”

    他拿出他称为弯刀的又大又锐利的刀子,继续走向她。

    她尖叫一声,转过身去想逃跑,但他抓住她的衣服一扭,将她钉在树干上,他坚硬、紧崩、生气的脸距离她不到一英寸。他们的视线交锁,她的眼神恐惧,而他的则是愤怒。

    她紧闭双眼,投降地将两手置于身侧。“动手吧,杀了我!我想死!”

    可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没有移动,不过接着她又感觉到锐利的刀锋抵着她的脖子。

    “听着,赖莉儿小姐,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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