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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我胡为-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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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渡劫飞升前还是先以纱覆面吧,”姜尚道,“你的魔性未梢,越往后恐怕会越难以收拾…… ”
越美丽的生物毒素便越致命,只是这凡尘之人常被表象迷惑,这样不属人间的妖性恐会酿成大祸。
过尤不及,苏苏对这张脸也顾虑再三,抖开面纱,她遮住双目以下的面容。
哪吒这才觉得稍稍自然些,左右再打量了几眼,“现在好多了。”
苏苏微微一笑,翩然飞掠在地,拉住他的手,“重生之后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哪吒摇头,“适应的还不错,打起李靖也顺手。”
苏苏:“……”难道前段时间他都在追着他老子打?
哪吒摩挲着乾坤圈,眼中隐隐有愤恨的光芒闪动,“我己将骨肉交还给他,和他再无相干,但他却硬是前往我娘为我建的行宫鞭打我的金身,火烧宫殿,让我无出栖身。原本我还能受香火重新拥有一个身体,但李靖又禁止所有人以后再来敬香,幸好师傅为我寻了这具莲藕充当身体,我才能重回人间。”只是这番行动下来,己经让他对李靖的最后一丝父子情变成了仇恨,“我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重回人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回陈塘关杀了那匹夫,他一路逃到了我阐教燃灯道人翼下求了庇护,那老道还赐那人一座玲珑宝塔对付我……当真可恨!”
苏苏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却也不知从何劝解,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李靖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齿冷。
但,鼓励哪叱弑父也是万万不行,“哪叱,苦了你了。”
哪叱缓了缓语气,“这些事不提也罢,苏苏你呢。”说着他有意朝姜尚奴了奴下巴,促狭道,“你和师叔…… ”
“我和他无关。”苏苏淡淡道。
哪叱听出话锋中隐藏的冷意,讪讪停住。
苏苏却是微俯下身,和够到自己肩上的小童平视,“哪吒,日后你会对我下手吗?” 
    哪吒惊道,“不会,我怎么会!”毕竟她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找的朋友,同伴。
“你为何要来辅佐西岐?”苏苏突然勾了勾嘴角,半嘲嗤道,“是为了天下苍生?”
    哪吒坦白道,“我只是奉师命下山辅周,更何况姜师叔从前也帮了我不少,我助他一臂之力也是理所当然,和天下苍生又有什么关系。”
“那,”苏苏偏头看了姜尚一眼,“如果我和你的师傅还有师叔对立,你会不会出手?”
     哪叱睁大眼,下意识的想转头去看师叔,但一双柔荑迅速扶着他的头不让他看过去,恰恰姜尚也在此刻抬手拦住苏苏,只见一只稍嫌冰凉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覆,苏苏抬眼瞪去,他却是缓缓握紧了。
一时气氛沉凝,夹在中间的哪叱都快看见两人间无形的电流劈里啪啦响成一片。
“苏苏,你逾规了。”
指下原本微凉的手似乎暖了起来。
苏苏暗暗岔气,手猛一用力,从他掌中抽出,究竟是谁逾规。
在外面等得心烦意乱的雷震子此刻大声嚷嚷,“哪叱,姜师叔,你们究竟好了没有?”
     哪吒看着暗潮汹涌的两人,一妖一道,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我带哪吒回去。”僵持片刻后,姜尚牵起哪吒另一只手。
苏苏不看他,径自拔下一根头发递给哪吒,“若是要找我,你就抓着这头发在山口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会出来了。”
哪叱点了点头,他身上散发着莲花的淡淡清香,苏苏忍不住笑着亲了亲他粉粉的脸颊,那红衣小童一愣,捂着脸耳根羞躁得都快赶上他的服色。
姜尚望着她难得在他面前露出的笑容,垂下眼。

回到军营后的日子里哪吒发现惯常冷静自持的姜师叔…… 发呆的频率似乎高了许多。实在太有损这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他拉着雷震子,“你看看师叔…… 是不是我出现幻象了?” 
雷震子暗自暖叹,“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这当口,文王的病势却是己危急,药石惘医。
姬昌萎顿在塌上,面上攀附着淡淡的死气,“自杀侯虎之后,孤每夜闻悲泣之声,一阖上眼,就看见他立于榻前。孤恐怕不久就要离于阳世。今日请卿入内,孤有一言,切不可负,丞相若违背孤言,冥中不好相见。”道罢,泪流满面。
姜尚郑重地道,“臣必定不负吾王所托。”
文王挣扎着坐起身,按住姜尚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吾究年幼,恐妄听他人之言,肆行征伐。孤身死之后,吾儿姬发就拜卿为亚父,早晚听训指教…… 卿莫负了孤所托。”
姜尚拜而领命。
姬昌心下稍安,微喘了口气倚在榻上,“见善不怠,行义勿疑,去非勿处,此三者乃是修身之道,治国安民之大略。孤去后,西岐便交予你们了。”
姜尚再拜领命。
文王满意地点头,之后便再未开口。
姜尚沉默许久,伸手轻轻按向他的脉搏,转头朝传令官低声道——

    “文王己薨。”

蓬门今始为君开(上)

文王薨了之后,周军日夜兼程赶回西岐在白虎殿停丧。
丧事后百官聚在大殿共议嗣位,由于长子伯邑考已死,由太公望率群臣奉姬发为新主,新任周王尊太公望为尚父,其余百官各加一级。
周方国这阵仗一出,摆明了逐鹿天下的野心,附近两百余个小诸侯国也识相,纷纷派使臣来贺新王登基,决定倒戈于周。
“尚父,尚父?”姬发很是烦恼,稍稍再加大一声,“尚父!”
姜尚终于回神,不着痕迹的拢袖一躬,“吾王有何要事。”
姬发见他神情这般泰然自若,不由暗自咕哝,果然是孤看走眼了……
姜尚不语,依然保持不卑不亢的躬身姿态等他回话。
姬发将手中拟好的骨片递给他,“尚父,这是我与大将军南宫适草拟的伐文,你看看可有缺漏。”
姜尚接过来,曼声念道,“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纵妖孽妲己逆行天下;怠慢于祭祀,轻蔑于神明;弃同祖兄弟不用,听信谗言反信任流亡罪人,奉凶吏为大夫卿士,暴虐于百姓。今,予发恭行天之罚。”
他刚一念完,姬发便兴匆匆的凑过脑袋,“尚父,如何?”
“足矣。”姜尚含笑将骨片还给他,眼中有几分欣慰之色,“只要略略在最后一句‘予发恭行天之罚’上加个‘惟’字——予发惟恭行天之罚。”
意思便成了,只有让我姬发,奉神的旨意,授予商天罚。
姬发一咧嘴,原开心受用的想大笑三声,可惜下一刻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苦苦压抑着,努力抿起了嘴角微微的压成一个小弧,端正威武的浅笑,着实憋屈。
姜尚斜睇了他的衣襟一眼,姬发立刻正襟危坐,末了,再不露痕迹的悄悄抚平衣襟的皱褶……
姜尚没有再多说,默默递给他一叠礼书和国术,负手走出宫外。
姬发年纪尚轻,性情毛躁好动,可惜伯邑考早逝,虽然姬发缺少历练也只得赶鸭子上架,继任新王。
想起姬发咬着龟甲,每每瞪着手上的礼书国术抓耳挠腮,好不痛苦的模样,姜尚移开眼,只作没看见。既然做了王,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粗莽,势必要压抑天性,学会驭下之道和为君之道,姬发现在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实在需要磨练。
他没有离王宫太远,只是沿着外围的护城河漫步,王城背面的河对岸紧挨着山林,他踱到这个位置时停下,隔岸相望。
对岸山林一叶乔木颤动了下,苏苏恼怒的丢开手上伪装的叶子,索性正大光明的翘起二郎腿坐在枝上,迎上他的目光。
姜尚也不出言追究她这些日子时常来刺探军情,只是停在原地凝望她。
苏苏面上蒙着青纱,他专注的眼神让她生出被冒犯的不悦感,拂袖起身。
她才刚一站起,那人一怔,亦情不自禁的掠过河岸,拦在她身前。
“你要离开?”他道。
苏苏挑起眉,“怎么,我要走要留还需要向你请示?”
“不是,”他道,“你何须如此针锋相对,总是曲解我的话。”
她睨了他一眼,“曲解也比自作多情的会错意好。”
姜尚只得有几分无奈的摇头。
她挺起胸故意迎向他走了两步,“你让是不让。”
他不觉退开一步,而后便抿紧唇站定不动,少女慢慢地一步又一步朝他踱去,他呼吸微微有些乱了……猛地,她却在离他只差一步远的距离时停下,冷道,“我最讨厌你这副隐忍又故作清高的模样。”
他没有反驳,垂眼掩去黯然之色,淡淡地道,“既然让你这般厌恶的话……尚离开就是。”
她咬住唇,沉默了下,突然另起一个话题,“文王已经死了,你还是决意辅佐姬发伐商吗。”
姜尚道,“是。”
“因为奉了天命?”
“一开始是,但现在却是无法回转也无法再停下了。”他静静看着她,“苏苏,你不是也一样,无法再置身事外跳脱开来了。”
她看着他一贯无欲坦然得近乎无情的侧脸。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那么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明知你我为敌却依然纵容我留在这刺探军情,既然放纵与我,你却仍是要与我为敌,”面纱后的双眼微眯起,“万事不可能两全齐美,你若要与我为敌,就干脆和我全力一战。”她是恩怨分明的性子,但不论她如何冷语交加抑或是重伤与他,他依然几次三番的救她,护她。仿如一拳打入棉花中的感觉,无处着力又憋闷无比。
“我不是为了两全齐美,伐商是职责……护你是我的私心。”
她低嗤了声,“我便是你伐商的阻碍,两相冲突,你又要如何取舍,刚才说的也不过是自相矛盾的空话罢了。私心?苏苏真该荣幸,会是悲天悯人大公无私的太公望私心所在。”
他没有回应,或许是默认,抑或是不愿再与她争辩。
苏苏没有等到他的回音,冷笑一声,心底漫上一层莫名的烧灼焦躁感。
斑驳细碎的阳光从头顶的绿荫缝隙内流淌进来,点点明亮的光晕染上两人的衣裾。
她后退一步,撤出这片光的帷幕。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苏不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姜尚在她转身那刻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出手……
苏苏头也不回的直接挥开他的手,几个起落,如云乌发翻飞,御风而去。
两旁绵延数十里的林木飞快的倒退,她脚下一点,在将至山径的岔道前不自觉回头望去。
那人依然是一袭天青色道袍静静的在原地望着她,是那样寂静得近乎孤独的姿态,仿佛从亘古蛮荒就一直站在那等着她回过头,发现他,神情似悲似喜……
她微阖上眼,收回视线。
每一次她先转身。
每一次她先走。
每一次不期然的回头,他总是在那里,一直没有离开。
她忽然想起曾经那么天真的自己,单纯的,全心全意的不顾一切爱着那个男人。这苍茫岁月,究竟是谁先变了,抑或一开始便是一场错误的相遇。
轩辕洞
玉琵琶勾弹着琵琶,夜明珠浅蓝色的光芒渗了一室。
夜明珠下的软榻隐隐现出一个姣美青年的侧影,他半敞着衣襟伏在一把玉琴上,束带落在塌下,脚踝被一条拇指粗的金链锁着,链子另一端绕在玉琵琶纤细的皓臂上,随着她弹琵琶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发出一阵细碎的金石撞击声。
蓦地,一面水镜自玉琵琶眼前展开,涟漪一圈圈漾开,等水纹静止之后,镜子现出苏苏蒙着面纱的身影。
玉琵琶惊讶道,“你可舍得来音讯了,朝歌可是为你闹翻了天。”
苏苏有几分心虚的干咳一声,“我这不就要回来了么,如今文王已死,西岐除了姜尚辅佐刚继位的幼主姬发,再无猛将,玉虚宫所派的雷震子和哪吒行军阅历浅薄,未成大器。等我此次归来,我会向帝辛引荐你和申公豹,到时……”到时包括我所记下的周军驻地分布也会一并告之,挥师西下。
玉琵琶注意到她神情有些不对,视线在她脸上的青纱停留了下,戏谑道。“这些时日不见,何时你也学朝歌那些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戴上了面纱?”
苏苏顿了下,看着水镜另一端的玉琵琶,从她身后隐隐看到伯邑考的半面侧影,此刻伯邑考半坐起声,一改原先漫不经心的倦怠,从苏苏谈到西岐的情势开始便专注的在一旁聆听。
玉琵琶知趣道,“需要先让他回避?”
苏苏隔着水镜打量他衣衫不整,脚上锁着金链的模样,曾经的周方国第一美男子,即便是在落难妖窟的时候,也依然秀色可餐的惊人。
遇上玉琵琶这妖怪版女王,他可谓是幸运又不幸,瞧他身上越发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丰盈了几分的脸颊,可想而知被圈养的很舒心,“只要别让他逃到地面上,让他听听也无妨。”
玉琵琶没有调头去看伯邑考,只是不疾不徐地道,“你方才也听见了,你的父王姬昌已经死了,如今你的弟弟姬发也霸占了属于你的王位,若是再回西岐,你的身份也只是徒惹尴尬和威胁,原本拥护你的幕僚必不会死心,到时只是让危机四起的周方国更加动荡……”她一条条念着,伯邑考的肩线微微僵硬,她只作未察,清晰的下了结语,“如今的西岐,已经容不下你了,伯邑考,你还要回去?”
苏苏一字字听着,听到后来察觉惯常强势的玉琵琶语中竟隐带一丝不舍,惊讶的望向她,她眼底泛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脑中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玉琵琶她不是石女吗,咳……那该如何拿下伯邑考。
伯邑考在玉琵琶好一番语重心长,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启唇——
“我不是已经说过,我的衣冠要一日三换,现在时间到了。”
玉琵琶嘴角抽动了下。
“还有这把玉琴,我也说过,我从不弹同一把琴两遍以上,就算要弹两遍,第二遍也必须熏香七日才能碰,今天的玉琴是三天前的,不要以为把所有琴都做得一模一样,我就会分不清哪把是新的哪把是旧的……扒拉扒拉。”
苏苏默默的扭过头,不忍看玉琵琶殴打美男的画面。
幸而伯邑考终于在最后一秒记得回归了正题,看向苏苏,“姬发如何?他如今适应的如何。”
苏苏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沉吟了片刻,苦笑道,“还是不用告诉我了。”
玉琵琶闻言心中一松,朝苏苏道,“关于西岐的消息等你回来再谈,方才你还未告诉我,为何突然在脸上蒙了面纱?”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解开面纱……
瞬间水镜那端传来两道压抑不住的抽气声,玉琵琶晃了晃神,迅速道,“你还是遮上吧。”说罢立刻转向伯邑考,用力捂住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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