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相见一千年-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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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笑道。
　　　　“嗯，干娘你去忙吧！”莫惜微笑应答，坐下来翻了翻，都是阿拉伯数字列的账，还有一些个别奇怪的图案，大概是宝儿自己的发明创造。在牢狱中莫惜便教岳大娘和宝儿用阿拉伯数字算账，岳大娘怎么也学不会，却是宝儿讲了几次便清楚了。
　　　　“这是什么意思？”岳大娘走后，莫惜指着一朵歪歪斜斜的花笑向宝儿问道。
　　　　“这是收入、这是支出、这是盈余、这是赤字……”宝儿却一页页翻着，将莫惜教的一些经济名词说的顺口溜一般。
　　　　“宝儿好聪明啊，来，姐姐再教你一样东西。”莫惜笑着将宝儿抱到一旁的凳子上。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几个小萝卜头却挤着抢道。
　　　　“好，大家都学，首先呢，来画表格，看谁画得最好。”莫惜拿起旁边的一叠白纸放在桌案上，一人发一只眉笔，开始教他们绘制二元表格。在莫惜的提示下，岳大娘让宝儿记账都是用画眉笔，又方便又节约纸墨。
　　　　莫惜要把这四个月的收入支出的起伏直方图画出来，这么多，一个人还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这些孩子虽小，学东西却快，在她的步步指导下，一人一叠账本，日落前便画好了每个账本的收入支出变化曲线。
　　　　四个月来，除了五月份初起阶段为赤字外，利润一路上升，虽有微小起伏，却不过是赚得多少的问题。
　　　　看来，名人效益还真是了不得啊！莫惜心里感叹。
　　　　五月底，岳大娘给莫惜带话，茶楼的生意不景气，入不敷出，剩余银子已经快罄尽，莫惜便私下请求苏轼去茶楼喝茶，又索要了“绿野仙踪”的题字，六月份的利润便是陡增，以后收入便稳定下来了。
　　　　啊，绿野仙踪，我要为你奋斗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沈万山的富可敌国也是铢积寸累的，呵呵，我已经有很好的基础了，我一定会成为大宋朝第一女富翁的！金钱，爱死你了！
　　　　将所有表格检查了一遍，甩甩酸痛的手臂，莫惜揽住几个小萝卜头：“辛苦大家啦，去吃饭喽！”　
　　　　　　　　　　　　　　　　　　从来佳茗似佳人　（1）
　　　　“要煮出一壶好茶，首先在于‘茶’。何为好茶？首先看其外形，外形四项：整碎、色泽、嫩度、净度；整为佳、碎为次，色鲜为佳，暗为次，叶嫩为佳，老为次，净为佳，垢为次。其次，看内质，也有四项，汤色、香气、滋味、叶底。汤色清澈、香气淡雅、滋味纯正、叶底完好者为上品。
　　　　“大家看这龙井茶叶，挺直削尖、扁平俊秀、光滑匀齐、色泽绿中显黄，正是好茶。”莫惜微微笑着，用茶勺舀起少许茶叶，递给众人直观。
　　　　回到茶楼已经有几天了，莫惜每天的工作便是给这些文人雅士泡茶兼职讲茶道。一楼临近大街，人声嘈杂，本来除了卖茶之外外带小吃，不伦不类，莫惜便干脆让岳大娘改成餐馆。王大娘的菜倒做得好吃，生意倒也没有降下去。二楼却是专门辟为茶楼，只品茶，不提供其它任何食物。
　　　　在这里见到的才是真正的文人雅士，不似在西湖画舫上，画舫的费用太高，这些穷书生哪里花费得起？这些人多是慕苏轼之名而来，希望有一天能在这里遇到苏轼，结拜相交，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莫惜本来想低调行事，不料有去过画舫的人认出她来，要她亲自泡茶，莫惜便顺水推舟，开了茶座，另外收费。不然，她可没这么多闲工夫一壶一壶的给这些雅士们泡茶。
　　　　“煮茶第二道，在于水。水质要软，好入口。最好为自然霜雪雨露，其次为山水，其次为江水，其次为井水……”
　　　　“霜雪雨露自天而降，沾附地上草木，蒙尘受垢，怎可用来泡茶？”一书生质疑道。
　　　　“我还没说完呢！”莫惜微微一笑，没有沾附草木的灰尘它们从天而降也是脏的。不过这个时代空气清新不像现代这般脏就是了。
　　　　“这霜雪雨露自然不能是下降第一次的霜雪雨露，均要连下三日的第三日方可取用。如雪，须得连下三天的雪，方能取这第三日的雪。这霜要秋日红枫叶上的霜，雪要冬日梅花蕊上的雪，雨要春日梨花瓣上的雨，露要夏日兰花草上的露……先生？”莫惜正微笑讲着，迎面看到苏轼和陈襄走来，不由含笑起身。
　　　　“知州大人，苏大人！”却有人认出两人，不由连忙起身相拜，其他人回味过来，连忙纷纷起身相拜。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小丫头讲得正有趣，我们还是坐下来听吧！”陈襄却是笑呵呵的，坐下。
　　　　“慕雪在这里可是如鱼得水啊！”苏轼只笑着，也坐了下来。众人自然也随之坐下。
　　　　“这霜却为什么要红枫上的霜，雪为什么要梅花上的雪，雨又为何要梨花上的雨，露又为何要兰花上的露？”苏轼却又笑问。　
　　　　　　　　　　　　　　　　　　从来佳茗似佳人　（2）
　　　　“因为，”莫惜微微一笑，这点小东西，还考不倒我，“霜叶红于二月花，雪须偷梅一段香。一枝梨花春带雨，幽兰露儿醉如浆。”
　　　　化用了几段诗词，随机应变。
　　　　“说得好，说得好！”陈襄拍手笑着，“小丫头越来越对答如流了。”
　　　　“西湖龙井茶之水以‘狮峰、龙井、云栖、虎跑、梅家坞’排列品第，我这壶中水乃昨日清晨霜露侵石之时在龙井取汲，沾天之露地之泉，得天地灵气，最上佳之水。”莫惜不回答陈襄的调侃，只是又转回茶道上。说罢将壶中的水缓缓灌注入煮水壶中，一边笑道：“壶中注水，以四分之一到四分之二为佳，少之则干、多之则满。”
　　　　注好水，将此壶放上小火炉，拿茶棍轻拨开火炭，炉火微微旺了一些。
　　　　“现在开始煮茶了，煮茶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好火候，协调好茶、水、盐三者用量的比例关系。”一边静候，一边微笑讲解，“茶水有三沸，第一沸，水鼓如鱼眼，有微吞声，一沸后，加入适量盐，调和水质。第二沸，水从茶壶周边涌起，如涌珠连泉，此时舀出一勺水留用，并用茶勺将水转成旋涡状，投下茶叶。第三沸，茶水如腾波鼓浪，此时加入二沸时取出的一勺水止沸，随即便可端下茶壶。”
　　　　“水如鱼眼，姐姐，一沸了。”旁边的小丫头四喜却是叫道。
　　　　莫惜微笑着，从容不迫，用小勺舀起少许盐，化入水中。不多时，又是二沸，三沸，茶水煮好，端下火炉，轻轻将水注入一旁的紫砂壶，盖上盖子。
　　　　“这壶里别又有什么胭脂才好。”陈襄却又笑道。
　　　　想起那次给苏轼喝“胭脂茶”的事，莫惜不由脸上微微发烧，只是恼恨陈襄，气死我了，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不过那次说以后再泡月兔茶给苏轼喝，倒再也没有泡过，这次算是补偿一下了。
　　　　“陈大人、苏大人……”倒了七杯茶，亲手递给陈襄和苏轼一人一杯，示意四喜给其余五人端茶。本来一壶茶只能泡五杯，因此莫惜定的茶座只能有五个人，现在匀一下每个人便少了一些。不过，茶本来就是用来品，不是用来喝的。
　　　　“香气清高，香馥如兰；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色、香、形俱全，现在可要试味了。”苏轼微微而笑，轻呷一口，半晌笑道：“口舌生津，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好茶，好茶！”
　　　　“大人要是喜欢，可以以后天天来绿野仙踪喝茶，慕雪一定免费供应。”莫惜微微一笑。
　　　　“慕雪如此好茶艺，日后谁娶了你，日日喝得如此好茶，可是平生之福呢！”苏轼却是笑道。　
　　　　　　　　　　　　　　　　　　从来佳茗似佳人　（3）
　　　　莫惜微微一笑，不语。
　　　　嫁人？我可没想过。与其把不定的人生交给一个男人，不如自己去打拼，我的理想可是北宋的第一女富翁呢！
　　　　“子瞻如此喜欢慕雪姑娘的茶，不如把慕雪姑娘娶回家，享享这平生之福。”陈襄却是顺着杆子爬上来，又打趣道。
　　　　好你个陈襄！莫惜简直要抓狂，偏偏这样的玩笑，她又不能往下接，只是气死了，才不让他占这口舌便宜，脑中一转，笑道：“知州大人好会开玩笑，不过知州大人的话倒让慕雪想起一个故事，此故事与知州大人方才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知州大人肯否一听？”
　　　　“哦？却是什么故事，快讲来听听。”陈襄笑道。
　　　　“从前有个人叫汤显祖，他写了一本书叫《牡丹亭》，写的是一个叫杜丽娘的女子因情而死因情而生的故事，非常感人。有位闺中小姐看了这个故事，非常感动，心里想能写出这么美丽动人的故事的人一定是个像故事中的男主人公柳梦梅一般风流倜傥潇洒多情的青年公子，就立誓说非汤显祖不嫁。她的父母非常着急，就托人请来汤显祖相劝。汤显祖真的来到了他们家里，小姐高兴死了，急忙跑去看，结果，一看到汤显祖就晕倒了。原来，汤显祖不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却是个年过八旬的鹤发鸡皮的老头子。后来，那位小姐就郁郁而终了。”
　　　　“好可惜！”莫惜刚讲完，苏轼叹道。
　　　　“这个故事却和老夫讲的话有什么相关？”陈襄却是笑问。
　　　　“这位小姐因为一个故事就立誓嫁给写故事的人，陈大人因为慕雪的茶便让苏大人娶慕雪，可不是异曲同工么？幸而苏大人认识慕雪，不然，慕雪若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苏大人可不是像那位小姐一样抱憾终身么？”莫惜笑道。
　　　　“果真是异曲同工之妙！”陈襄听罢哈哈大笑，众人也是笑了起来。
　　　　苏轼却似乎若有深意的看了莫惜一眼，莫惜心里一个咯噔，这种眼光，真暧昧啊！　
　　　　　　　　　　　　　　　　　　飞来横祸　（1）
　　　　“庐山云雾茶以条索粗壮、青翠多毫、汤色明亮、叶嫩匀齐、香高持久、醇厚味甘等‘六绝’而闻名，这六条也是品评云雾茶好坏的标准。云雾茶泡好后外形饱满秀丽，色泽碧嫩光滑，芽隐露，茶汤幽香如兰，色如碧玉……”
　　　　“雪儿姐姐，不好了，不好了！”莫惜正在茶座给众人演示泡云雾茶，宝儿突然推门进来，只是一脸慌张。
　　　　“宝儿，怎么了？”莫惜我忙问道。
　　　　“楼下来了好多人，他们拿着棍子，到处乱砸，说要找雪儿姐姐，娘叫我上来叫你赶快走……”宝儿气喘吁吁的说着，被打开的房门外传来楼下一阵“咵啦咵啦”的桌椅倒地杯碟砸碎的声音，座中几位文人雅士也是慌了神。
　　　　“众位，慕雪先告辞了。”莫惜微微一笑，牵着宝儿出了房门。
　　　　“雪儿姐姐，你要去哪儿？娘叫你别下楼，我们从楼上屋檐后爬下去吧！”宝儿见莫惜下楼，忙道。
　　　　“宝儿，你在这里别下去，我去看看。”莫惜想了想，要是真有人来闹事，宝儿太小，被打到可不好，便安顿住他，自己一人下楼去了。
　　　　“奴家真的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何慕雪，大爷，您行行好，停手吧，再这样砸下去，我这茶楼可什么都没了……”下了楼梯来，莫惜看到岳大娘正在拉扯着一位横眉怒目的彪形大汉哀求着。店里早是一片狼藉，还有四五个拿着棍棒的地痞流氓到处乱砸着。
　　　　“都给我住手！”莫惜稳住气愤，一声厉喝。现代社会，这样的新闻也看得多了，无非是竞争对手妒忌她们的生意好，花钱请了地痞流氓来砸店出气，“教训”一下自己。
　　　　“你就是何慕雪？”那位“大爷”装酷的瞟了莫惜一眼，问道。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莫惜稳如泰山，淡淡问道。
　　　　那位“大爷”显然没有想到莫惜这么震惊，倒是愣了一下。
　　　　“他们给了多少钱，我就给你们多少钱。”莫惜淡淡一笑，料想请几个混混也要不了多少钱。
　　　　“哈哈，好大的口气！王老爷家的给了我们两千两，你有这么多钱吗？！”那位“大爷”却是哈哈大笑。
　　　　“王老爷，什么王老爷？”莫惜顿时敏锐起来。两千两！这么大的数字，分明不是砸店这么简单，而是买命！
　　　　“少废话，给我打死那个小贱人！”大汉情知说漏了嘴，恼怒的一挥手，四个小混混立即棍棒相加向莫惜而来。
　　　　听到“打死”两个字，莫惜顿时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急忙向外跑去。
　　　　　　　　　　　　　　　　　　飞来横祸　（2）
　　　　大汉却是提了把椅子便朝莫惜扔来，莫惜闪身避过，惊出一身冷汗，跑到门口，脚下一慌，竟然摔倒，背后又一把一字砸来，直直砸在她背上，莫惜顿时痛得爬不起来。几人却已经追到，四条木棒一起向她劈头盖脑打来，莫惜我连忙双手护住头脑，一阵剧痛砸来，全身骨骼几乎尽碎。
　　　　“大爷，行行好，会出人命的！”干娘上前拉住大汉，大汉却是一棍挥了过去，将干娘打到在地，冷笑：“再纠缠连你一块儿打死！”
　　　　“干娘，别管我，快去报官啊！”莫惜喊着，失血过多的冷意却盖过了灼热的疼痛。
　　　　“报官？到黄泉路上再去报官吧！”大汉冷笑着，又一棍狠狠的向莫惜头上砸来，双手似乎折断，再没有丝毫知觉，却不能放下。
　　　　身上越来越冷，听觉视觉也逐渐模糊，四周的黑暗慢慢陷过来。
　　　　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我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大哥，官差来了！怎么办？”
　　　　“看这贱人，流这么多血，这么久没动静，肯定死定了，我们走吧！”
　　　　最后听到一段遥远的对话，莫惜再没有了知觉。
　　　　好痛啊，无边无际的痛楚，撕裂着身体，略微清醒的意识几乎又要迷失。努力的睁开眼睛，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纱帐照进眼帘。
　　　　“雪儿姐姐！你醒了？”一旁可爱嘟嘟的宝儿看着莫惜，惊喜的一声叫，手舞足蹈的跑了出去，“娘，娘，雪儿姐姐醒了！雪儿姐姐醒了！”
　　　　莫惜想要喊住他，头部却痛得连张开喉咙都不行，不一会儿岳大娘便一脸欣喜的走了进来，坐在了床边：“雪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真挚的欢喜，眼中泪光点点。
　　　　“我，没，事。”莫惜微微张开嘴，忍着痛，轻声微笑。
　　　　岳大娘连忙又给出去我端来一碗汤药，“大夫说你醒了就给你喝下，来，快喝了。”
　　　　岳大娘说着，却不扶起莫惜，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