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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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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此刻虽命悬一线,却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张惶起来。

    虽没看的十分真切,这人是亦欣姑姑没错,莫非宫中监视她的就是亦欣?她时姑姑,行事也果真方便,可为什么……

    她忽然惊恐,有人能以如此高的武功在宫中行事,而皇上似乎没有发现她,以她的身手,杀掉陈美人果然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又与她何干……

    若芸几乎要吐尽最后的血,待那剧痛作呕的劲儿过了便直挺挺的摔回去,浑身冷汗淋漓。

    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逐渐蚕食掉,连呼吸都似乎没了力气。

 第一百六十四章 皇上来救

    荣锦桓忙叫人备了软轿,常德带着太监宫女忙替他整衣。

    可他梳洗的当儿,向来健康的楚如兰忽然伸手按上心口,楚楚可怜的瞧着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皇上别走,臣妾心口难受……”

    荣锦桓心中已然焦躁至极,猛地拂开她攥着自己胳膊的手,用比平时严厉许多的声音呵斥道:“朕不是御医,你痛朕又能如何?!常德,给她传太医问诊!”说着烦躁的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下暴雨如注。

    “皇上……”楚如兰心有不甘,可触到他近乎要杀人的目光这才讪讪的缩手,闭嘴作罢。

    “皇上,事不宜迟啊。”常德见缝插针的比了个手势,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伞。

    荣锦桓不等宫人给他戴上冠帽,便大踏步出了香兰居、钻进了轿子里,常德一声令下,软轿便朝冷宫而去。

    待轿子入了永安宫前的小巷,荣锦桓见轿身不便前行而抬得缓慢,便干脆下了步辇急急的朝里走,行步飞快,绉纱袍摆迎风卷起雨珠,衬里也给濡湿一片。

    常德见皇上不管不顾的走在前面,忙打着伞跟在后头凑上他的发顶,跑的气喘吁吁。

    才到永安宫门口,那瓢泼的大雨下只有齐刷刷的几排房屋齐刷刷皆门窗紧闭,外头除了两名孤零零的守卫寻了屋檐打盹便无他人。

    他顿觉上了当,恼怒的回头:“常德!你不是说吴珩玉自尽么?人呢?!”

    “皇……皇……”常德到底上了年纪,此刻追着他小跑已经喘的完全接不上话,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着前头。

    荣锦桓眉头紧锁,顺着他的手方才见屋舍尽头有人跪着,隔着雨帘倒是的确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甚感奇怪,忙命人开门。

    守卫被叫醒才知皇上来了,又惊又怕,忙不迭叩首。

    荣锦桓无暇他顾。走近了才发现是吴珩玉跪在屋檐下,多日不见似乎没了先前的妩媚娇嗔,虽笑着却面容沉静,见他来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皇上总算来了。”

    “你引朕来是想朕朕杀了你么?!”荣锦桓哼了一声。又扭头在别处寻着什么。

    吴珩玉又规规矩矩磕了个头,面上情绪全无,只道:“皇上,今日黎明暴雨,臣妾听有人来便起身查看,不曾想是有人来看贤妃娘娘。来人不多时又慌慌张张的走了,下大雨臣妾也没看清楚是谁。只因冷宫鲜有人来,探人不会这么赶早,臣妾见院落再无动静,怕是闹出什么来。这才对着送水的宫人哭喊,期望常公公能来一趟。”说着,瞥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空屋,又道,“臣妾没敢进去过。期间门响也未见人进出,便在这儿候着,已经快三个时辰了……

    她虽说等常德,可眼眸却瞧着荣锦桓。

    荣锦桓看着那虚掩的门顿感不祥,踌躇片刻便径直走了过去。

    常德慌张的举着伞跟上去,却见皇上推门而不入、呆立门口。

    他瞧里一瞅,只见大片的血迹有红色有黑色、斑斑驳驳的沾在地上、床上。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床榻上斜斜的躺着个人无声无息,身形样貌像是贤妃娘娘,而皇上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哎呀,怎的会这样……”常德吓了一大跳,忙冲过去瞧了眼。见到床榻上那张惨白的脸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哆哆嗦嗦的回头朝荣锦桓道,“是贤妃娘娘!皇上……”

    门外大雨滂沱,门内却是一片死寂,荣锦桓瞧她的眼神从震惊到痛楚。眸中几乎要滴出血来,拳上的关节给握的“咯咯”作响,隔着床那几步路像是有什么梦魇困住他让他不能上前、不敢确认。

    可到底禁不起那般骇然,他大步上前轻轻将她的脸托起来,可若芸双目紧闭毫无反应,浑身冰凉如死,脸才挨着他的手又垂了下去,那比纸还白的脸映衬着斑驳血迹直教人触目惊心。

    “常德!跟朕解释!她来此不过几日,怎么会这样?!”他怒吼出声,几近嘶哑,想也不想便欺身上前,将床上半死不活的人重新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皇上,老奴昨个悄悄来探望,贤妃娘娘只是虚弱了点,还好好的……一转身怎的就这样了……”常德老泪纵痕的全招了,胆战心惊的探手到她鼻下,忽然惊喜道,“皇上……还有气!皇上!”说罢瞅着皇上被血渍蹭脏的龙袍,等着他开口。

    荣锦桓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不打自招,当即将若芸毫无生机的身子抱了起来:“还等什么?!传太医!把太医院的那帮老废物都传进宫来诊治贤妃娘娘!”

    “老奴遵旨!”常德喜出望外,皇上金口玉言,这一来苏若芸就还是贤妃,可弄成这样贤妃娘娘只怕是凶多吉少。

    荣锦桓说着急忙抱着她走进雨幕,见吴珩玉还跪在那里,便不耐烦道:“你跟来,跟朕把发生的一切说个清楚!”他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吴珩玉面色一喜,眼瞧着抓住了机会,忙叩首遵旨也跟了去。

    “皇上!皇上!”原本因大雨而紧闭门窗的冷宫废妃们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尖叫着疯狂的涌上前去,可永安宫的铁门却无情的将她们拦在了里头,她们扒着铁门哭喊着,眼睁睁看着多年都没出现的“皇上”抱着那涴衣的丫头穿过小巷上了轿辇,不仅如此,那个娇滴滴的年轻妃子也跟了去。

    一时间,凄厉哀婉的哭声尤甚,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朝露宫早就给封了起来,荣锦桓等不及便破例将若芸安置在了乾元宫,又命宫人给她换洗擦拭,自己则一直穿着那带血的湿漉漉的袍子不停的踱来踱去。

    常德恐他因此着凉便劝他,可两三回他都充耳不闻,常德也只好摇着头指挥宫人。

    吴珩玉只说了有人前来并未看清,看样子像是被人灌了毒,其余的一概不知,也未曾供出什么人来。

    荣锦桓心烦意乱根本没空细想,大手一挥便打发了她回秀玉宫去。

    她大喜过望、连连谢恩而去,虽还没恢复美人的封号,可到底是从冷宫出来了,再获圣恩也指日可待。

    太医院的四个最有经验的老太医都到齐了,围着苏若芸又是搭脉又是翻眼皮,可无论诊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中了某种毒,再加上她身子虚寒又受了凉,按理说应是高烧不止,可目前的状况她竟是连高烧都发不出来了。

    太医会诊之下得不出结论,只得开了清热散瘀的药来给她喝,不敢贸然祛毒,可她已然什么都喝不下去,非但如此,嘴角还时不时的渗出血丝来。

    荣锦桓心急大怒,说是治不好全给砍了。

    太监宫女和太医跪了一地,可若芸的病却丝毫没有起色,情形还每况愈下、气若游丝。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瞧着极了,捏着她的鼻子、用汤勺压着舌头勉强给灌了点参汤进去吊着气。

    荣锦桓攥着袖子远远看着她惨白的脸一言不发,紧绷的脸上除了怒意还有惊惧。

    “皇上……德妃娘娘来探望……说是嫔妃居乾元宫于礼不合,可否移到别处……”常德望着荣锦桓冷若冰霜的脸,战战兢兢的开口。

    “让她回自己的彤月宫!再来烦朕朕把她也砍了!”荣锦桓大怒,连头都不愿回一下。

    常德擦了擦汗,隔了好久又道:“皇上……几位大人求见,说是您今个为了个妃嫔辍朝,且这妃嫔还是嫌犯……”

    “朕何时说过她是嫌犯?!一切乃荣王爷亲信所为、与她无关!一届朝臣竟敢对朕妄加揣测,让这帮老匹夫滚回去闭门思过!滚!”荣锦桓怒不可遏,暴吼之下乾元宫里的人都噤若寒蝉。

    常德大汗淋漓,忙跪下磕头:“皇上……怀王求见……”

    “朕叫他滚!”荣锦桓脱口而出,才想发怒可猛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你是说怀王?!”

    “正是……”常德小声附和着,这怀王架子大从来请不动,这回也不知道听了什么消息,这么快就来了。

    “臣参见皇上。”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怀轩墨没得到准许已经提了个箱子来,见到荣锦桓竟一反常态、恭敬的给他行了个礼。

    荣锦桓看着他看不出情绪的脸,方才一肚子火都给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欣喜让他就这么点了点头:“平身,去瞧瞧贤妃。”

    常德大大的松了口气,忙退到边上。

    怀轩墨起身便径直入了屏风后头,荣锦桓本能的抬脚跟了过去,却瞧见他坦然的坐到床沿隔着她的袖子搭上脉搏。

    荣锦桓正想问什么,怀轩墨微微的侧过头,朝他道:“臣需诊视一番。”

    救人要紧,他当即默认的点了点头。

    怀轩墨灵活的手指点着脉搏皱眉,又探了探她的颈脉,紧接着抬手将她翻了个身、探了探膝后便双眉深锁。

    “来人,替她宽衣检查,瞧瞧后背。”怀轩墨唤来宫女,自己则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帐幔撤了手手:“替我看下是否有伤。”

    “怀轩墨!你……”

    荣锦桓正要发怒,却听他适时的补充道:“皇上放心,臣看不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怀王献策

    荣锦桓没来得及斥责便给堵了回去,目光顺着宫女手中小心翼翼褪下的衣衫看向她的后背,倒抽了一口冷气:纵横交错的条状伤口遍布后背,此刻又红又肿,因闷热的天气微微泛着白,而在这之上,一个红色的掌印赫然在目!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他只顾着发怒,宫人给她换洗后企图禀报他也未曾理会,触目惊心的伤口定是笞刑所留——他亲口下的圣谕!

    顿时震惊、后悔与愠怒一齐席卷,不等宫女开口,荣锦桓颤抖着、几乎是极其不愿的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情形。

    怀轩墨听完点点头,又命宫女将她衣衫穿好、翻转过来,神色略微轻松道:“只要不是黑色,那就不是毒掌,且或许这一掌没把她打死,倒让她吐了不少毒出来。”

    他说着又搭上了她的脉,抽出根细针在脉上取了点血凑到鼻子仔细的闻,此毒应是无色无味太医也瞧不出来,可怀轩墨微微眯眼,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朝荣锦桓道:“若没猜错这是血海棠,所谓无色无味只因那股海棠花味容易被人本身的气味掩盖,中毒之人如被灼烧血液脏腑,脉象忽冷忽热。只因是西域毒药故而见之人少,于百泽常去西方,我便知道此毒。”

    “你只要告诉朕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救她的命!”荣锦桓不想听他的解释,直接问了关键之处。

    怀轩墨略一沉吟却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毒,可惜这毒要解也是需以毒攻毒,能解的药材几乎绝迹,即便以毒攻毒也难以施行,弄不好死得更快。”

    “你说什么?!她眼下这般,怎么还能受别的毒?!”荣锦桓近乎失态的一把揪过他的衣领,质问道。

    他没料到天下医术最高的怀王如此说,怀王这么说那苏若芸就等于必死无疑,而将她逼上死路的正是自己。

    “她可有喝别的东西?”怀轩墨面无表情的打开他的手。继续询问。

    荣锦桓面色极差,却只得耐住性子道:“她这般自然喝不下,只勉强灌了几勺参汤。”

    “那就好。”怀轩墨舒了口气,见她濡湿的枕边又道。“参汤估计是给吐了,不然这样喝下去,非顶死人不可。”

    荣锦桓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皱眉看着若芸毫无生气的面庞,重重的叹息,艰难开口道:“你只需告诉朕,她还有没有救?”

    “我先前给她那么多帖药也不是白喝的,那方子名贵的很,即便此等剧毒还是能保住心脉,不然再健康的人也早去了。只是这一掌下手快准狠。伤及脏腑。”怀轩墨说着,站起身向后退到桌边,取出箱子里的十几个小药瓶逐个检查起来。

    “你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荣锦桓再次暴怒,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只觉得她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怀轩墨这回并未回答,不紧不慢的挑了几瓶药调和起来,又拿了数根针重新坐回床沿,伸手点了她腕上几处穴道,另一手拿着药瓶凑着她的手臂,以针沾药刺进几处穴位,又抬手解了穴、让药力顺着血液流向心脉。又从怀中取出一瓶药丸塞了颗在她口中。

    荣锦桓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竟未加阻拦。

    怀轩墨这才抬头,出声四平八稳:“经络因人而异,我双目不便,要穴便不敢妄动,只得用药力安抚受损的脏腑。这药丸不易被吐出。待化开、咽下,应能让她暂时保住命。”

    “那毒呢?!”荣锦桓见他迟迟不提解毒,不由问出口。

    怀轩墨神色如常,却头一回叹了口气:“或许是天意,她原先就中了断肠草之毒。误打误撞可以略解血海棠。血海棠的毒血她已吐了许多,余毒与断肠草的余毒中和便可去大半,这期间恐时常疼痛。只是她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能不能醒来要看她的命了。”

    荣锦桓听着他的叙述,惊讶不已:“断肠草?朕怎么不知道?!朕……”

    他已然骇然到了极点,怀轩墨之所以不提解毒,竟是因为她本就带了以毒攻毒之“毒”。可她身中剧毒却对他只字未提,入宫以来素来淡漠,就算身处险境也不曾抱怨过一分,谁人会想她竟身中剧毒!

    他颓然的也跟着坐在床沿,见若芸被怀轩墨施针用药后呼吸竟有些明显,他一喜便伸手,却始终不敢触碰到她毫无生气的脸颊,仿佛妄动她便会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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