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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已成妖-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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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洗墨听着,如万箭穿心。前一个晚上,林依还那么鲜活娇嫩地在自己怀里,一颗心围着他,忽而羞怯,忽而娇嗔。
恍惚中,回到从前,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粉红外衣,漂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好奇地打量他,接近他。
开始并不喜欢她,可是她是他当时唯一可以亲近的玩伴,何况她又总是傻乎乎不自量力地想来保护他。
“太子哥哥!”七岁的林依死命地抓住了他的手,他只觉得脚下一空,下意识拽紧她,却扯得她也差点掉下去,急中生智抱住一旁的木栏,额头顿时撞得鲜血直流,却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直到有小太监来救他。
秦洗墨的泪泉涌出。她是骄纵讨厌了些,可是每次,无论什么事,她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为他揽罪,顶罚,申辩,叫骂甚至打架。
这世上除了她,还会有谁,不计代价地为他付出滚烫的真心和热诚?
秦洗墨泪不自禁。总是要到了真正的残缺,才知道昔日,也曾经有过圆满。'网罗电子书:。WRbook。'
夜鸟惊飞过。空荡荡的宫闱,突然是一种很诡异可怕的寂静。
没有哭声,没有说话声。韦芳如好像一丝声音都没有了。
秦洗墨心念一动,呆愣了半晌,屏住呼吸走过去。
可以看见韦芳如的侧影,她还依然坐着,并不改其姿态。
秦洗墨很是迟疑了一下,但那种寂静着实诡异,透着种淡淡的,游散于空气中的血腥。
推门,仿佛迈进一个死寂而破败的地狱,空冷得令人颤抖窒息。
秦洗墨挨近了韦芳如。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只手抚着林依的脸,一只手握着梳子停在半空中。
秦洗墨强自压抑内心的惊恐,他缓缓地伸出手去,眼睛死死盯着韦芳如,预防她突然回头跳起来,或者对他笑。
去探她的鼻息,冰冷至无。只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她轰然倒地,手里的梳子“啪”地一声摔落在地上。
她仰面,死白的脸,颈下一道鲜血的伤口。秦洗墨骇然后退,直觉得有什么人伸手绊住了他的脚,当下“啊”地一声惊叫,晕了过去!
秦苍在暗室里,一个人出神地摆弄着手里的小盒子。
这般可怕的暗器,散射的角度,力度,精准度,世上无二。十二发钢针,从各个角度三针连射,只要开启机关,近身的人几乎无可幸免。
不再是血腥灭门的大杀戮,换成了这个机巧阴毒的玩意。
秦苍的瞳仁,一瞬间充满浓烈的戾色。他的毒有解才三天,就差点再遭杀妻之祸,他几乎就等不及三个月,他现在就想掐住那个人的脖子!
若不是林依,死的就是他的心夜。一想到夏心夜很可能就成为他怀中的尸体,秦苍的心就无法不缩起来,无法不怨毒痛恨!
他既找死,自己又何必让他再多活三个月!防不胜防不如主动出击,这么喜欢对他秦苍的妇孺下手,那么新仇,旧恨,就一起来!
今生今世,他秦苍再不许人,任何人,来伤害杀戮他心爱的女人!
秦苍一身杀气,握拳从暗室中走出来,然后一下子停顿住。
远远的月下,夏心夜抱着膝,和陆健青坐在一条藤椅上,正说着话。两个人的表情都有那么一种感怀的冲淡,很平静的悲戚。
夏心夜道,“依儿小时候很漂亮,也不是那么任性。”
陆健青道,“是啊,胖嘟嘟的,咿呀学语的时候,特别有趣。”
夏心夜竟浅浅地笑起来,说道,“她吐字不清楚,把师兄,唤成师中,把门,都唤成蒙。”
陆健青道,“把关唤成光。有一次跟我说,师中,光蒙。把我和师父,都逗得大笑。”
夏心夜的眼里蒙上层泪光,唏嘘道,“那时候多好啊,一家人在一起,不喜欢二娘,跟着师兄出诊,躲着她就是了。”
陆健青眼眶湿了,轻轻地涩声道,“那时候我不但有两个妹妹,还以为会和你,一辈子也不分离。”
夏心夜落泪,苍然道,“只可惜现在,一大家人,就剩下我和你了。”
秦苍从他们身后走出来,柔声道,“心夜。”
夏心夜转身,拭泪站起身,陆健青也缓缓地起身对秦苍一颔首。
秦苍道,“夜深了,你和陆先生别伤心了,”秦苍轻轻将她揽在肩侧,握着她的手道,“露水下来了,手脚又冰凉,我们先回去睡吧。”
两人和陆健青道别,这边厢卫襄急狂地闯进来,劈头唤王爷。
秦苍觉察不对劲,回身道,“怎么了?”
卫襄道,“宫里突然来人,急慌慌用圣旨宣召王爷务必进宫觐见皇上!”
秦苍浓眉一拧,冷怒道,“这时候宣我进宫,我有命进去,还有命出来吗!把那宣圣旨的,直接给我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亲说我更新慢了,呜呜,是因为我现在一章字数多了,好像频率就少了一拍,其实我差不多都是一周两万字啊,我那个狂汗啊~这文连续更新了这么久,我真是有点心力交瘁的累了,唉,求安慰抚摸,求撒花留言,呜呜,求求你们满足我的要求吧~打滚撒泼中~
第六十四章 兵变
卫襄愕然,秦苍冷笑道,“他没杀了我的王妃,没有断了我的药,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就先下手为强了!宣召我去,我不去就是不臣!我带兵卫去,自是谋反,不带兵卫去,更是被杀!我现在杀了他的人是死罪,我不杀人抗旨不遵还是死罪!翻来覆去就是这么点事,我若不做回乱臣贼子还真就是对不起他!”
卫襄道,“王爷,动静好像不对劲!”
话说着,伴随着振翼声,三只黑鸽子陆续飞临,落在秦苍肩上。秦苍拿下纸条快速地扫了一眼,对着卫襄耳语了几句。
卫襄匆匆离开,秦苍回身对陆健青点头淡淡一笑,牵了夏心夜的手便上了阁楼。
外面是满月,月光水银般散落进窗。秦苍伸手托起夏心夜的脸,用那种幽深而锋锐的目光,细细端详着她。
夏心夜如莲花般俊美的容颜在他的手上,她半敛双眸,咬着下唇,唤了声王爷,虽然有几分苍白惨淡,却还是柔净温顺的。
秦苍柔声道,“卿怕吗?”
夏心夜望着他,轻轻吐字道,“不怕。”
秦苍一浅笑,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霸道却又温柔深浓,他对夏心夜说话,吐字缓慢但是清晰。
“今夜,无论我成败,生死,卿都记着,你这辈子是我的人,无论如何际遇,你都不准逃,不准推却,不准离开我,不准不爱我,更不准,你后悔。”
非常爱宠的口气,却十分的不讲理。秦苍说完,捏着夏心夜的下巴道,“听见了吗?”
夏心夜咬着唇道,“听见了。”
“那跟我说一遍。”
夏心夜片刻犹疑,秦苍眼一眯,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生硬而有力地催促。夏心夜一时之间只觉得心神震动激荡,竟是开不了口。秦苍于是柔情蜜意地哄劝道,“心夜,你乖乖的,来,跟相公说一遍。”
好像魂魄跳出了身体在外面好奇地观望她,夏心夜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
“我,这辈子是王爷的人,……”
秦苍带笑的眸子,深亮而坚定地望着她。夏心夜一瞬间,突然镇定了,痴了,呆住了。秦苍低头遂亲了她一口,搂着她柔声道,“知道是我的人就好,出嫁从夫,跟着我就是了。”
夏心夜的眼眶湿了,秦苍道,“现在卿要做的事,是到床上去,盖上被子好好地睡一觉,等着我回来。”
他说完将夏心夜打横抱起,放置床上,在她面颊上狠狠吻了一口,为她盖上被子。
秦苍言笑道,“我想与卿好好地活,要杀我,哪能就那么容易。”
秦苍下了阁楼,在花丛间快速行走,他的面色凝重刚毅,风吹得他的袍子齐齐地往后飘。
下石阶,穿小径,上拱桥,过矮坡,越回廊,秦苍进了前厅的时候,卫襄为他准备好了弓箭和铠甲。
秦苍道,“暗号发出去没?”
卫襄道,“回王爷,都办妥了。”
秦苍一边穿甲衣,一边道,“信鸽说不定会被拦截,谨防不测,你再去后园祭乌台上点火,号召七十二玄武三十六青龙,今夜天坼地裂,万箭齐发。”
卫襄称是,躬身快步出去。秦苍穿戴整齐,阔步走出前厅,前面有一小厮牵了“紫电”等在门口,秦苍瞟了眼小厮手里宣旨太监的首级,吩咐道,“开门!”
安平王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秦苍仿佛听到了命运在黑暗里,正似笑还叹。
大门洞开的那种细碎连贯的吱呀声,像是正碾碎着一场永无休止的噩梦。秦苍从来不曾想过,他在有生之年,真的还能,以这样一种姿态,走出去。
所有他曾经失去的,他曾经痛苦和隐忍的,别急,等着他一口气,全部都讨回来。
门外,刀光铠甲,灯火通明。
秦苍牵着马朗笑道,“赵将军深夜披甲到我安平王府,不知有何事指教啊?”
京城外卫军副总都统赵阳扬声道,“末将受陛下指令,等候护送安平王爷入宫!”
秦苍道,“路上有洪水啊,还是有猛兽啊,这么大的架势护送,本王还真是受宠若惊。”
秦苍笑吟吟地牵了马跨出府门,赵阳稳坐于高头大马上,拱手道,“请王爷卸甲卸弓箭。”
秦苍斜着眼睛言笑道,“皇上可是定本王什么罪了吗?”
赵阳道,“末将不知,但是进宫面圣,王爷照例是不能披甲携带兵器的。”
秦苍一声断喝道,“皇上既没定我的罪,你凭什么高坐马上与本王说话!谁给你的胆子!谁准你的资格!”
赵阳被他唬得心一惊,跌滚下马单腿跪地叩首道,“末将见过王爷!”
秦苍冷哼着,踱步过去,赵阳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请王爷卸甲卸弓箭,与末将入宫觐见皇上!”
秦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
赵阳的兵士齐齐拔出刀剑,秦苍回首道,“看哪个敢动!本王到了宫门口自会卸甲卸弓箭,在我安平王府的大门口,我卸什么甲!”说完斜睨一眼赵阳道,“宫里的规矩,难道本王倒是不懂,用得着你多嘴多舌!”
一时竟也没人敢动作,也没人敢反驳他。秦苍跃身上马,冷笑道,“赵将军,走啊!”
赵阳怔愣了一下,他带重兵至此,皇帝的嘱托是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可这安平王爷单枪匹马,真要和自己进宫,披甲戴弓箭,算不算反抗?
就在赵阳愣神的的际会,秦苍已跨马入了他的兵阵,回头笑道,“赵将军这还等什么,走啊,本王刚才冲将军发脾气,呆会儿见了皇上,一起定罪就是。”
赵阳拧眉上马,秦苍一马当先向前闯道,“赵将军跟上了!”
赵阳心上一紧,想起安平王的坐骑紫电快若魅影,真的这一路给跟丢了,可着实是件不小的罪,当下策马疾驰跟上去。
主帅已跟上去,就在兵士齐齐收弓调转马头开拔的时候,安平王府西北角的祭乌台,突然火光冲天!
照亮了半个夜空,众兵士惊悸地回头展望,连赵阳也瞬间勒马回头!
森严齐整的黑衣军,列阵于王府高墙上,强霸的箭弩如暴雨,漫天飞射而来,打得赵阳一个措手不及!
赵阳仓促应战,那快若魅影的紫电已载着安平王秦苍消失在夜幕深处。
寂静的夜,京城的百姓皆在沉睡,沉默而勇悍的黑甲战士,却从他们熟悉的各个角落里飞快地流窜聚拢,如暗夜中展翅的蝙蝠。
夜鸟惊飞,仿佛整个天空都在极其细微而凌乱的震颤。夜行的猫仓惶惊惧地闪躲逃窜,在人无踪迹的时候才发出“喵”的一声呜咽。
只一炷香的功夫,七十二玄武,三十六青龙,整三千零八十人,齐聚在秦苍的麾下。
无需明火,也无需誓言,他们身着极简单的铠甲,每个人眼里都是鹰隼般放手一搏的强悍与期盼。
他们这一生追随秦苍,按镜云先生之计,作为寻常百姓定居京城,从事各种各样平凡卑微的职业。
贩夫走卒,卖杂耍的,做棺材的,捏糖人的,做小吃的,扫街道的,倒夜香的。他们一日一日在喧哗的人群里存在消磨,卑微而不为人所注目。
他们皆身怀长技,果敢而悍勇,每一个人都由秦苍亲自挑选,被他赏识,秦苍甚至能叫出他们许多人的名字。
他们皆生逢乱世,身世卑微,曾为友军,或为敌营,因为秦苍手下留情而活命,又因秦苍器重而得知遇。他们曾遭离乱,不愿侍第三主或享富贵或受排挤,他们死,愿为秦苍血战而死,他们生,愿为秦苍庸碌凡尘。
他们是秦苍,戎马倥偬征战一生,尚存的最精锐的心腹干将,就安置在他最近,最贴心的地方。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执迷,各自有他们无从忘却的往事和理想。他们这一生的执迷可能不过便是,当日初见时,那沸腾于心间热血的仰慕心仪,身着战袍驰骋沙场的安平王,有天神一般英俊神武的气概。
这世上除了趋利避害,除了贪慕权势,还有同生共死的战场上的情意,还有男人之间的,气味相投与惺惺相惜。
那原本是一个山河破碎,枭雄辈出,动荡而辉煌的年代,用兵如神征服天下的安平王,于沙场中所曾经迸射出来的人格力量,那些久居朝堂的人,根本不会懂。
秦苍静静地扫视全场,目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缓缓流淌。
岁月沧桑,英雄半老。看到每个人眼里闪动起的泪光,竟忍不住,想要相顾唏嘘,大哭一场。
秦苍下马行重礼,悲声道,“我秦苍,定不敢负诸位知己之心,英雄情意!”
三千八十人齐齐单腿跪下,高呼道,“属下愿誓死护卫王爷!”
玄武之首李秩切齿道,“我等无能,让王爷死过一次,现在决不让王爷再死第二次!王爷下令进发吧!”
三千八十人齐呼道,“请王爷下令进发!”
热血在秦苍的胸膛里横冲直撞,这一仗,注定如此慷慨悲壮。
永煦帝坐在养心殿宽大的座椅上,静静地等待。
宣旨的人一去不回来,带兵的人也不曾回来。他敛着眸子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满月,有风。
永煦帝总是有一种直觉,多年来让他寝食难安最害怕的事情,就要来了。他在耐心地阴狠地等,等来的或许不是自己人的捷报,而是他带兵闯进来的二弟,安平王。
他怎么会束手就擒,他怎么会?
他不会再隐忍,何况自己要杀他的女人断他的解药?趁着他周边的势力没反扑过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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