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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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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忙拿了帕子替她捂着,拿开时雪白的帕子上一团暗红色的血,触目惊心。沈紫言的一颗心直沉到了无底的深渊,上一世在慈济寺时,便听人提起,病中咳血,是不中用的了,似被摘去了心肝一般,止不住的疼痛。
沈二老爷心中也着了忙,厉声问:“怎么不见请大夫?”沈紫言想到那太医所说,更觉悲怆,“太医院的陈太医来瞧过了。”沈二老爷就沉下脸,问满屋子的丫鬟和婆子,“怎么不去煎药?一个个呆站着作甚?”
满屋子丫鬟都显得有些害怕,惶恐不安的垂下头,无一人敢辩解一二。沈紫言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药方,哪来的药?那太医分明已料定沈夫人是不中用的了,哪里还会开药方?
越是此时,才越该振作起来,不叫人钻了空子才是。这样想着,沈紫言强忍住了眼里的泪,道:“父亲看着哪个大夫好,再请来也是一样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自然是说陈太医是瞧不好了,还是另寻高明得好。
沈二老爷显然没有料到是这种情形,眼中一黯,“我有个学生,听说是自小便认识的先生,少不得拿了名帖去请了。”沈紫言一直凝神望着父亲的神情,愈发觉得悲凉,闻言没有说话,只低低垂泪。
沈夫人却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紧紧扯住了沈二老爷的衣袖,双手青筋暴起,显得格外刺目,“老爷,我这一世只养了青钰这一个儿子,您好歹看顾着些,再有紫诺和紫言的大事”
沈二老爷也是老泪纵横,沈青钰不止是沈夫人唯一的儿子,也是沈府唯一的嫡子,是自己这些年寄予厚望的儿子,怎么会不看重,“你放心,一切有我。”沈夫人却还是不放心,双手乱抓,“紫诺,紫言”
姐妹二人齐齐伸出手去,握住了沈夫人的手,“母亲,我们在呢。”沈夫人唇边溢出了一丝微笑,“你们姐妹二人以后要相互帮衬,和和气气的。”沈紫诺与沈紫言不住应是,哽咽道:“母亲放心,我们自当相扶相携”
沈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慢慢合上了双眼。沈紫诺就对着沈紫言使了个眼色,姐妹二人一齐出了内室,天已大亮,红色的彩霞溢满了天际,晨风带着些许凉意轻轻抚着人的面颊。
二人都立在屋檐下,沉默了一阵,心里沉重得似压了一座大山,谁也不想说一句话。沈紫诺痴痴的望着远处的天际,眼里渐渐有了水光,“要不然我们去寻了玉皇观的张道士和空明寺的法华大师,来送祟?”
沈紫言自己虽不大信这些,可为了母亲,自然是说什么也要试一试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眉宇间有了几分跃跃欲试,“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同父亲说。”
沈紫诺也知道沈紫言是不信这些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她的赞同,哀戚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分喜色,“兴许母亲和和父亲有些话要说,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去了,怎么好?不如等父亲出来时再议。”沈紫言想想也有道理,便耐心等了一回,只是心里火烧火燎的,不是个滋味。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沈二老爷步履沉重的打里面出来了,姐妹二人寻着时机,便向沈二老爷说了。
谁知沈二老爷却有些犹豫,“寻僧觅道,这样岂不是闹得人口不安?”沈紫言也知自家是书香门第,父亲也是从来不喜这些的,传出去信神信道的名声不好。可事情处于无奈,不试试怎知不行?母亲现在气息也微了,眼见着不好,这才请了僧道,还有人敢说些什么不成?
见沈二老爷话还未说死,也就试探道:“女儿听说,空明寺的法华大师,是极为灵验的,前年李阁老的夫人病了,也是请的法华大师,后来果然就痊愈了。”沈紫言也附和道:“既然大夫是不管用的,兴许请了张道士和法华大师,母亲就好了呢!”
沈二老爷沉吟了半晌,也觉有理,一个“好”字还未出口,就听一声诚惶诚恐的声音传来,“老爷!您怎么在外面站着?”原来是金姨娘扶着桃枝进了院子,见了沈二老爷,忙上来请安。沈紫言蹙了蹙眉,昨晚自己已命人将郭妈妈送到父亲跟前了,想必金姨娘的事情也早已败露了,只是不知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金姨娘姿态十分卑微,在沈紫言眼里却多了几丝讽刺的意味。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人,却闹得沈府上下不安。金姨娘只略抬了抬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见了沈紫诺面上泪痕,心里十分称意,面上却只是丝毫不露。
沈二老爷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你来做什么?”金姨娘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满脸忧色,“妾身来给夫人请安,也不知夫人身子如何了。”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沈二老爷顿时面罩寒霜,“你眼里几时有夫人了?”
因见着沈紫言姐妹在跟前,不便发作,强自按捺住了。金姨娘却是脸色一白,满脸委屈的望了望沈二老爷。沈紫言暗中拉了拉沈紫诺的袖子,道:“父亲,我们姐妹暂且就先回去了。”沈二老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紫言就疾步走了出去,却在院外住了脚,只听沈二老爷有意压低的怒气勃勃的声音,“混账东西!屡次三番的谋害二少爷,谋害夫人,你是何居心?”
正文第四十六章归去(三)
这是不是叫病急乱投医呢?
沈紫言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有一丝希望总比没有好。
墨书筹谋了半晌,起意去了厨房,路上恰巧遇着金姨娘身边的桃枝,见她脸色灰白,眉目间多了丝丝惊恐,心内明白,故作不知的问:“你们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要去庄子上了?”桃枝见是沈紫言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知她必是知晓前因后果的,勉强笑了笑,“就是病了。”
墨书抿嘴微笑,“金姨娘去庄子上养病也不知要养多久,姐姐的老子娘可都在府上呢。”桃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金姨娘犯下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金姨娘有大少爷傍身,老爷看在大少爷的面上,也不会赶尽杀绝。只是自己却是一介丫鬟,命数就握在主子手中,是去是留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更何况三小姐沈紫言又是出名的聪明,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事情,难免不了会为了沈夫人和二少爷折腾自己,到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墨书只装没看见,扬头便走,桃枝忙跪了下去,抱住她的大腿苦求,哭道:“我的性命,都在妹妹身上,求妹妹超生我罢!”墨书故作不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要去厨房给三小姐看吃食呢,只别耽误了时辰才好。”
桃枝连连磕了几个头,哭道:“求妹妹救我一命罢。”墨书这才冷笑了一声,“你帮着你主子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情时,可曾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了?”桃枝不住哀求,“我也是一着走错,只求着妹妹在三小姐面前美言几句,你就是我的亲娘一样,我天天焚香磕头,保佑你福寿双全的。”
“当真?”墨书脸色微霁,却又沉下脸说道:“我在三小姐面前可没那体面。”桃枝见墨书口气已有了几分松动,欣喜若狂,忙拉住苦求一番,好说不知说了多少。墨书无奈的叹了口气,“论理我也是不该多嘴的,只是我们也是打小就认识的,这份情面在这里,你就仔细着罢,金姨娘的事三小姐心知肚明的,只是按捺着没有发作罢了,大家都知道,也从来不敢提,我哪里敢去撞那个霉气的。”
桃枝脸色愈发的白了下去,也着实乱了手脚,不住苦求,“妹妹好歹救我一救。”墨书满脸无奈的说道:“你起来便罢,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只当我们眼里没有主子了。桃枝又是哭又是求,“我以后再敢不听话的,立刻现死来报!只求妹妹也替我说上几句好话。”
墨书被逼得没法了,这才无可奈何的说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你肯不肯做了。”桃枝似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急急说道:“妹妹只管说,我就是丢了小命,也要去做的。”墨书听她如此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面上丝毫不露,眼角余光瞥着左右无人,拿出了醉清风,在桃枝耳边低语几句,“这事断不可叫第三人知道,否则你我小命不保,就是我们的老子娘”
桃枝忙不迭应道:“妹妹只管放心,此事叫交给我了。”墨书郑重的嘱咐再三,说道:“你若是做好了,小姐那里,自然一切好说,你且安心。”桃枝面上一喜,心里的烦闷和害怕顿时去了几分,“妹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死了,也要做牛做马报答妹妹的情义。”
墨书见她如此说,终于放下心来,回去禀了沈紫言,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明白,沈紫言听完,打趣道:“你倒是个会算计的,桃枝合该被你唬得团团转。”墨书抿着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到了次日,香花灯烛设满了一堂,钟鼓法器琳琅满目的排在两边,插着五方旗号。大堂内供着三清圣像,旁设二十八星宿并马,赵,温周四大将,下排三十六天将图像。那张真人领着门徒到各处洒了法水,将宝剑指画了一回,便面向空中喃喃自语。
随风和默秋两人观看了,回去一一描述与沈紫言听,十分好奇的样子。沈紫言就叹道:“只盼着母亲就这样好了!”话音刚落,便听小丫头来报:“大太太来了。”沈紫言不由拧了拧眉,心里乱成一团糟,大伯母来的这几回,可从来没有好事情的。
上一次是借着帕子算计沈紫诺,过年的时候来过一次,顺手拿走了十匹大红妆缎,并二根老人参,这些东西倒也是小事,沈紫言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看不惯大伯母那副得陇望蜀的嘴脸。这次母亲病了,想来也是借着探望之机,想要顺走什么了。拿走东西倒是小事,就怕惊扰了母亲。
沈紫言眉头紧锁,带了墨书等人,“走,我们去正房瞧瞧。”自母亲病后,正房内一贯是鸦雀无声,沈紫言进门时也是一贯的安静,墨书才撩起帘子,便听见一声哭声传来。沈紫言心中一凛,也顾不得许多,忙快步冲进了内室,与满脸泪痕海棠撞了个满怀,“小姐,夫人有些不好!”
沈紫言忙扑到了床前,却见沈夫人一片死灰之色,呼吸渐渐微弱了下去,沈紫言心知这是不好了,只是还不愿相信,厉声道:“快去叫大夫!”海棠急急走了出去,还未出院门,便听见身后的正房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耳畔。
沈紫言不住的唤着母亲,然后沈夫人的呼吸,终究还是一点点弱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沈紫言心中一片冰凉,泪流了满脸,伏在床前放声大哭。墨书等人见着也心酸不已,陪在一旁默默流泪。
不多时沈二老爷和沈紫诺也匆匆赶到,房内一片哀戚之声。
沈大太太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忙掏出帕子假意哭了一场,“我这可怜的弟妹,怎么这么快就去了。”沈紫言心痛得揪成一团,已不知落下多少泪珠儿,哪里顾得上应付沈大太太。
沈二老爷也怔怔滴下几滴泪,强笑着安慰沈大太太:“大嫂节哀,死生自有定数”沈大太太忙止了泪,笑道:“可不是我一伤心就忘了。”沈紫言不由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身边立着一个衣饰艳丽的女子,咋一眼看去尚有几分姿色。
正文第四十七章守孝(一)
桃红色挑丝裙子,柳绿色缠枝细花小袄,乌油油的青丝松松的挽了牡丹髻,满头的珠钗,花瓣色的唇瓣上可见胭脂的痕迹,两靥是厚重的铅粉,眉脚微微上挑,眼里水光潋滟。整个人虽然明艳,但显得十分轻佻,丝毫没有稳重感,却又想极力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来,举手投足间就显得十分拘谨,很小家子气。
沈紫言看了眼那女子眉目间的喜色,目光一点点冷了下去。这样的日子,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这哪里是来悼唁的,分明来引人注目的!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紫言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早知自己这个大伯母是个性子薄凉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知道这女子是大伯母的什么人,只一心的想着那腌臜事。
这还是母亲恰巧在大伯母到达前撒手人寰了,若是母亲现在还健在,大伯母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带着年轻女子在家里进进出出,让母亲怎么想!这样眼睁睁看着旁人觊觎自己的位置,只怕是谁人心里也不会好过吧。
这事情也不用费神再想,再明白不过了,大伯母不会平白无事的带了人来,既带了人来,也不会这样简单,必定还有一番折腾了。说不准,就是盯上了母亲死后这正室夫人的位置。
沈紫言方才历经丧母之痛,已经是心痛难忍,这时见了大伯母那十拿九稳的神情,想到日后还不知有何等变故,只得抹干了泪,暗中告诫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头来才是。断不可在此时乱了阵脚,以后后悔不迭的。只是心里虽如此想,眼泪还是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大伯母的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在大老爷面前是一味的愚弱,在小辈面前是一贯的拿大,以她一贯的行事作风,若是当真称了她的意,让那女子进门,自己受些闲气倒也罢了,青钰和大姐又该怎么办呢?在自己母亲病重之时来沈府上走动,想必这女子也不见得是个安了好心的,只怕这后院从此就不得安宁。
沈二老爷却丝毫未留意到沈大太太身边的陌生女子,只是哭得泪人一般,沈大太太就冲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尚有些犹豫,要动不动的样子,沈大太太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女子咬了咬牙,忙换上一副笑颜,向沈二老爷身边靠了几步,沈紫言见得分明,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母亲已经辞世,还请父亲节哀顺变,商议商议如何料理后事要紧。”沈紫言原是伏在床前的,这样站了起来,又走了几步,恰好隔在沈大太太和父亲中间,丝毫不理会沈大太太微恼的面容,“母亲去的倒也心安,父亲这样,反倒叫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了。”
沈二老爷止了泪,忙吩咐人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沈大太太眼珠一转,笑道:“我也是经历过先母丧事的人了,见识了不少,不如就让我来料理料理”沈二老爷想到沈大太太的行事,不免有些犹豫。沈大太太见了就有些不虞,冷笑道:“看来倒是我瞎操心了。”
长嫂如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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