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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届 晋原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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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
但是不能这样!她现在已经是曹非的人了,如果再不小心被曹非发现了,那后果就很难说,他可不想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再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想到这里,金鑫已经完全克制住了自己,也不在地上转圈儿了,开始冷静地思考下一步的打算。一旦成功,他可不能像有些人那样萧规曹随,必须把过去形成的那一切完全打碎,让雁云的一切都明确无误地打上属于他自己的印记。
就在这个时候,没想到钟丽婷竟自己找上门来。
一进门,钟丽婷就神秘兮兮地告诉他,现在公安刑警队已经到金山矿区挖出好几具无名尸来了。
一听这话,金鑫突然就感到眼前一黑,要不是钟丽婷赶紧扶住,早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后来他在床上躺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所有的感觉好像都停滞了,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僵尸。他很清晰地感到,他的灵魂轻飘飘的,就像一股青烟离开疗养院,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升到了万里无云的碧空里,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丽婷又向他提出了钱的事情来,金鑫才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是刑警队的,这消息一定是真实可靠的。钟丽婷又说,为了核实这消息的可靠性,她还和陈见秋进行了联系,这就更不容置疑了。金鑫一旦清醒过来,就再也坐不住了。但是,时间这么紧,他又实在拿不准该和什么人联系。一直发了好半天怔,才试探着干脆给柳成荫打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里,柳成荫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好好保养自己。但是,他愈这样说,金鑫反而愈加警觉起来,连着向他询问了好多问题。柳成荫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打哈哈……金鑫也哈哈地笑着,也忍不住和他逗笑了好一气,才慢慢放下了电话机。
一直坐在旁边的钟丽婷,被他们这个样子弄得都有点糊涂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金鑫。曹非的电话来了,她却怎么也不敢接,只是不住地打量金鑫。后来,在金鑫的反复催问下,她才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是曹非在市委宾馆里等她呢。
“这个好色之徒!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这个……”
金鑫忍不住骂出声来。
钟丽婷似乎不明白,依旧直直地望着他。
他心里明白,她这个时候关心的其实只是钱。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啊,如果没有钱,也许她就根本不会大热天跑来告诉他这样一个消息了。而且,她那个所谓公安上的朋友,也许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骗钱的吧。唉,这就是对等原则吧,在一个商品经济发达的社会里,又有什么不能够用来交换的呢?钱在他的眼里,其实一向都算不了什么,只是一种特别好使的王八蛋而已。一想到这里,他竟什么也不气了,赶紧掏出身边所有的钱,全给了这女人。
事已至此,金鑫反而平静下来,安顿罢曹非,干脆在床上歪着,笑嘻嘻地看着钟丽婷说:
“我今儿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大早起来,就特想听你唱上几句。好多年了,一直忙啊忙,都再没听过你那一副甜嗓子了。趁等电话的这段工夫,你就为我再来上一段怎么样?”
钟丽婷不解又作难地直搓手:“是好多年不唱了,一点儿感觉都没了……你喜欢悲怆的还是激越一点的?”
“随便,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来。”
“那我就试试吧,只是好多词都记不住了……”钟丽婷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看他,又清了几次嗓子,才压着调子清唱起来:
正月里来是新年,
岑彭马武夺状元。
岑彭箭射金钱眼,
马武刀劈九连环。
二月里来龙抬头,
王三小姐上彩楼。
绣球单打平贵头,
王侯公子结冤仇。
六月里来热难挡,
镇守三关杨六郎。
杨家辈辈出英雄,
保国忠臣美名扬。
腊月里来天气凉,
焚书坑儒秦始皇。
跑马修边十万里,
哭塌长城是孟姜。
“好啦好啦,不要再唱了!高一句低一句的,唱的比哭还难听,你怎么也没当年那种感觉了。”金鑫听着听着忽然难受起来,不耐烦地抬抬手。钟丽婷也正唱得没劲儿,立刻戛然而止打住了。
“还是说说话吧。记得上次去省里,领导问我金山的来历,我答不上来。你现在搞清楚了没有?”
钟丽婷困惑地摇摇头。
“你不清楚,我可是清楚了。只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领导好好地怎么问我这个呀。可惜……”就在这个时候,白过江的电话打来了。金鑫边叹气边瞥一眼钟丽婷,立刻拿着她那部小手机走进了密不透风的卫生间。
“喂,您是金书记吗?怎么换了这样一个号码,曹书记告诉我的时候,我怎么也不相信,还一直以为是他弄错了呢……”
白过江显然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在电话里大声嚷嚷着。
此刻的他却早已经有一种大祸临头的不祥之感了,头昏沉沉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综合各个方面的情况,他可以肯定,曹非这一次一定是没有好日子了。如果真的挖出那么多死人来,市委现在已经在采取行动了,说不定他和曹非的电话都已经被监控上了,而且第一步很可能先把白过江和曹非给逮起来,这就是他为什么坚持要用钟丽婷手机的原因。但是
,在这里面的关键人物是白过江而不是曹非,只要白过江什么也不说,那就是死无对证的无头案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沉吟起来:
“你那里……一切都还正常吗?”
“正常,一切正常,出来这几天,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那,你想过没想过,如果一旦把过去的事情都查起来,你还有没有过得去的办法?”
“这这……”白过江突然沉吟着不说话了。
“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金鑫立刻预感到了什么,对着电话吼起来。
白过江那面却依旧没有一点儿声音,好像人死去的一般。金鑫又喂喂了好半天,白过江才突然颤抖着声音说:“金书记……是不是真出什么大事了?”
“这倒没有,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
“对!假设就是假设。我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那我就……跑……”
“跑?要跑就一定要快,而且要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掉。”
“那……我就真跑吧,可是……这么大个中国,您说我该跑到哪里去呢?”
“哼,这还用我来教你吗?真是个大笨蛋!我可告诉你,你们那些事情,都是你和曹非干的,和我金某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曹非是无所谓的,不过一个小书记而已,如果实在不行就让他蹲几年好了。只要我金某人保住了,还怕你们将来没有好日子过吗?!”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
金鑫放下电话,才发现钟丽婷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偌大一个套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换届》晋原平
三十
从白过江办公室出来,杨涛首先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把那个极其危险的东西隐藏起来,就怀揣着一大包钱,迅速离开了金山。
说是一大包,其实也不过就是三万块而已。但是,就杨涛来说,这的确算是平生所拿过的最大一笔票子了。而且,拿到他们那个小山村里,其沉重的分量也是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对他另眼相看的。他们那个村,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十分贫苦的地方。听人们讲,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村里的年轻姑娘卖一次身,只值七八两全国粮票的。即使到了现在,也充其量不过区区二三十块。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实在都是一笔蛮不错的买卖呵……
怀揣着那么一大堆票子,就像是揣着一个宝贝儿子,杨涛觉得自己走起步来都一下子变得格外小心,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眼睛也不知道该望什么地方了,好像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有那么点儿贼眉贼眼的……想想也觉得可笑,这可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他啊。
做买卖就必须十分的精明,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在办公室里间儿商量的时候,杨涛就料得很清楚,说是预付两万,事成之后再付两万,那不过是一句话罢了,是根本靠不住的。事成事不成还不一定,即使成了,他又会怎么样,白过江又会怎么样,都是很难说的。所以,他当时一口咬定,一次性付清,按照江湖上的老规矩,见面分一半,那两万只要给他一半就可以了。白过江这个人,他其实是最信不过的,不过崭新的票子却是真实可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它才不会欺负任何人。
杨涛先回了一趟区医院,把那么一大堆票子全交给丽云,自己只留了几大张,又在娘的抢救室外面守了一晚上,嘱咐丽云不要怕花钱,紧着给娘治疗,第二天一早就直奔雁云城来了。
要办成这样一件大事,他可不想过于莽撞,一定要深思熟虑,做好过细的前期工作,因为他毕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啊。
也许,他还应当找几个有远见的好朋友再商量商量。但是,雁云可不是金山,这里真是一个很陌生的城市,他坐在一家小铺子里,一边吃早饭一边反复地想,却始终想不起一个可靠的来。小铺子前倒是人来人往,但那一张张面孔都是陌生的,也是令人十分厌倦的,大清早的,也不知道他们忙忙碌碌地都是在干什么,是不是他们中间也有人想干像他这样的一件大事呢?
二楞子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要是二楞子在,自己一定会找他商量的。不过不用商量他其实也很清楚,要是二楞子在大概是绝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险的。但是二楞子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不冒险的事情呢?当官算是最保险最好活的事情了,但是贪污受贿呀买官卖官呀请客送礼呀什么的哪一样不是在冒险呢,一旦查住那可往往是掉脑袋的买卖,即使这样,那些当官的哪一个不是在削尖脑袋往上爬,就没有一个愿意下台来做咱这保保险险的平头老百姓……二楞子心好,但是好又怎么样,此刻他会在什么地方呢,也许他根本就到不了什么四川,早就死在半路上了。听说从这里到四川,中间要翻过好几座大雪山的,连大汽车都常常掉在山沟里,就凭他那辆破三轮,那不是在纯粹送死?
想到这里,杨涛便有点儿吃不下饭去了,一块炸油条在嘴里嚼来嚼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个味儿,就像是嚼着一块腐臭的肉,使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一片熟悉的吱吱嘎嘎声,然后二楞子突然从车上跳下来,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嘴里喊着,大哥你别去,大哥你千万不能去啊……他的眼睛湿润了,抬手背揉一揉,才发现小铺子里的人们都奇怪地瞪着他看呢。
“他妈的,看你娘个吊!”
杨涛一边骂,一边愤愤不平地从那家铺子里走出来。
也许,他应该去见一个人,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很陌生的城市里,她毕竟是惟一给过他一点儿温煦感的人啊。那时他困在派出所里,打了好些个电话,只有她一个人答应来解救他,虽然他自己跑出来了,但是那份情意却是不能忘记的。而且她毕竟是记者,也许还会给他指出一条别的路子来的……是的,在这座如此讨厌的城市里,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再停他三天,只要在这三天里还能够找到一点儿别的办法,那就不去干这桩事了,毕竟做买卖可是要宁赚不赔才划算啊……
那张皱巴巴的名片早丢了。查114,查报纸中缝,只找到单位的一个电话号码,一连拨了几次都没有人接,算了。
这些年,在这座城市里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但是他始终没觉得这地方和他有什么关系,这里面的那么多人也完全和他是两路,就像是走在空无一人的火星上一样。有一段时间,他发现了一桩好买卖,拿着几家民办锅炉厂的产品说明书,又从朋友那儿借了两千块钱,就满怀希望地进城来了。这些年,他们金山城区一下子冒出许多锅炉厂,搞推销的人一个个都赚得锅满盆溢的,家里盖起了小洋楼,城里面还包着二奶,别人能做成的事情,他杨涛好歹还有一个远房本家在雁云城里当大官嘛,怎么就做不成一两桩呢?来到城里,他立刻就买了几斤好水果,直奔杨波家去了。
那时杨波刚当了副市长,住的也不是如今的小洋楼,而只是很普通的单元房。还好,这一次杨波在家,一家人正热热乎乎地吃饭呢……他当时正饿着肚子,但是杨波招呼了几次,他都一口回绝说吃过了,只把那一堆水果轻轻放在地上,两眼眯起来,尽可能不去瞅桌子上那香喷喷的饭菜。
那个周雨杉慢慢就不耐烦起来,斜着眼问他有什么事。
他当时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吞吞吐吐说明了来意。
当时屋子里静极了,只有他们俩那么香甜的吃饭声,他听得见自己肚子里咕噜咕噜一片饥饿的呐喊,差一点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杨波沉默了好半天,饭也就吃完了,一边用卫生纸擦嘴,一边皱着眉头,张嘴就把他满肚子的希望全打碎了。
他当时苦着脸,依旧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又给他讲了许多周围见到听到的事情。比方说,某某人有一个亲戚在省城当局长,给他写了一个二指宽的条条儿,一下子就在下属单位卖了三台锅炉,一台锅炉的利润起码是八九万;某某的老同学在省新华书店当经理,这个系统的锅炉他就几乎全包下了,每年最起码都要赚十几二十万的……然而,不等他再说下去,周雨杉已经恼怒地一拍桌子说:
“你别说了!你说那么多,哪一条是走的正道,全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这不是成心让你大哥犯错误吗?我可告诉你,以后你要是为着这种事情,就趁早不要登我们家的门……”
那一次,杨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他们家,又怎样找到一个私人旅馆的地下室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回想那一晚的经过,竟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周雨杉那一番声色俱厉的训斥和一张变了形的脸。日月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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