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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栋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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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敌道:“如果有烤鸡的话,我考虑一下。”
“有,当然有。”朱剥皮向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转身就走。
纪无敌立刻坐下,用手蒙住袁傲策的脸,小声道:“等我吃完了,再亮。”
……
袁傲策把他的手扒下来,淡淡道:“这么多年了,他不一定认得我出来。”
“啊!”朱剥皮失手打翻了身边的盘子,眼睛像见了鬼似的盯着袁傲策的脸。
纪无敌撅嘴道:“你说他认不出来的。”
“……”袁傲策纠正道,“我说不一定。”
朱剥皮惊恐地瞪着袁傲策半晌,突然转身对总管嘀咕了几句,将剑匆匆一收,便往后台走去。
他的行为虽然突兀,但是在座都是商场摸爬滚打好几年的狐狸,焉能看不出这里头的蹊跷。打听到端木回春的身份,便猜到这两个年轻人多半在江湖上有些来头,才让一向沉稳的朱剥皮都变了脸色。
端木回春见袁傲策和纪无敌仍然坐在原位,不由问道:“纪门主和袁先生不进去?”
袁傲策道:“端木公子想进去?”
端木回春也不否认,淡淡一笑道:“不知是否方便?”
纪无敌道:“要不交点领路银?”
端木回春道,“好像,我刚刚并没有向两位索取领位银?”
纪无敌耸肩道:“大不了现在把位置还给你。”
……
端木回春显然被他如此理直气壮、毫无羞愧地过河拆桥给惊住了,须臾道:“多少?”
在去后堂的路上,纪无敌边数着银票边喜滋滋地对袁傲策道:“阿策,以后这种竞宝宴我们可以多来。很好玩。”
端木回春无语地想,以后他再也不来了。
袁傲策顺手把银票从他手里抽走,“好的。”
纪无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扁着嘴巴道:“阿策,我还没有捂热。”
“放在我怀里热得比较快。”袁傲策将银票全都收入怀中。
纪无敌:“……”
门被从里打开,朱剥皮抖着两腿,对袁傲策下拜道:“小人见过暗尊。”
纪无敌道:“阿策,你对他做过什么?他怕成这样?”
“没什么。”袁傲策淡然道,“杀人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看到了。”
“有多不小心?”
袁傲策想了想,“好像是杀之前,不小心把他拎来挂在旁边的树上。”
“……”纪无敌叹道,“那真是太不小心了。”
朱剥皮抖得更厉害了,蹭蹭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捧出好几把剑,送到袁傲策面前道:“请暗尊大人过目。”
剑在他手上,咯咯铛铛地响。
袁傲策扫了一眼,顺手拿了一把,抽出来,银亮的剑光顿时从朱剥皮的脸上闪过,把他吓得大叫起来。
袁傲策不理他,手指在剑身上轻弹,剑身应声而断。
纪无敌走到屋里头,挑了张椅子坐下来。那么多剑,一把一把断应该会很久吧。
大约响了三四声之后,袁傲策突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哦,这,这是,大概是……”朱剥皮的声音陡然停住,过了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柴刀?”
……
柴刀的刀字砸在地上,非常清晰。
袁傲策森然道:“你觉得柴刀很适合我?”
朱剥皮抬手,又拿着汗巾擦汗,陪笑道:“其实,我听江湖朋友说,像暗尊这样的高手,早已经飞花落叶即可伤人,刀剑之类的兵器,只是用来装装样子而已。”
袁傲策道:“所以你给我一把柴刀装装样子?”
朱剥皮颤得快要趴下了,“是下人一时、一时手快,拿错了,还请暗尊大人有大量,万勿放在心上。”
纪无敌道:“这样吧,你出点银子,把这把柴刀赎回去吧?”
朱剥皮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双手奉上,“请笑纳。”
纪无敌纳得眉开眼笑。
袁傲策也在笑,不过意味深长。
端木回春望着桌上的剑,突然从中挑出一把道:“若是我没看错,这把是霜冷?”
有名号的剑?
袁傲策和纪无敌对视一眼,同时看过来。
端木回春拔出剑,顿时感到一股森冷之气迎面扑来。
袁傲策伸手接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剑身轻震,却是毫发无损。
纪无敌高兴道:“阿策,等你死了,也有剑陪葬了。”
……
袁傲策将剑拿在手中,掂了掂道:“是好剑,却不适合我。”
“为何?”端木回春讶异道。
“我的武功路数与它相左。若是普通的剑,我可以束缚住它。若是普通用剑者,它可以影响用剑之人。可偏偏,我们不属于这两种。”
端木回春吃惊道:“这剑竟然能影响你?”袁傲策在江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若是连他都无法束缚住此剑,那当今天下还有谁人可以?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袁傲策道:“的确有一人适合此剑。”
朱剥皮连忙道:“若是暗尊喜欢,尽管拿去。”
“不必。只要你放出风声说有这样一把剑在此,自然有人会来取。”袁傲策道。
朱剥皮一阵肉痛。要不拿走,要不留下,何必这样模棱两可?这不摆明让他睡不安枕,老惦念着么?
纪无敌道:“阿策,那你的剑怎么办?”
袁傲策拿起那把‘柴刀’,“就它吧。”
……
“啊?”朱剥皮震惊地看着他。堂堂魔教暗尊真的要带一把柴刀上街?不过他既然喜欢这把柴刀,刚刚又为什么要吓他?……总不会为了赎金吧?
袁傲策不理他的惊奇和猜疑,兀自将内力灌输到‘柴刀’上。
只听轻轻的剥壳声,那把‘柴刀’铁锈斑斑的外壳顿时裂开,露出一把通体纯黑的剑来。此剑比一般的长剑要短上一截,又比普通的短剑要长上一截,剑宽约两指,虽无霜冷般外放的森森寒气,却锋芒内敛,深如幽潭。
袁傲策握在手中挥了两下,满意地点头。
纪无敌手里死命地抓着银票,眨巴着眼睛望着已经看呆的朱剥皮道,“我可不可以不把赎金还给你?”
“……”朱剥皮瞥了眼袁傲策,笑得很勉强,“当然、可以。”
真相无敌(一)
纪无敌见自己和袁傲策捞了一大票,而端木回春还是两袖清风,于是好心提醒道:“地上的剑虽然裂了,但是剑鞘还完好无损,拿出去卖的话也能值几个钱的。”
端木回春望着一脸肉痛相的朱剥皮道:“朱爷好意在下心领,在下只想问朱爷两个问题。”
纪无敌和袁傲策自发地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
端木回春道:“不知可否请袁先生和纪门主先回避一下?”
“不可。”纪无敌毫无打扰的愧色。
端木回春又道:“那可否请朱爷和我出去谈?”
纪无敌拼命地朝袁傲策眨眼睛。
袁傲策一瞥蠢蠢欲动的朱剥皮,“你敢?”
朱剥皮只好给端木回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端木回春心中叹气。天下这么大,西宁也不小,怎么这么巧就偏偏让他遇上了他们?抱怨归抱怨,但是那件事他不想再耽搁,只能当着那四只竖起的耳朵道:“我记得请帖上明明写明,有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为何今日宴上不见。”
袁傲策和纪无敌对视一眼。原来端木回春要的是送子观音。
纪无敌好奇道:“你把谁的肚子弄大了?”
端木回春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纪门主说笑了,我从栖霞山庄出来,一路马不停蹄,怎么有时间做纪门主想象中的事情?”
纪无敌点点头,“也就是在栖霞山庄。”
端木回春不再和他搭茬,继续追问道:“朱爷可否相告?”
朱剥皮惺惺作态地沉吟半晌,才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是我从天竺带来的。是难得的精品,有一位来自江南的商人极为喜爱,所以在竞拍宴之前就出高价买走了。”
端木回春变色道:“竞拍宴上的宝物不是不能事先抢购的吗?”
朱剥皮原本看他温文尔雅的模样,还以为是好相与的,谁知他脸色一变,自己身上就感到一股嗖嗖的凉意,这才想到和纪无敌、袁傲策走在一块的多半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立马收敛表情,叹气道:“我只是个生意人,对方武功高强,来去如风,我哪里有说不的权利。”
纪无敌道:“我觉得他好像在指桑骂槐。”
不等袁傲策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朱剥皮就讨饶道:“这位小兄弟多心了不是?对着二位我不是没有说不的权利,而是压根没有说不的想法。能讨两位欢心,实在是我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纪无敌道:“那你这里还有什么其他宝贝吗?”
遇着这么位小祖宗,朱剥皮不止是肉痛,现在简直浑身都痛,“要有宝贝我早献上来了。只是今年生意好,好货色都让人捷足先登了。不然这尊白玉送子观音也不会这么早就被人惦记走啊。”
端木回春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去了哪里吗?”
“这可不知。他来去如风,我就算多长两条腿,也跑不过他啊。”朱剥皮叹气。
端木回春低头想了想很久,久到纪无敌都准备起身告辞了,他才道:“那个人是不是长脸阔鼻,有一颗牙齿黑得厉害。说话的时候喜欢把是说成四?”
朱剥皮眼珠子转了转。
端木回春微笑道:“虽然我不能来去如风,但是我能让你的命来去如风。”
纪无敌见朱剥皮吓得面无人色的样子,感慨道:“大夫要是狠起手来,那绝对赶得上一百个刽子手。”
朱剥皮讷讷道:“牙齿没细瞧,其他的倒是符合。”
端木回春脸上的神情顿时复杂得不可形容。有失望、痛心、沮丧、懊恼、悔恨……
纪无敌道:“他一定很爱那个大肚子的人。”
袁傲策道:“何以见得?”
“不然他不会对那尊送子观音这么上心。”
袁傲策道:“我倒觉得他更像是被人抛弃。”
纪无敌将所有线索串在一起,击掌道:“莫非是他的心上人怀上别人的孩子,所以他才出于这样一种爱恨交织,不可自拔的状态?”
朱剥皮小声道:“没听说栖霞山庄最近有喜事要办啊。”当商人的,对于这种消息也很灵通。
纪无敌摸着下巴道:“说不定是见不得人的那种。”
朱剥皮好奇地凑过去,“比如说?”
“怀孕的是端木慕容?”
砰!
朱剥皮膝盖磕碰到了凳子。
端木回春回过神,突然道:“我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也不等袁傲策和纪无敌回答,便施展轻功,跳了出去。
纪无敌双手支头,笑眯眯地看着对桌,“阿策。”
袁傲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喝完再追也来得及。”
……
朱剥皮揉着膝盖想,那个端木公子古怪是古怪了点,但还是有用处的,至少把眼前两尊瘟神给引走了。
不过临走前,纪无敌谆谆嘱咐道:“我们明年还来,记得要留点好货给我们哦。”
“……”
追端木回春并不是一件难事。
正如袁傲策预料的那般,即便背着纪无敌,即便喝完茶,他依然轻轻松松地看到那抹白影。
“阿策,你怎么知道他走这个方向?”纪无敌道。
“听脚步。”袁傲策几个起伏,又跟得近了些。
纪无敌搂着他的脖子,正准备打了个盹,袁傲策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原来是端木回春停了下来。
端木回春回头看着他们,“两位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纪无敌从袁傲策的身上滑下来,“你身上有的,我们也有,你不用这么慷慨。”
端木回春神情淡淡的,但是袁傲策和纪无敌依然从他眼底看到了警戒和敌意。
纪无敌道:“阿策,他刚刚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他刚刚还觉得,也许我们可以当朋友。”
“那么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快?”
“因为他现在知道,他很难和我们成为朋友了。”
纪无敌道:“难道那个急需白玉送子观音的肚子……是我们其中一个人弄大的?”
……
路边的树忍不住死命地摇晃起树叶来。
袁傲策拍拍他的脑袋,“闭嘴。”
纪无敌扁扁嘴巴。
端木回春不理他们的调侃,道:“不管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要说,你们注定要失望的。”
袁傲策道:“你身上有什么好得到的,就算想要,也是从你父亲身上。”
端木回春眼中杀气一闪而逝,“袁先生此话何意?”
“蓝焰盟的走狗……”袁傲策冷笑道,“人人得而诛之,不是吗?”
端木回春身体一震,脸色紧绷道:“袁先生当知,有些话是不可信口开河的。”
纪无敌忍不住道:“有些话不可信口开河,说明还有一些话是可以信口开河的。”
袁傲策低头看他。
纪无敌用手指在嘴巴上画了两张封条。
端木回春道:“袁先生有什么证据?”
袁傲策道:“有没有证据有什么区别?”
端木回春被他这种近乎流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纵然你是魔教暗尊,武功高强,但是栖霞山庄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脚虾。”
纪无敌打开封条道:“我就说一句。”
“……”袁傲策用眼神批准。
“我以为他刚刚要说任人搓扁搓圆的汤团。”
袁傲策扯出一个笑容道:“这句话很重要吗?”
“不重要。”
“不说会怎么样?”
纪无敌仔细想了想,“很难受。”
袁傲策叹了口气,用手指指示他将封条继续贴上。
纪无敌乖乖照做。
袁傲策对端木回春道:“我没有证据,是因为不需要。你之所以这么着急,不过是因为白道人士渐渐逼近睥睨山,而你的父亲收到蓝焰盟盟主的召集令,已经赶去睥睨山会合,准备对付白道联盟的围剿了吧?”
端木回春脸色不变道:“袁先生真是好丰富的想象。”
“不是我想象丰富,是你想象丰富。”袁傲策道,“还记得那次蓝焰盟追杀我们,无论我们怎么甩都甩不掉他们吗?”
端木回春道:“记得。”
“无敌说你身上有什么股很特别的香味,还说西域有种香能让人千里追踪。”
端木回春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让你看清楚了某件事情,所以迫不及待地回家兴师问罪罢了。”袁傲策淡淡道,“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也有了解释。”
“哦?”
“比如栖霞山庄为何医术这么烂,却能够破解蓝焰盟的毒。又比如,栖霞山庄为何能在短短几年内蹿升得如此之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从头至尾,端木回春都表现得很平静。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结伴上睥睨山,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你的父亲,如何?”
端木回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觉得我有可能和一个怀疑我父亲及山庄的人一同上路?”
纪无敌道:“哦,我没说怀疑你们。你可以和我一起上路,把他当做我的家眷。”
“……”
正在六只眼睛你瞪我我瞪你瞪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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