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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颜惑众之忆容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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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予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准备让予樟送她回房的时候,忽地听到她低声问了句,“究竟是为什么?”
予向只是微微怔了一下,便回过神来,答非所为的说道:“郡主这几年为自己培养羽翼,可曾怕过太子知晓?”
听他说起鸿萧,吟婉抬眼,不假思索的回答,“怕!”
见她如此直白坦然,予向反到有些不适应,“那郡主为什么还……”
吟婉摇了摇头,“父王与我血浓于水,夫君对我情深义重,若是真要让我生不如死,莫过于处于他们两人的争斗之间。我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所以只能扩大自己的势力,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也只有这样,才可以真正做到控制住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和这人人梦寐以求的朝野江山。”
脑中还没有消化掉这番话,予向已经脱口问道:“太子难道就如此放任郡主?”
闻言,吟婉淡然一笑:“因为他始终相信,我不会害他。”
对这种相信无法理解,予向想不通,权势之前竟还会有信任可言。
不想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吟婉将话锋一转,正色说道:“我祖父的坟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予向这一次,却沉默了下去,吟婉却也不追问,只是静静的盯着他。
良久之后,予向长叹一声,“郡主真的已经做好接受这件事情的准备了吗?”
点点头,秀美绝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吟婉悠然开口,“太公请讲。”
第073章 前尘往事(上)
这本是一场改朝换代的血色争战,在历史的篇章上,只会记载下亡国君主与开国帝王的名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亦不会有人在意,因这无边的野心,这些所谓的江山霸业,会造成多少人一生的遗憾与不甘。
文睿是陵朝最后一个帝王,他天资聪慧,尤善诡辩,在陵朝最高权势内,几乎无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因此他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终是养得一身狂妄骄横。
文睿喜诗词,重文轻武,常常数日不登朝堂,不理政务,只留在皇后寝宫,与皇后吟诗作对,饮酒欢乐。
睿皇帝即位以后,即刻大兴土木,役使上万民众为其修宫殿造楼阁,极力搜刮民膏民脂,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怨声四起。文睿不但横征暴敛,更是荒淫无度。自从梁王之女晚清入宫,一朝有幸得蒙圣宠,文睿被其美貌所惑对她十分喜爱,便将其它嫔妃丢到一边专宠晚清,不但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还为她修建了许多离宫别馆,从此更是将国家政务扔到一边,终日携晚清寻欢作乐。
次年夏季,晚清产下一女,睿皇帝龙颜大悦将其女赐封为邵敏长公主,立晚清为皇后。
此事引起满朝皇亲内臣的不满,晚清仅仅是诞下一位公主,不足以立为皇后,再加上自晚清入宫以来,梁王的势力不断壮大,梁王一党的大臣也皆是平步青云。众多缘故累积在一块,最后众是引发了陵朝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叛乱。
载醇十年,朝中两位实力相当的藩王同时起兵造反,一位是祁王赫篡,一位是商王赵翰。
经过整整五年的沙场驰骋,祁王部族率先攻入京城,祁王长子赫明昭足智多谋英勇非凡,亲率大军十万,于抵达京城第三日攻占皇宫,生擒睿皇帝众人。
与此同时,商王铁骑行至京城外围,与祁王人马两相对峙。
商王乃皇亲外戚,继承大统之事名正言顺,祁王爷深知此理,故与商王协定,赵翰登基之后,将京中内卫兵权交与赫氏统领,宫工御林军尽数归属到赫明昭麾下。商王称帝心切,故对祁王所提之事一一允之,终在载醇十六年,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储,改年份为承乾。
赵翰登基之后,为稳民心,并未处死文睿,而是将其改封为益州藩王,其女邵敏改封为郡主,指婚于太子赵瞻。
陵朝亡国时,长公主时年十五,邵敏自幼便以美貌无双名镇朝野,更有内臣引用古人之云形容其为: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太子赵瞻对其一见钟情,不可自拔,却不知邵敏早已心倾于祁王长子赫明昭。
未等太子做出任何举动,赫明昭竟是与邵敏私自完婚,丝毫未顾及皇室天威。这等公然抗旨之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立时令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英雄意,红颜远,人世苦,难相付。执手相见浮沉处,恩情之间难相渡。
皇室与赫氏因此事而开始了真正的争斗,奈何祁王爷根基深厚,且在赵翰登基之时,便已一举将皇权架空,使得他名为圣上,却手无实权。
赵翰驾崩后,赵瞻即位,改年号为天运。
自赵瞻即位起,一心想要除去赫氏一族,处处针对祁王。祁王爷不想因一个女子与皇室翻脸,故命赫明昭休掉邵敏,改立他人为妃。赫明昭宁死不肯,祁王爷一怒之下将一个莫需有的罪名嫁祸到益州藩王的头上,使得文睿宗亲皆受牵连,最后导致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灭门惨案。
赫明昭至孝之人,忤逆在先,便是不能让邵敏因此事而仇视祁王爷,思量之下,终是将这千古奇冤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邵敏外表虽柔弱,内里却着实是个爱恨如火的真女子,得知此事之后,她自知不能为父报仇,也不可能对赫明昭痛下杀手,便意欲一死以报文睿生养之恩。正当她筹划着自尽之时,却又意外的发现,她怀孕了。
第074章 前尘往事(下)
母性使然,她自是不忍扼杀自己的亲生孩儿,只想着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做打算。
与此同时,赫明昭率兵远征蛮夷,整整六个月光阴,竟是一丝消息都未传回。
邵敏心中对赫明昭确是真情切意,不免担忧,情急之下,便想到前去求助于祁王爷,却不知这一去,竟是撞知了灭门惨案的真相。
祁王爷顾及邵敏腹中怀着他赫氏骨血,没有立即斩草除根,却是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埋下了此事。
赫明昭凯旋回京之后,邵敏因得知真相而原谅了他,两人感情随着吟婉的出生而更近了一步,生活的惬意令邵敏渐渐忘记了仇恨。
可这一切入了祁王爷的眼,却是如针刺一般。皇室与赫氏之间的争斗越发强烈,起因便是这蛊惑人心的红颜祸水。
于是祁王爷不断在暗中寻找机会杀害邵敏,奈何赫明昭保护缜密,想要暗杀几乎已成妄想,最后,祁王爷终于想出了一个让邵敏消失的办法。
他为巩固赫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与赵瞻商定,派赫明昭再次远征边关,趁他不在京城之际,将邵敏强行带出,送给赵瞻为妃。
此计另赵瞻大喜,立刻下旨派靖王爷出征。
其实祁王心中再清楚不过,邵敏是个烈性女子,若是强加逼迫,她定会以死保住自己的清白。
邵敏也果真如了他的愿,一杯毒酒入喉,她不卑不吭,连死都是那么的绝美高贵。
赫明昭当时远在边关,得知这件事,赫明昭伤心欲狂,立时撇下数十万大军,连夜飞奔回京城。
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是连邵敏的尸首,都没能看到一眼。在王府里等着他的,不是那日夜心系之人,而是祁王爷盛怒的面孔。
祁王大怒,厉声斥责靖王竟是为一女子放弃天下权势,究竟置他赫氏多年来千辛万苦创下的基业于何在?天下之美数不胜数,为何偏要与赵瞻争夺这一个女子,从而招惹到皇室的处处为难。
赫明昭始终不发一言,于书房之中枯坐,数日不进滴米,惟以泪洗面。
短短七日,赫明昭彻底变为另外一个人,冷酷无情,不折手段。
她已死,吾心死。
吾心死,天下人皆应死。
你让我为家族争权夺势,我便争给你看。
那一年的朝廷,陷入了一场腥风血雨之中,无论是皇亲内臣,高官权贵,但凡是阻碍赫氏一族势力发展的人,不是被抄家灭族,就是无缘无故的在一夜之间被人暗杀了满门。赫氏一族最后被赫明昭推至顶峰,架空皇权,独霸朝纲,权势之大,地位之高,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赫明昭的所作所为,彻底震撼了祁王。他万万没能想到,赫明昭竟会变的如此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年岁的增加,使祁王每过一日心中对邵敏与赫明昭的歉意便多一分,尤其是每每见到吟婉那张与邵敏几乎是如出一辙的面孔,更是让他终日生活在懊悔与忐忑之中。他知道,他的儿子恨他入骨,他亦明白,这样的真相,会让他的孙女同样恨他。
所以在他临终时,他命自己的亲信予向,将他的尸体从王室宗陵中带出,葬在这枫红的树林尽处,让他守着荒凉,等待着他的孙女对他的原谅。
因此,他将召唤予族死士的信物私传给了吟婉,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有所需求时,可以启用予族一脉为她誓死效忠。
他想要补偿她,于是他在这等她,他的儿子不会原谅他,所以他不肯葬进宗陵,为的就是死后不与靖王爷与邵敏相见,可是,当他成为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会为自己一生所犯下的罪孽担忧时,他想要得到的救赎,仅仅是一句原谅。
家族带给我至高地位,我便还家族满门荣光。
权势之争,身不由己,可我却为此害了自己的儿子整整一世。
我亏欠的,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我悔恨的,是直到最后仍得不到丝毫谅解。
我的儿子,永远不会原谅我。
那么吟婉,当你得知这一切后,能否原谅?
第075章 血字墓碑(上)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悠悠岁月,沉沉夕阳,红叶林沐浴在缥缈余晖之中,从初升的旭日到傍晚的残霞,天际风云变幻,白云苍茫滚滚而过,时光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
高大的枫树已被火红的枫叶所笼罩,在经过一阵细雨的洗涤之后,原本火红的枫叶显得格外妖艳,加之地上厚厚的落叶,天地仿佛已连为一体。
吟婉,又或是赫篡的孙女,再一次进入枫林深处的孤坟前,已经整整过去一日一夜,在这期间,没有传出丝毫的动静。
予向曾到远处想要看望,驻足良久之后,终是在无奈的叹息声中离开。
只有予樟自从吟婉走进林中后,就一直站在林外漫天红枫中,静静的耐心等候着。谁也不知道,予樟为什么要等在这里,但是包括予向在内,其他的人都没有开口向他询问,而予樟也就一直这么孤单的站着,似乎只有等到吟婉出来,他才能放心离去。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予樟眺望远方晚霞,怔怔出神,熬了一日夜的他,英俊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多少疲倦之色,反而是眼中的担忧之意越发明显。
“你还在等她?”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予樟徒然一惊,暗想自己竟是出神到丝毫没有感觉出有人接近。
转过身,予樟淡淡道:“回禀太公,我只是担忧郡主身体而已。”
不置可否,予向忽然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观察你们二人,想来你对郡主,决然不只是属下对主人的尽忠关怀而已吧?”
心中一惊,予樟没想到自己竟会将情感流露的如此明显,忙开口辩解,“太公误会了,郡主金枝玉叶,太子惊才风逸,实乃天作之和,属下又岂会有这种非分之想。”
点点头,予向显然不打算深究,只是淡然问道:“这些年我对太子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既然如今你得以亲身接触过此人,到是说说,他和靖王爷比起来,究竟是谁的手段更高明一些?”
略一沉吟,予樟不假思索的答到:“太子恐怕要更胜一筹。”
应该是他吧!予樟暗想,吟婉的聪明已是千万中也挑不出一个,却是无论做什么事都瞒不过鸿萧的眼睛,这样的一个人,普天之下还有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么?
予向静默了许久,似乎深思熟虑了一番,方才缓缓开口,“你如此肯定,是凭借什么?”天下难道真有如此不凡的人?
“一个字,狠。”予樟神情严肃,断然道:“靖王爷做事虽也不折手段,但若是论起心狠手辣,却是远远及不上太子半分。”
闻言,予向有一瞬间的震撼,即而转变为由衷的感叹,“帝王当如是……”
予樟微感困惑,转念略一细想,便已心明如镜,看了予向一眼,再不言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完全落山,过不多时,一轮明月缓缓从东天升上,月华如水。漫天清辉,洒向人间。
夜幕中,淡淡轻风吹过,扰的枫叶沙沙做响,白日里美伦美幻的红叶林,此刻更添了一份幽深的神秘。
而在月华如练的枫林外,那两个屹然驻立的模糊身影,仍是相顾无言,一动不动的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月近中天,安静的气氛终是被一声叹息打破。
予向仰首看天,见月光清明,通透美丽,他眺望良久,忽然道:“我们去看看郡主吧!”
予樟一怔,“什么?”
予向又是无奈一叹,缓缓开口,“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想来她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说完,他不再多言,纵身一跃向枫林深处‘飘’去。
予樟双臂一张,拔地而起,跟上了他的‘脚步’。
整整一个日夜,她究竟怎样了,担忧再次锁上心头,予樟不禁加快了速度。
一抹清丽的身影,在他们飞身抵达的瞬间,淡然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在那简单的墓碑面前,吟婉安静的坐着,纤弱的身影仿佛笼罩了巨大的悲伤,让人怎么望也望不真切。
她就那么孤单寂寥的独自坐在那,默默凝望着那块连一丝字迹都没有的墓碑。
予樟眉心一皱,正要上前,忽然感觉身后动静,转头一看,却是予向拉住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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