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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谁共舞-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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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的复杂目光扫荡着美琳的上上下下,另有一丝不屑和嫉妒。
美琳再看她吐着粉底的脸,远看绿水青山,近看满脸雀斑;肌肉松弛,纵横都是细纹。美琳听说她比刘局大三岁,是遵循刘家父母“女大三抱金砖”的意愿嫁给刘局的。她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脑后扎成细溜溜一束的长发和穿着红色羽绒袄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在故意讽刺现实。她年轻时肯定也不会这样难看,可如花红颜哪个不淹没在岁月的风霜里?她眼睛大鼻子又特小,长得还真有点儿。。。。。。美琳搜肠刮肚——不按秩序。宽大而扁平的臀,胸丰满得没有道理。不会是植了假体吧,靠一个假东西来增加对丈夫的吸引力??美琳这样想着得时候就又自责自己不够尊重领导的老婆:啥觉悟!
美琳对着洪霞灿然一笑:“我这正赶回家做饭呢!嫂子也是吧?”
洪霞眉一纵抬头纹明显,细小的鼻孔里流出一种叫“优越感”的东西:“不做了,你刘局也不回,女儿还没走,我们娘俩到外面四菜一汤凑合一顿去。”突然亲切地揽着美琳:“今天你刘局又什么应酬啊?你这局花都不出席?”
美琳想起小于说他和薛瑞一起走的事,不便告知,神思一转,笑意涌上眉梢:“我还真不知道。我家余枫也是,整天的应酬应酬,很少在家。有时候我就想生气,合着咱这个家成了旅店宾馆了?有时候又想,咱女人还得有些度量啊。比如刘局他们,夜不归宿的应酬,也属人之常情。”
洪霞稀疏的淡眉一皱,侧脸看着美琳,用势如破竹的话语,把“装腔作势”一词做了顶级诠释:“什么什么?甭瞎掰了你!领导应酬就夜不归宿啊?没有的事!俺甲连是谁啊?那就一甲级连队!从不在外面过夜滴!只要在本市,哪怕咱党中央胡总书记来了也不会滴!俺甲连是什么出身?农村滴!别看混到现在,他骨子里就一个老婆娃子热炕头。可不像有的人那样小三小四小五的腐败!”也不顾美琳已经红了脸,说的口吐白沫:“比如昨晚,俺甲连喝的烂醉,还是早早地被司机搀着回来。瞧他都醉成啥样了,还就忘不了这个家!进门就要方便,我搀着他进卫生间,他在座便器上闭着眼说:‘回家,开车!’”听到此处美琳想着刘甲连酒后那句“是男人谁不想拿着手机看电视?”,把她在心底构筑的他的光辉形象给炸了,不由从心底冷笑,耳听洪霞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从卫生间出来他就倒在沙发上,我给他洗脚时,他拧着我的下巴骂人嘞:‘TM的给我找了这么大年龄的服务员,咋瞅着咋像我老婆?TM的我不要!’一闭眼把洗脚水都给弄翻了。我生气了,摔了他一耳光他都不知道。我把他扶到床上给他脱衣服,谁知他死拽着裤子说:‘别,别,你不是我老婆!’你瞧瞧俺甲连这劲儿,我怎么琢磨着就觉悟得跟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似滴!”
洪霞的话证明了余枫昨晚陪领导完全是欺骗行径,美琳一时间又怒又悲,一腔心事地连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刘局什么品质?在单位那是有口皆碑!”话说到这里美琳觉得也许自己过于敏感,自责自己从几句醉话胡乱给刘局定性是多么不对。也或许:有的男人聪明得像天气,其变化让人难以把握、措手不及;有的女人傻得像天气预报,天咋变她都看不出来。
洪霞看着美琳的长发被风吹起,紧绷着脸:“吴文玲俺们老熟,她跟我说:现在的小妖精很多,无孔不入的勾引经济实用男。别看你打火机级别我灭火器级别相差很远,可我灭火器总比你打火机清楚滴!”说话间眼里放射出冰冷利箭:“请你注意,别动不动就往你刘局那儿跑,老打扰!人长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把你自己的事干好就成。你刘局忙着嘞!”
美琳闻言烦乱之中胸口添了憋闷,也许是女人敏感,也许是洪霞听了人搬弄是非。两人在红绿灯处分道扬镳,见车流如潮,人流汹涌,骑着电动车自行车摩托车或步行的人们在晚霞和暮色里步履匆匆,急着奔回那个叫心灵港湾的家里。美琳心如蒙霜地回头扫一眼洪霞的背影,觉得文联咋有这样的干部?不是在清水衙门里闲的就是当局长夫人在外吃饱撑的。左脑全是水,右脑全是面粉,不动则已,一动就全是浆糊。
总有这样的一种人,人们称之为“井”——就是横竖都二的意思。美琳想也许她这样看洪霞属于色盲。
看着所有人都在急惶惶奔向心灵的港湾,她心灵的港湾在哪里?美琳站在人流如梭的人行道边,棕红的头发映着落红飘飞,影子如心凌乱。
余枫,我曾以为你是崖畔的一枝花,现在猜想,你大概是人海的一粒渣!
她想人还是不要说假话,说假话总会被人揭穿,戴假发总会被风揭穿。
当困难的时候她也想试着念念藏经:“噢嘛呢哞嘛哄”,翻译成英文就是:Allmoneygomyhome!像企业营销人员那样每天背诵“我能我行我牛B”?神经错乱了吧!
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放眼处,人世间总有那么多事使人伤感: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欺骗争夺。。。。。。
现代人总是太快的相识,太快的接吻,太快的上床,并太快的厌倦对方。
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少男吹着口哨从她面前走过,唱起歌曲: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胸前荡起层层的波。
美琳一看那型那款,什么奶粉哥、犀利哥、什么酷神都速速退位,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传说。
一直游荡到街灯璀璨,火树银花不夜天。晚风习习,几缕花香扑人口鼻。一群群人和挽着手臂的情侣从身边走过,美琳觉得她成了这个城市的孤魂野鬼,失魂落魄地转悠到路边小餐馆里吃了一碗面,吃完坐着,出神地想着余枫昨夜不归的原因,想着人生种种,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流泪。旁边一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摇摇她的膀子说:“孩子,失恋了吧?要想开些啊!”那妇女的儿子在旁边坐着,是个寸发少年,一双黑睛两弯浓眉,看着美琳目流关切:“姐,咱可不能在那一棵树上吊死,要到周围的树上都试试才行。”
美琳缓过神来,见起身付钱的妇女拍一下寸发少年:“你这什么话啊你!甭给我不三不四吊儿郎当的!”目送着母子走出饭馆,美琳突然想笑:孩子,为什么年纪大些的人都这样叫她?记得有一次在游乐园,童童玩得满头大汗,喊着妈妈到她身边,她就听到附近两个妇女看着他们母子南辕北辙的议论:“不到二十岁孩子都这么大了?”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你说这人多年轻啊?孩子那么大了她看着就是十七八。”
她将奔三,拿少女们的话就要成“二三十岁的老女人”了,岁月的沧桑沉入心底却没有刻在脸上。在陌生场地被陌生人关怀总让人感动,她感动的眸光难掩满脸冬月般的苍冷,目送着寸发少年母子的背影消失在餐馆门外,只听邻桌的两个老太太在喃喃低语。一个老太太六十多岁的样子,纹过的眉毛蚕虫一般爬在突出的眉骨上,突兀得吓人。她正拿汤勺喝着汤:“。。。。。。他说,咱不会学学宋美龄?光谈恋爱不结婚。”
另一个老太太大红色短袖白色裤子,腰不粗也没有多少赘肉,看后身像是妙龄少妇,看脸面就是古稀老妪,瞪着眼道:“学宋美龄?亏他想得出!你告诉他,人宋美龄是国母,是皇帝佬儿封过的!咱是小老百姓,可不敢学人家,光谈恋爱不结婚,成何体统!”
听着这对老人谈论的话题,再看看她们的老茄子相,美琳又新鲜又觉好笑。现在的老年人比年轻人思想还解放。瞧那打扮那思想,真叫一个前卫!
美琳站起来走出餐馆,漫无目的地的样子好像融入了落花和风的队伍。信步来到交大校园里,看着身边陆续来往的丑陋女生们,她心中颇有感触:“恐龙至今还没有灭绝!恐龙依然统治着这个世界。”忽听一阵喧嚷,近前却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次等恐龙级女生吵骂,一个妇女指着那女生,唾液横飞:“这都什么世道了?丑的美的老的少的满世界都小三啊!成为小三不是你的错,但拿着大学文凭就是你的不对了!”
一个架着眼镜的短发女子仰天长叹:“我的母校啊!你现在面目全非了。大学生妓女都多了去了,因此我甘愿成为大学生文盲啊!”
美琳皱眉走出校园,直觉月亮明晃晃地灼痛眼睛。她沿着曲幽小径走着,一直浓艳低垂,横亘在小径上,露珠顺着花径下淌,滴在美琳脸上,冰凉。仰头,一片缭绕红光,月光透过千朵万朵,在石子路上漫出一片潮湿。她鬼使神差地来到“皇妃足浴”门前,片刻犹豫后走了进去。见里面依旧辉煌,前台小姐披着长发码着整齐的笑容正在和两个满脸写着“好色”的男人说话,见美琳走近就有些警觉地道:“美女你好!请问。。。。。。?”两个男人拿着找回的钱离开的时候目光还又粘合剂一样黏上美琳。
美琳摆出个极具亲和力的笑:“你好!不好意思打扰,我想打听一个人,可以随便聊两句吧?”
披着长发的小姐把气候把握得像天气预报,脸色片刻间由阳光灿烂到不阴不阳,眼里全是“不耐烦”、“多事”、“讨厌”一类的名词,沉声道:“哎!不巧了,大家都这么忙,这里人多了去,谁认得谁谁啊!”
美琳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啪地放在前台,下巴上扬着,摆出一张“上帝”面孔,声音脆响:“办卡!”
长发小姐脸上绽开的笑容像是守财奴见到了财神,比对刚才那两个男人的美好表情还要翻倍,急忙收钱签字发卡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毫无间歇,一边捧给美琳卡一边笑得春风化雨:“美女,我们的包房宽敞明亮豪华舒适适合您日常放松和来客应酬顾客至上优质服务信誉第一。。。。。。”她的细致介绍被美琳挥手打断,她急忙对在大堂旁边的沙发上坐着闲聊的几个女服务员摆手可她们都没反应,她气得大骂:“有顾客唉!你们都死猪啊?”一个女服务员急忙过来,长发小姐指着美琳道:“好好服务着,对这位美女的咨询有问必答!”美琳说她今晚有事不能消费稍坐会儿就走,被服务员领着来到她们神侃处,只听一个娃娃脸服务员眉飞色舞:“男人这种三条腿动物已经进化成两种:一种是色,一种是特色。”另一个瘦长脸笑得风声四起:“错!男人只有一种,都有一共同特色,那就是特色特色!”美琳坐下时就琢磨着时代的强音啊!还有围绕着男人产生的绕口令了?待止住笑见几人闭口不言都盯着她看,眼珠在壁灯的辉煌光芒里流转。美琳觉得这里实在不便问事,仪态优雅地徐徐站起道:“洗个脚吧!”
一个服务员引着她绕过点缀着鲜花的壁廊,来在装饰富丽的房间,待她坐下就殷勤泡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就出去了,片刻引进来一个男服务员。美琳朝正要转身出门的女服务员摆手道:“你别走啊!不习惯男的。”
那女服务员笑着:“都异性服务,我们这里的规定。”掩门而去。
美琳暗自一笑:TM的,合着我是找异性服务来了?
一个少男服务员进来,伺候女王般蹲着为她脱了袜子,把她一双纤细白净的脚泡进放了中药的木盆里。男服务员可能少见这样的美女上帝吧,显然拘谨但止不住兴奋做的特别仔细,美琳趁势搭话。少男服务员见美女上帝如此平易近人就止不住激动,也就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美琳看似漫无边际的问话一通很快就切入主题:“我以前来这儿消费过,有一次顾客特别多,你们人忙得转不开,是钱倩为我服务的,近来咋没见她?”
美琳故作胸无城府地看着前方的电视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现实婚恋剧。现在的婚恋剧目,很多台词被编剧搞得千篇一律乏善可陈,比如《婚姻保卫战》,所有人说话一个腔调都幽默诙谐加讽刺技巧美妙绝伦。还有,所有主妇都骂小三小四小五狐狸精,就没有新鲜的创意?
电视上的现实婚恋剧里,一女的和另一女的在大街上扭打在一起,另一帮手的妇女指着年轻女子大骂:“贱货,狐狸精!你这勾引良家男子的骚货——”美琳就想“良家男子”这名词挺新鲜,良家男子在哪里?什么界限?正是这话: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此种现象可用潦倒族男的话诠释: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不是英雄,美人就处处让我过关。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此种现象可用这句话诠释:不为五斗米折腰,给我六斗我就折。
正在往美琳脚上涂按摩膏的服务员哦了一声抬起头,说话间手上不停:“钱倩啊!早不在这儿了,都走快一年了。昨天还来这儿找老板清帐,说是要回老家江东市。”
美琳脑袋一炸间心念电转:余枫昨夜不归,是和钱倩进行分别前的“最后野餐”吗?心里又一阵很空很痛,脸上不动声色:“她做的不错,不做足浴,挺可惜的!她要去哪里?”
男服务员瞅瞅门口,语气变得神秘:“她有一男友也在这里做,我们搭伙挺不错的。后来啊,她就又傍一当官的,和男友蹬了!不知咋的,俩人都走了。”
美琳头上的某个神经如同被钳子夹起并狠狠地拧了一下,又紧又痛,煎熬如同在唐僧念着的金箍咒语里四处冲撞遍地打滚的孙悟空。她耷拉着眼皮掩饰情绪,尽量使语气轻松:“可惜了一个人才,她去哪里了?改行了?”
男服务员压低声音,手上活不停,稍稍仰头,双目炯炯:“不知道啊!大伙儿都在说啊,钱倩可能做金丝鸟了。”
美琳微微颤了一下,手一动,把茶杯掀翻了,玫瑰花菊花撒得茶几上到处都是,鼻尖冒出了冷汗,心徐徐地坠入渊底。
服务员急忙道:“对不起美女,我手重了?”忙起身拿抹布收拾残局。
美琳连声道:“是我不小心,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一当官的把她包了?那人那单位的?”服务员只顾低头捏脚,回答说不知道,样子不像怀诈。看看再也问不出什么,美琳只好如同蹈火般继续接受服务。电视上还在上演着家庭大战,男的背着女的听电话,被女的指责,男的推了女的一下,怒目圆睁:“我还有没有自由?你还有没有廉耻?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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