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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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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不爱。
大学四年里,苏安安给周南买了无数包的烟,下了无数次8楼,上了无数次8楼。苏安安心甘情愿,当然周南也就屡试不爽。
8楼是周南学校旁边买的房子的简称。周南为了方便他踢完球洗澡,通宵打牌,没有宵禁,方便他把臭袜子T恤衫随地乱扔,方便他抽烟,吃完泡面不洗碗买下了这房子。这间屋子里没有保姆,于是由他的女朋友充当。周南会在亲完安安以后说,〃安安,没衣服穿了。哪天你去趟8楼。〃或者周南说:〃安安,今天朋友去打牌,你去陪我吧。〃周南这话其实是在说,安安,该洗衣服了。安安,该收拾屋子了。
苏安安上下了四年的8楼,却一天也没有住过。她去8楼回学校晚了就一个人顶着瑟瑟的北风,就着雪地里的灯光爬过女生楼的大门,再从一层的洗手间里翻过去,蹑手蹑脚地上了三楼,和衣睡在自己的小床上,羽绒服的帽子里还有着零星的雪花,苏安安就枕着一小片一小片的雪水入眠。
周南说,安安,你要有女人味儿。于是苏安安就开始穿8寸的高跟鞋,所以有好几次她在翻越铁门的时候,爬到一半儿,高跟鞋卡住,安安奋力一拔,就从高处掉下来,仰面跌倒在水泥地上,她躺在地上,睁眼就看到北京冬夜里大亮的天光,可是没有哭。穿得太厚,摔不疼。第二天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白皙的皮肤上被细小的铁丝卷划出血痕,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周南要很生气拍拍她的头,苏安安他生气的时候叫她苏安安,别的时候叫她安安,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怎么那么不让人放心,那么大的人了,走个路还能仰面朝天向下跌倒?苏安安就绞着衣角,一脸无辜地看着周南。
周南吃饭不规律,晚上的时候总是要打电脑游戏到深夜,然后早上不起床,不上课反正自有苏安安掐着嗓子给他装雄浑男声答到,然后在中午两三点的时候出门吃饭,他打电话,安安,吃饭。苏安安就骑着捷安特,飞奔到8楼,使劲按自行车上的小铜铃,等着周南下来吃饭。其实这个时候,安安早已饿不住在11点左右吃过午饭了,于是,苏安安每天都要吃好几顿饭。
周南吃辣,苏安安是江南女孩,水气十足,北京天干气燥,吃辣就长包。苏安安陪周南吃了无数顿辣,长了无数个包。
长包了苏安安就拿个小针,扎进去,轻轻挤破它,脓水挤掉以后红红的,但是持续一两天就好了,从来没有留下过疤痕,就像苏安安老从铁门上摔下来,也没有在脸上留下过疤痕一样。
第7节:引子(7)
苏安安的青春,是自我痊愈能力极强的青春。
在周南这儿,苏安安充当了四年的免费保姆,MORNING CALL,拉拉队,饭友,洗头小妹,自动应答机,手抄员,苏安安却从来没有任何怨恨过,年轻的时候,什么无情无义的混蛋都会爱上,何况是天生王子气质的周南呢?他不过是不会照顾女孩,太大男孩气儿,他就是一个王子的胚胎,苏安安再气再急,也从没对周南说过分手。
她深信她的周南会脱胎换骨;成长为低调温柔内敛的标准王子,而她苏安安,也必将媳妇熬成婆,成为查尔斯的一生挚爱卡米拉。
周南和江超
在这个世界上,要是连命都不信的话,像周南和江超这种人的存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笑话。
社会上管他们这种人叫做公子哥儿,或者纨绔子弟, 褒贬之意各半。
周南住在北京城东边的8楼,江超住在北京城西边的8楼。周南对着钟楼,江超对着鼓楼。他们被什刹海分割,各过各的生活。只是,在北京城之前的二十年里,周南和江超都住在大海边。并且,他的大海里总有他,而他的大海里同样有着他。
他们都是同样的世家子弟,住在海边的养着藏獒的别墅里。在90年代街上还鲜少见到小汽车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分别开走私的凯迪拉克和皇冠。小时候,他们俩一起玩蛋遛鸟,撒尿冲泥人,他扭断了他的小坦克,他就扮海盗洗劫他的玩具箱,十七八岁,他们追姑娘,打桌球,周南送花,江超写情书,在这儿十年里,他们一直情同手足,好像永远不存在兄弟反目这回事儿,为钱?不可能,他们都足够有钱。为情?更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审美观刚好岔开,千差万别。
周南和江超,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笃定着,他们是一辈子的兄弟,一起仗剑江湖,兄弟情深,在血雨腥风中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俩一起经历过人生中不可外人道的一段青春。
周南常常在梦中惊醒。他的腿往下一蹬,筋抽搐了一下,满脸冷汗地醒来。他摸摸索索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1〃。江超睡意朦胧地声音传来。〃恩。恩。〃周南坐起来,看着白色碎花窗帘外面黑夜的荧光像打翻了的牛奶瓶,乳白,倾泻。
电话那头早已见怪不怪,〃又做梦了?〃
周南的声音无力而沮丧,〃嗨,每一张脸都那么地清晰,超子,你说我怎么办?这几年来,我从没和女人过过夜,生怕恶梦醒来的时候碰到活人的身体会把我吓个半死。〃
〃喂,超子,超子,你醒醒。〃
电话那头,江超握着电话早已睡着。
周南爬起来,把客厅,洗手间,厨房的灯都打开,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坐在落地窗隔出的小阳台上。周南已经太熟悉这半夜的天光了。春暖秋凉,超夏寒冬,月亏月盈,他的影子在木地板上被拉长,是曲着膝坐的姿势,平头,鼻子高挺,嘴唇轻薄的样子。相书上说,嘴唇薄的男人最是寡情。
第8节:引子(8)
周南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他太需要手指间的这一点温暖在持续地燃烧,他想起四年前的冬天他的身上还有些许青涩之意,穿着牛仔裤,黑色灯芯绒外套,在大雪纷飞的滨海机场死死搂住秦怡,不让她走,而这个高挑雪白,从小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绝。秦怡穿着长过膝的黑色针织粗网毛衫,浅蓝色牛仔裤和高跟鞋,彼时脸上就已有大家闺秀的名媛气质。周南永远记得秦怡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脸上的荒凉神色,和递过来的那一包烟。
〃如果你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的时候,你就点一根烟,烟上会有淡淡的火光,这点火光就会温暖你,燃烧掉你的孤独。〃这是秦怡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丢掉烟,怔怔看着秦怡走过安检,身影渐渐消失。飞机腾空而起直上昊天的那一刻,周南的眼泪忽然喷涌,他追到落地窗前,拍着玻璃歇斯底里地喊:〃姐姐,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爱你。我爱你…〃飞机向上的姿势像极了秦怡仰起头侧面优美倔强的下巴。他在平面落地窗前穿着仔裤沿着玻璃颓然地跪下,周围的人都不明白,这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何以哭得泪流满面。
从17岁开始,他一天要抽掉两包烟,藉以燃烧掉秦怡的离开给他带来满世界的冰凉。
从17岁开始,他和许多女人在一起,对人说爱,却只有这一次。
在北京城的西边,江超躺成大字,在红木大床上睡得正酣。
江超的生命中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干别的。之所以说干别的,是说他干什么都一样,或许打电子游戏,或者做足疗,打拳,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他通常的状态就是无知觉。就像永远睡不够,他的生活每天都在蒙昧和混沌中开始。他走着路,或者开着车,眼前会常常出现一片灰色,铅灰色,无边无际,灰色具有席卷的力量,他的生活于是永远裹在一片雾蒙蒙的灰色之中,看斑斓世界失去了色泽。还好,他的生活没有目的,没有目标,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没有非找不可的人。灰就让它灰吧!
从他记事起,他好像就一直过着这种毫无知觉但是舒适异常的生活。
谈恋爱?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是,身边有着来来去去的女人,香艳的,妖媚的,可爱的,纯的,风骚的,但是这对于他,原本一种消遣方式。他甚至于习惯身边带上一个女人,一定是漂亮的,上哪儿都是一副应酬打扮的样子,他带她们去吃倪氏海鲜,到中央电视塔上的旋转餐厅喝陈酿红酒,过情人节的时候买最贵的化妆品送。
当然有女人会问他,〃你爱我吗?〃
江超总是毫不犹豫地说〃爱〃。他对他的每一个女人都说过爱字,但是可能他连人名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他知道女孩叫做〃孟晓〃〃张媛媛〃,却始终不知道读音对应的是哪个汉字。
第9节:引子(9)
从他的第一个女人知道现在,一直如是。他曾经试图掰开手指,数一数他记得的女孩,却发现所有的女孩都像一阵风,像阳光下的影子,像镁光灯下的皱纹,统统遁形不留痕迹。事实上,他谁也记不得,恍惚间,他甚至连自己都会忘记。
只是,他和周南一样,从来没有留过女人过夜。
江超在一个大型国企上班,朝九晚五薪水丰足,说是丰足,其实还不够他一个月烧的汽油钱。他压根也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以后在哥本哈根一个语言学校呆了两年回国,回国以后的光环就是名校海归。周南常常打击他,〃就你这样儿的,还海归?说你是海龟人家乌龟王八都不干,觉得族群里有你真是跌份儿。〃江超就要一拳过去:〃去你妈的,操。〃
他俩的对话永远充斥满了这类的脏字,互相打招呼的话都是大叫〃狗日的,你来了!〃这对他们来说,和教养文明一类的词汇毫无关系,只是用来表示两人亲近感的。因为平日里他们都是谦恭有礼的世家子弟,就连对守门的大爷,都要说:〃大爷,麻烦您给我开门,这是收款单。您拿好了。〃
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江超和周南却很少见面。他们作息时间相反,江超晨钟暮鼓,周南晨昏颠倒。周末时候他们会约在商务会馆洗个澡,按个摩,打个桌球,都不带女人。江超知道周南在大学里有个一直处着的女朋友,问过他:〃你女朋友呢,带出来见见啊。臭小子,金屋藏娇啊。〃
周南淡淡地:〃小孩儿。玩不到一块儿。〃
江超也就不再问了。17岁以后,他们的青春超越了年龄,像菖黎,像动物的苦胆,苦涩锋利的汁水处处溅污,生命里有太多的阴暗面,并不是谁都可以触碰。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次,他们约到望京河边席地而坐,一个人手握两瓶啤酒。
周南苦笑:〃超子,咱们都沦落到喝酒论瓶的地步了。〃
〃是啊,以前我们喝酒都是以件起跳的。〃江超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啤酒,把空瓶抡起,甩进了望京河里。河水青绿而平静,水花溅起。
〃你喝慢点儿,都胃出血了还喝呢。行了行了。最近胃没疼了吧?〃
江超目光直视河水和顺着河对岸一字儿排开的灯火通明。北京城的繁华并不以谁的心情为转移,它是一座巨大的空城,永动的嘉年华。
〃没什么。〃
他们都已经记不得,他们的青春究竟是从哪一年开始战火纷乱,又是从哪一年开始尘光尽生。
秦怡 我并不是被命运娇惯的人
伦敦城是一个像火柴盒一样的城市,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街区,是电子芯片和人脑合成时代的矛盾共同体。终年大雾。这里穿梭着肤色各异的人们,既有像从中世纪走出来的坐着老爷车的绅士,也有像刚从地窖里钻出来的灰头土脸的卖唱者,既有鸡冠头锥腿裤蓝色眼影的朋克青年,也有黑网蕾纱帽长布雨伞的贵妇人。
第10节:引子(10)
秦怡住在伦敦D区。窗外常常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大雪覆盖时松鼠在枝头跳来跳去。
她穿着黑色的中筒靴子,踩在冰碴子咯吱作响的街道上,停在一幢低矮的小楼前,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拿出门钥匙。英国的建筑大多是古旧的,有着百年的历史,门前的青铜邮箱雕着花,生了锈。
她在冰窖般的屋子里用锅烧了水,水开了,咕噜咕噜地顶起盖子,冒着汽儿。秦怡把白面条下进去,打进去一个鸡蛋,不放盐,不放酱油,不放味精,捞起来盛在碗里就吃。她的小屋里只有一盏15瓦的灯,没有冰箱,没有地暖,没有电视,伦敦电力极贵,能省则省。室内的光线是衰败的灰度。没有一丝水分。秦怡搬了凳子,坐在灯下吃面条,无味无觉,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灯在方桌上剪影出她的发丝,脑袋,和脖子。她穿着很旧的黑色呢子大衣,上面还有辨不明的咖啡渍,香烟不小心烫破的洞,蓝色牛仔裤的边缘已经被磨出了须。脸上没有任何的妆,干燥嘴角有着起皮的碎屑。
吃完了白水面条,她把自己牢牢裹在毯子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盗版碟,一张一张地看。潜水钟与蝴蝶,海上钢琴师,岩井俊二,基耶洛夫斯基的红白蓝。看到仓促疼痛的地方,眼泪刷刷地落。这是秦怡在伦敦的第三个冬天。她不理会窗外的苍茫暮霭,静静地在屋子里和自己相依为命。窗外的雪花带着夺人的莹光,干净地,纵身扑到地面上,是一种带着遗憾的残酷美感。
她的屋子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指南针,因为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却总想知道中国的位置。找到了中国,再往东,那就是秦怡的家乡,有着浩渺的大海,壮丽的落日。
一周有三天,她到7…11打工,把装满了易拉罐的大纸箱从高高的货架上取下来,把可口可乐和冰咖啡摆在橱窗里,她默念着顺序:辣白菜鸡肉寿司,金枪鱼寿司,腊牛肉饭团,然后小心翼翼地套上手套,给它们喷上条形码日期。店里有两个同样是中国来的打工留学生。其中一个叫小饭。
在国外的留学生必须找一个人,无论爱不爱,喜欢不喜欢,但是总是需要一个人一起来抵抗窗外的寒冬和内心的压抑。没有人能够独自在一个每天都是灰色大雾的城市里遭受鬼佬们的白眼。两个人的被窝暖和,两个人能在一起讲笑话,能用在唐人街买六必居的黄酱回家做炸酱面,否则一个人吃不了浪费。两个人可以住在一起一年省下上千英镑,两个人能代班打工。
就算只是冲着不能浪费两英镑的葱,中国留学生在伦敦也总是成双入对。
留学生小饭明显对秦怡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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