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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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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夫人在上头轻咳一声,夏仲芳这才注意到满屋的人,因定定神,先上去拜见简太傅并太傅夫人,这才去拜见简飞文和白氏,拜见毕,落了座之后,方和夏父夏母说起话来。
夏父夏母毕竟养大了夏仲芳,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便恢复了一点往日神态,不再一味拘束着。
一时钱婆子也上来见过夏父夏母,说了别后情景。
夏父夏母见钱婆子一样养得富态起来,不由羡慕,京城的水土果然养人,钱婆子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婆子,现下也抖起来了。不对不对,钱婆子能抖起来,他们身为夏仲芳的养父母,为什么不能抖起来?
他们当年养夏仲芳,可也没有亏待,还让她认字呢!至婚配,本来是要把亲女儿配给季鸣春的,因来相看的婆子说夏仲芳相貌好,他们也想着季鸣春是要上京赶考的,是有前途的读书人,这不是搁开亲生女儿,把夏仲芳嫁了季鸣春么?虽则后来季鸣春休妻,但夏仲芳不是因祸得福么?
夏母说着话,便去执住夏仲芳的手道:“阿娘,哦不,婶子养你一场,总巴望你能过得好的,如今你成了贵女,婶子也放心了。”
夏仲芳听着夏母自称婶子,一时还有些别扭的,只问着家里哥嫂等人的情况。
夏母见夏仲芳念旧,心下暗喜。
夏父见着钱婆子这个熟人,也自若了一些,问道:“可访着你家女儿女婿了?”
钱婆子答道:“并没有呢!”
夏父便又问道:“哪你现下何处落足呢,怎么也在简府了?”
钱婆子笑道:“老婆子现下是服侍着芳娘,当她身边的管事婆子呢!”
夏父一听,拿眼去看夏母,人家钱婆子能当芳娘身边的的管事婆子,你这个养母,到时也可以争取一下当个管事婆子啊!若能借着养女,在京城养老,那就不枉这一生了!
太傅夫人这里已是遣了丫头婆子下去,这才朝向夏父夏母道:“当年的事究竟是如何的,你们这会可以说了。”
夏母口齿伶俐些,便由她开始说起来。
夏母姓曹,娘家离夫家不算远,就隔着两个镇。
那时节是七月份,天热得发狂,夏母怀孕八个多月,将近九个月,突然接到娘家令人传来的口讯,说是她母亲丁老娘病危,让她回去一趟。
夏父本不许夏母回娘家,可是夏母一向强悍,不顾夏父反对,自己挺着大肚子就上路了。到了娘家,果见母亲丁老娘看着不大好了,因在娘家住下,帮着兄嫂看顾丁老娘。丁老娘生了三个儿子,只有夏母这个女儿,一直宝贝着,现丁老娘病成这样,夏母纵是怀着孩子,也不忍心丢下老娘不管的。好在夏母惯于劳作,虽挺了大肚子,该帮忙的事儿,一件不落下,倒省了大嫂唠叨。
不知道是丁老娘命不该绝,还是因为夏母服侍得尽心,不过半个月时候,她又好转了过来,却能下床走动了。
看看丁老娘没事了,夏母便令人去喊夏父来接她回去。夏父当即赶到曹家,因想着暑天,天黑得晚,且两个镇子的距离并不远,就当日下午带着夏母回家。夏父是自己驾了驴车的,只让夏母坐在车厢中,他挥鞭赶着驴往回走。不想才走了一半路,夏母就嚷肚子痛,说道要生了,不能再走了。
夏父无法,只得停了驴车,恰好路边有一座破庙,就下了驴车,扶夏母进破庙中休息,安置一番,让夏母在庙内等着,他去附近找产婆过来。
夏父一走,夏母阵痛,熬了半个时辰,居然还没见夏父的踪影,看看天已渐渐黑了,夏母欲哭无泪的,雪上加霜的是,外间突然又下起倾盆大雨,雷电交加的。那个时候,破庙外传来声响,她以为是夏父带了产婆过来了,正待喊叫,却听得外间说话声急促紧张,似乎是外地口音,她一惊,忙忙爬起身,摸黑藏进菩萨身后一处隐蔽处。
夏母是听闻,最近不太平,有些匪徒出没的,因心惊,不敢发出声音。一时破庙进了一行人,说的京城官话,夏母藏在暗处听了半晌,这才听出来,原来这一行人路遇匪徒,拖了行程,现其中一位夫人将要临产,无奈只得进破庙来,让婆子给她接生,好在接生婆和奶娘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因破庙之前有人住过,倒有灶具和柴火,那一干人似乎忙着烧热火,又安抚夫人等。
夏母自己阵痛,正犹豫要不要出去,也求求那家人带来的产婆给自己接生,突然就听得外间的人嚷道:“有马蹄声,只怕是匪徒追来了,快走快走!”
“夫人生了生了!”一阵叫声,又有婴儿啼哭声,却有人吩咐奶娘道:“匪徒既然追来,大人犹可狂奔,婴儿体弱不堪颠簸,一旦急走,只怕保不住,管家和奶娘到了外面,看着周近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就去藏起来,待得天亮再会合。”
夏母一听匪徒两个字,吓得心肝一颤,已是忙忙捂住了嘴。只一会儿,外间的人就跑掉了。接着外间有声响,却是夏父带着产婆来了。夏母这才恍然大悟,适才那些人听得声音,以为是匪徒,其实是夏父和产婆。
夏母忙出声音应了,夏父和产婆持了灯笼进去,扶了夏母出来。夏母又折腾到天将亮,这才产下一位女婴。
只是婴儿出生后,一摸,却是没了气息,夏母差点哭晕过去。
一时天微微亮了,外间雨也停了,突然有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疯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冲进破庙,一眼见得夏母抱着婴儿在哭,疾速就冲了上去喊道:“莫哭莫哭,换个活的给你。”说着上前把手里的婴儿塞在夏母怀中,一把夺了她怀中没气息的婴儿,转眼走个没影。
夏父大急去追,追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却是没追着那女人,又担心夏母,这才回转的。
夏母抱着怀里的婴儿,见婴儿胶带还有血迹,也知道是初生不久的,一时婴儿啼哭,便喂了奶,倒不舍得松手了。
产婆见夏父回来,便劝道:“既然追不着就算了。也是你们女儿福薄罢了!如今换一个活的婴儿给你们,这是天意,你们好好养着罢!”
待产婆走了,夏母这才把昨晚上所见所闻说了,轻声道:“指不定,那疯女人是那一家人的奶娘呢!被人一吓就疯了,因此换走咱们的女儿。”
夏父一听,便检查婴儿身上,果见婴儿穿的小衣裳料子不凡,身上且有一个玉佩,一下便断定,这肯定就是那位遇匪徒的大人的女儿了。
他们既然寻不着疯女人,便将错就错,把女婴抚养大。这女婴,便是夏仲芳。
简飞文听得糊涂,朝夏父道:“照这样说,就是那家大人的奶娘抱着婴儿换了你家的婴儿?”
夏父道:“若那疯女人是那家的奶娘,便是这样了。因为疯女人突然抱个初生婴儿出现,过后周近人家又没有人说道丢了女婴,且女婴穿戴不一般,按理,女婴便是那家路过破庙的大人家的女婴了。”说着瞥简飞文,猜测他便是当年那个带女眷路过破庙的大人。
夏仲芳听着,心里却惊惶起来,照夏父这样说,她就是那家大人的女儿,而不是简飞文的女儿了,哪这事儿?
太傅夫人也讶然,问夏母道:“你当时藏在暗处,听着那些人喊那家大人,可有名姓?”
夏母本也以为当年路过破庙的大人,定然是简飞文了,现这样说,自是真相大白,一时听得太傅夫人询问,似乎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不由也怔了怔,一时回想,道:“似乎喊着状元爷,只是听不真切,不知道是否听错了。”
状元爷,王星辉?太傅夫人一推想,却是失声道:“星辉当年被贬至潮州,路经江南遇匪徒之事,却是有人呈了书信来报的,莫非?”
莫非夏仲芳是王状元和韦清眉的女儿?众人齐齐浮现这个念头。夏仲芳既然是王状元的女儿,她相貌像姑祖母太傅夫人,也是可以解释的。
简太傅却道:“疯女人未必是王家的奶娘。”
一来,夏仲芳当时身上搁着的玉佩,是简飞文的玉佩。二来,夏父夏母说他们的女儿一出生就死了,但王星辉和韦清眉不是养着一个活生生的女儿王瑜么?三来,那疯女人究竟是否王家的奶娘,抱着的,是否王家的婴儿,还有待商榷。
众人听得简太傅的话,一时推测起来,也糊涂了。
简太傅便喊进简木玄道:“玄哥儿,你到王府去,请了王状元和状元夫人过来一趟,就说事情极紧要,请他们务必过来。别的话,先不要多说。”
简木玄应了,忙忙去了。
夏仲芳扭着手指头,如果自己真是王状元的女儿,那就太好了!可是听着太傅大人分析,似乎中间有曲折,自己未必就是王状元女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第48章
王星辉和韦清眉见得简木玄来请;一时诧异,待见简木玄一脸郑重;且最近齐王也有意交好简太傅,倒也不推托,随了简木玄就到简府了。
简太傅和太傅夫人听闻王星辉和韦清眉来了;忙令人快请。
太傅夫人心下激动,虽则今儿是借着夏仲芳之事请得王星辉和韦清眉过府,但他们既然肯来;自是打算冰释前嫌,一笑抿恩仇了。
一时王星辉和韦清眉进来了;先见过了简太傅和太傅夫人。太傅夫人早立了起来;走前几步,一手拉住王星辉,一手拉住韦清眉,眼眶早红了,道:“当年是姑姑对不住你们,没能帮你们一把,现下回来了,姑姑到底也能……”
简太傅见人多,怕太傅夫人失态,便轻咳一声。
王星辉隔了差不多二十年没见太傅夫人,这会相见,见她已老了,心头一点旧怨瞬间消尽,并不甩脱太傅夫人的手,终是开口喊道:“姑姑!”
太傅夫人得了王星辉一声喊,却是湿了眼睛,一时应了一声,有些心酸道:“星辉,你头发都白了呀,你才多少岁?”
王星辉一笑道:“方御医给我诊过脉,说道虽白了头发,身体却壮着,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姑姑无须担忧。”
太傅夫人这才松开王星辉的手,拿了手帕子轻印眼角,又去跟韦清眉道:“清眉,你跟着星辉受苦了!”
韦清眉昨晚便听方御医提及太傅夫人的情况,说她郁结多年,一直深居简出云云,因也知道太傅夫人一直内疚着当年的事,这会见得太傅夫人,也如王星辉一般,散了旧怨,一时道:“到底还是回来了,以后自然不再受苦,也算苦尽甘来。”
王星辉早见着一屋子人,一时也知道简太傅请他们夫妇过来,不单是和太傅夫人相见,一笑抿恩仇这样简单,因转向简太傅问道:“不知道太傅大人喊我们夫妇过来,有何要事?”
夏母听得王星辉和韦清眉的声音,又听众人喊状元爷,早已站起来道:“没错,当年在破庙中,听到的便是状元爷和状元夫人的声音。”
简太傅待王星辉夫妇坐下了,便指指夏父夏母,让她们又说了一遍旧事。
韦清眉听完夏母的话,也惊讶得不行,道:“当年确实遇匪徒,在破庙产下瑜娘的。及后管家护着奶娘,抱了瑜娘去躲起来,我们跑到村庄,那时天亮了,却不见匪徒追来,因回头去寻管家和奶娘,却是寻不着,还是央了当地的父母官帮忙去寻,一来一回的耽搁着,却是十几天后才寻到管家和奶娘的。原来他们遇着一户富商出来寻走失的小妾,恰好那富商家其中一位管事娘子和奶娘是同乡,便被他们收留了。”
太傅夫人听到这里,便插嘴问道:“那富商姓甚名谁,寻的什么小妾?”
韦清眉道:“富商姓顾,名叫十朋。据说到京城时,纳了一位小妾回江南家中,因着富商不在家,小妾将近临产,一时害怕被大妇所害,却领着一位奶娘跑了,大妇便着人去追寻,恰巧遇上我们家的奶娘抱着婴儿,先是误会奶娘和瑜娘是他们要寻的人,过后发现不是,却也领回家中。”
太傅夫人一听,失声道:“那富商的小妾,可是唤作小玉兰?”
韦清眉道:“听奶娘提过,似乎是这个名字。”
简飞文一时变了脸色,偷偷瞥白氏一眼,一言不发的。
白氏面无表情,只问韦清眉道:“你家奶娘,期间可有一直抱着婴儿不离手?”
简飞文便也补充问道:“王家的奶娘,会不会害怕匪徒追来,自己护不住婴儿,因扮作疯子,和夏家换了婴儿?”
韦清眉扬声道:“这不可能。据奶娘说,她当年是一直抱着瑜娘,并不敢离手的,且夏家这位大娘说了,疯子是将近天亮才到破庙换走婴儿的,而那时,我家奶娘已在顾富商家中了。因此那疯子绝不可能是我家奶娘。”
简太傅听着,沉吟道:“也是说,疯子女人换了夏家的婴儿,而王家,不过凑巧路过破庙,和换婴事件,并无关系?王家现在的瑜娘,就是状元爷和状元夫人自己的亲女儿,绝对没有错?”
韦清眉养了王瑜十八年,因着王瑜身体不好,她也费了不少心血,母女情深,之前虽稍有疑惑,并不真正往心中去,这会听着简太傅的话,自然脱口应道:“瑜娘绝对是我们亲女儿,不说别的,就说瑜娘那鼻子和嘴唇,哪不是肖似王家人么?至于芳娘,她既然和你们家青娘一个模样,不是你们家的人又是谁家的?”
王星辉接口道:“且夏家的大娘不是说,当时婴儿身上有个玉佩么?我们当日,因怕引了匪徒见物起歹意,并没有放什么玉佩在瑜娘身上的。可知那疯子抱着的婴儿,并不是我们女儿。”他说着,又问夏父夏母道:“当时你们抱了小婴儿,小婴儿身上所穿的小衣裳,可还在?”
夏母听得问,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一时道:“有的,有的,我留着的。却是带上京来了,搁在包裹里。”
太傅夫人便让人领夏母去拿包裹。
一时夏母拿了包裹进来,解开翻出当年那套小衣裳,举起给王星辉和韦清眉看。
韦清眉一看,心下松口气,道:“这么一套小衣裳虽已发黄了,也看得出,是江南那边小婴儿惯常的款式,并不是我们京城人氏的款式。且当日我怀孕,备小衣裳时,每一套皆经我自己之手,这一套,并不是我做的,也不是那晚给瑜娘穿的那一套。”
太傅夫人这会也寻思起来,一时招手喊过简飞文,问道:“你那玉佩,本是一对的,说是在江南遇匪徒掉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简飞文这才想起,自己当年是把其中一个玉佩送给了小玉兰的。这么说,莫非那疯女人是小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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