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有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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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的吧？也就是说，这按钮只有在人体皮肤的直接触碰下，它才会发亮、启动。

　　　　电梯门缓缓无声地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冷艳轻盈地走了进去。

　　　　大厅里有好几个人也向电梯走过来了。但奇怪的是，他们到了电梯门口，停住不走了，往里面探头探脑的，却不进来。似乎站在电梯里的不是美女，而是一只恐龙。有时候美女太美了，其威力也就和恐龙差不多了。对此，冷艳深有体会，也颇能理解。

　　　　电梯门在三秒钟后自动合上了。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冷艳听见外面有一个人在发牢骚说：“靠！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话乍听上去很别扭，再一想，身上的汗毛就一根根竖了起来……

　　　　幸好冷艳是一名医科大学的研究生，在过去的五六年里，仅仅在解剖室，她就和无数的尸体打过交道，对此具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子，说不定早吓晕过去了。

　　　　冷艳下意识地摘下手套，发觉手心里汗湿湿的。

　　　　此刻，一个人站在封闭、寂静的电梯里，冷艳想起了校园里广为流传的一段“鬼话”——

　　　　说的是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个医生和护士在为病人急救后从７楼坐电梯回１楼，可是电梯过了１楼却没有停下来。后来电梯终于在地下三层停了下来，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女孩子出现在面前，要进来搭电梯。医生吓得面无人色，眼疾手快，赶紧一按电钮，把电梯的门关上了。

　　　　护士问医生，为什么不让那个女孩子进来？医生惊魂未定地说：

　　　　“你没有看见那个女孩子手腕上带着一条红带子？地下三层是医院的太平间，你忘了？每个尸体都会在手腕上系一条红带子，以示区别。”医生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喘气。

　　　　少顷，护士慢慢地把一只手伸到医生面前：“是不是像这样的红带子呀？”

　　　　……

　　　　电梯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时间也好像凝固了。冷艳忐忑不安地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指示灯，看着它8、9、10、11地跳着。

　　　　电梯在１３楼自动停了下来。有人要搭电梯？

　　　　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门外并没有人。

　　　　冷艳将头探出去看了看，外面确实没有人。于是赶紧将头缩回来，关闭电梯门。可门就是关不上。按钮好像一下子失灵了。

　　　　冷艳要到的是１５楼，也就是“香格里拉”酒吧。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她就在这里兼职做陪酒小姐。名气越做越大。她想起五年多来，自己在这座大厦里无数次上上下下，似乎从来没有到过１３楼。也记不得１３楼是干什么的？……

　　　　她将头再次伸出去看了看，感到头皮轰地一下炸开了——

　　　　走廊里空无一人，顶上吊着一排清一色的灯泡，照的走廊里黄幽幽的，灯绳和灯泡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的，令人想到一个个上吊着的尸体……

　　　　她还隐约听到一种声音，很像是高跟鞋的后跟敲击在花岗石地板上的声音，得，得，得，……有的很近，有的很远，有的由远及近，有的由近及远，有的清脆，有的喑哑，即变成嚓，嚓，嚓，……

　　　　——可走廊里明明空无一人啊！……

　　　　冷艳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后脑，浑身都被冻得僵直了。这位医科大学的女研究生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电梯门在她眼前自动合上了，幽幽的，缓缓的，无声的……接着，电梯自动向下滑行而去。她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她最担心的是电梯突然失控，从１３楼直摔下去，将她摔得粉身碎骨。

　　　　好在她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在一楼停下了。电梯门再次幽幽缓缓地打开了，她看到大厅里拥挤的人群，听见了他们闹哄哄的声音，她的心才放回胸膛。外面立刻有很多人迫不及待地挤进了电梯，她对他们说，这部电梯好像不正常呢！这部电梯只到１３楼，好像不正常呢！……可并没有人听她的。她只好赶紧从人缝里挤了出来。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冷艳听见里面有一个人大声地嘲笑说：“这女人神经病，香格里拉哪有１３楼？……”

　　　　冷艳顿时有种晕车的感觉，头昏，气闷，恶心，想呕吐，浑身出汗，四肢发麻……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2004年的情人节。

　　　　但她节日的兴致已被这个倒霉的电梯破坏殆尽。

　　　　她不想去证实到底有没有１３楼，她只想尽快将今天这个倒霉事忘掉。

　　　　冷艳打手机给酒吧的领班，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今天不来了。领班很惋惜地说，今天的生意可好啦，小费都是加倍的。

　　　　这句话就意味着，今晚她将面临２～３千元的损失。

　　　　但冷艳还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关了手机。

　　　　她从来不会为了钱而勉强自己去做什么事。一切都由着心情来，由着兴致来。也就是说，她追求的是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要的是一种随心所欲的效果。

　　　　冷艳快步走出香格里拉大厅，坐上了停在门口排队等候的一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冷艳愣了愣，说：“随便去一家网吧。”接着又补上一句：“去最好的网吧。”
12。上卷：　身后有人…第二章第８节　　独眼大盗
　　　　今天是情人节，她不想这么早就回学校宿舍。虽然宿舍里就有性能优良的电脑和宽带网。

　　　　还是网吧热闹一点。

　　　　连找了几家，都满了。很多人都在网上过情人节呢！可以和好几个情人同时过。比现实中过瘾多了，也疯狂多了。

　　　　后来终于找到一家，一问，巧了，还剩一个空位。冷艳没带身份证，在登记表上随便填了一行数字，交了一张老人头，然后就上楼找座。

　　　　里面确实满了，只听见周围一片大呼小叫声，旁若无人。这些小子们在联合打“沙漠风暴”的枪战游戏。冷艳戴上耳机，试图把这些声音挡在耳朵外面。

　　　　看看电影，听听歌，收收信，打打游戏，再到几个色情贴图网站转转，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半夜。

　　　　网吧里仍然座无虚席。

　　　　冷艳也是意犹未尽。第Ｎ次从洗手间出来，她又把自己挂上了ＱＱ。

　　　　她一般不在网吧里上ＱＱ，因为在这种场合，总有一些变态男人盯着她这样的美貌女子，用黑客手段潜到她的ＱＱ里来，偷窥她的聊天内容，甚至会插进来说一些无聊的下流话。

　　　　冷艳上ＱＱ的主要任务就是“钓鱼”——也就是钓ＧＧ，钓男人。是真钓。凭感觉，钓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然后跟他上床——当然必须是具有监控报警装备的三星以上的宾馆——当然，也不会是免费的。“香格里拉”的小姐出台费不得低于４位数——这是她们的“行规”，每个人都必须自觉遵守。假如你违规，只要被发现一次，那么在这个城市你就别想再干这一行了。

　　　　相比于酒吧，被客人“点菜”，冷艳更喜欢在网上“钓鱼”。

　　　　现在是凌晨２点多钟。据说这个时刻，人的心最容易获取。

　　　　QQ上有好几个头像在跳动。其中一个独眼大盗的头像、昵称叫“莫回头”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冷艳给自己订了一条死规定：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不接回头客。五、六年来，她一直遵守着这一规定，从未破过例。

　　　　冷艳以她一个医学研究生的智商和一个“香格里拉”名牌小姐的阅历，固执地认为：男女之间最美妙的事情仅在于第一次的性游戏。如果说，真理多跨出一步，就有可能成为谬误；那么，美妙重复一次，就一定会发馊，变味。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应该是一次性使用的。比如说，处女。上帝为什么会将女人造成处女呢？他老人家无非是想告诉人们：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应该是一次性使用的。这就是为什么——男人永远感到茫然：我娶的女孩子怎么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同样，女人永远在仰天长叹：我嫁的老公怎么一点也不像我原来认识的那个男孩子？

　　　　“莫回头”打过来一行字，里面夹着一支红玫瑰：“嗨，漂亮女孩，你好。”

　　　　冷艳不动声色地点开对方的详细资料，只见上面写着：

　　　　“这家伙很懒，只在脑后留下一只眼睛。”

　　　　——这是什么鬼资料？冷艳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独眼大盗的头像继续幽灵般地跳动：“你的长发真好看。”

　　　　冷艳不禁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长发，很快打过去一行字——

　　　　“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发？”

　　　　今天真有点儿奇怪，她想，先是那倒霉的４号电梯，现在又是这个独眼海盗的头像。

　　　　独眼大盗的回答更奇怪：“我知道你，你却不知道我。”

　　　　冷艳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敲着键盘：“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我？”

　　　　等了半天，独眼大盗只发过来几个字：“我就在你后面。”

　　　　看完这几个字，冷艳背后不由得涌起一丝凉意，直冲后脑勺。就像几个小时前，在４号电梯里的那种感觉一样。

　　　　她迅速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人站在那里。也没有人朝她看。

　　　　四周的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埋头上网，沉浸在他们的虚拟空间、虚拟游戏之中。

　　　　独眼大盗又在跳：“不用回头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

　　　　冷艳用她一个医学研究生的智商和一个“香格里拉”名牌小姐的阅历，一分析，断定是网吧里有人在搞她的恶作剧。

　　　　她不动声色地点击了一下“视频”，这时对方的ＱＱ里就会出现一行字：对方Ｑ友要求与您视频聊天，请点击“接受”或是“拒绝”。

　　　　一般来说，ＱＱ里的漂亮美媚主动要求视频，男人是求之不得。但这次冷艳看到的却是这样一行字：

　　　　“莫回头”拒绝了您的视频聊天请求。

　　　　接下来又是一行字：“不必了，我知道你美若天仙。”

　　　　冷艳有点生气，飞快发过去一行字：“我知道你是青蛙还是恐龙？”

　　　　独眼大盗跳了跳：“这不重要，对你来说，重要的应该是毛利。”

　　　　医大的学生都喜欢按英语的音译，把金钱称作“毛利”。冷艳更加相信这个和她搞恶作剧的人是她的校友。也许他就在这个网吧里，也许已经用黑客手段潜入了她的ＱＱ。

　　　　“你错了。”冷艳冷冷地打过去一行字：“对我来说，它们同样重要。”

　　　　“那不成问题，见面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的起价吗？”

　　　　“知道。不低于４位数。”

　　　　“地点？”

　　　　“门外喷泉广场。”

　　　　“ＯＫ！”

　　　　冷艳静止不动，暗中观察着网吧里的动静。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冷艳立刻解嘲地笑了：我在明处，他在暗处，他怎么会轻易暴露呢？还是喷泉下见分晓吧！
13。上卷：　身后有人…第二章第９节　　喷泉广场
　　　　冷艳去过很多城市，相对而言，她还是比较喜欢四季如春的春城。

　　　　昨天夜里，春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雪，气温骤降，倒是很反常。今天的报纸上称此为“几十年不遇的怪现象。”好在到了第二天早晨，春城又眉开眼笑、阳光灿烂了，只是在背阴的一些屋顶、树枝上还星星点点地留着些许残雪。

　　　　“一眨眼，情人节又过去了。”往喷泉广场走的时候，冷艳心中不免掠过一丝伤感。真想不到，今年的情人节，居然在怪异的电梯和网吧里度过。“不过，现在天还没亮，情人节还不算完……”她想。

　　　　广场上，风特别大，喷泉也显得特别阴冷，凉气嗖嗖的，似乎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一擦而过，撞了她一个趔趄。等她定下神来，发现手上的手提袋已不翼而飞。

　　　　冷艳的第一反应就是：莫非是那个“独眼大盗”？

　　　　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倒霉事。这个世界，这个大林子里，什么鸟儿都有。

　　　　幸好手提袋里没有多少现金。里面多是一些女人用的化妆品，小玩艺儿。手提袋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还没有手提袋本身值钱。那只代表白领女性身份的新款手机，也还完整地套在脖子上。她们做小姐的，这方面的防范意识都比较强，比如说，现金，贵重物品，她们自有一套藏匿的办法。她们的身上，差不多就是一个机关重重的藏宝山洞。

　　　　因为她们知道——危险，甚至死亡，其实无处不在。

　　　　好在冷艳是学医的，对这些看得比较透。

　　　　读大一的时候，冷艳亲眼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被车撞的飞弹出去，血肉模糊，没有挣扎就死掉了。当时许多人都恐惧的惊叫起来，但冷艳没有，她还拦下一辆的士，一直把没了呼吸的女生送到了医院。

　　　　后来，她常常在梦中梦到这个情景。

　　　　有天晚上，似梦非梦的，那个死去的美丽女生来宿舍找她，问她要苹果吃。于是她从抽屉里拿出两个苹果给她。女生笑着就咬了一口。她说你别急，我帮你去洗洗。女生以为她要抢她的苹果吃，笑着转身躲开了。奇怪的是，每只苹果女生只咬一口，就丢掉了。然后又来跟她要。直到所有的苹果都被她咬了一口。那个女生还告诉她，其实她是自杀的。——“因为我失身了。”“有人强奸了你吗？”“不是，那是我自愿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自杀？”“后悔就在这儿，”女生饮泣着说：“我给了他一次，又给了他第二次，然后我就脱不开身了，我被他霸占了，我成了他的奴隶，没有了自由，只有恐惧和痛苦……”临走的时候，那女生反复叮嘱她一句话：“记住：和男人，永远不要动感情。”

　　　　醒来后，冷艳就永远地记住了这句话。

　　　　但让她感到惊异的是：她抽屉里的几只苹果，每只都缺了一小口。

　　　　但她对谁都没有声张。

　　　　她反复想着女生那句奇怪的话：“记住：和男人，永远不要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