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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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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话多了。”还没等着我炸刺,东离便淡淡的截住了羽红的话头,我听这意思,好像他也没那么要执意要娶我的意思,心头敞亮了许多。刚敞亮,便又被羽红接下来的话头劈得眼冒金星:“东离君,你居然,居然穿着里衣?这……这也太不合衬了!”
我方才沉迷于厮杀,还当他换了着衣的品味,如今细细打量可不就是,羽红又探过头来,“还是,还是我来抱着华楚吧?”
但我瞧着,她却是丝毫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东离轻轻的笑了,也没有要把我凌空抛出去的意思,羽红又不怕死的问:“莫不是,东离君就近风流?”
东离还是没有答话,羽红死死的抱着剑,歪着脑袋冥思苦想:“这你看看,什么事嘛,扰人好事。”然后看向我,“这就是你不对了,撒泼也不挑个时候,人家东离君好歹也是天孙,这么不体面……”
“适才我正浅眠,听得轩辕剑的声鸣,才有些慌乱衣冠未整。”
“呃?”
“呃?”我与羽红愣在当场,羽红更是颤巍巍的把那剑身看了又看,“是轩辕剑?华楚,他居然,居然拿轩辕剑下聘?轩辕剑可是上古的神器……”
强娶的局-2
羽红一路没有见识的叨念,我心中也在揣测,轩辕剑这么贵重的东西,东离居然用来做聘礼中的一件,这事倒是有些蹊跷。
若说,幽冥司之中我与他的那桩荒唐事,他中意于我,我却是不大信的,我毕竟是走过情爱欢场的人,喜欢一个人遮掩不住,东离的眼里没有对我的情意。
若说,为了琼光,这更是不合情理,他既位列上君,想寻流落在外的血脉,自然早早的就寻了,不必等到如今,更何况,他若想当琼光的爹,这也原本就是铁打的一桩事实,不用舍出这么贵重的轩辕剑兜这么大个圈子。
万般不解又不知当从何问起。
东离将我和羽红安置在清净的院中,将我放在床榻上,自然有仙娥为我梳洗,我说要回魔罗之域,他也没有应我,只管抽身离去。
我有些乏力,晕沉沉的睡了许久,榻上暖香,浓淡合宜,东离身上便是这浅浅的味道,闻着很是舒心。
这一睡,再醒已经是多日以后了。羽红进来之时,我正靠在榻上发呆,她将温热过的羹汤放在桌上,过来坐在榻边,我问她:“东离呢?”
羽红摇摇头,又把手放在我额头,说道:“你这烧可是退了,吓死我了。吃些东西?”我没什么胃口,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扶着我起身,我下榻坐在雕花的八仙桌前,羽红给我倒了口茶润喉,我又接着问:“东离呢?”
“从那天送咱们过来就没再见他。”
“那我们既然聘礼也送了,就回魔罗之域吧。”我轻轻放下茶杯,整整衣衫,羽红吞吞吐吐,我偏头看她,她才支支吾吾的说:“好像,好像咱们出不去。”
“出不去?”我拧眉看她,“被东离软禁了还?”
“你睡了这几天,我听这院里的仙娥说,天河那事,天帝震怒,我一想震怒的话不得责罚咱们,想趁着夜色浓的时候咱们偷偷回魔罗之域,可是,我试着走了几次,每次都回到原地,后来讨好了一个仙娥,她说,东离君嘱咐过不能让咱们离开,院中的阵是东离君布的,而院外的结界则是东离君的母妃布的。”
“还有这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羽红连连点头,“仙娥说东离君的母妃衣承西天梵境,修为很是了得。别说是你我了,就是天帝、紫微帝君那样的修为进了院想出去都是难事。”
我一下子懵了,东离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别是东离君,东离君喜欢你吧?”羽红做恍然大悟状,还因为过于激动碰打了茶壶,我使劲白了她一眼,“我告诉你,千年前的那事纯是意外,他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他。”
“他瞧不上你?”羽红边擦着桌上的水渍边问我,“我可是没看出来。”羽红想了半天,才又情绪激动的说,“从天河回来的当晚,你昏睡不醒,东离君一直站在院子中,站了一晚上。”
我愕然。
我细细思索,我千年之中见东离不过就是三面,一次在幽冥司,我正伤情被他趁虚而入;一次在魔罗之域,他来提亲;再一次也就是天河了,我身形狼狈。
强娶的局-3
“两位还请不要误会,”门咣当的开了,擎着托盘的仙娥有些不大礼貌的进来,“东离君与司禄星君一向交好,但凡司禄星君托付的事情,我们上君自然万分记在心上,若是说上君救了你们,冲的也是司禄星君。”
“何况,我们上君早有中意的,若误会便不好了。”
仙娥不卑不亢,说的话也句句在理,我瞥目看她,她也看过来,浅浅的笑了:“以后可以叫我明月。这是上君谴着天河那边连夜织的五彩锦,上君说,多年前的事情九重天的天帝,天河的云曦星君,万万对不住你,你大闹天河也在情理之中,这算是小小的赔罪。”
我没有动,羽红也没有像平日里好气儿的去看五彩锦有多么炫目。
“还有,上君走时嘱托让我告诉你,轩辕剑是件神物,云曦星君的半边脸从今以后就不用见了,再如何精深的法术,那四寸的疤终究还是留下了,不日大婚,九重天上下仙君面前也算丢了脸面,算是替你宽宽心。”
我还是没有答话。
明月把东西放在八仙桌之上,一笑嘴角布着可爱的酒窝:“上君说,聘礼流落天河里不知去向,这总归丢了天界的颜面,而你又在众仙面前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若不娶你自然是没有台阶下,而娶你应该也不算有意为难,婚期上君说你自是没有心思思虑,便定在了司禄星君大婚的隔日,顾念的是四海八荒的仙友远的远近的近,不劳他们再跑一趟。”
羽红沉不住气要起身,我在桌下重重的踢了她一脚,她才稳当下来。
“大婚的嫁衣,上君也已谴仙娥去往蓬莱仙岛,不日而归,至于琼光殿下,上君说依着她自己的心意,若是愿意认他这个爹便来,若是不愿意便不勉强。上君知此事于你有些勉强,还请委屈些时日,待天魔两界战事平息,上君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心思忽然开窍灵动了,问道:“东离君大婚之前是不打算露面了?”
明月笑着点点头:“还是你聪慧。上君中意之人近日身子有些不妥,上君便去探望了,若按平日,少说也要月余。你不必担心,就算大婚,上君也自然会守着礼数。”
我也回她一个明媚笑意:“那,委屈你们东离君了。”
明月愣了一下,而后才又说:“那是上君的事,我这做奴婢的不好评论。”
“司禄星君大婚,前些日子我收了他的喜帖,想去观礼。”我深深觉得,这些事情是要有个缘由,东离君避我,我只好自己求解。
明月颊上的酒窝又荡漾开来:“上君走前特地嘱咐,怎么说他也贵为天界的天孙,从前你与司禄星君,云曦星君的情爱纠葛九重天上原本就议论纷纷,大婚相隔不过一日,落了口舌总归不大得当,还请你委屈委屈。”
我没有答话,我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东离君把所有的路都铺好了,而唯一需要的无非是我来陪他演这场大戏。
悠悠寸草心-1
“上君胸怀天下苍生,走这一步自然也是情非得已,还请你多多开怀。司禄星君与上君多年情分,护你安生也合情合理。”明月见我不多话又主动开解,我听这话有些不大中听,不由得回了句:“我从前不知,东离君居然与司禄星君情意如此深厚,深厚到他居然与我有肌肤之亲,而司禄星君世隔千年居然也不介怀,从前我到底还是小看了九重天上的仙。”
明月依然面垂微笑,仪容坦然:“这你便不知了。上君自我来这殿中伺候便只有那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也只有那一次与司禄星君大打出手,原本我为奴婢的不该说主子的私密事,但总归还是怕你误解。上君多年自持,洁身自好,与你有一夜欢情,当时当景自然也是动了心思,不过,上君历情劫早已是万年之前的事,情字堪破,往来皆是空相,总有比情字还要重要的苍生要上君去顾看。”她看我歪头沉思又继续道:“而司禄星君,自然是曾找过上君,誓与上君拼命,但那又如何?他与云曦星君事在前,上君与你欢好一yè情意在后,上君不还手让他解气便已是重情意了。”
我听这话略略点头,坐着半天也起身活动活动,走至窗前看院中莲花树已抽绿丝,忽然心生感慨,“你这话倒是了,司禄星君的心思至今我也没有看透。”
“司禄星君近年消沉,每常抱着酒壶来找上君喝酒,上君酒量浅薄,少有作陪,我在旁随伺,最常听的便是司禄星君说,愧对于你。上君许诺,只要上君在一日自然护你。”
“那,那,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东离君去找过我们华楚啊。”羽红颇有些抱不平。
明月何种神情在我身后,我并不明晰,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思有些震动:“这便有些错怪我们上君了。你怀孕九年,琼光公主才得降生,孕中身子不服帖,喜食的东西也古怪,偏爱吃九连山的山梅,上君便曾经吩咐我们将成年山梅树移至魔罗之域的入境口,只差将最新鲜的送至你口,你怀孕第七年,心魔重重,上君诵经整整一年以求琼光公主平安,又晃过一年,夜半胎动,你心思烦躁,上君急匆匆的去忘川娘娘的殿内讨法子,当知烦躁乃是孕期正常反应才放下心来。琼光公主降生之时,你足足折腾三天三夜,上君在水镜这端念安魂咒,诵地藏经,佛珠倾落一地而不自知,待看琼光公主玲珑剔透安然出世,竟然欣喜落泪。常言,儿是父母心,你疼惜琼光公主,我们上君自然也一样,只是上君深知,你遁入魔道,琼光公主是你命根,所以除却前些日子知琼光公主只身出魔罗之域之时上君曾去护过之外,未曾私下再去见她。”我心内已然磅礴,明月也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上君固然为两界安生,可抛开如此,也是带着一颗为人父的心思去你那提亲,琼光公主现在年还尚幼,再过个千八百年已然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半大姑娘,想再去疼惜自然也是来不及,就算日后上君与心上之人结连理再有子嗣,但应当给琼光公主的爱怎么也不会给到其他的公主又或是殿下身上,错失的总归是错失。若是你能体谅,望此次大婚能让上君求得圆满,为两界安生,也为成全上君多年想疼惜琼光公主的心。”
悠悠寸草心-2
屋内是一番静寂,我心内也是翻腾,许久之后,我才问道:“你如此伶俐,自然不是普通的仙婢了。”未曾尊我一声华楚公主又或神女,字字珠玑,不卑不亢,倒是个不由小看的。
“明月沾了忘川娘娘的光,以前我娘亲在忘川娘娘还是公主时便伺候在身侧,对我们一家很是偏爱,虽然我们一族门楣也算光耀,但愿意世代忠心伺主,因此自我成年便一直在上君身侧随伺。”
我点点头,平静些许才说:“烦请明月与羽红走一趟魔罗之域,琼光自小性子冷淡,执扭,孩子尚小,一直以为是我与她是被人弃了,心思有郁结。那日东离君去提亲,琼光还说了要打上九重天要找东离君拼命的话,需多多开解。必要时,便说,我在九重天天河之上又犯了事,如今被困,她虽嘴上冰冷,但到底还是与我母女连心,知我困境,自然能来。”
“华楚……”羽红听得我话中伤情,轻轻唤我。
我看窗外那莲花树随风轻轻摇曳,心内却未曾有过的平和:“琼光伴我八百年,若是没有她,被司禄星君弃的那几年我不知该如何熬过,明月说得在理,闺女日后修成管是成魔成仙总是要嫁人,趁着她年幼,东离君可以多给予几分就给予几分。”我又停了半刻才说,“至于我与东离君那桩他趁我之危的事,我却不会因他为琼光的爹便轻饶他半分。”
明月笑声清脆,或是因我被她说服心又喜悦,也开始对我恭敬起来:“公主请放心,上君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
明月先行退下,羽红过来轻轻从我背后揽住我的腰,我其实是想应景掉些眼泪什么的,可我忘了我已经没有心,再怎么动心弦的事,也不会硬生生哭得撕心裂肺。
羽红抱我许久才说:“华楚,你说的对,琼光的性子冷,不大像你,可能,是像了东离君的,长了一张伤人的嘴,其实心里比谁都火热。若不然,你其实,其实可以试着不那么恨他。”
我迟迟没有回答。
之于东离君没有羽红说的气不过的恨,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羽红走了,我一个人轻轻的推开屋门,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袭来,我才打量这院中,玉石台阶三步一缓,我信步走下去,中央有块通透的水池,却没有种上莲,清亮的波纹尾尾锦鲤看得分明。我坐在池边,能看得出水中倒映出的我的样子。
红发的自己,我看得很不习惯,因为那样会衬着我的脸色愈加的苍白,一念之间,仇恨其实最是伤人。
但,又不能不恨。
总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比如,司禄星君。
明月跟着羽红去魔罗之域,估计前后也需要些时日,东离君去会心上人,自然也不会早早的回,我看向外部那层若隐若现的结界,我躲了近千年,如缩头乌龟,很多当初的事情强迫自己不要去面对,比如我恨司禄星君的这一桩。
到底,我还是要问个明白,即便而后我绕道而行,也要问上一句,既然亲手把我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又为何时时来找东离君醉酒消沉。
悠悠寸草心-3
于是,我谴着仙娥去给布结界的忘川娘娘传信儿,那仙娥属实为难,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若不然等等,每日忘川娘娘都会来这殿里的佛堂拜佛,让我自己碰碰运气。
我看这时辰,未时已过。
绕过这院,仙娥指引之下我看到更为广阔的殿,九层楼阁金碧辉煌,那石台便有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仙娥说,我可以走上去等。
我浅笑没有说话。她并不知,我已成魔,成魔最怕的便是净土,梵经声会让我头痛欲裂。殿的四周布满优昙跋罗树,殿中倒是空落落的,再看九层楼阁的边上居然还有一个独立的阁楼,我问仙娥那是做何用。
仙娥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去,才说:“这个倒是从来未曾有住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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