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厘米的阳光-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有些局促:“季叔叔。”
小小的个子,穿着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薄毛衣,站在长辈面前乖巧地抱着自己的外衣。在暖暖父亲眼里,她还是当初那个和女儿很要好的小女孩。
“最近几年一直在忙学业?都没来看看暖暖?”暖暖父亲随口这么说完,略微顿了顿,记起纪忆的特殊情况,转而换了话题,去看季成阳,“怎么这么巧,你们就碰上了?”
季成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纪忆已经脱口而出:“碰巧遇上的。”
她说完,察觉到自己还拎着盒饭,越发不自然,将饭盒往身后藏了藏。
季成阳低头,看了眼她。
“噢,是这样,”暖暖的父亲也没多问,倒是以兄长的口吻,最后劝了劝季成阳:“你已经离婚的事先不要在家里说,老人家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就喜欢听喜讯,不太能接受这种消息。成阳,你应该知道,你在我们家的位置很特殊,父亲他最希望你能过得好。”
季成阳一言不发,将暖暖的父亲送到电梯口。纪忆就站在病房门口等他回来,刚才听到那段话的一瞬,她有些发傻,但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原因。
她倒背着手,两手无意识地互相攥住彼此。
然后就在空无一人的楼层里,来去慢慢踱步,等着季成阳。
远处服务台的护士在低声闲聊着,很远,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过了会儿,季成阳就从走廊转角处走回来,她竟然才注意到,他穿着病号服,他就将黑色的外衣披在身上,初春的天气里,显得那么单薄。
刚才上楼的时候,她还特意留意,想知道这里是什么病区的病房,但他住的地方比较特殊,看不出什么究竟。
“为什么不进去等我?”恍惚着,他就走到了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0。0终于能用到一些旧稿了,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激动赶脚……
第十章 时间的长度(2)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习惯了;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等他。
季成阳推开门;他有随手关灯的习惯,哪怕是离开很短的时间:“怕黑,没找到开关?”他随口问着;摸索开关的位置。
她嘟囔着:“没有;都告诉过你了……我没那么怕黑;又不是小时候。”
啪嗒一声,病房里亮了起来。
季成阳的眼角微微扬起:“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很小。”
“都过二十二好几个月了。”
“噢?是吗,”他轻拧了下她的鼻尖;“我已经三十一了。”
桌上扔着书和打开的电脑;他随手收整,她就跟在旁边,从塑料袋里拿出饭菜。季成阳接过,一一在桌上摆好,而她就这么束手在一旁站着看他劳动。
像是以前在他家暂住的情景,他也从不让她插手家务,每次都把她赶走:“事情又不多,不用两个人做。”虽然他做饭不算十分可口美味,衣服全仰仗洗衣机的帮忙,房间也收拾的马马虎虎,仅是对待书房和藏书室才会认真整理……
但这些都是他亲力亲为,不会交待给她来做。
他关心她的,是读书、成绩、身心健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过去的季成阳更像是她的监护人,比父母和亲人更加在乎她的成长,完全将她娇生惯养。
她去洗干净手,从金属架子上拿下毛巾,在温热的水流里揉搓着,拧干,想要去给他也擦擦手。关上水龙头时,她发觉季成阳已经靠在门边,在看着自己。
是那种不想太想说话,就想安静看她一会儿的神情。
纪忆被看得有些窘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要填补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我回学校,听老师们说西藏在暴动,下午开始的。”
“08年是奥运年,注定了不是太平年,”他很平静地说着自己了解过的情况,“几天前,就有大批僧人在大昭寺广场展开雪山狮子旗,同一天,17个中国的驻外领事馆都受到了暴力冲击。大家都猜想到会出更大的事……可惜这种暴恐事件无法事先预测,比如911。”
有一些回忆,悄然出现。
他想起911那天,自己在费城接到的她的电话,那时候小姑娘紧张的不行,叮嘱他千万不要乱跑。他答应了,但结束通话后,就离开费城,独自开车前往出事的纽约。
这就是男人的口是心非。
“希望别再出事了,”纪忆攥住他的手指,将他的手臂拉近,去给他擦手,“天下太平多好啊。”季成阳衬衫的袖口没有系好,隐约露出了一道暗红色的伤疤。
纪忆忽地一慌,想要去看清楚。
他捉住她的手,没让她再撩自己的衣袖。
“是在伊拉克受的伤吗?”她更慌了,仰起头。
季成阳垂眼看着她的脸和紧攥住毛巾的手,轻描淡写地解释:“有些弹片擦伤,还有在战壕躲避炮弹时,被金属刮伤的。”他并没有说谎,有些外伤确实来自初期的采访。
“让我看看,”她怔忡地盯着他的手腕,看着袖口深处,“迟早……要看到的。”
这种事的确避不开。
“看可以,别被吓到,”季成阳的声音有些低,声音轻松且平静,“也不许哭。”
她胡乱答应,将毛巾随手放在水池边。
季成阳挽起了衬衫的袖口,拉到了手肘以上,就从手腕开始,暗红色的伤疤横跨了整个手臂内侧,这样的位置太触目惊心,轻易勾勒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画面。余下的都是不规则的伤疤,盘踞在手臂外侧、手肘。
这还仅是右臂。
纪忆想压住鼻端的酸涩,却得到相反效果,眼泪一涌而出。她不敢抬头,就这么握着他的手指,肩膀微微抖着,无声哭了出来。
她忍不住,完全控制不住。
季成阳能看到的只是她柔软的头发,还有其中露出的小小的耳朵。耳垂很小,单薄,和他一样,照老一辈人的说法,耳垂越是轻薄小巧的人越是没有福气,命运多舛。可他并没有流过多少眼泪,好像都双倍加注在了她的身上。
季成阳将自己的衬衫袖口拉下来,伸手去扶住她的脸,手心马上就湿了。
真哭了。
这恐怕就是……女人的口是心非。
“男人又不怕受伤,”他拨开她的头发,吻住她的小耳尖,“就是难看了些。”
根本就不是难看的问题……
她想追问,耳朵忽然有些热的发烫。
小小的耳廓被他含住,轻轻在牙齿间折磨着。
想躲,没躲开,他的唇就沿着她的耳垂亲吻到脖子一侧,还有毛巾领口露出的小小锁骨上。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仍旧在低声哭着。季成阳的动作起初有些激烈,后来慢慢就停下来,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忽然笑出来:“小泪包。”
沙哑的,无奈的,也是温柔的。
纪忆被他的温存迷惑,和他对视。
“遇到什么事,都要先哭一鼻子……”季成阳再次靠近,想要吻她。
纪忆躲开,鼻音浓重地追问:“还有,还有多少伤……”
何止泪包,只要一哭就哽咽,喘不过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这些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还有多少?”季成阳陷入短暂的沉默,他没想过要欺骗或是隐瞒,只是想挑个合适的时机讲出来,是什么让她忽然想要如此探究事情的真相?因为刚才暖暖父亲说的那段话,刺激了她?纪忆看着他的眼睛,看不到漆黑眼眸后的任何情绪波动,更慌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不能骗我……”
“我切除过部分肝脏,大腿重复骨折过三次,免疫力比一般人低,也不能多做走动,”他将无可避免的身体所遭遇的创伤,尽量用最简短的表述方式告诉她,“所以以后别说战场,连普通国内采访都很难完成。”
“还有……”他略停顿几秒,说出了让他始终犹豫不决的原因,“根据医生的诊断,我以后有孩子的概率非常低,几乎是不可能。”
她的心彻底沉下来,已经哭肿的眼睛,很快又红了:“为什么这么晚告诉我……”
“这次去美国,又做了一次彻底检查,这是最后的结论……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
她躲开他的目光:“我说的是你受伤,不是……那个。”
他沉默良久,说:“你还不够成熟,不知道孩子对一个家庭的重要性。”
“我是要和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要,”她抽泣着,紧紧咬住嘴唇,厚着脸皮去争辩,“要生孩子,才和你一起。”
从他回国到现在,自己究竟都在想什么,她恨极了,恨极自己的犹豫。
真是越想越哭,越哭越想。
季成阳将她搂在怀里,无论是冷声制止,还是温声安抚都毫无作用。
在他年轻的时候,身边就有个小姑娘,总喜欢哭。开始他觉得小姑娘真娇气,后来知道了很多事,就理解她需要有个发泄的出口,哭已经是对自己和别人最没有伤害的方式了。
他最不想看她为自己哭。
可事与愿违,她的很多眼泪都是为了自己流的。
最后还是幸亏好友来访,打断了让季成阳都束手无策的场面。那位曾在国外为他切除肝脏的医生推开门,看到这一幕有些怔愣,脚步停住,尴尬地站在门口。
季成阳听见门的声响,回头。
主治医生用口型问他:纪忆?
他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医生的眸子里有着笑,很想要看看这个季成阳挚爱的姑娘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就在季成阳眼神示意他离开的一刻,很不识相地重重咳嗽了声。
凭空出现的陌生声音,将她惊醒。
纪忆从他怀里逃开,抹了抹眼泪,茫然看门口站着的陌生男人。
呃,还是个小女孩嘛。
这完全出乎医生的意料,他以为季成阳的女友肯定也是和他惺惺相惜,比肩而立的女性。“抱歉,打扰,”医生遇露齿笑,低声说,“hi,小美女,我是Yang的朋友,也是他的医生,他的肝就是我切的。”
“你好,”她轻声说,“谢谢你。”
哭得太久,嗓子有些发不出声音。
“谢我什么?谢我切掉他的肝脏吗?”
纪忆心里沉甸甸的,没回应这个玩笑:“你们有事情要谈吗?”她轻声问季成阳。
“现在是休息时间,不需要谈什么事情,”季成阳如此告诉他,看了医生一眼。
后者识相地嘻哈着:“没事,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找他聊聊,你们继续、继续。”
这医生本就是为了季成阳回国,短期住在北京,顺便做做学术交流。今晚拿到所有的报告,想和季成阳吃个饭,顺便聊聊病情,没想到看到了传说中的季成阳的昔日恋人。
想来,女孩子这么小的年纪,能和季成阳一起那么多年,应该有不少故事。
医生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个画面,按照他对自己这位好友兼患者的了解,这个故事应该发生在至少六七年前,伊拉克战争开始之前……他脑子里继续勾勒这个美妙的爱情故事,嘻哈了两句,告辞离去。
被外人这么一打扰,倒是有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纪忆眼泪都被压了回去。
“我和家里人说,我回国前已经办了离婚,他们还不能接受这件事,”季成阳告诉她, “再给我些时间,问题都会解决。”
她点点头:“我知道。”
刚才暖暖的父亲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纪忆离开后,季成阳和医生打了个长时间的电话,睡得很晚。
凌晨三点十四分,他醒过来,忽然有种非常强烈的欲望,他很想要抽烟,用另外的一种方式去打散脑海里那些灰白电影般的记忆回放。
那天在纪忆家里睡着的那个夜晚也是如此,睡不着了,不敢惊醒她,就躺着去看她,安静地看了整个晚上,直到天开始有亮起来征兆,才闭上了眼睛。
严重的时候,药物助眠也很难。
现在好了很多,可为什么今晚会这么严重?
季成阳离开房间,经过值班的护士台。
那里有个小护士正在强打着精神,敲打键盘聊天,看到他走过去,忙站起身喊住他:“季先生,您怎么出来了?”这位是VIP中的VIP,医院从上到下都打过招呼,可不能疏忽。季成阳告诉她,自己想出去抽烟。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让人感觉距离很遥远。
护士也因此没敢太拦着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离医院太远,最好保持在五百米之内,这样要出了什么事情,也方便被人紧急送回来。季成阳也没有欲望走远,答应下来。
他离开住院大楼,随便在医院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站在老旧垃圾桶前,撕开塑料薄膜和封口,扔进垃圾箱,然后就这么敲了敲烟盒的尾端,拿出根白色的香烟。
面前是灯火通明的急诊大楼,有进进出出的陌生病人。
不停有车停下,也不停有车离开。
他站在夜幕里,看着这些车和人,努力去想很多事,和她有关的事。
他想起自己曾在香港的某个酒店里,在还没和她真正开始时,想过要顾虑她的健康和感受,放弃多年养成的抽烟习惯……这么想着,烟就被慢慢放了回了盒子里。
那些与生命共存的灰色记忆无法忘记。
但他必须强行将深陷在无望情绪里的自己拉出来,与黑暗剥离。
他想要,再活一次。
第十一章 时间的长度(3)
季成阳住院后没几天,纪忆的实习期正式结束;根据之前填写的工作意向和内部考核;她正式进入了国际新闻编辑部的综合组,和正式员工一样开始排班工作。
上午班从8:00到13:30,下午班从13:30到19:30结束;夜班是19:30到24:00;没有双休日;这比以前忙得多。因为国际部的特殊性,夜班工作更多。
这样;能见季成阳的时间就被立刻缩减了。
这天夜里,她夜班的最后十分钟;还在校正实习生翻译过来的外电;内容有关巴以冲突。前方记者尚未有稿件过来,她就只能援引多家外电编写消息:“……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巴斯和以色列总理奥尔默特同意重启和谈进程……”
手顿了顿。
记忆里,有个画面和此时重合了。
2000年底,大约8年前,她偶然在午夜的电视新闻里看到他:深夜在滂沱暴雨中,穿着沾满泥水的黑色雨衣,背对着爆炸袭击后的废墟,面对镜头做现场介绍……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她听到“爆炸袭击”,慌慌张张跑到电视机前,仔细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当时,他就在巴以冲突现场。
而现在,她就在编辑巴以冲突的新闻。
因为这个巧合,让这条新闻都有了温度……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