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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野七咒-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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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朝国土,换取矮子盗援兵来成就霸业。 
“啊。”雪槐猛地一声狂叫,转身急冲出舱,醉蝉儿大惊急叫:“你上哪里去?” 
雪槐哪里理他,直奔到上林青房舱前,拉开舱门直冲进去。上林青正要睡觉,听得声响猛回头,却未认出雪槐,见一条大汉怒目圆睁直闯进来,吃了一惊,叫道:“你是什么人?” 
雪槐心中激怒欲狂,但这大半年来多经风雨,已能控制自己情绪,略一定神,去桌上取一杯水往脸上一倒,伸袖子一顿乱抹,现出脸来,随即一抱拳,叫道:“雪槐拜见国丈大人。” 
“雪槐?”上林青吃了一惊,叫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船上?” 
“老大人先不要问我怎么在船上。”雪槐深吸一口气,道:“老大人,我先问你,与矮子盗结盟,到底是谁的主意?”说话间怒目圆睁,直看着上林青,上林青眼中只要有半丝作假,休想瞒得过他。 
上林青是巨犀老臣,可以说是看着雪槐长大的,熟知雪槐心性为人,眼见雪槐圆睁怒目,心下不自觉一跳,不敢托大,道:“当然是大王的主意,难道我自己能拿主意不成?” 
他说得有理,雪槐咬一咬牙,道:“这件事,我义父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上林青点头:“镇国公执掌朝政,这样的大事,如何瞒得了他。” 
其实不要他答雪槐也知道,这样的大事,若无敬擎天同意,是绝不可能行得通的,心中有若刀绞,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和矮子盗结盟?” 
他眼中的痛苦愤怒上林青自然看得出来,又惊又怕,他知道雪槐本事,万一发起狂来,这条船只怕都会给他拆了,急道:“雪槐小侄,现在的情势你不明白,实在怪不得大王和国公,霸池会盟,大半诸候不服,加之你那么一闹,情势更乱,眼见已经是控制不住了,除了向矮子盗借兵,再没有办法。” 
“但我们可以退回去啊,退回黑水原,养精蓄锐,待时势有利再称霸也不为迟啊?” 
“可是。”上林青一时无法解释。 
雪槐猛地扑通跪倒,用力叩头道:“老大人,雪槐求你立即取消和矮子盗的盟约。” 
“这。”上林青迟疑。 
“大人不肯答应吗?”雪槐霍地抬头,眼光如剑,直射向上林青。 
上林青与他目光一对,但觉一股杀气漫天而来,不自觉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榻上,急道:“不是我不肯答应,而是我答应也没用,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一与矮子盗缔结条约,我便立即以飞鸽通知了大王,所以…。” 
雪槐一呆,一时间一颗心似乎给掏空了,这时醉蝉儿跑了进来,一见雪槐跪在地上,吁了口气,叫道:“雪将军,快跟我回舱去吧。”说着便来扶雪槐,雪槐却猛地一把甩开他,看向上林青道:“那就请老大人飞鸽上书,请求解除与矮子盗的合约,无论如何,绝不能以我天朝的国土来换取巨犀的霸业。” 
“这个。”上林青口中犹豫,与雪槐目光一对,道:“光我说只怕起不了多大作用,要不你我共同上书,或许镇国公会听取你的意见。” 
雪槐狂喜叩头:“多谢老大人,雪槐愿与老大人共同上书,泣血力陈。”站起身来,取一张纸,醉蝉儿递过笔墨,雪槐却摇头不接,猛一下咬破指头,写道:与虎谋皮,丧权辱国,切不可行,雪槐泣血百拜,请大王收回成命。” 
上林青眼见纸上鲜血淋漓,剑拨戟张,不自觉便脚跟儿发软,眼见雪槐看过来,只得强自挣起,也写了几句陈辞,他内心知道冬阳王和敬擎天绝不会因为他和雪槐的这一纸血书而改变主意,但这时雪槐誓若疯虎,他若不听,只怕真会给雪槐生吞了下肚。 
见上林青写了书信,雪槐大喜,当下便守在上林青房中,醉蝉儿拿了酒来,上林青只得硬了头皮相陪,到天明,当即取了信鸽,将书信系在鸽子脚上,放了出去。 
眼见信鸽消失在天边,雪槐心中默念:“大王,义父,千万听雪槐一言,收回成命,雪槐当竭尽全力,起风神八族和四十八盗人马,外歼矮子盗,内服群候,助大王成就不世之霸业。” 
  

第九章—— 第九章
信鸽虽快,来回也要十数日,雪槐虽是心如火焚,却也只得强自按捺,回自己舱中,正喝着酒,猛听得船上一片喧哗,出舱来,一头撞上醉蝉儿,醉蝉儿脸若死灰,口中不绝的叫:“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雪槐心中奇怪,一把扶住他,叫道:“什么完了死了,发生了什么事?” 
醉蝉儿本已魂飞魄散,见了他,总算又回过魂来,叫道:“雪将军,这下死定了,只不知是怎么死呢?” 
“为什么死定了?”雪槐叫,且上船头来,放眼一看,便就明白了,原来他的座舰金龙舰便在前面不远处,船头金龙旗高扬,五百悍匪叉手而立,刀枪如雪,杀气冲天,而这面船上,所有上林青的护卫及水手,却都和醉蝉儿一样,吓得面无人色。 
“那就是横海四十八盗大头子的金龙旗舰啊,我们撞上了,哪里还能活命。”醉蝉儿带着哭腔叫,而身子若不是抓着雪槐,早已软瘫在地。 
这时上林青也出来了,也是面如土色,颤声道:“雪…雪将军,这可如何是好,你可千万要救老夫一救啊,现在只你能救老夫了,那些天杀的东海国战舰是绝对指望不上的。”他说的没错,护卫上林青的两艘东海国战舰本是在前开路,这时却一左一右远远驶了开去,完全不敢和金龙舰相对。 
雪槐暗自摇头,即感叹又觉好笑,想:“横海四十八盗纵横东海,果是有些威势。”道:“老大人不必害怕,几个小海盗而已,焉敢犯我天朝大臣,待雪槐喝他们让开便是。” 
他这话可就说得醉蝉儿上林青一呆一愣的,醉蝉儿结巴了叫道:“雪…雪将军,你你可看清了,那是一帮海盗,不是一群水鸭子呢,你呦喝两声就会让开?” 
雪槐微微一笑,上前两步,看了黑鲨七大声喝道:“此天朝上臣坐船,你们给我让开了,吓着了天朝上臣,你们担罪不起。” 
黑鲨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与众海盗一齐拜倒,爬起身来掉转风帆便远远驶了开去。 
众海盗如此情形,可把一船人尽竭看呆了,醉蝉儿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来,好半天才喃喃叫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让开已是天幸了,怎么还要下拜,我可听说,这横海四十八盗除了他们的总舵主,上不拜天,下不拜地,中不拜君,那真叫一个横呢,怎么听你一声喝就肯下拜?”他如何知道,这一群盗拜的,正是他们的总舵主。 
上林青先前只是怕雪槐起性呈凶,这时见雪槐如此威势,更是深自怵惕,当日亲自陪酒,每日拿好话哄着雪槐,生怕惹他恼了,因为他知道,冬阳王回信,必是不允,此时若不做下人情,届时雪槐发起狂来,他一条老命必会送在雪槐手中。 
照理说飞鸽来去,七八日也就差不多了,但一连过了十多日,始终不见冬阳王回信,这日已可看见东海国,随即溯江而上。雪槐心中焦燥,再无一刻安宁,数次以剑眼扫视,但剑眼最多只能看五百里左右,再远便是一片模糊。 
这日黄昏时分,飞鸽终于回来,雪槐抢先接过,取下鸽腿下书信,展开一看,眼前顿时一黑,那信上写道:“雪槐叛逆,屡抗王命,着上林青立斩之,有取雪槐首级者,封万户候,跨马游街三日。” 
雪槐将书信合在掌心,随着双掌的揉动,纸条片片碎裂,在江风中如蝴蝶般飞舞,而雪槐的心,也是一点点的碎裂。 
那信上的字体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敬擎天亲笔。 
这些日子,雪槐虽在焦虑中,心中却总怀着一丝希望,因为他深知敬擎天为人,他绝不信敬擎天会拿天朝的国土去和矮子盗做交易,甚至冬阳王也不是这样为了霸业不顾一切的人,这么做,一定是小人的主意,而且敬擎天十有八九内心是反对的,不过是王命难违,现在有他和上林青血书上陈,敬擎天必借势苦劝,冬阳王也一定会幡然醒悟,收回成命。 
但再想不到,结果竟完全相反,等来的,竟是敬擎天亲笔所书的格杀令。 
即便是冬阳王以王命说要杀他他也不会这么痛心啊。 
上林青一见飞鸽来便知不妙,早躲了起来,醉蝉儿却不知玄机,跑过来问:“大王信上怎么说?”却一眼看到雪槐脸上神情不对,惊叫道:“雪将军,你怎么了?” 
“我没事。”雪槐张开手,手中剩余的碎纸飞落江中,自己亦纵身一跳,跳入江中。 
醉蝉儿大惊急叫:“雪将军,雪将军,快来人啊,雪将军寻了短见了啊。”一干水手急围拢来,便有人要下水相救,这时上林青却突然钻了出来,急叫道:“谁也不准下水,快快开船,上满帆。” 
醉蝉儿急了,叫道:“老大人,雪将军不知怎么自寻了短见呢,咱们要救他啊。” 
“住嘴。”上林青猛地看着他,厉声喝道:“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给他这一喝,醉蝉儿再不敢吱声,大船挂满了帆,急驶而去。 
但醉蝉儿是白担了心事,雪槐并不是要自寻短见,他只是心如火焚,要借这冰凉的江水冰一冰胸中滚沸的热血。 
身子直落江底,再慢慢浮起来,便随着江水向下游漂去,有好长一段时间,雪槐心中什么也不能想,直漂了一夜,天光将亮,心绪才慢慢宁定,而一个想法也慢慢成形。 
如果巨犀只是为了宣示霸业要打狐女族,雪槐绝无法插手,称霸并没有错,走向霸业的途中自然会有毁灭,虽心痛,但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如果巨犀打狐女族是为了要拿大隅原去和矮子盗结盟,他却一定要管,天朝的国土,绝不可以拿去和矮子盗做交易。 
他将率风神八族和横海四十八盗,水陆齐进,保卫狐女族,打败巨犀与众诸候国的联军。 
打败敬擎天。 
想到将要与义父在战场上相见,雪槐心中便如有千万把刀在绞。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甚至不敢去想。 
他只想到一件事,巨犀即与矮子盗有约定,自然便要等到矮子盗二十万大军过海才好对狐女族下手,这样时机才能配合好,这也就是照脚程巨犀大军早该到狐女原却至今未到的原因,巨犀在等待和矮子盗结盟后好相互配合。而时令即将入冬,他在龙头岛时了解过海情,至少要到明年开春以后才适宜于航海,也就是说,至少在今年年底以前,矮子盗二十大军休想跨海而来,他也就不必马上就召集风神八族和横海四十八盗去与义父厮杀。 
这是他现在惟一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短时间内,他可以不去想这件事情,先躲着,躲到再也躲不过去了时,再去面对。 
太阳出来了,雪槐也不知在水里漂了多远,突然觉得头上一痛,扭头一看,却是一只黄鼠狼,咬住了他的头发,正把他往岸边拖。 
“这畜生也来找死。”雪槐心中正自不痛快,刚要伸手抓了这孽畜捏死,忽听得岸边一个破锣嗓子叫道:“阿黄,加油啊,救上人来我请你喝酒吃烧鸡。” 
雪槐闻声向岸上看去,但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做算命先生打扮,左手中还掌了一个布招儿,上写着两句话:平生一卦准,上州铁板牙。冲着这黄鼠狼不停的喊。 
雪槐倒奇怪起来,暗思这黄鼠狼难道还是这算命先生喂的?尤其听这木兄弟的话,要请这什么阿黄喝酒吃烧鸡,黄鼠狼吃鸡不稀奇,但会喝酒的黄鼠狼却稀奇了,世上就有这么多酒鬼了?心中奇怪,便不动弹,任那黄鼠狼拖他头发,那黄鼠狼竟是十分有力,三下两下,便就把他拖到了岸边,那算命先生便伸手来扯雪槐,雪槐借势上岸,那木兄弟急去怀中掏一道符,在手中一阵乱舞,口中念叼道:“大的去,小的住,远的去,近的住,一卦不准两卦准,铁板牙专吃铁板鸭。”喝一声疾,猛地贴在了雪槐额头上。 
他念的那咒不象咒诀不象诀,竟有什么铁板牙专吃铁板鸭,若非雪槐心情实在不好,便要笑出声来,那算命先生却瞪着他,叫道:“喂,你这年青人,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雪槐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想起身世,不由黯然,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惨了惨了,我就知道。”那算命先生一片声叫苦,手指又一阵乱掐,复叫道:“那你可是穷途未路,所以才跳江自尽?” 
雪槐虽不是要跳江自尽,但心中真也有穷途未路的感觉,不由低叹一声:“穷途未路,嘿,穷途未路。” 
“天哪,天哪。”那算命先生看了他神情,猛地往地下一坐,在胸口猛捶两捶,竟就仰天痛哭起来,长声号道:“天啊,你待我一卦准为什么如此不公啊,我一来到人世便无父无母,好不容易跟了个师父,本事还只学到一半,他又蹬腿了,闹我个半吊子水,捉鬼不精算卦不准,以致人说我这平生一卦准就是半生只算准了一卦。” 
“原来这算命先生叫一卦准,叫这道号原来生平只算准一卦,哈哈,倒是有趣。”雪槐心中大好笑。 
那一卦准却又哭道:“本来想老了老了,收个徒弟,也攒个养老的本,谁知竟又撞上这么个前世的冤家,不但是个穷鬼,还是个穷途未路的背时鬼,我不但沾不着他半点好处,说不定还要想办法养活他,啊。”说到这里,他一声狂叫,猛地一把揪住雪槐衣襟,叫道:“我跟你有仇是不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害我?” 
他这举动闹得雪槐大是意外,道:“先生说什么啊,我跟你没仇啊,哪里害你了?” 
“还说没有害我?”一卦准大是愤怒:“要我收你做徒弟,你不是害我是什么?” 
雪槐哭笑不得,叫道:“你这先生好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拜你为师了?” 
“哈,老天爷啊,你看这人这话,他还说什么时候要拜我为师呢,还瞧我一卦准不起是不是,啊呸。”一卦准一口呸在雪槐脸上,指了雪槐鼻子叫道:“你以为我想收你这样的穷鬼加倒霉鬼做徒弟啊,我是没有办法,我三天三卦,算定我此日此时此刻,该当有徒,所以才会在这里守着,不想竟是你这样一个落水鬼,天啊。”他又喊起天来,不过雪槐大致明白了,原来一卦准让黄鼠狼救他,是专在这里等徒弟,想要收一个有钱的徒弟养老,却以为碰上个倒霉鬼穷光蛋,所以哭天抢地,一时间哭笑不得,看一卦准咬牙切齿落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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