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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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光荣笑了笑骂道：“你们虾子不地道。也不看看那个青钩子娃儿脸都吓绿了（青钩子娃儿==小孩子，婴儿的屁股都有清淤。），那个样子只能给鬼子当肉靶子（肉靶子==比靶子还要呆，强调当靶子的意思），还完成屁的任务。老子好歹比他多活了10几年，又是老兵，总比他们懂得怎么打仗。对了，你不也是没有抓到吗？看到老子换了你也跟到换？硬是看人拉屎勾子咬索（看人拉屎勾子咬索==形容看见别人做什么自己也想做什么）？”

“爬你龟儿子一转（爬你龟儿子一转==滚一边去），老子怕你死了，你在医院欠老子6块大洋的赌债不就飞瓜了曼（不就飞瓜了曼==不久要不回来了吗）？不跟到你还跟哪个？你莫奸笑，就是到阴曹地府，你娃也搬不脱（搬不脱==躲不过），非要你还钱不可。”田有侠虽然骂着，但是脸上却尽是笑容。

向光荣心里暖暖的，这才是好兄弟。说来也奇怪，两个人分属不同的番号，都因为负伤被送到总部医院，一来二去，竟成莫逆之交，这一次主动陪着自己过来，很是让他感动。

感动归感动，嘴巴却坚决不饶人，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耶，还估到整我索（估到整我索==非要跟到我要债）？不就6块大洋嘛，老子今天还非要耍个脾气（耍个脾气==给自己打气），坚决不还！”

“龟儿子脸皮厚实了索，有你这样躲债的曼？”田有侠作势虚提了一脚，骂道：“你娃放一万个心，有债不讨，那绝对不是老子的性格。”

“哼，哪就你等到起。喝一碗孟婆汤，你虾子就忘得干干净净，要个铲铲（要个铲铲==什么都要不到）。”

愣了一会，田有侠才哈哈笑道：“好，你有种，原来早就计算好了如何赖账！算了，算了，老子倒霉，摊上你这个虾子。看在你主动替换小辈的面子上，又忍受了老子这么久的臭脚味道，这6块大洋老子不要了。”

说起抢下这个任务，向光荣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摸了摸身上的手榴弹，叹了口气，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耗子？”

“耗子？当然记得，在医院你给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他，不是在太原就死了曼？朗格又说起他来了？”田有侠诧异地反问道。

向光荣微微欠身扫了一眼目标，缩回头吐了一口痰说道：“耗子死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他个笨贼瓜兮兮地站起来朝鬼子的坦克挥手，以为啥子洋盘货，结果被坦克活活压死。从那时起我就想炸一辆坦克为他报仇。”

“你给我摆过你跟耗子是一个村出来的（摆过==讲过），感情好得很。不过那时候我们谁见过坦克是啥子玩意儿？在太原我原来那个班上也有人这么死的，要不是班长一把把我拉下来，我还不是一样差点站起来跟坦克打招呼，现在我都不晓得被埋在哪里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了两个人的龙门阵，往外看去，只见一辆坦克冒出熊熊大火停在那里，上面的盖子被揭开，跳出一个浑身是火的日军坦克手，倒在地上就翻滚，但是火太大了，不一会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有兄弟得手了。”向光荣舔了舔嘴唇，看了田有侠一眼，两个人的肾上腺素突然大量分泌，都狂热起来。

随着更多的爆炸声响起来，两个人发现向他们这边开过来的坦克明显加快了速度。

半跪起来，把捆在身上的手榴弹检查了一遍，再把拉火环套在手指上，向光荣对田有侠一笑：“田瓜皮，该我们了。一会我们两个从两边上，鬼子乌龟壳的机枪先点到谁，就算是他运气不好，先走一步而已。”

“好，下去以后我会跟牛头马面打个招呼（下去==死了），求阎王爷看在我减免了你的欠债的面子上，继续做兄弟。”田有侠爬到另外一边，扭头说道。

“好兄弟，有你这一句话，值得了。阴曹地府能和你作伴一点都不寂寞哈。”向光荣点点头喊道。

“来世再做兄弟！”

田有侠大喊一声，率先跳出弹坑朝着已经接近的坦克扑过去，微一愣神的功夫，向光荣不去抹落下来的眼泪，大叫道：

“来世再做兄弟！”

喊完跟着跳了起来，拉掉拉环，扑在了坦克身上。

。。。。。

望远镜里面土黄色的身影此起彼伏，一辆辆日军的坦克被炸毁，成为旷野中燃烧的巨大火把。杨天不知不觉当中泪流满面，岂止是他，更多的抽泣声响起，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凄凉的喊声：

“大叔！”

杨天放下望远镜，瞟了一眼，发现喊“大叔”的都是些年轻的兵。他晚上主持的抓阄，知道很多老兵都强行把那些抓到阄的年轻士兵的任务抢了过去。

他还记得当时就喊这些年轻人给这些老兵恭恭敬敬地可乐三个响头，又说了一句话：“你你们这些青钩子娃儿要是以后能够活来下，不要忘了这些老前辈。”

虽然川军们很勇敢，但终究还是有四辆坦克没有被炸毁，不过这些坦克也不敢再继续前进，停下来向守军发射炮弹，充当移动炮台掩护步兵的进攻。

杨天刚要喊大家准备战斗，就看见一辆坦克突然发生大爆炸，飞上天的零件落下来的时候砸倒了一片日军步兵。

很明显这是坦克里面发生的爆炸，守军心里面一阵惊讶。

他们这边不明白，郝建成那边却是欢声雷动。

“郝哥，你太凶了，一杆步枪都能够干掉一辆坦克，营长这回肯定要大大奖赏你一笔了。”一个兵恭维道。

“你以为郝哥手里那杆枪上的望远镜是按到好看的索？那是有讲究的。我听营长说过，叫啥子‘狙击步枪’，打得又远又准。”另外一个士兵炫耀道。

“运气，运气！”郝建成也乐得合步拢嘴，他自己的确是也很意外，本来是趁着坦克不动的机会试一下，没想到第二发子弹就鬼使神差地从机枪射击口钻进了坦克内部，估计是引爆了弹药，才有这样的结果。

他的谦虚反而引来了更多的恭维，无奈地笑了笑：“大家听到起，要是营长奖励老子，老子就全部拿出来请大家喝酒。不过现在继续给老子打鬼子。”

“听到了，大家记到起哈，连上营长的那一顿，有两顿了哈。”兄弟们哄笑了一阵，纷纷打起精神向日军开火。

莫名其妙的殉爆，让剩下的三辆坦克魂飞魄散，不管不顾地扭头就撤了回去，守军士气更加旺盛，安安心心等到日军进入射程才开始射击。

缺少了坦克的掩护，加上军官和机枪手又不断地被打死，日军的进攻部队伤亡顿时大了起来，等到可以冲锋的距离，第一列的日军基本上消耗完了。

“投弹！”杨天大喊一声。

雨点般的手榴弹飞进了日军的队伍里面，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让日军一片片倒下，可是他们又拿高高城墙无可奈何，只能一个劲地往缺口冲，但缺口有两挺机枪封锁，尸体很快就起到了沙包的作用。

“马哥，快去那边，严营长他们好像被鬼子突破了。”正在投弹的马见贤忽然听到杨天的喊声，楞了一下，带着手下就往727团的阵地赶过去。

原本还盼望着有增援部队，但是杨天左等右等眉等到。察觉日军有放弃这边的企图，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原来日军已经攻破727团防守的地方，正在和守军肉搏，其他的日军见有机可乘，都在往那边赶。

一面组织部队调转枪口向日军射击以阻断日军后续部队的投入，一面赶紧叫马见贤去增援。直到看见拼刺队已经投入了肉搏，杨天才喘了口气。

727团的士兵大部分的武器都是川军自己造的，极少数的步枪上有刺刀，面对冲进来的日军，要么冒着误伤的危险投弹，要么倒拿起步枪用枪托砸，伤亡很大。

独立团的支援顿时大大缓解了危机，而日军也发现这支增援过来的部队和面前的部队不一样，和自己一样拿的都是三八步枪，但是绝不退子弹，能开枪的决不拼刺刀，能群殴的决不单挑，即使被刺中也毫不犹豫拉燃手榴弹同归于尽。

马见贤杀得兴起，混战之中就只有他用的是大刀，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大刀一起一落之间，必然是带起一蓬血花。

外围的6个手枪队战士也异常活跃，替一个个陷入危险的士兵解围。

此时，藤县城里的迫击炮终于发言了。听着冲进去的人马逐渐没了音讯，自己又被手榴弹和机枪阻挡住了，一时也冲不进去，城外的日军终于胆怯，往回撤退了。

打退了日军这次的最大规模进攻，虽然预计短时间内日军不会在发起进攻，但是杨天他们依旧不敢怠慢，抓紧时间搬运弹药，尤其是手榴弹。

差不多忙完这些，杨天正和郝建成说这话，听见马见贤回来了，转身第一眼见到马见贤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马哥，你这一身的血吓人巴萨的（吓人巴萨==很是叫人害怕）。朗格不去换一身？”

“就是就是，赶紧叫兄弟们给我一身衣服，全身都被鬼子的污血浸透了。刚才被严营长拉着一个劲地感谢我们，哪有时间换。”马见贤接过杨天递过来的香烟吸了一口说道。

叫人到后勤那里那衣服，杨天告诉马见贤，那辆阵地前殉爆的日军坦克是被郝建成用一杆步枪打出来的效果，让马见贤很是惊讶：

“看不出来，郝兄弟居然有这等本事，绝对算是一个天大的奇迹。我看应该告诉营长，叫他大肆宣传，也可以提高我们的士气。”

“说的对，应该宣传，这是提高士气的最好题材。成娃子这回想不出名都困难了。”杨天赞同道。说干就干，他马上派人往指挥部赶过去汇报此事。

郝建成的脸红彤彤的，虽然还是一个劲的喊“运气”，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杨天和马见贤怎么也不相信。

杨天拿过狙击步枪，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摇摇头还给郝建成，马见贤在一旁打趣道：“老杨你看什么，术业有专攻，你不会没听过这句话吧？”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惹笑了。

见他们如此迷信狙击步枪的威力，郝建成也无可奈何。

取笑了一阵，杨天小声问道：“正好你们都在，看还要不要再安排一次抓阄？”




第七十七章　警察部队

是不是继续抓阄，这个话题显得有些沉重。

马见贤抬头四周看了看，说道：“不用了，代价太大，32个兄弟才炸了9辆坦克。刚才的战斗兄弟们伤亡也大，看看现在剩下的100多兄弟也抽不出人来了。反正在城墙没有被炸跨之前，鬼子的坦克本身也冲不过外面的墙壕，除了掩护步兵进攻，用处也不大。按照几年前我在长城的抗战经验，鬼子没有单独的坦克编制，数量也不多，而且经过刚才那么大一次教训，对于是不是再次使用坦克，我估计鬼子心里也没有底。”

“搞球半天，原来鬼子也是小家把是的（小家把是==小气、抠门得很），宁愿牺牲士兵的命，也不愿意用坦克。”杨天放心了，冷笑着感慨道。

“废话，你以为‘小鬼子’‘小日本’的称呼是随便叫的？不就是因为他们过分强调单兵的作战能力，舍不得重火力的制造？”马见贤的话一下子让杨天笑了。

抽了口烟，马见贤继续说道：“十几年前就有花机关枪了，虽然我们西北军穷，但也还是买了几十挺，你回想一下，鬼子有没有装备？他们可比我们富多了。”

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杨天笑得更厉害了。

“天哥，关键的关键是援军啥子时候过来。”郝建成笑了一阵随即皱着眉头问道：“你不会没有向张团长求援吧？”

“派了人，但是现在还他还没有给我扯回销（扯回销==回信）。”杨天遗憾地说道：“刚才的战斗你们也看到了，张团长那里恐怕也拍不出多少援兵了。”

抓阄的事情就此作罢，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长吁短叹半个多小时后，郝建成忽然看见几十个身穿警察服装的人直接向他们走来，碰了碰杨天后，三个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这群警察。

“请问，哪一位是独立团的杨连长？”领头的警察看了看三个人的军衔，却无法作出判断就敬礼直接问道。

连续作战，虽然不少人都升了官，但是军衔却没人想换，比如李德明等人，甚至还把领章上的尉官标志取了下来。。

看见来人敬礼，三个人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我就是杨天，你们是警察，有什么事？”杨天皱着眉头随意地回礼后反问道。

那个领头的警察再次敬礼：“卑职是藤县东关警察小队长唐钲宇，奉命率领52个兄弟来贵部报道，请连长指示。”

听说是援军，尽管数量不多，而且还是警察，但有总比没有好，依旧是一件让人十分高兴的消息。

杨天一把拉住唐钲宇的手，哈哈大笑道：“你们能来太好了。叫他们就地休息。鬼子还是很守作息时间，上午进攻，中午和我们一样开午饭。炊事班马上要送饭过来，请大家将就和其他兄弟们一起吃。唐队长，来，我们摆摆龙门阵。”

“杨连长的意思是说和你聊一聊。”马见贤见唐钲宇没有听懂“摆摆龙门阵”的含义，就在一旁解释道。

“谢谢连长关心。”唐钲宇有些意外马见贤的山东口音，但是没有着急多问，转身就叫手下席地而坐，转过身又敬了一个礼：“有什么话请连长问就是了，卑职就是藤县本地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及其正经的样子把几个人都惹笑了。杨天指了指地上，带头坐下，等迟疑了一下的唐钲宇也坐下才说道：“唐队长，不要那么拘谨。我先介绍一下本人是国民革命军第22集团军第45军独立团一连连长杨天；这位是我们神枪队的队长郝建成，他就在刚才的战斗中，一枪干掉了鬼子一辆坦克，很厉害；这位是拼刺队的队长马见贤，是你的老乡，也是山东人，29军出身，大刀耍得溜顺（溜顺==非常熟练）。”

发现马见贤的的确确是山东老乡，唐钲宇有些意外。

“得，得，得。”见唐钲宇又要起来敬礼，马见贤一把拉住他：“兄弟，刚杨连长才告诉你不要拘谨这么转头就忘了？马上那个咱们就要在一个战壕里打仗，都是生死兄弟，不要讲究那么多，放谁身上都赶到不适应。对不对？”

这时炊事班把午饭送来过来，藤县物资充足，这一次的午饭量很足，全是烙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