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伤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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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本来就没有错，搁置在任何时代也不会过期，可在九几年那个全中国一片突飞猛近的浪潮中，尤其是中央领导提出“发展西部”的规划后，座落在西部的一颗原本就有工业基础优势的大江市怎能不处在一片暗涌的鼓动之中。
侨胞热心于西部事业，一切无从怀疑和真实的身份，多多少少也为马寰宇脸上挂了一层驱邪符。再加上南方那些夜总会的讲究和管理，“天堂”夜总会很快牢牢的占据了大江市上流场所的霸主地位。滚滚如水的金钱，遮都遮不住的火爆人气，无疑成了其他一些残喘之气人物的眼中钉。
没有硝烟和飞弹炮轰的战争持续近两年的时间，直到全市范围内招商引资的逐步到位，许多正儿八经娱乐老总们的光临惠顾，才让一切混乱的现象得到了一个长久的平和期。
陆浩进入“极乐”那个圈子，纯粹是从一张门口用工的招贴启示开始的。从端盘子的传菜开始，一直做到服务员，又从服务员做到接待，又从接待做到主管那一层。再后来的跟进，他连那些正二八经的主管都不放在眼里了。名头则上到了经理助理那一档，所做的工作除了管管场子以外，就是和那些常来常往的客户打打招呼拉拉关系喝喝酒之类的活，核心层中的那些闭门会议和上传下达之类的细活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极乐”的组织结构基本上也和陆浩攀升的那个阶梯差不多，只有往上走，才能接触到核心的东西，也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否则，人的命运就会相差很多。
谈起命运，陆浩永远忘不了那个月清风高的夜晚中的点点滴滴，那个最爱却又伤害到无法惋惜和后悔的女孩。
女孩的名字叫夏叶红，差不多是和陆浩一个时段进入“天堂”夜总会打工的，那年，她十五岁。人长的很高挑秀气，尤其是那张眼睛水灵水灵的，让人看的甚是喜欢。
起初，陆浩根本就没有怎么的注意到过她，见了面也就是那种陌生人一样的顺肩而过。
真正让陆浩认识到夏叶红的日子，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陆浩只是个小小的接待，而且是所有六个接待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其他的那些都比他大出好几岁，唯一的一个女接待，“天堂”夜总会的人都知道，她和这里的老六的关系很暖味，而老六又是所有接待的上司，同时又是陆浩的大哥。
那个晚上，黄金时段如约而至，夜总会里的客人已经是座无虚席了，也是员工最为忙碌的时候。
陆浩像往常一样，穿戴的整整齐齐精神抖擞，在夜总会里进进出出，习惯性的和熟人打着招呼说着应酬话。忙碌了半天，忽然有个男服务凑到了陆浩的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浩哥，六号包厢出了点事，你过去看看吧。”
听了那话，陆浩整个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冰凉了起来。自从上个季度打黄扫黑专项整顿结束以后，整个大江市的社会治安良好和规范了许多，再加上“天堂”夜总会上上下下的协心努力后，规矩更加的清晰，制度措施什么的也都上了一个新的水平，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多大的事情，可以说一切顺利如风，连个疙瘩的影子都看的有些稀奇了。
“啥事啊？”陆浩急急忙忙从人堆里走出，问那个刚才向他说话的小弟。
“是这样的，六号包厢的客人非要让姑娘们在包厢里跳脱衣舞。”
“哪里的姑娘，是专业还是什么的？”
“什么都不是，是咱这大门口站的迎宾。”那个小弟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和伤神。
迎宾小姐，很多大一些规范一点的场子都设，俗称“门脸”。通常都是由那些清纯可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新人来担任，也不排除那些风韵犹存的老小姐来担任的可能。大多数还是前者为主流，她们除了站在门口鸳鸯一样的问候那些登门上店的客人以外，就是充当包厢里服务员的角色，给客人端茶倒水递烟什么的，也有经验十足的姑娘们会没事偷着乐，陪着客人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总之，她们大多数离那些“三陪”还差很多的距离。即使赚不到客人给的小费，她们的收入也会有将近三千块钱吧。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一笔很好的收入了，比那些普通官儿赚的可以说优雅轻松多了，当然，如今的价值也已经被推到了万儿八千的档次。
同时，越是高档的夜总会或是娱乐场所，那些乱七八糟磕磕碰碰的的鸡毛小事发生的概率是很低的。因为一切都是有规矩的。凡是和夜总会有那么一丁点关系的小姐坐台，基本上都可以让客人进行一些很有风度的搂搂抱抱或是暗地里的瞎摸，但是绝对不能够脱衣服，否则，出个什么例外的事情，责任的大多半也会完全由小姐来负，夜总会顶多落个管理混乱之类的处罚和责任。简单的说，满足欲望发泄发泄之类的事情，不是没有地儿找，但它绝对不可以发生在包间里，尤其是中国人对有些事还没有放开到那些外国人火爆坠落的地步，就像一对夫妻一样，即使再怎么两厢情悦恩爱有加，也绝对不会让那些淫秽之事见风见光，否则，事情还没有做，激越的心思已经咂泄而去。
“是来砸生意的吧？”陆浩再次问。
“浩哥，那些人很怪，有些吃不准。”
“他们什么来路？”
“不知道，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第一次来，对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乎，不像那种没钱耍赖的人。”
“应急方案说了吗？”
“说了，……他们其中有两个还挺凶，所以请浩哥你来看看。”
“那就是没事找事儿的啰。”三言两语之中，陆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到了六号包厢的门口。
一般来说，夜总会很少有事情需要陆浩那种经理助理身份的人出面解决的。混在场子里的人，个个都精明的跟猴一样，男的会糊弄人，女的会哄的让客人很开心
门轻轻的推开了，陆浩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进门之前，他向那个跟在他身后的人，用一种很严肃和冷傲的表情捣鼓了几个眼色，然后走了进去，房间里面一片浓重的烟酒味儿和可能要出些事情的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
三个姑娘着装盛宴，一个一个互相贴着身子站在房间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脸上都是那种极为深郁低沉尴尬的表情，甚至可以嗅到委屈和惊秫的味道。三个客人横着一条线，冷冷的坐在沙发上。除此之外，还站着另外两个男服务员。
六号包厢是一个很豪华的包厢。也可能是很多中国人都爱讲究个顺利发财之类的东西吧，六号和八号包厢在夜总会总是格外的飘红，基本上到六号或是八号来玩的客人都是提前预定或是打过招呼的。因此，六号包厢的装修格外的讲究，地上是厚实的地毯，桌子是名贵银杉质地，真皮沙发，盆景雕木什么的一应俱全，按钮式服务。
“几位老板玩的还好吗？”进门之后，陆浩客气万分脸上挂着微笑看了看那三位说着。
桌子上摆着几瓶对于夜总会来说已经有些年代久远的那种烈性二锅头，两盒软中华和三个果盘，看样子，除了后两样是点要的，前面那个烈性二锅头绝对是自带的。按照很多场子的规定，客人是绝对不能自带酒水的。对于陆浩的出现和问话，那三个人满脸酒气的看了看他，并没有着急着要说话，而是相互之间又碰了一次杯，喝完了杯中的酒，大口的吸着烟。
那架子谁都可以看出个阴煞的味道来，陆浩心里也是微微一震，心里自然已经衍生出很多痛切厌憎的心绪来，但还是做到了那种脸上微笑不失的足够稳定表现，他掏出香烟递了过去，说，“几位大哥，好面生啊，第一次来这里玩吧？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小弟请你们多多包涵。人生在世，就图个开心，这样，我敬三位一杯，然后在给三位找几个美女，绝对一流的那种，好不好？”。对于香烟，其中两个都笑纳了，唯独坐在中间的那个人没有理会陆浩的举动，一脸的阴阳蔑视之态，看谱子就是三个人的头儿。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开门做生意的，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得罪客人，陆浩自然也没再往心里去，又对站在门口的服务员喝了一声，“上两个大果盘，再拿一瓶酒来，另外让领班给我找几个美女来。”
“慢着，前面的还行，后面的不要，我今天还就看上她们了。”那头儿见屋内的三个姑娘在陆浩的示意之下，将要离开包厢的时候，突然大声的吼了起来，脸上满是青筋浮现，气息急促沉厚。
胸膛上裸露出来的胸毛，以及那很牛的龙案纹身，胳膊上满是烟蒂的伤痕，邪笑藏刀般不依不饶的冷笑。一幕一幕清晰地在陆浩头脑里印着。
“呜呜呜……。”女人那种胆小委屈的哭声忽然间蔓延了出来。
转头一看，垂着头泪撒满脸的那个小妞，正是夏叶红。
“哈哈哈，这妞真的不错，现在你们都相信了吧。……，还没有出水的芙蓉啊。”那个头儿在女孩伤心的低泣下竟然开心得意地笑了出来，说着那些和人性不粘任何关系的话来。
“大哥，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个多么好的女孩，你忍心吗？”陆浩，定了定神，一个转身，走到那个正在低泣高潮之中的夏叶红面前，在还没有等到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双坚实充满了力度的手拽到了那个头儿的旁边，脸上是那种冷冰无痕的表情。
那一刻，夏叶红整个人的心都快越到了嗓门上，她强忍着泪水看了看陆浩，突然间跪了下来，搽了搽脸上根本无法抑制的泪水说，“老板，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了，我给你倒酒，我给你唱歌，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说什么呢？”陆浩一个闪亮的巴掌随着话音落在了夏叶红的脸上，深吸了几口被火药污染了一般的空气，压着火，陪着笑，拿了个杯子倒满了杯，和颜悦色道，“这位大哥，干啥也要讲个规矩吧，她真的不是做那个的。您就给小弟一个面子行不？我先干为敬，在这里也先谢谢几位了，今天我作主，一切算我的。”
说完，陆浩端起杯子，很认真地看了看那三个人，然后一鼓作气将满满的一杯酒灌到了肚子里。放下酒杯的同时，包厢的门轻轻地开了，进来了四个女的，都低眉顺眼的，很显然，她们都已经早早的闻到了六号包厢的味道，尽管如此，但个个绝对妖艳十足，媚态婀娜。
旁边的那两个人有些软了，冷狂的头颅低下去了不少，手中还没抽完的香烟也在紧张的气氛中悄悄的熄灭。
“都他妈的蔫叶儿，就这样怎么满足这个妞儿啊。”那个当头的很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手下那两个兄弟的一丝一毫，继续叫嚣着。言语之中，又再次让那两个人的脸色僵硬了起来，他们之中的一个立刻帮腔了起来，“告诉你，咱哥儿三，今天就要这几个妹子陪我们过夜，别的免谈。你不是能作主吗？多少钱，你痛快地说。”
“啪”的一声，五叠厚厚的百元大钞被另外那个帮腔的人，从皮包里摸了出来，狠狠的摔在了桌面上。
陆浩心里明白，真的要做做工作使点小手段让那三个迎宾出来做，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们只做迎宾和服务的要求，可是一进来就提出来的，其实，时间一长，在夜总会里再纯的姑娘也多少看到过些下流的场面，心里自然对那些勾搭事也有个大体上的认知。可当今的年代毕竟是法制社会，那种逼良为娼的愚蠢行为也只有原始森林中的人才会做的出，在夜总会之类的地方是根本上不了场面的。陆浩紧缩着眉头，看了看那五万块钱，脸上蹦出一丝笑，看了看那三个女孩一眼，头脑却十分的清楚，有些话再怎么不耻再怎么晦气，也还是要在场面上得说说的，他说，“几位老板真的很赏光啊，你们看呢。”
陆浩口中最后一个“看”字还没有稳稳的落地，夏叶红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间站了起来，小手捂着嘴巴，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其余那两个情形也是差不多，紧跟着疯跑了出去。
“靠，什么地方儿，连个人都看不住，还他妈的讲什么规矩，唱什么调儿，……，去，叫你们经理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再别废话了。”那个头儿在女孩们离开之后，厉声厉色地看了一眼陆浩吆喝着叫了起来，话语刚落，端起杯子朝他那两个兄弟的酒杯面上碰了碰，一口喝干了那刺鼻的二锅头。顺势又将各自面前的酒瓶故意往自己的下巴处移了移。
那情景，已经让陆浩明白的再也不能明白了，站在他面前的几个人纯粹是出来找事情的。如果猜的不错，这几个人一定和自己的老板有着什么未了的事。而他们几个也绝对不是和自己的老板是同一个水平的人物。有了这些初步的断定和认识，陆浩心里全部剩下了火冒四丈的拼劲。再说，自从得到老板的赏识和器重以后，老板不止一次的给他以及像他助理一样身份的人说过，“只要是关于夜总会的事，也只要是按照我的规矩和要求那么做了，出了任何的事情，我都不会撒手不管的，哪怕是伤人致残的事儿，我也会像对亲人一样的对你们的。”
“他就是经理。”一个陆浩很眼熟的服务员兼兄弟模样的男青年，大着声音说道。说话的模样，让人看着听着都是精神万分，正义高涨。
“费什么话，都给我进来关门打狗。”陆浩大声一喊的瞬间，第一个踩着桌子跳到了那个头儿的身上发挥了起来。
像经过训练一样，女人呼呼的都走了出去，站在了门外把门遮的看不见灯光，包厢里的音乐被放的很大，十几个人你来我往，像电影里的很多黑社会最后的情节一样，足足十分钟的拳打脚踢，就把闹事儿的人撂倒在地，剩下只有喘粗气的时候，陆浩有模有样走到了那个头儿的身边，又是几脚狠狠的大脚，方才过瘾，望着那个人轻鼻紫脸的可怜样，以及散落一地的百元大钞，咬了咬嘴，摸了摸被酒瓶亲吻后流出的鲜血，蹲下身子，说，“按照规矩，你今儿不把事情说个透，我们有权利让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到这份上了，我们不会管饭的，听说公安局的伙食改善了一下，他们像来热心为民，没了夜宵有早餐的，对不？还有，你们这会也晕的差不多了，我们免费为你请点一下，也算合情合理。？”
说完那话，陆浩便离开了包厢，对跟着他身后的那个小弟小声的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