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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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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杜希言露出非常关心之态,当下忖道:“以他这等善良性情的人,目下关心云散花之故,目是可能出自同情之心。可是也说不定是涉及男女之情。假如其中真有男女间的感情,则以后对付神秘集团,他非出力助我不可了。”
杜希言突然问道:“孙大使可是昨天跟云姑娘约好了见面的?”
李天祥道:“他不是见云散花,而是一位外号艳女冠姓黄名华的女子。他们曾经一齐历险,共囚一室,而其时艳女冠黄华身无寸缕,所以他们的交倩,有点特别。”
杜希言道:“怎样特别法?可是他们已发生了关系?”
李天祥微微一笑,想道:“他虽然行迹隐秘,人也聪明机警,但仍然处处流露出天真,乃是一个涉世未深之人。我定要尽力援手,使他走入正途,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才好。”
当下说道:“是否已发生关系,不得而知。但衡情度理,以他们仅是年轻的人这一点看来,就算已有了关系,也不是奇怪之事。”
杜希言道:“想不到真人虽然是空门高土,却也对世俗人情看得如此通达。”
李天祥笑道:“贫道又不是生出来就出家的,人生中许多事,我都经历过,因此并不致于变得迂腐。以孙大侠的血气方刚,黄华的妖媚艳丽,独处一室,探呈相对,此情此景,除了贫道等出家之人,大有禁忌之外,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不动荡念的。其实空门的派流甚多,其中亦有讲究炉鼎采补之术,若是假修道之名而行淫邪之徒,使空门蒙垢,这且不提。单说真正修道之土,虽是修持此一采补之法,但心中仍然不兴淫欲之念,所以这一派也不是邪魔外道。试想空门既有此术,贫道怎会迂腐得连说都不敢说呢!”
杜希言肃然道:“真人之言,实含至理,发人深省在下受益良多。”
李天祥趁机问道:“杜先生言词措雅,显然是饱学之士,只不知何以不穿着文人服饰?”
杜希言道:“在下虽然略略读过一些诗书,也时时思催人生义理,但实是靠做工以维生计,所以从未穿着过文士衣服。”
李天祥凝视着他,点头道:“只不知杜先生一向是做那一行的?”
杜希言道:“在下专门兴建房屋,绘画图样。”
李天祥啊一声,道:“原来如此,任不得你识得此堡的奥妙了。”
杜希言道:“在下对此道可以说用过不少功夫,但这等雕虫小技,实是不值一晒。”
李天样道:“这土木之学一道,深不可测,贫道亦下过许多年功夫,才略略懂得一点,要不然也找不到杜先生了。”
他们一谈起了土木之学,顿时兴高彩烈,说个不了,互相披露心得,李天祥可就发现杜希言虽然走的地方没有他多,见得较少,但他所学却非常精博,尤其对于“测算”之道,更是冠绝一代。
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杜希言,因为他年纪极轻,但他胸中所藏的学问,普通人一辈子也休想得窥。
换言之,杜希言可以算得是罕有的天才。李天祥巧妙地改变话题,涉及天文地理算术医药等等项目,更发现杜希言样样都精通,真不明白以他这一点点岁数,如何能获得这么多的学问。
不知不觉已谈了个把时辰,李天祥非常满意。因为他原意就是想从谈话,多多了解这个神秘的青年。由于可能从说话中套出了他的真正身份,所以他才郑重其事,着白天福在外面把风。
照他初步的推测,杜希言果然不是武林中人。因为练武之人,在他这等年纪,如若有所成就,必须日夕下苦功,勤加修练,实是无暇涉猎其他。
正因如此,他对这杜希言更加感到兴趣,如果不是武林中人,他怎会知道有一个天罡堡?又怎知有“丹凤针”?而且他的轻功,高妙之极,宛如堕云落絮,这又显示他不但与武林有关系,并且还具有一身上乘武功。
大凡是才智之土,必定喜欢辨解难题,李天祥自然不例外。不过他老谋深算,并不向杜希言泄露自己观察所得,只跟他讨论各种学问。
李天祥想起一事,问道:“听杜先生谈到歧黄之道,竟是精通药物,尤擅解毒一门。因此,若然说到谋生胡口,为何不悬壶济世?岂不是功德无量,兼又可得自在么?”
杜希言坦率地道:“不敢相瞒真人,在下本来从不懂医药一门,还是在此堡,得到一本秘发,后来又见到许多医书,遍读之后,方始懂得的。”
李天祥听了,心中不信,忖道:“岂有此理?他说在此不过是三两个月之久,而歧黄之道,何等繁复深奥?岂有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学得通的?不过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已获得了丹凤针,而是他原本就懂得医道,也许在堡内看到了秘发,更加精通而且。”
这等事本来没有追究的必要,但李天祥鉴于丹凤针具有解千毒,起沉疗的作用,所以须得弄个明白。
当下说道:“据贫道所知,此堡以前的主人,曾经纵横天下,历代以来,搜刮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传说有一部毒门经典,就是落在此堡中,因此,也许杜先生所见的正是毒经,也未可料。”
杜希言道:“真人说得很对,这部秘发之中,十之八九是研究世间的各种毒物,飞潜动植都包括在其中,又详列如何使用和解救之法,在下全部记下了,但初时与其他医书对照之下,只认为大致还不错而已。谁知其后试行解救了许多人,才知道非常有效。”
他停顿一下,又道:“假如不是这样,则李真人和孙大侠虽然要我出来,对付百毒教主成金钟,在下也是不敢的。”
他以非常坦率真诚的语气,一口气讲了出来。若然是编造的谎言,那么连李天祥亦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才,以及那逼真的表演了。
换句话说,李天祥已相信他的话并非假的。现在只有三点小小疑冤,一俟澄清,就可以放心了。
他道:“虽然杜先生乃是学成不久,贫道大胆访问一声,这毒经所载的秘法,是简单易明呢?抑是十分繁琐多变?”
杜希言道:“可以说得上非常繁难奥妙,在下虽然有着过人的记忆力,能够把全部经文记在脑中,可是其中仍然有许多似懂非懂之处,也有一些简直不懂的。”
李天祥大为满意,因为他本身乃是钻研过学问之八,是以晓得他这话非常合理。当下提出第二个问题,道:“访问杜先生身上可带这部毒经么?”
杜希言笑起来,道:“啊!不能带在身上,因为那是刻在石上的。”
李天祥讶道:“刻在石上?”
杜希言道:“是的,但那些刻有经文的一面,皆是隐人墙内,必须懂得此道之人,方能翻转过来,—一阅读,如果是别的人,恐怕永远不会发现。”
李天祥道:“原来如此,那么权先生既未曾出过此堡,如何有药材配制解毒之药?”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此李天祥非常锐利地观察对方的任何表情。
杜希言道:“在那刻着毒经的地下石室之内,有一个青石雕凿的大柜,里面放着九个大锡罐,每一罐盛放一种药材,都是非常名贵的,有些甚至是世间极为罕见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我初时还深怕藏放日久,已经失效,谁知那些锡罐打制的非常精美,盖子套上,密不通风,都没有失去灵效。”
李天祥道:“这不是太困难之事,微观就藏有不少名贵罕有之药,也是历时百年,犹如新采一般。”
至于他对这个少年所说有关医学的话,已全无疑窦,尤其是此地就有九种难得之药,无怪他可以只购买一些普通易见的药材即可应用了。他唯一须要担心的,便是这部毒经不够深奥高明,因为成金钟乃是目下毒教之主,造诣之高,不问可知。如果这部石刻毒经,不够深奥,则杜希言之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他很满意地点点头,道:“马上就要开会讨论大局,社先生最好先进点食物,休息一下,然后一同前往。”
杜希言露出畏怯之态,道:“我一定得去么?”
李天祥道:“称混杂在贫道门下之中,谁也不会对你加以注意。”
杜希言果然立刻变得高兴起来,道:“好,我去瞧瞧他们,虽说以前也见过不少人了,但到底是在暗处,好像是幽明珠路一般。”
李天祥笑道:“那等情形果然很不好受,不过你可得切记要像个出家人才好,贫道认为杜先生的书卷气太重了,虽然是穿着了道服,又或者是工人衣服,总是不大像,仍然时时流露出书生本色。”
杜希言心中微惊,想道:“他莫非已看出那套衣服不是我的?”
不过既然李天样没有追问,他也就乐得不多说了。
李天祥这时才叫白天福进来,吩咐他传令本门弟子,全力为杜希言掩饰身份,免得露出破绽。此外,他还拿了一口松纹古剑,让杜希言佩上。
杜希言自有武当弟子带去进食休息,白天福向李天祥道:“师兄已放心了么?”
李天祥道:“他的来历和目的,虽未曾查明。但愚兄这一对眼睛,已看过天下之士,真敢用颈上的人头,来担保这孩子必定是个好人。”
白天福讶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他可以比得上侠名满天下的孙玉麟了。”
李天祥摇头道:“不同,不同,孙大侠虽然力行仁义之事,公正磊落,但终究年纪轻,学养浅。因是之故,行侠则有余,抗邪则不足。”
白天福点头叹道:“这真是甘苦之言,大凡不是天生奸恶之人,要他行侠义之事,救人艰危,并不困难,但碰上了邪魔诱惑,便不是那么容易把持操守的了。”
李天祥道:“正是如此,说到那杜希言,那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真诚淳善之气,可以说是天生的君子,莫说叫他作恶害人,万万不肯,就算是非份之事,他也断不肯做的,因此之故,愚兄十分放心。”
他们略略谈了一会,便一起到大厅议事。这座大厅,就是后堡主宅的正厅,原先在天井有四具棺木,已被移走,免得看了碍眼。
大厅中人才济济,包括武林各家派的代表,以及许多独得一艺之秘而享名甚盛的武林人在场,所以如此热闹。
这个会议目的是讨论是否就此撤退的问题。李天祥首先向众人提出题目,然后加以分析道:“目下的局势,可分两点解释,一是咱们各家派联手到此,要诛灭为害武林多年的许氏夫妇。但此一任务,可以说是失败了。如果大家都不肯放弃,那么咱们就得另行部署,追查他们的去向。”
他停顿一下,以便众人得以思索,然后才又道:“第二点就是天罡堡世上传说的两件至宝,一是丹凤针,二是天罡绝艺。这才是后来涌来了许多人的真正原因。”
群雄都没有做声,显然一致默认实情乃如此。
李天祥徐徐接下去道:“关于这第二项,贫道认为无庸多说,任何人想寻获这两宝,可以留下继续寻找。关于第一点,贫道也不是放弃,而是鉴于情势有了剧烈的变化,所以咱们的目标,也许不仅仅是对付许氏夫妇这么简单了。”
现在已说到正题上,众人更为聚精会神,研究其中的利弊得失。
李天祥续作分析道:“许氏夫妇,本是天下武林黑白两道的公敌,因此,他们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了,谁知如今发现居然有人包庇他们,于情于理,都令人无法解释得通。”
众人无不附和此见,李天祥又道:“以近日的迹象观察,庇护许氏夫妇之人,竟然是一个力量很大的集团。这么一来,贫道就更加不懂了,难道这个集团之中,竟然没有一人与许公强夫妇有仇恨的么?”
他话声一落,马上有人接口道:“如果这个集团中人,皆是丧心病狂之辈,则纵有仇恨,也不发生作用。”
发话之人,乃是丐帮的长老穷叫化刁不仁。他大声一嚷,居然人人都点头称是。
李天祥何尝不识此理,不过他不便把这等有污蔑别人嫌疑的话说出来,故意等别人来说而已。
他这时才接着道:“纵然是一群丧心病狂,卑鄙下流之辈,结集为一个集团,暗中救援许公强夫妇。但问题却在这个集团有什么企图呢?”
众人纷作猜测,久久未歇,直到李天祥举手,促起众人注意,群声始息。
李天祥道:“更重要的是咱们须得决定一下,留在此地,抑是撤退,这意思是继续沫杀许氏夫妇呢?抑或目前暂且放弃?”
征询结果,有大部份的人赞成撤退,这自然是由于他们顾虑到门下的安全,以及近日来连连有人死亡,显见敌势强大之故。
剩下来表示要继续诛灭许氏夫妇的,只是几个著名的大家派,以及几位成名高手。加上好几个年轻一辈的高手而已。
李天祥并没有失望之色,相反的他显得很高兴,立刻说道:“既然情势如此,咱们就讨论撤退的问题,据贫道的想法,对方这个集团,决不会无的放矢,见人就杀,假如咱们分批行事,一部份人暂时留在此堡,以便敌方有所专注。另一面,别的人大批结队离堡出山,必可安然无事。只是剩下来的,只是留堡之人,如何再行安然撤退之举了呢?”
这个计划,遭遇到五六个人的反对,这些人都是表示放弃诛杀许公强夫妇的。因此,听得李天祥说要留下那些要继续努力的人,作为吸引敌人之饵时,都觉得不好意思而出言反对。
但这批人都被李天祥以巧妙的言词所劝服了,其后更听话地回房收拾,召集门人或朋友准备上路。
这时,在厅中只剩下十七八个人。
李天祥发现那玄剑影范珊对那白狐梅兴直皱眉头,表示不耐。
他本想设法出言劝范珊不要如此。
然而心念一转,想道:梅兴本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居然自愿留下,共抗那神秘集团。
他此举往好处想,便是有意与正派人物结纳,一同对付邪恶之人。但往坏处想,可能是一名好细。
因此之故,让范珊对付他一下,或可从中窥看出一点端倪。
在厅中造人当中,除了梅兴之外,还有太原名家金刚脚马一常,多妙仙姑李玉尘的弟子艳女黄华,俱受李天祥的怀疑。
不过关于黄华此女,由于经过细心观察,以及目下有孙玉麟与她为伴,他们是放心得很。
在年轻一辈的人之中,凌九重本是除了孙玉麟之外最惹人注意的人物,但如今峨嵋的黄秋枫,已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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