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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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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她旧情难忘,是在和我作最后的诀别。,
农忙时的中饭,总是在那么三下五去二地在快节凑中结束。人们一丢下饭碗就又开始新一轮忙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忙忙碌碌的劳动大军中少了一个人。这时的葛秀芳正在一步步地走近死神。大约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突然从村子里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吆喝声:“秀芳喝药了!秀芳喝药了!……”
人们听到喊声都纷纷从地里赶回来了,我奶奶和我本家的一个妹妹正在向人们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只听她们说:等人们都出工了,她先是到我那个妹妹家里——当时我那个妹妹因脚长疮在家休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跑到离家不远的棉花地里找出她早就埋好的剧毒农药,一回到家里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喝完了药就从家里冲了出来,一下子跪在正在门口纳凉的我的奶奶面前声嘶力竭地喊着“奶奶,我喝药了!”
听到这里我怎么也听不下去了,我哪里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仍埋藏着她对我的深沉的爱。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意识到饭前和我的那番交谈竟然是一个她的蓄意诀别,我为我的麻木,为我的冷漠而追悔莫及。尤其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跪在我的奶奶的面前喊奶奶,这是在用心用生命发出的绝望的抗争,是在生命的最后希望得到奶奶的承认。想到这里我已由对她的同情悲哀很快演变成怀念敬佩,我什么也没说回到家里暗暗地擦了几把眼泪。多少年来我都没有把我们最后的诀别告诉过任何人,当时我不敢说,那可又是葛家的一条人命啊,她已经死了,谁能证明我是清白无辜的,弄不好又将惹来飞天横祸。现在我不能说,我不能亵渎一个曾经爱过我的女人,让她的灵魂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就是那年的腊月,我的表侄女又给我作媒了,那女的是我初中的同学,当时在一个村小担任民办代课教师。她对我的聪明能干诚实可信是非常了解的,当我的表侄女一提出来她就满口答应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本家叔叔,因曾经和我父亲有过节,从中使坏,对她的母亲极力渲染我家穷得如何如何,于是她的母亲硬是逼着她拒绝了这门亲事。这年腊月我和我的全家都因我的婚事蒙上了一层阴影,母亲和奶奶开始埋怨我不听话,不该拒绝和杨明秀的婚事,弄得现在高不成低不就,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我也开始动摇了自己的决心,我曾经想过不如意的人宁可不娶,看来现在不行了,年纪一年年大了,同龄人大多都结婚生子了,我也该将就着了却老人的心愿了。因此后来只要有人提亲我就满口应承。
一九七五年,我的一个初中女同学当上了大队支部书记,既是同学又是本姐姐的茹萍当上了大队副书记。她们俩个既佩服我的聪明才智,又一向同情我的悲惨遭遇,素有为我鸣不平的心愿。她们一上台,我的漫漫人生就开始出现了一丝曙光,先是让我当施工员,后来又推荐我上了公社办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
九七年十月,一年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生涯就要结束的时候又有人上门了,介绍了一个名叫陈新兰的女人。尽管那人长相丑陋,但为了让老人的心灵得到安慰我还是答应了,这正是应了那句“贫不择妻慌不择路”的老话。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丑得不能再丑的女人,居然是一个典型的势利小人。媒人提亲时说我在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读书,在那个年代大学可是一个眩目的光环,于是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时间不长,当她得知,所谓的公社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其实就是公社招了一批男女青年在那里改造荒山,而且马上就要毕业回家修地球了,于是就决定和我拜拜了。七七年春节按照习俗我该到她家给老人拜年了,她居然避而不见,从此不再和我来往。七八年春听说我“范进中举”,就又四处游说,想重修秦晋之约,我一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势利小人,于是就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本该浪漫的青春年华,却因为家境贫寒,尝尽了恋情的苦涩……
十八、柳暗花明
一九七六年,一代伟人毛泽东与世长辞了,一场伟大的政治变革正在悄然无声的酝酿着。首先是一九七七年的招生制度改革,那是一个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岁月,结束了长达十年之久的高考拉开了改革的序幕。无数个热血青年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一个个莘莘学子都捡起久违的书本准备迎接考场点兵了。唯独我还在自卑麻木的冷眼旁观,一不相信社会会突然来过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真的会凭成绩取仕吗?二不相信仅仅读过两年半日制初中且在农村劳动长达七年之久的我还有能力角逐考场。所以当别人都纷纷报考,秉烛夜读的时候我还在“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荒山上埋头刨着树窝。还是曾经教过我初中的杜老师不忍看到我的自卑错失良机,跋山涉水赶到我挖树窝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找到我劈头就说:“别人都报考了,怎么没有你呀?”
“我,我,我怕考不起。”
“你不考怎么知道你考不取,那么多人报告都能考上吗,没出息,要不是处于对你的同情对你的信任,我才懒得跑这么远的路。没有报考费我出。”
我这才意识到杜老师是专程为我的报考而来,我禁不住顿时热泪盈眶连忙放下手中的劳动工具去报考,恰好在那里遇到了被临时抽到招生办并且对我十分熟悉的庞老师。一打听才知道,整个“共大”来报考的有一百五十多人,我家所在的那个大队来报考的也有五十多人,但令我沮丧的是所有的报考者当中唯独只有我一人是初中毕业。我不无担心地说:“庞老师,别人都是高中毕业,我只是一个初中生能行吗?”
“我相信你的能力,就是看到你没报考,我才把这个消息告诉杜老师的,让他去做你的工作的。”
听了庞老师的话,我从内心深处对两位老师的崇敬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于是我毫不迟疑的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志愿表,郑重其事的在志愿栏填上了“师范”二字,是他们用自己的高风亮节照亮了我的灵魂。
考试那天,我和许许多多考生一样,怀着拼此一搏的决心,带着 两位老师的殷切期望走进了考场。我把压抑了多年的读书欲望化成无穷无尽的智慧和力量,倾泻在一张张考卷上。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想能否考取,只是一个劲儿地埋头答题。考毕之后,我没有象别人一样企盼着录取,我只是觉得拼搏了一次,我不后悔。
皇天后土不负苦命人,考试成绩揭晓了,出乎我的意料居然金榜题名了。那是七七年冬的一个下午,大队小学的两个民办老师来到我们村搞我的政审材料,一见面就露出了过去对我从末有过的谦恭和笑容:“恭喜,恭喜,你考取了。”
“什么,你们说什么,我考取了,我考取了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考试上了录取线了,这不,我们今天就是来调查你的政审材料的。”
听说只是上线并不是正式录取,我想上线的人一定很多,心里倒也没有多少喜悦的问到:“那上线的多吧,我们村还有谁呀?”
“省里是按正式录取一比一点二划线,哪会有很多呢,我们村就只你一个人上线了,还听说在共大报考的一百五十多人当中也只有你一个上线了。”其中一个老师解释着。
消息不径而飞,很快全村,全大队,全公社都把我当成了传奇人物大肆渲染。这下有人为我高兴,有人为我祝贺,也有人在想法给我使绊子,企图把我困在农村,握在他们的手中让我永世不得出头,于是就借政审之机做起了手脚。那时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斗争哲学还有其较为广阔的市场,于是我们村别有用心的人就以贫下中农代表的名义在我的政审材料上赫然写着:“历史不清白,社会关系复杂,本人表现差......”总之竭尽污蔑之能事。就是这个政审差一点把我逼到自杀的境地。
七八年三月,先是由被推荐到青州卫校的茹萍姐姐带回的消息,说我已被青州师范录取,没过几天又带回消息说,我的政审有问题可能录取受影响。这一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是什么人这么可恶呀竟然在我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下了如此恶毒的杀手锏,我的眼泪不禁哗哗的往出流,母亲为了安慰我,只是一个劲地劝我:“你姐姐只是听说有影响也没说不录取呀,等等再说吧!”
我知道母亲是在安慰我,其实母亲心里也不好受。我只好强忍泪水,焦急地等待着那正式通知的一线渺茫的希望,暗暗地祈祷着上帝保佑,但愿姐姐带回的消息是假的。然而度日如年的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心在等待中倍受时间的煎熬。后来是好消息没有,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今天不是听说张三接到通知,就是听说李四接到通知,唯独我犹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整个三份月过了,接到通知的考生都陆续到校了,我彻底绝望了:“老天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呀,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怎么总是恶人得势,好人受欺呀,难道我今生命中注定是永无出头之日吗,如其这样不如早早结束这受苦受难的一生,今生不行只好再求来世了。”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想了很多很多,第一次想到了自杀。母亲见我一天不吃不喝,也陪着我流泪。妹妹们一声又一声地喊我:“哥,哥呀,我们长大了刚好一点,你不能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妈怎么办,那不正好如了别人的愿吗。不走就不走呗,农村里又不是就你一个人,至少证明了你不是没本事,要相信老天是有眼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妹妹们守在我的床边一边流泪一边呼喊一边劝慰。
是呀,我死了,一了百了,可苦命的母亲,还有什么希望,年幼的妹妹们又怎么办。不行,我要活下去,我要看到那些坑我害我的人究竟猖狂到什么时候。想到这里我的心释然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我洗去一脸的憔悴,洗去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往常一样出工了。我发现人们看我的目光都有了一些变化,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同情也罢,幸灾乐祸也罢,都无法改变我现实的可悲命运,也无法让我在麻木中苏醒,我只能用无奈的麻木使自己从困境中超脱。过了几天,队里安排人到一百多里外一个名叫母猪峡的深山老林里去修水库,我毅然背起了背包步行一百多里来到水利工地,企图用水库工地人山人海的喧嚣去冲淡我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烦恼。
一个多星期后的下午,大妹妹随着为民工送菜的拖拉机来到水利工地,说是公社何书记要我到社办砖瓦厂去。我和何书记是在七五年的三治工地上认识的,那时他是指挥长,我是施工员,在他的领导下负责工程技术和质量。半年多的接触他对我的聪明能干,勤劳正派,舍得吃苦,任劳任怨的作风钟爱有加,到“共大”也是他的决定。在他的眼里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这次看到我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就又动了怜悯之心,安排我到社办砖瓦厂。妹妹说罢,我给带队的队长讲了后,卷起铺盖赶忙往回走。那天我和妹妹在崎岖的山间羊肠小道上走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我们才到家。草草地吃了一点早饭,我就又扛起行李赶到砖瓦厂报到去了。
在砖瓦厂,我被分配到运输队,所做的工作就是把砖胚拉进窑洞,再把烧好的砖块拉出来堆好。一个人一辆板车,自己装自己下,来回不空车,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进去时窑洞的余热烤得人大汗淋漓,烧过的煤灰在窑洞内四处飞扬,直往人的鼻孔里、衣服里,头发林里钻,脸上、身上,只要是能落灰的地方就一定毫不留情地落满灰尘。汗水和着灰尘沾满每个人的脸庞,只剩两只眼睛没有生气的眨巴着。八个小时下来后人就累得筋疲力尽,几次我都想放弃,但是一想到那幸灾乐祸的白眼,一想到好歹这也是何书记的一片心意,就咬紧牙关死也要死在这里,决不让有些人看我的笑话。夜晚休息睡觉的时候我常对着屋顶发呆,觉得生活的阳光对我总是那样的吝啬。苦闷烦恼常常伴我进入梦乡。
五一节的晚上,我又做了一个非常奇巧的梦。我梦见我正走在一个崎岖的山路上,两边是一片汪洋,面前是高仞万丈的悬崖峭壁,正在我处于欲进无路,欲退不能的两难境地,忽然从空中飘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给人以仙风道骨的感觉,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辞:“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然后用手一指,那道横亘在我面前的万丈峭壁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鸡鸣、狗吠、桃花盛开的村庄。梦中的我也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醒了以后梦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似乎刚才根本不是梦,冥冥之中好象有一种吉祥的预感。
果然,五月六日这天上午,我正在埋头往窑洞里拉砖胚,突然远处好象听到有妹妹的喊声:“哥!哥!......”
我抬起头一看,只见妹妹喜形于色。我不禁问道:“这么远,你怎么现在来了?”
远远地看见妹妹手中挥动着一张纸,一边跑一边喊:“哥哥,你的通知书来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瞎说,哪来的什么通知呀?”
“是的,是你考取师范的通知,这不是吗,你快来看呀!”妹妹继续一边跑一边挥动着手里的通知书。
一听说师范的录取通知书来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放下满载砖胚的板车,跑过去接过妹妹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一看果然一点不假,高兴得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妹妹看我高兴得哭了,她也哭了,就这样兄妹两个高兴得抱在一起哭了起来。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高兴而哭。这时窑厂的职工们听到我和妹妹的喊声和高兴的哭声,都纷纷跑来围观,我和妹妹这才止住了哭声,接着又放声大笑,这劲头,这心情完全不亚于范进中举。围观的人见我们兄妹两个为这迟到的喜信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都投以无比羡慕的眼神,尤其那些了解我曾饱是经风霜的人更是由衷地发出感叹:“这人总算熬出了头,这一家人总算熬出了头。”
我没有把最后一车砖胚拉进窑洞,就返回简陋的宿舍卷起铺盖就走,高兴得连洗后凉在外面的一条半旧的单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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