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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残明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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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元璐听罢,沉思片刻,道:“害你父诸人,许显纯、崔应元已于上年底入狱问罪。曹钦程、李永贞已入逆案。贤弟不可心急,不如静待刑部会审之日到来。”
宗羲喟然道:“许显纯、崔应元杀人无算,为残害东林之刽子手,依律理当立决。李永贞、曹钦程固然死有余辜,而李实一疏即杀七人,竟然逍遥法外,似此令人如何信服?”
倪元璐道:“贤弟所言有理,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宗羲道:“小可意欲伏阙上书请诛曹李诸贼。先生以为如何?”言罢从袖中取出请诛曹钦程、李实等的疏章。
倪元璐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着:
父尊素中万历丙辰进士,授宁国府推官。壬戌除山东道御史,直节自持,入班未踰一载而疏十三上。
时魏逆与客氏表里为奸,形如厝火势必燎原。臣父预抱隐忧因灾异示警,直陈时政得失谓:阿保重于赵娆,禁旅近于唐末,萧墙之忧惨于戎敌。毫末不扎将寻斧柯当。奉严旨切责,此甲子三月初六日也。
至初九日,复上:圣断不可不早,一疏谓忠贤与其私人,柴栅既深,螫辣谁何?势必台谏折之不足,即干戈取之亦难。请先帝默察,人情自为国计,即日罢忠贤厂务。于是忠贤不杀臣父不已。
至七月初十日,业已杖死工部郎中万燝。臣父首上《士气已极》一疏论:“奸人必借廷杖以快其私,将为所欲为,莫有顾忌。而祸移诸臣时,尚众正在朝,虽逄所甚怒,得不即同。”
燝死未几,逆徒曹钦程首发大难于内,腹心李实罗织无端于外,交口蔑诬,倏而削夺,倏而逮系矣。
时值缇骑激变于姑苏,留滞不前,臣父闻之,即拊心自念:忠良总人臣之义,生死皆君父之恩。即日投呈按臣,赍本步行至京就系。
迨下镇抚司打问,许显纯、崔应元承顺逆指,酷刑严拷,体无完肤,诬坐赃银二千八百两。臣痛父血,比遍贷臣乡之商于京者,并父之同年、门生,差足交赃将完,而杀机遂决矣。
一日,狱卒告臣父曰:“内传今夜取汝命,汝有后事,可即书以遗寄。”臣父乃于三木囊头之时,北向叩头谢恩,从容赋绝命诗一首,中有“正气长留海岳愁,浩然一往复何求”等语。自是,而臣父毕命于是夕矣。
然臣父之惨死,虽由逆珰恣擅,实附逆之曹钦程、李实借以希荣,同谋杀人。有律尚可为大奸,迟一日死乎,乃李实欲卸罪于李永贞,嗾孙升出为质辨,岂明明三尺可为逆党脱地耶?伏乞速逮钦程与实,立正典刑,上扶国宪报闻。
倪元璐击节诵读。读罢不禁肃然起立,感叹不已,转而欣喜道:“贤弟疏章字字珠玑,将来必成大才。你可先往大理寺找程少卿投书,要他面奏圣上,倪某届时鼎力襄助,定能为汝父雪冤。”
黄宗羲慌忙拜谢,起身告辞。倪元璐送出门外。
临行,倪元璐又交待道:“此举须小心要意,魏阉虽灭,其党犹在,轻易动摇不得。”
黄宗羲道:“为申父冤虽九死而犹在,何惧阉党势大?”
倪元璐见其理直气壮,心下欢喜。当下双方拱手而别。
第二天,黄宗羲依倪元璐所言,转到大理寺投书,言自己系天启朝山东道御史黄尊云素长子,因其父为阉党所害,观首逆已系行正法,而从贼李实、曹钦臣、崔应元等尚未归首,要求代为上报朝廷,为遇害的众忠臣平反申冤,并递上诉疏。
当下大理寺少卿程注接过诉疏,好言安慰一番。然后议定先由他面奏转呈皇上,宗羲则在皇极殿外候旨。这程注也是东林党人,在《东林点将录》中被列为“地俊星铁扇子”,素与黄尊素相善,自然十分支持此事。
次日崇祯天子升庭。只听得钟鸣鼓响,文武百官齐朝参,叙爵分列两行。
天子降旨:“众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早有翰林院编修倪元璐出班奏曰:“梃击、红丸、移宫三议,哄于清流;而《三朝要典》一书,成于逆竖。其议可兼行,其书必当速毁。三案者,天下之公议;《要典》者,魏氏之私书。今为金石不刊之论者,诚未深思。臣谓翻即纷嚣,改亦多事,唯有毁之而已。”
崇祯帝准奏。
又有大理寺少卿程注出班道:“臣接得故都察院御史黄尊素长子、浙江诸生黄宗羲诉冤,乞为父申冤,请诛魏忠贤余孽曹钦程、李实诸人,以谢天下。”
崇祯道:“可宣他进殿,由朕一问。”
于是执事太监呼道:“宣黄宗羲进殿。”
黄宗羲在外面听得,忙整理衣赏,进入殿内,跪伏山呼万岁。
崇祯帝道:“黄宗羲,抬起头来让朕一观。”
黄宗羲俯伏在地道:“臣身负家仇,上不能为国出力,下不能为父申冤,无颜上瞻天容。”言罢失声痛哭。
崇祯帝恻然,降旨道:“只管抬起,恕你无罪。”
黄宗羲这才抬起头来。
崇祯帝见他生得貌古微黑,左额角有一颗红痣,右额角有一颗黑痣。两行清泪,尚在双颊。暗叹:忠臣孤子,名不虚传。于是道:“黄宗羲,你父黄尊素为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史,遭魏忠贤奸党冤杀,朕前已颁旨抚恤,为何还来上疏?”
黄宗羲叩首道:“圣上,臣父为奸臣魏忠贤所害。元凶已除,然从犯曹钦程、李实诸人尚逍遥法外。臣父削籍,乃曹钦程奉阉旨论劾;而李实为丙寅党祸之首者;许显纯为大理时拷问臣父等人锻炼其罪者。伏乞圣上隆恩,诛此数人,为臣父申冤。臣将万死无憾。”
言罢呈上疏章。早有执事太监接过递上崇祯帝。
崇祯帝看罢,见疏中词铿锵,义正辞严,气势磅礴,龙颜大喜。当即传旨命刑部署部事左侍郎丁启浚等提许显纯、崔应元、曹钦程、李实诸人,作速究问,不得姑息。
黄宗羲叩首谢恩退下。
四
黄宗羲回到客栈,正逢御史周宗建之子周延祚来访。
这周延祚也是一名秀才,祖贯苏州府吴江县周家溪人氏。其父周宗建,曾任福建道监察御史,为东林党要员,与黄尊素乃是深交。也因魏阉乱政,被陷害而死。于三月间上疏为父讼冤。
二人正在谈论间,门外忽有人问声:“请问姚江黄相公是否住在此处?”
黄宗羲应声道:“正是黄宗羲。敢问哪位?”
外面应了一声,推门进来一位文士打扮的后生,但见他头戴万字方巾,身穿青色道袍,摇摇摆摆地走近前来,施礼问道:“请问哪一位为姚江黄相公?”眼睛却看着黄宗羲。
宗羲忙还礼道:“敝便是,请问先生是哪一位?”
那人道:“原是正是黄兄。在下夏承,光山夏侍御之子。闻君直面圣上,抨击阉党,甚为钦佩,特慕名来访。”
此夏承为河南光山人,御史夏之令之子。其父也为东林党人,被魏忠贤陷害致死。
宗羲一听,连忙迎入道:“原来是夏兄。快快请入。”
当下忙为周夏二人作了介绍,周延祚、夏承互道久仰。
宗羲又问:“敢问夏兄在何处下榻?”
夏承道:“小弟初到,尚未落店。”
宗羲、周延祚忙道:“何不搬到此处一起住下?”
夏承大喜道:“正有此意。”当即告辞。
不多时,复到店里来,后面跟了一名书僮,挑着行李,便在宗羲等隔壁住下。周延祚也干脆搬来同住。
三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店主人姓任,山西太原人氏。年约五十开外,也喜谈诗论文,便时常过来相叨。
过几天,倪元璐又派人捎来口讯道:“朝廷赠恤死难诸臣家属,你父既经平反昭雪追赠太仆卿,得赐葬祭,并录一子。”
宗羲听罢,含泪道:“录子非我所愿,独愿为父申冤而已。”
夏承道:“逆阉已死,从凶皆按国律正法,手刃仇人看来无望了。”
黄宗羲道:“听说五月十日刑部会审许显纯崔应元,我等何不暗藏利器寻机刺杀,也算出一口气。”
周延祚忙道:“公堂之上,贤弟万不可胡来。”
黄宗羲道:“若能手刃仇人,虽死无憾。”
周延祚苦劝。宗羲只是不从,于是找个借口独自外出散步。
走不多时,回顾身后有一家铁器店。于是便踱了进来,看见里面有一只铁锥。
宗羲拿起来掂量掂量,长约四五寸,其锥尖锋利无比。
宗羲大喜,问明价格,便买了下来,藏在袖中回来。
到了五月初十,刑部开庭庭鞫阉党许显纯、崔应元等,知会黄宗羲等到堂对质。
黄宗羲袖藏利锥,与周延祚、夏承等昂然进入刑部大堂。
但见刑部左侍郎丁启浚等居中坐定。丁启浚为福建泉州府晋江县陈埭人,虽非东林党人,却也为一正直官员。早年任地方推官,料事如神,人称“半神仙”。天启间以魏忠贤弄权,辞职而去。崇祯帝即位后起用并累迁为刑部左侍郎。
当下丁启浚下令:“传许显纯崔应元。”
不多时,衙役将许显纯、崔应元解到,跪于地下。
随后诏狱所头叶咨、颜文仲也一同解到,扔于地下。
许显纯为魏忠贤手下“五彪”之一,东林党前后“六君子”的冤狱均为他一手罗织,无数仁人志士惨死其手;崔应元为其重要帮凶。诏狱所头叶咨、颜文仲二人则为杀黄尊素等前后“六君子”的直接凶手,这次提来原打算让他们作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平日里杀人如麻、不可一世的许显纯、崔应元等人见黄宗羲长身壮体,愤目怒视,不由垂下头来,不敢与宗羲正视。
当下丁启浚一拍惊堂木道:“许显纯,你平日里污蔑重臣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黄尊素诸人贪赃,可有其事?”
许显纯人证具在,不敢抵赖,但他尽想着歪脑子,于是便以皇亲国戚可免死罪为由狡辩道:“显纯虽有此过,但为孝定皇后外孙。律有议亲,理当从轻发落!”
黄宗羲一听,怒不可遏,厉声斥责道:“许显纯与逆阉狼狈为奸、残害忠良,其罪恶滔天,当与谋逆同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国朝汉王高煦、宁王宸濠②,尚且以谋反依法诛戮,何况皇后之外亲!”
一言既出,刑部大堂之上,无不为之动容。
黄宗羲见许显纯至此时仍在诡辩,不由怒火中烧,当下大喝一声:“许贼,今日你的死期到了!”几步冲上前将许显纯一把扯住,从袖中亮出铁锥猛刺。
许显纯哪里敌得过力大无比的黄宗羲,当即被推翻在地。宗羲一锥下去,正中脸颊,顿时血如泉涌。许显纯惨叫一声,奋力挣扎。
丁启浚素恨许显纯等阉党走狗,见此状中只当不见。陪审官员暗暗叫好,见丁启浚不言,也乐得观看热闹。有个别刑部事务官曾为魏贼一党,但此时人人自危,哪敢出面?
黄宗羲嘴里骂道:“阉贼,昔日的威风哪里去了?”再一锥,直入肩膀。一连数锥,只刺得许显纯哇哇怪叫,血流遍体。
丁启浚见已闹得差不多了,这才命令衙役上前将黄宗羲劝住。
许显纯连滚带爬,缩到一旁嚎啕痛哭。宗羲哪里肯放,持锥追杀过来。崔应元、叶咨、颜文仲等吓得东逃西窜,叫苦连天。
宗羲弃锥在地,伸手一抓,正好提到崔应元。崔应元虽为武臣,不过京畿无赖出身,哪有什么真功夫?被宗羲力大,如提小鸡般攥住,只一拳,正中胸部,澎然有声;又几下,崔贼疼得直叫饶命。
黄宗羲怒喝道:“阉贼,当初你杀我父,可曾想到饶命?今日暂寄你项上脑袋,取你胡须以代首级。”伸手一扯,将他的胡须一扯。
只听崔应元大叫一声,顿时被扯掉一大片。只疼得他双手掩嘴,在地上打滚。
那许显纯捡回一条狗命,早伏在右旁,如狗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宗羲收了胡子,将崔应元踢到一边,见叶咨,颜文仲跪在角落瑟瑟发抖,怒从心头起,骂了声:“狗贼徒!”又持锥乱刺。两贼徒吓得连滚带爬,哭爹叫娘。
丁启浚恐闹出人命,忙走下堂来亲自劝住黄宗羲。
当下黄宗羲侃侃而谈,将其父受害经过一一阐述出来。群贼纷纷伏地认罪。
于是退堂。叶咨、颜文仲暂回诏狱候审,不许擅自外出。
次日,丁启浚入朝上疏道:“据日前之案,臣以为,魏阉已死,其党应清,以绝后患。许崔诸贼,俱从害七臣,可判许显纯、崔应元决不待时,以正王法。”
崇祯帝当即准奏。
黄宗羲当场锥刺仇人,感到一阵痛快,只恨未能一下结果了那许贼的性命。
三人回到客邸。在房舍内立起黄尊素、周宗建、夏之令灵位,取出崔贼胡子焚烧,以祭告亡父在天之灵。
三人不由放声大哭。任掌柜在旁也陪着落了些泪。
众人哭祭片刻,黄宗羲切齿道:“只恨未能手刃叶、颜二贼。”
夏承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等径入诏狱杀了此二贼。虽未能手刃许显纯、崔应元,杀二所头也算是为父雪此大恨。”大家拍手称好。
当下论定,于是一同直奔诏狱而来。
那叶咨、颜文仲虽被放回,却也提心吊胆,在狱内战战兢兢。
黄宗羲等来到,狱卒知众人为忠良之后,也不加拦阻,反而帮他指出叶咨、颜文仲所处方向。
众人找到叶咨、颜文仲,道:“叶、颜二贼,认得黄尊素、周宗建、夏之令之子吗?”
二人大惊失色道:“你、你等意欲如何?”
黄宗羲道:“你道意欲如何?为父报仇而已。”
一锥下去,正中咽喉。叶咨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当即倒地而死。
颜文仲吓得转身欲溜,早让夏承一把扯住,当下众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口吐鲜血。周延祚借宗羲利锥在手,也一锥下去,登时毙了命。
五
六月十三日,许显纯、崔应元伏法。妻儿家小流放三千里之外。
继而定于六月二十日九卿科道会审李实、李永贞、刘若愚三太监,仍知会黄宗羲等天启朝遇难子弟到堂对质。
此时曹钦程已入逆案。已入另案待审的李实却一再替自己开脱,说陷害黄尊素的原疏并非出于其手,系魏忠贤从其住处取走盖了印的空本奏章,再由李永贞以李实名义填写,故而疏章墨在朱上,企图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黄宗羲得知,便与周延祚、夏令商量对策。
正在商议间,忽见门外有人问声:“余姚黄宗羲义士是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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