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行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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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露特小镇的那一横，左侧的半边显得略微萧条一些，而右侧半边虽然比不上那一竖，连绵的商铺也有数百米长。



小镇上的大部分房屋都依路而建，正对路边的房屋被开辟作店铺，店铺的后面是仓库和住人的地方。



远处，在那丁字形一横的后面数百米的地方横亘着一道长长的围墙，那道围墙年久失修，早已经张满了丛丛蒿草，围墙的外侧是用一块块一米厚五米长青条石堆垒而成，历经千年这些厚实的石板尽管已布满了裂纹，而且表面斑驳破碎，但是却仍旧挺立在那里，围墙的内侧是用碎石和泥土堆砌而成，厚达十米，不过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使得土墙已变成了一道倾斜的缓坡。



在这道围墙的西侧还孤零零地耸立着一座要塞，这座要塞的式样显得极为古朴，和围墙的建筑风格极为相似，同样是泥土和岩石的混合体，要塞原本至少有三层，但是此刻上面的两层已经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



赫尔先注意到那座要塞，然后才看到自己的新家，他买下的庄园就紧靠着要塞和围墙，带他来这里的是小镇上的镇长助理，他同样也没有费多少手脚，就完成了地权登记和房产过户之类的手续，能够如此顺利显然和他拥有爵位头衔有关，这让赫尔第一次感到，原来头衔居然仍旧如此吃香。



对于那位镇长助理一连串的建议，赫尔几乎全都立刻拒绝，他的心里早已经有所安排，可能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面，他不会雇佣任何一个雇工，所以他绝对不需要豪华的马车，那种东西必须搭配专门的车夫，同样他也不需要令那已经大部分凋零，只是还未曾生长处杂草的花圃恢复原来的模样，这样大的花圃至少要四个花匠进行维护，赫尔甚至拒绝了那位镇长助理推荐的管家和女佣。



把那个镇长助理打发走，赫尔用随地契一起给他的那串钥匙打开了房门。



修建这座庄园的人肯定是个高雅之士，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之后，赫尔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曾经是个成功的裁缝的他，对于品味非常敏感。



这幢别墅建造地相当低矮，赫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矮的房屋，这样一座两层楼的建筑物竟然还没有仅有一层的普通农舍高。一开始赫尔甚至有一种天花板很容易碰到头顶的感觉。



所有的房间之中最为特殊就是大厅，赫尔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奇特的大厅，这座大厅显得有些狭长，甚至像是一条走廊，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没有一扇窗户，但是外侧墙壁的顶角线却被一圈玻璃顶棚所取代，所以里面的光线异常充足。



楼下除了大厅，一间颇大的可以让十几个厨师同时工作的厨房，和一座塔其式的浴室之外，其馀的都是佣人房间。



二楼比底楼小得多，只有几间卧室以及娱乐室和书房，除了娱乐室之外所有的房间都很小，那些卧室很容易让赫尔联想起旅店的客房，卧室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没有任何家俱，不过东西都可以放在壁橱里面，那些壁橱占据整整一面墙壁，可以放很多东西。



将大部分房间看了一遍之后，赫尔已经明白，这是一座非常适合休假和隐居，享受安宁的乡村生活的别墅。



花了五克朗从镇上雇了一群工人，赫尔让他们把花圃彻底清除掉，他计划将土地平整出来之后，建造成一座马术训练场。



和劫匪的那次遭遇，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再轻便灵活的马车，也不可能像骑马那样控制自如，马车唯一的优势只有长途奔行。



赫尔很清楚自己的骑术有多么糟糕，他知道需要弥补的东西很多，骑术原本是他最初罗列的清单上没有的专案，训练马术需要好马，赫尔发现这已经超出了他原来的预算。



在贝鲁帝国对占领区的态度还未曾明朗之前，赫尔绝对不希望出现太大的赤字，此刻他手里还有五千马克，这是他一个月之前兑换的数额，如果现在兑换肯定没有那么多，这笔钱如果节省一些用，足够他两年的花销。



随意拉了一个工人充当向导，赫尔让那个工人带着在小镇上转了一圈，他需要购买一些东西，对于此刻钱袋并不是很丰满的他来说，那些东西既要符合他的身分，又要足够便宜。



刚才赫尔把每一间房间都看了一遍，别墅里面有什么还缺些什么，他都记在了脑子里面，不过他并没有列出清单，清单仅仅存在于他的头脑之中，这同样也是一种训练。从现在开始，每一次动笔都要极为谨慎。



除了训练记忆力之外，赫尔同样也开始了观察力的训练，情报处的教官并没有给予他这方面的建议，所以他只能够从他最为熟悉的方面着手。



赫尔最熟悉的就是衣服，所以他的眼睛扫过身边的人们的同时，迅速地通过他们的衣着来判断这些人的身分和职业。



想要购买东西最方便的地方自然是小镇中心的那个市场，赫尔看了几家就已经知道，这里的摊位做的大多数是批发交易，那些摊主们既卖东西同时也收购货物。



从一个做矿石和金属用具交易的商人那里，赫尔花了两百多克朗买了一桶火药，二十五磅铅，两个酒精喷灯，一个八厘米直径的石墨坩锅，一组各种口径的铅弹模子和修整夹。



将自己的住处告诉那个商人，赫尔让那个商人把所有的货物全都送到他的庄园里。



虽然那个商人售卖的金属用具里面，有成套的裁缝用品，不过赫尔看不上这些东西，他需要的是专家级的工具，这种东西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卖，必须专门定做。



赫尔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一家店铺，能够承接他的订单，价格自然比那些到处都能够买到的普通货色贵了许多，赫尔顺便让那家店铺帮他进了一些高档的衣料，他在小镇上转了半天，所看到同样都是一般货色。



记在赫尔脑子里面的清单里面，终于只剩下最后一类物品－－狩猎工具。



那个市场上同样也有各种狩猎工具出售，不过赫尔要的是最好的东西，在刚刚到达这座小镇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镇长那里打听到，谁是这里最好的猎手，并且从那个工人的口中证实了这一点。



雪露特最好的猎手叫穆恩，不过当赫尔站在那个猎手面前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置信，他看到的是一个坐在摇椅之中，嘴里叼着烟斗，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聚精会神，雕刻一块木头的老头。



老头眼皮微微有些浮肿，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他的脑袋光秃秃的，脸充满了太多血色，显得有些发红。



听到赫尔说出来意，那个老头连头也没有抬，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四周，说道：“留下七百克朗，所有的东西你全都拿走。”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墙壁上挂得满满的各类工具，赫尔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需要这么多东西，很多工具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没用？”老头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赫尔隐约可以从那笑声中听出一丝不以为然，只见老头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赫尔。



过了一会儿他彷佛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



“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来雪露特，这里是魔鬼山脉，生活在那里面的动物，就算是一只兔子也比其他地方的同类要厉害许多。”老头把烟斗拿了下来说道。



赫尔同样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个固执的人，而且对自己还有那么几分自信，所以你的话并不能够让我动摇，我诚心想要买些狩猎用具，我需要一套结实而又轻便的猎网、砍刀、十字镐、小铁锹、各类捕猎夹子，不过我最需要的是地图，我知道每一个优秀的猎手，都会在自己的地图上做一些专门的标记，用来标明危险之地或者各种动物的出没范围。”



一边说着，赫尔一边走到一面墙壁跟前，那面墙壁正中央架着一支长枪，那是一支前膛装填没有来福线的普通火枪，旁边还挂着三把弩弓，中间的那把弩弓是常见的式样，另外两把，左面的一把非常巨大，展开的弩臂有一米多长，滑槽支架的长度甚至超过一米五，这把大弩的下方搁着十支弩失，弩失的杆子有拇指粗细一尺多长，失锋锐利异常。右边的弩却只有巴掌大小，旁边的箭矢也只有一寸多长，箭杆细如牙签，箭头薄而锋利。



墙上除了弩之外，还挂着几张弓，最显眼的是一人多高的长弓，搭配的箭矢有一米多长，不过弓里面没有特别小的。



“我的枪比你的好，而且我不认为，这些弩和弓能够有什么用处。”赫尔轻轻取下那把小弩扣上弩弦，对准窗口比了比说道。



老头把烟斗、小刀和那块雕刻到一半的木头放在桌子上，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到赫尔身边。



他取过那把小弩，左手从墙上挂的箭盒中抓了一把小箭。



只见他伸展双臂，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支小箭轻轻扣在弩弦之上，弩弦立刻绷紧。



“夺”的一声，那支小箭飞了出去，稳稳地钉在了对面墙壁上的一串铁链最底下的链环之中。



突然间老头彷佛拨动琴弦一般在小弩之上轻弹起来，“夺夺”的轻响就如同雨点落下般连绵不绝。转瞬间那串链条的每一个链环上都钉着一枚小箭。



老头轻轻叹了口气，将小弩重新挂回了原来的地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八岁的时候，就跟着大人打猎，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人说我是个不错的猎手，那个时候我用的东西，和你刚才所说的差不了多少。



“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搬到了这里，请我们来的是个皮货商人，一开始我们还算顺利，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在那一次我差一点送了性命，一起的人也大部分死了。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宣称自己擅长打猎，五年之后，我终于替我自己报了仇，也从那时候开始，我终于敢深入山脉，那时候的我只用两种工具，弩和夹子。



“在我来到这里十年之后，我就已经被称作是雪露特最好的猎手，在我名声最为响亮的时候，我只用一种工具，那就是夹子，每一次进山我都只带十个夹子，不管深入山脉多远，不管是捕猎还是防身，我都只依靠这十个夹子。”



赫尔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老头此刻所说的话，显然和他刚才的表演完全不一致，所以插嘴问道：“我相信你的选择肯定有原因。”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枪而用弩，之后又选择弓吗？”老头问道，不过他显然并不需要赫尔回答，紧接着说道：“魔鬼山脉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厉害的猛兽，特别是那些魔兽，强大到令你难以想像。



“大多数猛兽即便被枪弹击中致命要害，也不肯立刻丧命，那些魔兽就更不用说，不少魔兽根本不怕枪弹，铅丸只能打穿它们的皮肤，却射不穿肌肉。



“我用弩最初是为了弩的穿透力，和弩失上可以携带剧毒，但是试下来，两者的用处仍旧不大，不过在无数次死里逃生之后，我却另有发现。”



老者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哀伤，他用手轻抚着那把长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许多年前，每年总有很多猎手来到雪露特，同样每年也有很多人黯然离去，不过更多的人永远地死在了山里。



“能够活下来离开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枪法好的，反倒大多是本事不济，性情胆小之辈，这让我想起，我的每一次陷入危机，都是靠躲避才得以死里逃生。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对于猎手来说，最重要的既不是精准的射击，也不是布置陷阱的本领，而是隐蔽。



“谁能够更加隐蔽，谁就能够生存下来，这就是魔鬼山脉的法则，不管是人还是魔兽，只要在魔鬼山脉里面，就必须尊崇这条法则。



“枪虽然是一种强有力的武器，不过却和这条法则相抵触，所以擅长用枪的人，在魔鬼山脉之中，总是最容易丧命。



“我之所以选择捕兽夹是因为这种捕猎方法最为隐蔽，我专注于运用捕兽夹的那段日子，无论弩还是弓，对我来说都只是用来控制猎物的注意力的工具。



“不过弩和弓并不是必须的工具，随着我对魔鬼山脉的丛林法则越来越精通之后，山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树都可以成为我用来控制猎物注意力的工具。



“我甚至试过连捕猎夹都不带，仅仅依靠一把铁锹一根绳索在山里捕猎，利用大自然制造出的陷阱，远比捕兽夹厉害许多，不过实在太累了一些。”



说到这里，穆恩老头神情之中显露出一丝光采，他彷佛突然之间年轻了十岁一般。



赫尔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感觉到，老头所说的这番话，让他感觉非常耳熟。



他好像听另外一个人说过一番同样的道理，当时的他肯定没有理解，此刻同穆恩老头的这番话相互印证，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挑一个时间，你带着我进一次魔鬼山脉如何？让我亲眼见识一下你运用自然的技巧。”赫尔连忙说道。



“我可不想带着你去送死，那是谋杀，不过如果你愿意出一千五百克朗的话，我可以把所有的本事全都传授给你。



“事先说明，这一千五百克朗是另外支付的学费，如果你打算学的话，先得把这里所有的东西买下来，价钱仍旧是刚才说过的七百克朗。”老头悠然说道，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此刻的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臃肿而又颓废的老头，而是一头狡猾无比的老狐狸。



赫尔感到非常郁闷，两千两百克朗对此刻的他来说，几乎是一大半财产，同样也相当于一年半的生活费用，所以他不可能答应穆恩老头的要求。



赫尔同样也感到非常疑惑，他一直在琢磨，穆恩老头所说的话，让他产生的熟悉感觉到底来自何方？



从穆恩老头那里买到所需要的东西，赫尔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小镇上除了穆恩老头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猎手。



正如老头所说的那样，每年慕名而来的猎手很多，魔鬼山脉里面的魔兽对于急着想发财的猎手来说，拥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这些猎手之中颇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