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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晚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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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过车钱,他走上人行道,边走边想:这出租车是快要坐不起喽!
走进医院大门,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停车场上站满了人。有穿病号服的病人,也有穿便装的正常人,这些人乱哄哄地围成一片,足有二三百之多,在人群之外是三辆警车和两辆消防车。晓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着火了,一定是着火了,这些人是从病房中逃出来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跑,反而各个抬着头指手画脚呢?好奇的晓峰挤进人群,也学着周围的人抬头观望,但看了半天,除了脖子有点酸痛外,他什么异常情况也没瞅见。
“哎!朋友!”他与身旁一个30多岁的男子搭讪。“这是怎么了?哪儿着火了?”
男子上下打量他。“哪儿也没着火呀!为什么这么问?”
“没着火?那你们和这消防车和警察是……?”
“咳!你还没看见哪?上面不是有人要跳楼嘛!都在看他呢。你看,就这那楼顶上。”
晓峰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在面前这座约20层高的病房大楼顶上,隐约见一个人坐在楼顶的边缘。这人的双腿悬空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为了能看得更真切一点,晓峰摘下墨镜。但此时太阳公公家的电灯瓦数却大得惊人,万道刺眼的光芒直射进他脆弱的视网膜中,使他不得不迅速闭上眼。
“唉!同志。”
正职晓峰闭目养神之季,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只见一个斜挎着大背包、衣着破旧的陌生男子站在那儿。该男子也戴着一副墨镜,只是款式太过于老气,无法跟自己的“终结者”扮相相比拟。
“你干嘛?有事儿?”
陌生人没开口,先冲着晓峰一阵乐。“我、我、我没、没事……”
“没事你拍我干嘛?”
“不、不、不是。”陌生人咽了一口吐沫。“我、我、我有、有这个……”他急匆匆翻开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望远镜。
晓峰看看他手里的东西,又看看他的扮相,明白了八九。
“你是卖望远镜的?”
陌生人没吭气,一个劲儿点头。
“我要望远镜干嘛?唉!不对呀!你卖望远镜怎么卖到这儿了?这里是医院呀!”
“这、这、这里不是、有人要跳、跳楼嘛!”
晓峰怒不可遏地注视着陌生人。他完全不能接受眼前这人说出的话。“这里不是有人要跳楼嘛!”听听这话,比在菜市场中踩到一叶青菜还要轻松。这哪还是有人要跳楼?明明是一只鸡,一只兔子,或一只根本没人会心疼的低等生物要跳楼似的。再看看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群,一个个伸长脖子向上望着,都生怕自己看不到上面那人跳下来摔死的精彩一幕。晓峰甚至还看到,人群中有一些人坐在板凳上,嫣然已经把这儿的事当成了文艺演出。中国人都他妈疯了!晓峰感叹着,一把从陌生人手中夺过望远镜。
嘿!还别说,这玩意儿还真不错。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得这么清晰。连上面那个年轻人的外貌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四、求医(2)
嘿!还别说,这玩意儿还真不错。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得这么清晰。连上面那个年轻人的外貌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多少钱?”晓峰脱口而出。
“二、二、二百、百、百五。”陌生人边喷吐沫边打手势。
“二百五?我看你是二百五!便宜点儿!”
“那、那、那你说……”
“我说?我说五十块钱。”
“五、五、五十?五十我、我、我进都、进、进不来、来呢!”陌生人从晓峰手中夺过望远镜。“这、这可、可是、正宗的、俄、俄罗斯、斯货。”
“俄罗斯货咋了?”晓峰又抢回望远镜。“俄罗斯货也是人造的,是人造的就只配这个价钱。”
“你、你、不、不想买、买拉倒,你不看。”
陌生人又要去夺望远镜,可就在这时,看热闹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一群消防员和一帮警察突然从人群最里边钻了出来,他们拉成一道肉墙把人群整个给隔了出来,在病房大楼的正下方留出了一大片空地。晓峰原先挤在人群的最后方,这一拉警戒线,使他所处的位置直接成为了第一排,“看演出”的最有利地形。
一个警察手拿扩音喇叭开始向上面喊话:
“喂!上面的人,下来吧,有什么事好好说。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嘛。死是没有用的,那样不但会伤害你自己,同时也会伤害你的家人,以及所有关心你的人。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家人着想呀!你还是下来吧,不要干傻事,俗话说得好:‘回头是岸嘛’我相信人生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法律同样也是公平的,只要你犯了罪,无论你逃到哪儿,终究是逃不过法律的那张灰……”
警察喷着吐沫星子讲得正尽兴,旁边一个消防指挥员上去抢过了扩音喇叭,开始同喊话的警察争吵起来。
楼上那位爬了起来,立在楼顶的最边缘处,向下眺望。此时倘若飘来一阵四级小风,他准得提前下来。透过望远镜,晓峰清楚看到这人此刻正在微笑,当然,其中不乏凄惨与悲凉。那人将手伸进裤兜中,掏出一团东西,展开后看去像是一张纸。看大小,应该不是报纸,也不是手纸,像是信纸。只见他拿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端在手中傻傻观望着,不时又露出凄惨的微笑。
“嘿!跳吧!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我们还好些事呢。跳吧!快跳吧!”人群中有人起哄。
与此同时,再看上方。那人站直身体,平衡伸展双臂,做了稍微地停顿之后,纵身向前腾越,向内翻腾三周半,抱膝……咚!声音沉闷地像个熟透被摔烂的西瓜——没有水花,只有脑浆飞溅。
全场一偏哗然,不再有笑声、说话声、喧哗声,许多人都捂住自己的眼睛扭过头去。晓峰则不然,看着蜷缩在地上已不成人型的尸体,他心里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痛快、舒坦。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变态,或许是这场面太过于刺激,是平时不常见到的。可能对他来说,这才是点亮他平庸生活的唯一火种。因此他笑了,他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从武了。
正当他还沉醉于肉身与地面猛烈碰撞的一瞬间的惨烈画面时,忽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自己头上,拿手一摸,一张纸;一张皱巴巴地纸。他将纸端在手中看了看,是一张病情诊断单。看着诊断单上的诊断结果,他又笑了,带着不屑一故。
“那上面写什么?”一位拉警戒线的警察问他。
“肺癌晚期。”他伸手把皱纸递给了警察。
“给,还给你。”他将望远镜挂在结巴舌的脖子上。“现在买它也没用了,下次吧。”
他转身绕过人群,向门诊大楼的挂号处走去。
……
“哎!护士小姐,麻烦您,我想挂个号。”
“什么号?”一个魁梧的女护士在里边眨着眼睛问。
“什么意思?”
“我问你是挂专家号,还是挂普通号?”魁梧的女护士显得有点不耐烦。
“哦!这样啊!专家,当然挂专家。”
“哪位专家?”护士拉过桌子上的键盘,双手作出准备敲击键盘的预备姿势。
“‘哪位专家’……对不起小姐,您看我也不常来。你们这儿都有哪几位专家呢?”
护士郁闷地吐了口气,把键盘推到一边,拿起放在膝盖上的毛衣针。“对面有个专家栏,你去那上面找找,找好了再过来。”说完低头挑针织起了毛衣。
晓峰摘下墨镜,来到大厅门边的专家栏,在上面漫无边际地瞅着。扑哧一声,他乐了。这哪儿是什么专家栏呀,分明是十二生肖排行榜。马博士、杨主任、牛主任、纪博士,竟然还有苟院长。再看下面的个人简介,写得更是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吹得大,几乎没一个是从中国留学回来的。
眼花缭乱的晓峰又回到挂号窗口。
“我还是来个普通号吧。”
“5块。”护士头也没抬。
“普通号就5块,那专家号多少钱?”
护士使劲用手敲了一下回车键,抬头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挂什么号?”
“别,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
“专家号20,普通号5块。你挂哪个?”
“5块,5块,我挂5块。”
护士接过钱,撕下电脑打出的票号扔在窗台上。“眼科在3楼。”
“眼科?”晓峰茫然,但很快便想起昨晚在自己眼睛上发生的不幸。
晓峰坐电梯上了5楼——大厅指示牌上显示内科在五楼。
……
“现在是午饭时间,医生们都不在,你坐那横椅上等一会儿吧。“一名手拿拖把的护工对他说道。
“那要等多长时间?”
“这个嘛,不好说。要看他们想不想提早回来了。”
坐在走廊的横椅上,他开始抱着膀子发呆。由于大楼设计不太合理,周围没有一扇能直接与阳光接触的窗户,走廊显得格外昏暗,甚至看不清十米处大挂钟上的准确读数。他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在昏暗走廊里傻坐着,五分钟,十分钟……
二十分钟过去了,走廊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人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令他不解的是,打他身边经过的人总会用接近看异类的眼神看他一眼,之后又慌忙将眼神挪开。甚至有一个年轻女护士在看了他一眼后,迅速抬头,将目光放在了光秃秃地天花板上。
太夸张了吧,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他正琢磨,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男子萎萎缩缩地来到他面前。男子没吭声,先来了一个深鞠躬。
“先生您好,我是‘远航公司’的业务经理。不管是您的亲戚或是家人,有事都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这是我的名片。”说着,双手递出一张黑色卡片。
一脸迷糊的晓峰赶紧起身,双手接过名片。上面是用银漆打印的字体,样式很独特,给人印象自然也非常深刻。当然,晓峰此前从未见过类似款式的名片,他照着上面的字念了起来。
“远航丧葬策划有限公司、业务经理……”他停住念白,浑身开始不自觉地微颤。
“你……你给我这干嘛?啊?找事儿是不?你家才他妈要办丧呢!”
“我以为您……”小伙还想解释。
“滚蛋!快他妈给我消失!”晓峰将名片使劲朝小伙扔出去。
小伙转身沿走廊尽头的楼梯逃窜而去,晓峰没有追,只是很生气地又坐回到椅子上。看个病居然这么多麻烦事,瞧瞧这医院,得癌症跳楼的,上班时间织毛衣的,还有丧葬公司的业务员,这儿都成什么地方了?跳蚤市场?不像,更像屠宰场。晓峰心里想着,眼睛仍盲目不停地扫视着周围来回走动的人流。一个刚刚上楼的家伙进入了他的视线,并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上楼后和其他来探病的人有着明显的行为上的区别。看病的人上来后,都在左右找寻自己要去的科室,而这人,眼睛却在不停地乱瞄四周过往的人群。难道又是?此时这人看到了孤独落座的晓峰。他站在原地,有意无意望了晓峰2、3分钟,接着慢慢向晓峰靠近。晓峰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要是再来递那种名片,我非抽死你个乖乖。虽这样想,但处于欲擒故纵的考虑,他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仍镇定自若地抱着肩膀坐在那儿,假装两眼直视前方的挂钟。那人来到他的面前,没有鞠躬,而是诡异地向左右张望。看周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让他很得意。他站在那儿,冲晓峰伸起了舌头,模样酷似A片里那些办事前的猛男。晓峰抱着肩膀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由于墨镜的遮挡,那人看不到此时晓峰正以哪种欣赏异类的眼光审视着他独具匠心的哑剧表演。晓峰同样也猜不出眼前这家伙究竟为自己准备了哪些精彩节目。他心里很好奇,故此就没有打断他的“表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观赏。
表演时断时续地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内容不怎么好笑,净是那几招令雄性反胃的甩舌动作。晓峰有些失望,刚准备开口探个究竟,那人又有了动作。他见晓峰自始至终坐在那儿没有任何的反应,仰起头长舒了口气,之后又看看左右,还是无人注意到他。他带着微笑,悄悄地坐在了晓峰身边。
晓峰陷入深深疑惑之中,慌乱使他忘记了当有陌生人坐在自己身旁时该做出哪些反应动作,像侧头看看,或点头微笑什么的。但他,什么也没做,就呆呆坐在那儿,只有埋在墨镜中的眼球在不停地转动着。他注意到,身边这是一个脸色黝黑的男子,年龄约比自己大上个三到四岁,周身上下一套“阿迪”运动装。与此同时,他还发现,这家伙的眼睛不知为什么,老在自己身上来回出溜,像是要找些什么。
很快,“运动男子”将那六神无主地眼神最终锁定在了晓峰的胸前。他悄悄从右侧裤兜抽出一把长镊子。
晓峰顿时明白了一切。我的天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晓峰坐在那儿表面虽无动于衷,大脑却在飞速地转动,以求尽快想出一个对策。报警?大喊救命?与他搏斗?对,搏斗,我也当一回爷们儿。想着,他透过墨镜重新审视身边的小偷,重点是个头、体重、体态三方面。从这三方面,他可以很大概地判断出自己胜算的几率是多少。然而刚看了小偷的胳膊一眼后,他立刻打消了搏斗的念头。他确定这家伙在干“偷”这一行之前,准是某美体俱乐部的健美教练。因为实在是太粗,太结实了,运动服宽大的袖子被他的胳膊撑的鼓鼓地,如果把他的胳膊比喻成自己的大腿,那自己就像穿了一条芭蕾舞紧身裤。跟他打?我有几条命?晓峰不记得自己购买过什么意外死亡险,所以毫未忧郁就放弃了刚才那荒谬愚蠢的想法。
罪恶的镊子连同邪恶之手一并伸向晓峰,动作轻缓且迅速,晓峰本能地用手盖住了自己牛仔裤的右侧口袋,但令他迷惑不解的是,这小偷手里的那把镊子竟伸进了自己衬衣胸兜中。
这是……?晓峰大脑中蹦出许多个问号。
眨眼的工夫,镊子已悄无声息地伸进了晓峰的上衣口袋,在里边稍作停留,又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抽了出来,然而等黑脸男子定睛看了一眼夹出的东西后,气得差点没叫出声。晓峰相信,如果不是这家伙做贼心虚的话,他一定会扇自己十个大嘴巴。
男子周身上下看看晓峰,又看看刚从晓峰兜中取出的东西,嘴角使劲抽动了几下,在几经掂量和思索后,他最终还是留下了从晓峰兜中拿出的东西,将它轻放在晓峰身边。
男子一步三回首地朝走廊尽头走去,边走嘴里还边嘟囔:“操!现在瞎子他妈的都学会打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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