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晚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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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纳粹”脸色瞬间改变——晴转阴，有短时阵雨。他磨着牙，侧过脸看从武。“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听出他这是在歧视纳粹主义。”
“不会。”从武面带微笑。“他是不明白你是干什么的。我还没跟他说清楚你们的事，所以……你还是跟他详细说一下吧。”
帅“纳粹”郁闷地看了一会儿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晓峰，最后开口道：“我们是一个组织。新纳粹组织。中国第一支新纳粹力量。我们的口号是：‘白色的力量胜于一切！白种人最优等！’。现在你明白了？”
话音未落，就听咣当一声，包间大门被使劲踢开。从武见状，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在包间旁的楼梯处，他拦住了晓峰。
“嘿！怎么了？你跑什么？”
晓峰使劲甩开从武的胳膊。“别拦我，我要回家。上个月是‘反日联盟’，这个月又是‘新纳粹’……你是不是疯了？想进监狱你何必非叫上我？”
晓峰扭头继续向前走，从武伸手又抓住了他的衣领。“慢着！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与这些人来往吗？”
晓峰愣了一下，用狐疑的眼光注视着他。“难不成……你想变成白人？”
“来，你跟我来。”从武拉着他进了男厕所。
站在一个小便池旁，看过左右无人，从武这才开口。“我是在调查中国的网上组织，调查这些组织是否合法、是否对社会具有危害。本来我不打算把你扯进来，但他们让我加入组织的唯一的条件是，我必须发展一个新成员，所以……”
“所以你把我拉下水？”晓风怒目而视面前这个不知是否又在忽悠自己的“陌生人”。“那么……你为谁工作？你要说什么FBI或CIA我立马走人，我可没心情开玩笑。”
“我不为任何人工作，做调查只是我几个比较特殊的爱好之一。”
“那你都调查出什么了？”
“……”从武张口正要作答，不巧厕所门这时被突然撞开，一对抱在一起激烈热吻的男士靠着墙壁翻转着滚进厕所来。
从武向晓峰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无声地走出了厕所，丝毫没惊动那对爱的已忘乎所以的情侣。
“调查结果改天我再告诉你，但今天你必须帮我完成这个工作，不然……”
“不然你就报警抓我，说我私闯民宅，把你价值一千多万的家产洗劫一空。是吧？”晓峰带着讽刺的口吻。
从武得意地点着头。“你知道就好。现在我们进去，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晓峰没有作答，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包间门被从武推开，两人并肩而入。
“您刚才问我是否想加入你们？当然……”晓峰虔诚地将自己的双手合十在胸前，他望着黑衣“纳粹”。“我当然要加入，我是指新纳粹党。我实在太崇拜你们了。13亿中国同胞共同的心声、共同的期盼，在今天，终于实现了，中国终于有自己的新纳粹组织了，这太好了。‘白色的力量胜于一切，白种人万岁’！如果有需要，我愿意为组织献出我年轻的生命。”
晓峰的表演天赋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至，以至于说出的那些话让他自己都有种想吐的感觉。他环顾四周，在座各位“纳粹”此时都不约而同地用那种只有在大森林里迷路时才有的困惑眼神望着自己。再看沙发中央那个叫猎鹰的黑衣“纳粹”，他慢慢将手中的啤酒瓶放在茶几上，合拢双腿，起身站立，在将身体站得笔管挑直后，伸展右臂向晓峰施以纳粹举手礼。身旁众“纳粹”见状也纷纷效仿。这些人的行经简直是在对中国人民的现实生活做以后现代风格的嘲讽。如果此时有哪个不慎走错房间的，眼前这一幕绝对让他铭记一生。
“咚咚——”
正当晓峰伸出右臂准备回敬举手礼时，有人敲门。
“进来！”黑衣“纳粹”喊道。屋中人员同时放下右臂。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兜兜裙的女服务生。晓峰认出，刚才在门外磕头就是因为她。她这会儿左手拎着一个不锈钢酒桶，右手托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瓶酒和一些杯子。
“这是您要的酒。”她低头走近茶几，将托盘放在上面，低声对猎鹰说道。“一瓶芝华士、一瓶伏特加、一瓶轩尼诗，还有这一瓶……”她停顿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托盘中那最后一瓶酒。“二锅头。还有您要的酒桶和这些杯子。”
将酒摆桌后，她捧托盘站在一旁，刚抬起的头又因看到身边眉弓处有红肿血块的晓峰而迅速低下。
“多少钱？”猎鹰潇洒地掏出钱包。
“总共1500块。二锅头是免费赠送的，不算在其中。”
猎鹰从长折叠钱包中拿出一打红色钞票，在手中胡乱数了数。
“给，这是2000块，多出的500块算你的小费。”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收小费，况且这也太多……”
“这些钱既是小费，也是贴嘴巴的封条。请不要把看到的事随便说出去。明白吗？”
猎鹰讲话时紧贴女服务员的脸，呲牙咧嘴地模样把服务员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是、是，我明白，明白。”恐惧感使她变成了“大舌头”。
猎鹰点点头，退后一步。“出去忙吧。”
门被轻轻关上，屋中陷入死寂一般的沉没中，没有一个人发言。由于墙壁非常好的隔音效果，感觉就像身处录音棚似的，听不到任何迪厅中应有的噪音，只有因压抑而带来的剧烈的喘息声。
紧张显然是有道理的，除猎鹰外，在场众人应该都很关心这四瓶酒要怎么个喝法。
“来来，大家都坐下。”猎鹰边说边拉拢晓峰以及众人就座。“今天，各位，我是说今天。”话音停顿时，他看着茶几对面的晓峰。“今天是我们党新成员，‘六翼天使’正式加入的日子，在这里，我向他表示衷心地祝贺。这里除了‘天使’外，我们都已见过许多面了，大家也都知道有新成员加入时的规矩，所以废话我就不再多说了……我们开始吧！”
猎鹰脱掉白手套，挽了挽衣袖，伸手拿起距他最近的那瓶芝华士，在眼前看了看又晃了晃，见没有杂质，他满意地点点头。打开瓶盖，拉过不锈钢酒桶，他直接将芝华士往里边倒……同样的方法，他又倒了轩尼诗、伏特加，还有那瓶平民喝得一斤装二锅头。待工序完成后，他拿起一个三两玻璃杯，从成满酒精混合体的酒桶中舀了一杯，接着又舀了第二杯，第三杯。
他首先面向晓峰，微笑着冲晓峰一挤眼。“来吧，最刺激的时刻已经到来了。你先品尝吧。要一口气喝完呦！”
三杯淡琥珀色的“美酒”被推到晓峰近前，晓峰随即打了个冷颤。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电视中看到的街头许多因喝酒过量而一命呜呼的报道。他虽没喝过轩尼诗跟伏特加，但深知芝华士和二锅头的威力，别说这两种酒掺着喝，就是单选一样喝上一杯，他也得翻肚，现在居然用四种酒掺在一起，并且必须连喝三杯。这哪儿还是喝酒？分明是喝命！晓峰此刻真想不顾一切地跑出去，离开这群疯子。上哪儿都行，只要不喝眼下这玩意。但关键问题是，自己此刻能否毫发无损地离开这个房间。他看看周围一个个面目可憎的“纳粹”，心想：这的确是个问题。
“还是我先来吧。”
这是一个好似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地方所发出的声音，晓峰被这天籁般的救命之音所深深打动，回头观瞧，竟是从武。
“别把新来的‘天使’给吓住了，这酒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武面带微笑。
“你先来？”猎鹰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对，上次就忘让你喝了，这次就由你给做示范吧。”
从武很随意地拿起一杯酒，放在嘴边，仰起头像喝橙汁一样，一饮而尽，接着第二杯，第三杯。在场所有人都用同样惊奇的目光望着他。他们不相信有他喝过这玩意儿后能撑过一分钟，一分钟之内他准得栽倒在地，然后把去年吃的饭都给吐出来，弄不好还能见血。但很可惜，让众人失望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三分钟过去后从武依然稳稳站立在那儿，没有丝毫要“倾泄”的迹象。
“来吧！勇敢点。”从武鼓励晓峰。“像个真正的MAN。”
晓峰看看左右众人。“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娘们，我恨我的父母。”
三、又一个疯狂聚会（3）
　　　　晓峰看看左右众人。“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娘们，我恨我的父母。”
笑声中，晓峰颤巍巍拿起猎鹰新舀的一杯酒，放在鼻尖先扫了扫，差点没呛着。他哭丧着脸，仰起头，学着从武刚才喝“橙汁”的样子，也是一饮而尽。
烈酒总归是烈酒，任凭你怎么想象，它也不可能变为橙汁。晓峰感觉自己体内的每一个器官都在经历着从未有过的严峻考验。先是舌头，它必须能经受住盐酸的侵袭。之后是食道，它必须能让敌敌畏之类的带有烈性气味的物体通过。接着是胃，它最为可怜，肩上的掸子最重，它的壁垒必须能经受住核裂变的考验。　　　他闭住呼吸，右手使劲按压住被酒精刺激后狂跳不已的心脏，但无济于事，他仍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来，趁热打铁，第二杯。”猎鹰双手托杯递到他嘴边。
“我……不行了，不行了。”
晓峰无力地摆动着双手，眼前出现了好多根手指，那些手指使劲地掰开他的嘴。
又一杯酒精混合体进入到他体内，他顿时感觉两眼发涨，涨得要命，好像眼球立刻要离家出走似的。同时他还感觉眼前的事物时隐时现渐渐分离开来，变为许多个虚影在他周围环绕。他知道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毕竟个人能力有限，况且这酒的威力也实在是大。他决定不顾一切地倒下去，哪怕掉入万丈深渊，那也无妨，只要能躺下歇一会儿，还有就是不再喝那混合型毒药。
“操！才两杯就倒了。”猎鹰踹了一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晓峰。“醒醒，给我醒醒，你还有一杯呢！”
“算了，别让他喝了。没看他不行了吗？”从武蹲在晓峰身边，准备将其抱起。
“你说什么？”猎鹰将嘴凑到从武眼前，用着极具挑衅性的口吻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党魁？这是我的党，是我在网上发起了它。现在你想对我指手画脚？”猎鹰推了从武一把。“告诉你，这里一切由我说了算，你，狗屁不是。”
从武面带微笑，缓慢站起身……那是让人不知意图、毛骨悚然的冷笑。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手伸出，抠住猎鹰的咽喉，还没等在场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一把尖刀又跟随他右臂的伸出而到达猎鹰的眼前。
“说，接着说。你还有哪些对我不满的话，现在通通说出来，这样好激怒我，好让我把这玩意儿插进你的喉咙里。”
“你……你不会那样做的。杀人犯法。”猎鹰惊恐地注视着从武的双眼。
“哦？你准备试试？”从武将尖刀抵在了猎鹰的脖颈处。“好！先让我帮你预测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吧。首先，我一刀将你的动脉血管刺破，暗红色的液体从你体内向外喷涌四射，如果不及时救治，你将在三分钟内毙命。接着，我报警让警察过来，我对他们说你威胁我让我做一些危及国家安全的事情，我不肯，你就拿出刀逼迫我。我开始跟你搏斗，结果，很不幸，你失去了生命，而我，侥幸活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中国警察当然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只听我一面之词，他们会询问在场的所有人。”从武扫了一眼四周。“关于站在我们周围的这些人，我不十分了解，我也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替我说话，但我确定他们不会替一个死人说话，因为那没有意义。最终我将以‘正当防卫’脱罪。然而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中间又出了什么小意外，我很可能会被判为过失杀人，那样我将入狱，恐怕要在里面待5、6年。不过这又有什么呢？起码你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你说呢？”
“别别！千万别！我的错，全是我的错……”猎鹰吓得嗓子几乎喊转了音。
从武松开抠在猎鹰喉咙上的左手，收起刀子，转身走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晓峰，将其抱起放在沙发上。猎鹰蹲在地上，手捂脖子直喘粗气。屋中众人只是傻愣愣地看着整场“电影”由开始到结束，其间无任何人发出令人不愉快的说话、咳嗽、喷嚏、打嗝、放屁的声音，他们都非常安静，或者说是很配合从武刚才的工作。
猎鹰喘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站起来，他抬头向四周的旁观者望去，发现各个脸上透漏着一股迷茫，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他们无关似的。他们的党魁兼偶像被肆意的侮辱和恐吓，他们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喊个鼓点加个油也行呀，可他们……什么也没干，只是站在那里傻瞪眼。猎鹰越想越气。
“一个个都他妈傻看什么？喝酒！都得喝！每人三杯，快！快！喝下去，一口干。”他边喊边用杯子从酒桶中舀出酒来。
在场众人一脸茫然，你看我，我看你。
一股由下而上的热流使得晓峰睁开眼，在对身处环境作了最为粗略观察后，他知道刚才并不是做梦。他确信自己现在趴在一个红色沙发上，也确信自己刚才喝了用四种烈酒掺出的毒药，这由下而上的热流是……他张开嘴，一股黄色脓稠液体喷泻而出。感觉到后背有人缓慢捶打，回头一看，是从武。
“少……来，少来这一套。你离我远点儿。”他拨开从武的手，撑起身体勉强坐在沙发上。
“你还好吧？你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从武在他身旁坐下，拿起服务员刚送来的水，递给他。“喝杯水吧，这能快一点醒酒。”
晓峰猛推开从武拿着水杯的手，水杯啪啦一声摔在地毯上，索性没有碎。他踉跄着站起身，东倒西歪地向着包间大门所处的大概方向走去，没出五步，一头扎倒在地。
从武迅速上前把他拽起。“没事吧你？没看下面有人吗？”
晓峰眯着醉眼仔细看了看身边，只见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这人全身上下都是令人作呕的黄色脓稠物，散发出泔水特有的味道。
“他……他怎么了？死了？”晓峰使劲想挣脱从武因怕其摔倒而挎着的手臂，但用力过猛又差点摔倒。
“没死……你别乱动。”从武使劲拽着晓峰的一只胳膊，使其不再趴在地上。“他们和你一样，喝多了。”
“他们？谁们？”晓峰晃着似乎已不属于自己的脑袋。
“就是他们呀！”从武用手指给晓峰看。
晓峰朦胧的双眼中发现，这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