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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内的真实世界:缓期执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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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伶;褚远亮
缓期执行 第一部分
缓期执行 序(1)
翟宇新
王伶是兵团文联专业作家,褚远亮是新疆艺术学院影视文学教授,这二人与我所从事的监狱管理工作本不相干,是长篇小说《缓期执行》把我们联系起来了。
这部长篇小说是他们近期的作品,算起来完全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作为一个曾分管过文联工作的人,我对小说有一种偏爱,尤其是兵团题材的小说,我是情有独钟。王伶此前出版的两部长篇,都是反映兵团生活的。《天堂河》讲述了一批上世纪60年代从北京押解到兵团改造的新生人员的经历。小说通过一个“北京渣滓”私生女的独特视角,观照了那个时代那群人的特殊命运,包罗了人间爱恨情仇,美丑善恶。评论家说,看《天堂河》要有类似看一场悲剧譬如《巴黎圣母院》的心理准备。《天堂河》确是一部震撼心灵的小说。《月上昆仑》讲述的则是上世纪50年代初,为解决20万官兵的婚姻问题,8000齐鲁女兵奔赴边疆奉献青春和爱情的故事。这是一部大漠孤烟般的苍凉之作,也是一部回荡着英雄主义气概的当代军人的颂歌。阅读《月上昆仑》,大有一种荡气回肠的壮美。20集同名电视剧被多家卫视播出后,受到观众欢迎,该剧在山东省第十二届优秀电视艺术评奖中,获得“长篇电视剧一等奖”。王伶作为文化战线上的一员,很幸运地被评为兵团劳模。
《缓期执行》不同于上述作品,是一部反映当代现实生活的作品,是一部关于罪犯改造的作品。改造罪犯一直以来就是社会关注的问题,是一项重塑新人的艰巨工程。监狱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工具之一,是对罪犯实施刑罚和改造的机关。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监狱工作本着“改造思想,造就人才,面向社会,服务四化”的指导思想,依法治监,严格管理、科学管理、文明管理,力主使绝大多数罪犯成为自食其力的守法公民,为维护社会治安,保障人民群众安居乐业,巩固人民民主专政发挥了重要作用。我所任职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监狱管理局,长期以来担负着改造罪犯、建设新疆、发展兵团的历史使命,可谓任重道远。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广大监狱人民警察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在一片片心灵的荒漠上种下了一棵棵新生树,其业绩显著,其精神可贵。王伶、褚远亮二人能写这样一本书,我很高兴。
罪犯是人,是犯了罪的人,是社会不容遗弃的一部分。《缓期执行》正如书名一样,有一种相当温和的调子,她强调人权,自始至终贯穿了“人文关怀”的情结,着重在人的心灵上进行开掘,给予抚慰。无论警察、囚犯,他们都是人格平等的人——用情沟通,让爱说话,正义和尊严最终胜利。但我们也看到,改造罪犯是一个多么艰辛的历程,需要付出鲜血和生命。监狱人民警察,是我们今天构建和谐社会的忠诚卫士。我们同时看到,即使在最遥远的荒漠,也有春风,也有绿色。书中写的那座监狱叫夏米其,夏米其,维吾尔语,蜡烛制造者。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那不灭的烛光,就是人类永远期待的家园,是爱的坚守!
《缓期执行》经历了一个主题从简单到复杂的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小说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专业,越来越深刻。这部小说还有一个特点,语言精炼,甚至学习电影做了一些镜头切换。我想,读书有时候读的是情绪,一篇文章如果能给人带来某种情绪的享受,让人浸淫其中,那就是好的文章了。诸如一些名篇,让读了的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喜欢山的想到山,喜欢水的看到水,那无疑是最高的享受了。
纵观两位作家的小说,爱与孤独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因为人作为个体存在与人类历史以群体发展的矛盾始终相伴,这是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所以一方面我们明白孤独的必然,一方面又在寻找一种慰藉,以期不会迷失。但是注定这是不会成功的。因为如果把每个人都量化为坐标轴上的一个点,两点之间的距离从来不会为零。所以你可以了解一个人,却不会完全了解。你可以明白一个人,却不会一直明白。因此佛祖说,天下地上,惟我独尊。他不是说他最厉害,而是说每个“我”都是孤独的。
当然这绝不是悲观的理由,一个人要活下去,就要给自己力量。所以在两位作家的小说里又总是多了一点温情,多了一些希望,甚至加一些可能你觉得不真实的情节。其实也不能算不真实,有很多事情我们放在心里,不愿意做,不敢做,但是总有勇敢的人去做。《缓期执行》真的在为我们讲一些能够看上去真实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你能感受到你自己,你会找到一些熟悉的东西,熟悉的情景,这完全是因为作家用了一些生活中的细节。
有位文学批评家说,作家写关注现实的小说,实在是徒有一腔热血,因为素有看客传统的中国读者往往忽略了作家的良苦用心,只是醉心于猎奇与窥探。我有一个顽固的想法:文学必须关注现实。《缓期执行》有着现实生活的大部分元素,生动而激烈,令人扼腕唏嘘。依我之见,此类小说最易陷入两难境地:如果拘泥于真实,则有步黑幕文学后尘之嫌,徒添了看客们的娱乐;如果偏执于理性,则易流于开药方,显得过于严肃而又有失鲜灵。两位作家比我有朝气,因为从这部小说的主人公身上,我们看到了某种理想和坚韧。
缓期执行 序(2)
沈从文先生谈到创作经验时曾说,一个人只要努力写作,就会越写越好。我们期待着两位作家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让文学的光芒照亮心灵,滋养生命,灿烂人们的视野。
2006年夏于乌鲁木齐
缓期执行 一(1)
一颗硕大的血滴,悬在半空。
那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太阳,年轻而衰老。这样的太阳,胡松林不知看了多少年了,每一回经过这黑戈壁,都禁不住心惊肉跳。太阳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呢?
警车爬上一座沙包。血滴陡然间碎裂开去,血光飞溅,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瞄一眼后视镜,那个叫秦为民的家伙,正晃着光亮的脑袋在酣睡。呼噜声一阵高过一阵,比黑戈壁的风,雄壮。突然,一个拐弯,旋进河湾,细水长流,浅吟低唱……有意思,呼噜也会这么中听,它不大像一种纯生理的声音,倒像是音乐,有彩色,有感情。配以主人脸上那层薄薄的好看的胭脂色,让人深受感染。他梦见什么了呢,如此地甜美和幸福?
胡松林忍不住了,咧咧嘴,撂了一句:
“,梦见相好了。”
鼾声戛然而止。
中年男犯耷拉的眼皮闪出一条缝:“讲话注意文明。”
与胡松林一起押送犯人的警察,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儿,样子有些天真。他看看胡松林,笑了,说:“快到了,别睡啦!”
男犯哼了一声,傲慢地偏过脸,又扯起呼噜。
要在过去,不扭断你的鸟脖子才怪,你是副市长又咋样!身为夏米其监狱狱政管理科科长,胡松林喜欢让自己多一些冷色。他长着黑脸硬发,粗眉大嘴;一笑,眼神里有股子狠劲儿。用美少女鲁小戈的话说,酷!酷是啥,胡松林闹不大懂,周虹解释说,“酷”是当今对男人最高的赞美。这话出自夏米其监狱惟一的女子监区教导员周虹之口,相当地感人,弄得胡松林晚上搂着枕头想哭。
周虹,是胡松林一直梦想的女人。
胡松林年轻时火气盛,又练得一身功夫,犯人稍有个龇牙撇嘴不恭敬,大巴掌和扫堂腿就上去了。因为好打人,犯人们对他又恨又怕,私下里叫他“胡黑手”。胡松林也屡屡挨领导批评,甚至受过处分,影响了政治上的进步。但是他不大服气,常说,这些东西是属驴的,他娘的不治哪成。如今胡松林年龄大了,“黑手”不轻易动了,但嘴上功夫不减,骂人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他娘的、狗日的,这些话把儿不说不习惯,不带劲,不像说话。
今天是老胡50岁生日,周虹要请他吃饭,心情不错,因而也就有了一些耐心。他对新接的犯人说:“秦为民,你说你好好的副市长当着多风光,干吗往这种鬼地方钻。听说你也是为了女人,有这回事儿吧?”
中年犯人终于睁开了眼,蹙着眉头说:“你是谁?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停车,我要方便。”
耍什么威风,你以为你还是市长?老子憋死你!胡松林一脚油门,车子飞起来。
“我命令你给我停车!”背后喊。
胡松林不理。
秦为民,去年你在位时,监狱求你解决修澡堂子的资金困难,你不理视,想不到今天落到了我们手里。胡松林对贪官素来怀有极深的敌意,党和人民信任你们,给了你们权力,你们却不好好为人民服务,不像话!想想自己,在大戈壁滩撅着屁股,辛苦了30多年,到如今连个副监狱长都还眼巴巴地瞅着,胡松林有气。
老胡咬着牙,嗖嗖嗖开上搓板路;突然间,一个急刹车!
嘭咚!秦为民的秃脑袋撞到了车顶部。他哎哟一声,摁着脑门儿,气愤地说:“你、你……混帐!”
胡松林笑道:“我混帐?你〖XC;JZ〗事儿太多!”
这一路,秦为民小解三次。盯在背后,胡松林还真有一点儿感想,狗日的厉害,普普通通一泡尿,他能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满地的苦豆子草打趴下了,厚厚的沙土被钻出一个大窟窿。而自己40岁不到时就出现障碍,一查,前列腺。同样是男人,你看人家那家伙那势头!练兵的和不练兵的到底不一样。胡松林当然不是懒于练兵,而是苦于没有操场,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铃铃铃……”一串清脆的鸽哨摇过天空。刚刚回到车上的秦为民扑向车门。
常晓喝道:“干什么?!”
秦为民说:“看鸽子。”
常晓已是一身冷汗。小伙子一年前从警校毕业分到这里警犬队,新近才调到监区,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鸽子飞得挺自在,是吧?可你这条老命最后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哩。死缓,哈,他娘的死缓!”胡松林笑道。
秦为民似乎没听见胡松林的喝斥,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窗前,看鸽子。鸽子远去,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
警车驶上林荫大道,远远就听到一阵鼓乐声。这声音是从大墙里传出的,胡松林知道是在举行“新生仪式”,知道上面又来人了,他朝窗外吐了一口唾沫:
缓期执行 一(2)
“花里胡哨!”
长长的白杨林,把蓝天延伸出无限的深远。黛青色的树梢上,有一些鸟儿弓着身子站在那儿。它们是从很远的地方飞来的,似乎很久以来就保持着这种苍老的姿势,静静地,不飞,也不叫。通过高墙电网,它们看到了大片的红,大片的绿。这是位于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夏米其监狱。
夏米其监狱是新疆南部创建最早、规模最大的监狱,50年代就很有名了。它的名气在于,这个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地方,关押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重刑犯(其中少数为当地服刑人员)——有些犯人还很著名,比如某某画家,某某歌唱家,某某高干子女;有些是因为制造过家喻户晓的大案要案而知名。
此外,夏米其还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女子监区,这就比一般监狱多了些色彩。
胡松林一行走过广场时,仪式进入高潮。大红横幅特别耀眼:栽下新生树,走向新生活!热烈庆祝烛光艺术节开幕!穿着白色演出服的犯人乐队正在演奏。指挥是一个身材俊拔、气质儒雅的年轻警官,动作起来优美流畅,干净利落。他的眼神极富感染力,明亮、坚定、传情。这目光每每投向一个队员,那队员就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
这个人老胡当然熟悉,扫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胡松林去看唢呐手托乎提,这老东西正摇头晃脑卖力地吹着。狗日的活得欢哩,八年前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老婆咋会死在冰河里,连腹中不足四个月的孩子也带走了……这个秋日的正午,胡松林站在欢腾的广场,内心是那么悲凉和孤独。现在回想起来,秦为民就是这时发作的。
他先是痴痴地看着主席台。那儿,一个头发很多的瘦子,和丝路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郝如意,正同监狱管理局副局长常国兴等,在给刑满释放人员分发树苗。下面响起长时间的掌声。瘦子在微笑,亲切地拍着小手,啪、啪、啪……
这掌声多么遥远,又多么亲近!
秦为民这半生来最为痴迷的声音,莫过于掌声了。她们是初春的急雨,欢快地击打着他干渴的心田;是静夜的蛙声,让他在仕途的劳顿中得到片刻的休息和满足。秦为民过去甚至有过一个大胆的设想,能不能请一位作曲家,作一支关于掌声的曲子呢?
哗——
哗哗——
哗哗哗——
去年的今天,没错,就是今天,秦为民就坐在这主席台上。秦副市长在报告中高度赞扬了夏米其监狱的“新生林工程”。他晃着一颗伟人那样光亮无比的头颅,庄严指出:在荒凉的戈壁开辟绿洲,在荒芜的心灵播撒绿色,意义深远!
哗——哗哗——哗哗哗——
时间停止了,思维凝滞了,天地间被激情的浪花充满了。真白啊,掌声原来是白色的,柔软的,雾状的。他又闻到了她的气息,浓郁,欢畅,悠长,深秋的花香那样令人沉迷。是欢迎自己吗?当然是的——
秦副市长向着那美妙的掌声扑去!向着那光辉灿烂的掌声扑去!
胡松林的脑袋轰地大了,狗日的,秦为民想干啥?!
胡松林追上去拦截。
秦为民作了个制止的手势,不高兴地说:
“你这个同志干什么?既然来了,我总得给大家讲两句,鼓鼓劲儿,是不是?”
胡日鬼!胡松林完全不理会这个死缓犯脑子里的那些疯念头。他冲常晓吼:“警棍!”
嗖——警棍像一条愤怒的眼镜蛇,在空中哧哧地吐着信子。胡黑手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此刻胡松林心里充满了莫名的快感,他期待着那咏叹调一般美妙的叫声——啊!
可是,“蛇信子”射出的一刹那,秦副市长已抢先一步,像一粒疯狂的子弹,击向主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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