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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内的真实世界:缓期执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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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起向裴毅求情,决不能把这事上报,否则常晓就完了。裴毅生气地说,你们以为这是家里?老胡长着顺风耳呢!
裴毅以书面的形式,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监狱作了汇报。
对这件事反应最激烈的,是孙明祥和胡松林。孙明祥直叹,常晓这孩子这一阵干得好好的,还准备将来让他在电视台负个责呢,怎么突然闹出这桩子事儿?
胡松林分析说,这件事从表面看是常晓的过失,可要往深里追究,显然跟裴毅有关。秦为民是为裴毅的妹妹裴玲坐的牢,常晓跟裴毅关系密切,不好办哪!
孙明祥不知如何向常国兴交代,两个人商量了一通,老孙硬着头皮把电话打到常国兴家里。
儿子调到电视台后,常国兴曾满心欢喜,打电话鼓励他好好干。谁知不久就出了这种事,常国兴感到懊丧。这孩子写诗写糊涂了,做事没个度,真让人不放心。
但常国兴相当冷静,话说得极有分寸,他说:“老孙哪,常晓为服刑人员私带信件,是违反《监狱法》的,你们大胆处理,不必征求我的意见。作为常晓的父亲,我完全支持你们。常晓离我一千多公里,对他的帮助教育就拜托你们了。常晓身为监狱人民警察,我想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违纪的,也许因为裴毅过去是他的上司,个人关系不错,才抹不开情面,丧失原则。这一点,你们要给他明确指出来。另外我听说,裴毅管下的秦为民,是他妹妹的相好;另外还有一个叫塔西的,是他恩人的儿子。这是两个很棘手的问题。裴毅能不能处理好个人情感和公正执法的关系,我还真为他捏一把汗……”
缓期执行 二十三(3)
常国兴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个暗示,让给裴毅挪个窝儿。孙明祥太了解他这位老战友了,说半句,留半句,让你揣摸。
孙明祥向尼加提传达电话精神,尼加提笑着说:“让我们的干部经受考验不是坏事,为什么一定要给他换个岗位,而不能让他在复杂的境况下锻炼锻炼?”
尼加提总是逆向思维。
孙明祥说:“你的想法不错,但我还是希望对裴毅要多提醒。教人学游泳,呛两口水没啥,但不能把人淹死了!”
缓期执行 二十四(1)
吴黑子重又走进六号监舍时,发现自己相当孤立。周一功看不起他,几乎不正眼瞧他;秦为民恨不能咬死他;托乎提,朽木一根;白平子,势利眼一双。他吴黑子吴大矿主是孤雁一只了。
吴黑子不能容忍周围对他的漠视。既然回来了,就不能不弄出点动静,也让你姓裴的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在这种地方混,不为王就他妈没好日子过!
吴黑子把目标锁定到塔西身上。这小子跟裴毅关系特殊,又是驴脾气,使唤好了是个不错的帮手。但一想到要把自己跟这个蠢驴绑到一起,吴黑子又多少感到掉价了。
吴黑子和塔西的关系,用一句话概括,叫炸药和火,一点即爆。塔西刚来那会儿,傻乎乎的,臭烘烘的,吴黑子很不把他放在眼里,勺子长,勺子短,经常使唤他打洗脚水。在新疆,“勺子”就是“傻子”,气得塔西肚子胀。
那一阵大家在地里干活,很脏,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洗澡。塔西讨厌城里人这种做派。在乡下时,实在热得慌了,光着屁股在大渠里扎两个猛子就行了,进啥澡堂子,又闷又热。
塔西拒绝洗澡。
同监舍的秦为民、周一功这些高雅之士受不了了。他们联名写信,要求把塔西调出去,理由是,狐臭加裤裆味儿熏得大家睡不着,影响改造情绪。塔西知道这事了,一怒之下,把大家的被褥全撂到过道,大喊大叫,让人家滚。
塔西不讲卫生,裴毅是知道的,他找塔西谈话。塔西扭着驴脖子,说:“〖XC;JZ〗长在我身上,我想洗就洗;不想洗,管你〖XC;JZ〗事儿!”
裴毅拍案而起,让吴黑子和周一功把塔西拖进澡堂!
塔西进了澡堂,不肯脱大花裤衩。那会儿大伙全光溜溜的,吴黑子看看每个人都翘着家伙,就塔西捂得严实,不高兴了。
他上前揪住塔西,说:“脱!”
塔西一把甩掉吴黑子的手。
吴黑子笑了,说:“肯定是傻蛋软蛋,女人不喜欢的蛋……”说着,炫耀似的挺了挺。
塔西一眨不眨地盯着吴黑子,眼珠子快冒血了。当吴黑子又去拉他的裤腰时,塔西冲着吴黑子的裆就是一脚!毛驴子,我替我哥报仇啦!
吴黑子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之后,这二人又有过几次战争,被平息了。自此吴黑子尽量避开塔西。在监狱,犯人也是有好多层次的,吴黑子虽说是毒,但还懂一些道理,这个塔西是又凶又狠又愚,怕的就是这号人。如今只要想起塔西那一脚,吴黑子就痛,痛得尿不出尿!
监狱新近开了一家超市,犯人持卡采购。塔西没钱,到了超市只有干瞪眼。这对有一张馋嘴的塔西来说,真好比要他命。吴黑子看出了塔西的馋相,决定从这里打开缺口。
吴黑子卡上的钱是尹长水打进来的。这个成果当然也是他通过斗争得来的。
话说有一天晚上,吴黑子偷偷摸摸去大墙美术班。进了教室,冷不丁发现门后站着个女人。一缕月光斜斜地照着她半边脸和半个胸脯。吴黑子这种人见了漂亮女人通常是喜欢还来不及呢,但这次不。他直瞪瞪地看着女人,浑身发抖,问,你是谁?!那女人看着他,似笑非笑,目光变得愈加阴森可怖,腥红的嘴唇仿佛滴出血来,牙齿变成了森森白骨……吴黑子大叫一声“鬼”,磕磕绊绊往楼下跑。那时周一功正和几名学员上楼来,问吴黑子怎么了,吴黑子说,鬼!鬼!
女鬼的故事就是这样传开的。
事后吴黑子才知道,他那天晚上看到的不过是幅真人大小的画像,那“鬼”是周一功死去的妻子。这件事令吴黑子久久地惶惑,他想起老人说过的话,女人要是恨一个人,即使变成了鬼,也会在梦里抓你。吴黑子是信迷信的。老天爷让他在这里碰上这个女鬼是何意?暗示?再见到周一功,吴黑子对这个不屈不挠打官司的男人,便怀有一种畏惧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从此多了一样自我保护的武器。
吴黑子很早就体会到,与郝如意斗智斗勇,其乐无穷。这次被抓回来不久,他在野狼沟工地见了郝如意一面。郝如意穿着丝绸茄克,头戴安全帽,像那些有身份的阔佬一样,带着苍白的笑容,亲切慰问服刑人员。他同他们一一握手,分发慰问品。大伙挺感动,巴掌拍得山响。轮到自己时,吴黑子使劲捏了捏郝如意的手,郝如意的脸当场变了颜色。不过这个人很有一套,他拍拍吴黑子,说,你是不是叫吴黑子?我们尹师傅是你老乡吧?吴黑子觉得好笑,说是,乘机就把烟盒纸塞到了郝如意的手心。吴黑子相信,这张烟盒纸比秦副市长的批条还管用。果然,钱来了。
不费劲就得来的钱,花起来舒服。吴黑子每次去逛超市都要买一只烧鸡,扯下鸡屁股,对着塔西说,没结婚的小嫩鸡,味道好极啦!吴黑子是吧唧嘴,吃起东西很香,塔西被这声音刺激得受不了,恨不能把吴黑子生吞了。
缓期执行 二十四(2)
塔西真正被拉下水,是为一瓶“矿泉水”。一般说来,犯人亲友探监时所带的物品,都要例行检查。但一些人是狡猾的,他们把毒品夹进面包,把钱包进饺子,颇有创意,防不胜防。吴黑子从一个叫大骡马的东北老犯那里,买了两瓶“矿泉水”。
“勺子,想不想喝两口?”一天夜晚吴黑子悄声问。
一听“喝两口”,塔西的胃咕咚一下,变成了气浪翻滚的黑洞。他两眼放光,抓住了吴黑子的手。
“还恨我不?”
塔西没出息地说:“不、不恨……”那醉人的香味儿让塔西顿时丧失了所有记忆。
“叫一声爹。”
“爹……”塔西咽着口水,恨不能跪下了。
吴黑子当胸砸了一拳塔西,从裤腰里摸出一个矿泉水瓶子,撂给他。
塔西很久没沾酒了,咕咚咕咚下去,就东倒西歪了。他举着空瓶,又唱又跳:“古丽娜尔怎么样,身材不肥也不瘦……”
常晓来铐他时,塔西摇着脑袋辩解:“酒嘛,水嘛!装在瓶子里,白白儿的,亮亮儿的,是朋友,老实得很!一倒进肚子,变啦,变成牲口啦!不想干的事,它偏要让我干!唉,一点点的办法没有……”
裴毅追查酒的来源,塔西死活不说。
吴黑子对塔西没有出卖自己很满意。事后,他给塔西做了一次思想政治工作,说:“咱哥俩其实都是受害者,如今来到这里,即使有再大的仇,也不成仇。现在咱们共同的敌人,应该是那姓裴的和姓秦的。”
塔西和吴黑子结成了同盟。
这二人一好,秦为民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吴黑子这狗东西死而复生,现在又多了个帮手塔西,而裴毅无疑是新的仇人,自己未来的境况会愈加恶劣。但秦为民到底是领导干部出身的人,他懂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这个道理。田间地头,大中华一撒,就有一群人吸引过来。在官场混迹多年,见多识广,随便说点什么就是故事。侃到精彩处,甚至还能换来一些掌声。
秦为民对胡松林让他参加劳动,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裴毅不批他的报告,秦为民更是认为有报复之嫌。在工地上,他干脆甩手不干,走来走去,发号施令。大家知道秦为民当过领导,有这个嗜好,加上秦为民总为大家奉献精神食粮,所以有人愿意听他的。
这天休息时,秦为民又像往常一样讲段子。讲完一个,大家噼噼啪啪拍起手来。掌声让秦为民得到片刻的满足,两眼一闭,仿佛又坐在了主席台上。可是睁开眼,看看那一个个青黑的光头,不禁生悲,你秦为民怎么成了这样,为了树立威信,用大中华和黄段子笼络这些地痞流氓,你活得还像个人吗?
吴黑子看出了秦为民的险恶用心。他拍拍屁股,站起,说:“操,笼络人心,纠集死党,该捋捋他的鸟毛了!”
塔西早被对面飘来的香烟味儿熏出了火,说:“听你的。”
几分钟后,塔西把秦为民的眼镜打断了。
当夜,一场暴风雨席卷了夏米其。这是夏米其特有的黑风黑雨,来势凶猛,幼小的果树挣扎了一夜,夭折了不少。清晨,玉山老爹走进园子,满目苍凉;老人脚下一滑,跌到泥里。
塔西打人的事他知道了,裴毅昨晚来过。玉山一夜没睡,心里难过极了,自责极了。秦为民他认识,这个人在古扎尔县当副县长时,曾为兰干村办过不少实事。有一年冬天兰干发生大地震,乡亲们住在防震棚里,秦为民看见玉山老爹穿着单薄的衣裳指挥抗灾,硬是脱下自己的皮大衣,披在了这位一心为民的好支书身上。玉山来到夏米其后,一直想找个机会看看秦为民,园子里活多,没顾上。现在塔西把人家打成那样,自己怎么有脸见他?玉山跟裴毅说,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塔西,我要亲手用鞭子抽这头犟驴!这当然是不行的。末了,玉山捧出一罐无花果酱,让裴毅转交秦为民,算是表示歉意吧。
古丽娜正好来看养父,见老爹瘦的不成样子,说:“爸,回家吧。您就是有千斤的力气,也难把一片枯树叶扔过河!塔西是掉进水里的手鼓,再用力也敲不响。他这么三天两头惹麻烦,您还能在夏米其待下去吗?”
人是抗不过命的。玉山中年丧妻,老年两个儿子又出了事儿。针落在地上,线也会随着落下;人一倒霉,是一桩连着一桩!玉山答应跟养女回家。
驴车经过新生林时,玉山老爹下了车。他扶着一棵树,叹道,塔西啊,啥时候你才能栽下这么一棵新生树!
缓期执行 二十五(1)
这一年气候相当反常,七八月间沙尘暴还频频袭击。夏米其周边因为有大片林带掩护,相对好些;野狼沟筑路工地无遮无拦,就成了浑沌世界。
裴毅带着犯人每天奋战在野狼沟,眉毛眼睛全是黄的,像从土里滚过。喝的水变成了泥汤,做出的饭菜也掺进了沙石,吃起来咯嘣咯嘣。一段平展展、黑亮亮的沙漠公路早上铺好,下午就被黄沙湮没。工期日渐迫近,照这个样子下去,啥时候才能交工?
大家情绪低落。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裴毅召集干部们开会,让想办法。有人说野狼沟本来就是个老风口,从前五次三番在这里修路都没修成;不如跟丝路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说说,改道。还有人说,栽树固沙。裴毅说都不可能,要改道多花资金不说,我们前期的工作也白费了,时间不允许。要栽树,树啥时候才能长起来?不现实。
真是个头疼的事。
这天快收工时,天边又升腾起黑色的烟柱。“黑旋风来啦!”人们喊着,东躲西藏。
在戈壁滩上有这样的传闻,黑旋风能把人刮到天上去,还能让乌鸦一头栽死在地上!裴毅连忙让大家趴到避风处。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大地变成一只巨大的野兽在发怒,在狂吼,在撕咬。即使捂紧双耳,也能够感受它绝望的战栗。那些灼热的沙砾在眼里留下的尖锐的疼痛,使人深信大地在流泪,如同你。
夏米其的天空和大地,给了这个特殊人群太多的沉重,也给了他们思索。
半小时后,当人们从黄沙下爬出来时,远处那条黑色带子,消失得只剩一个尾巴。
那个尾巴是秦为民承包的任务,地势略高,周围是芦苇丛。
“秦为民是他妹夫,姓裴的包庇他,分的是好地段。弟兄们,咱们不干啦!” 吴黑子鼓动。
监狱也是一个复杂的社会,也有流言蜚语。最近犯人中开始盛传秦为民跟裴玲的事,这消息不知从哪儿露出去的。吴黑子感到收拾裴毅的机会来了。他妈的,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说不定已经找到儿子了。
公路被沙埋了要返工,大家苦不堪言。现在吴黑子一怂恿,塔西、白平子一哄而起,撂下了工具。
第二天吴黑子带队罢工,还写了一纸文书递交胡松林,告裴毅包庇秦为民,要求把他调出一监区!
望着吵吵嚷嚷的一片犯人,胡松林的黑脸闪过一丝笑意。裴毅的妹妹竟然是秦为民的相好,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胡松林能够预料,不久的将来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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